【假一罚四】最初的花朵邓洪卫

邓洪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在《北京文学》，《小说界》，《雨花》等多家刊物发表作品600余篇，已出版小说集《大鱼过河》，《初恋》，《大三国的小人物》等6部。曾获“第二届中国小小说金麻雀奖”、“中国微型小说学会年度评选一等奖”等。

最初的花朵

看戏

喝酒

电影往事

小学女同学

初中女同学

写门对

牛五爷

叶老师

三姨奶

大姑父

秦武

阳台上的女人

阻房记

父亲的泪．

一九八三．上南京

一九八六，逃跑

一九八七，初恋

流水

一匹马，三个人

山西吃面

琵琶湖记

乡村宴会与音乐

沂南行记

朗读，在早晨或夜晚

陪女儿读书

女儿的同学

酒桌上

停博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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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小性格内向，来客人从不敢到桌上吃饭，而是趴在“小锅屋”里吃。初中毕业之前，我只在我们那个乡里转悠，没有出过乡，更没有去过县城。县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下来，我胆怯得不得了，想象着县城到底是什么样，比我们乡的街道大多少。开学了，父亲带我到乡里的车站。有熟人问，去哪啊?我父亲骄傲地说，去响水。儿子考上县中学，我送他去呢。熟人说，他这么大了，还要送啊，自己去呗。父亲说，他没去过，不放心。汽车来了，好大的汽车，大汽车拖着一个大汽车。长那么大，我第一次坐公共汽车。两节车厢，都挤满了人。我就想，这每天得多少人去县城啊，原来去县城并不是稀罕事，人人都可以去，只是我浅陋无知坐井观天罢了。到了县城，坐三轮车从东往西穿过整个县城，那感觉真是好啊，街道宽敞，高楼林立，大商场、影剧院、文化宫，都是乡下看不到的。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作为乡下人的浅陋，惊惧于大城市的威严。

    在县城念了几年书，又到江南读了一圈中专。毕业后回来，在乡镇两三年，回县城，呆了十来年，又到甫里上班，也有六七年。屈指一算，自己进城也有二十多年矣。二十多年，在城里有正规的工作，有自己的房子，每天跟城里人一起上班下班，喝酒聊天，坐公交车，闲下来，到公园散步，到豪华影院看电影，到大超市购物，到大商城里买东西，节假日还从城市到农村去钓鱼、扳罾、摘草莓、吃农家菜，恍若自己像模像样真是个城里人了。其实我的外在表现，还不时流露出乡下人的破绽，我的骨子里就是一个乡下人啊。

  我常常想，有一天，退休了，就到乡下去。买地盖房，自己就在乡下养老，养养花，种种草，伺弄一个园子，种些蔬菜。搭起丝瓜架子．让丝瓜藤子曲曲弯弯缠绕着架子，让丝瓜在绿叶之间垂挂着，自己就在园子里放一张躺椅，晒晒太阳，听听音乐，读读书．写写作，闭目养神。刘备当年在曹操眼皮底下学圃种菜．是为了隐藏自己，怕曹操识破他的志向。我没有什么志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乡村生活，回归乡野就是我的志向。在城里，我难以找到自己的位置．到乡下，却能将自己的灵魂稳妥安放。我常常在思考，为什么我在城里几十年，却仍然改变不了我在乡村十几年的积习。我仍然不爱说话，尤其不爱说讨巧奉迎的话。因为我喜欢简单的相处，真实的行事方式。乡村生活虽然短暂，却是我最初的生活。这最初的生活，犹如初开的花朵，其本质洁净、自然、美好，散发出质朴的泥土芬芳。如今．虽时隔久远，被城市风尘久久熏陶，日渐枯萎凋零，朱颜尽失·零落成泥，但曾经质朴的泥土的芬芳，却经年挥之不去，日日萦绕心头，成为我一生的基调，也成为我一生的向往。

  陶渊明一句“田园将芜胡不归”，PI LOT多少人的心声．也问出了我的心声。但我是小人物，无才无德，怎敢学比陶公，更无陶公之勇气。我还要在城里装模作样地活人，为五斗米而折腰。虽然在睡梦中时闻犬吠鸡鸣之声，飘过炊烟袅袅，但事实上已很难回到乡村。城里有我的工作，有目目均家．有我无法割舍的丝丝缕缕。于是，我在城里做着乡下的梦，写下回忆童年生活的文字。是对最初的花朵的怀念，也算是一种情感慰藉。前苏联作家普里什文说．写书就像为自己的后辈写一篇关于心灵的遗嘱。我没有这群的境界，我写书就像为自己写一篇心灵的悼词。这悼词将与我一自蜩辞，直至消失。拳葛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们的城市刚刚落过一场大雪。厚厚的一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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