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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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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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来西亚)黎紫书|责编:付如初//王昌改
出版社人民文学
ISBN9787020173341
出版时间2022-10
装帧其他
开本其他
定价49元
货号31575925
上书时间2024-11-11
商品详情
- 品相描述: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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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003写意
00737协奏曲
011清明志
017夏季快板
022尾声
027当时明月在
032醉不成欢
035秋日症候群
040爱别离
045射手座人语
049年度祷告
054静思雨
059笑忘书
064二月雪
071晚上九点的阳光
075暂停键
080左手世界
085遣悲怀
088行道
093梦有所
099听·从
105日月迈
111在我很安静的时候
117在那遥远的地方
127离骚
131湛寂时
135魔镜
139味觉成都
144越境速写
151一月的河
155字冢
161你不是别人
168瓶中书
174耳语
181挽
184空格的隐喻
188方寸
194印象派女人
198当我们同在一起
202掌故——致艾德里安
207拾朝花
附录
215乱码
内容摘要
黎紫书,来自南洋的行者,北上西走,游踪在外,放情领略,记录经年心象的朝荣暮落,落笔成为《暂停键》。在《暂停键》中,黎紫书对镜自视,从想象中的自己到经由文字建立起存在的意志,我们看到一位写作者起伏的心绪、刹那的悸动、难以诉说的痛感和轻微的顿悟。按下暂停键也没关系,书写,让我们可以好好地看待自己。著名散文作家李修文认为:黎紫书以一己之力,在不尽的流动中延展着肉身与魂魄的边界。此次新版特收录马来西亚插画师农夫绘制插画五幅,石棉外封软精装,十年回首,轻装上阵,从三角梅盛开的马来出发,到伦敦冬日的街头,四季嬗变中,窥见一位写作者的质地文心。
我知道今天坐在这儿写下这些文字的我,这个被我以个人意志所塑造的“自己”,无时无刻不是我所走过的路、体验过的生活,以及所有经历过我,也被我经历过的书本的总和。它们繁杂无序,能被我整理并写出来的,唯一点点思及,以及所谓的“悟”吧。——黎紫书附内文插画五张《暂停键》是《流俗地》作者,马来西亚华人作家黎紫书的散文作品。在工作了多年以后,黎紫书决定四处漂泊,隐于都市人群,避居异国小镇,行经千山万水,又穿越文字的时光隧道。从北京到伦敦,从城市到乡间,亦让她重新整理记忆中的人和事、物与景。黎紫书的文字古韵十足,字里行间又全是汉语写作的新新气象,在在可见她的敏思与才情。在书里,她说“只想写些不枉此生的文章”,大致可以见到《流俗地》初成前的创作信念。这些走过的路,体验过的生活,经历过书本的总和,汇聚成名为“黎紫书”这个个人意志所塑造的庞大自我及体悟。
我知道今天坐在这儿写下这些文字的我,这个被我以个人意志所塑造的‘自己’,无时无刻不是我所走过的路、体验过的生活,以及所有经历过我,也被我经历过的书本的总和。它们繁杂无序,能被我整理并写出来的,唯一点点思及,以及所谓的‘悟’吧。(P71)天知道我对不为我所喜的人与物事,愈来愈失去耐性。(P39)我已临近不惑了,人生中通过各种经验去堆积或形塑自我的阶段早已过去。那以后我其实都在静静地,从许多混浊的认知中过滤自己。就像把前面三十年辛苦叠加的种种,依据某种价值观和神秘的次序逐样排除,直至我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原色与本相。(P39)我失去了与世俗生活协调的意愿,也没有了斡旋的耐性。(P40)人总得经事长智,我也学着理性看待,把死亡看成此后鱼雁难通的一种别离。而事实上,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即便大家都在生吧,谁不兢兢求存,盲盲漂浮于滔滔浊流滚滚俗世,每走一段新路识一些新人,用一些新的记忆覆盖前尘;亲人朋友之中何曾有多少倾心关怀、常相往来者?其实我们就象黛玉葬花,伤他人之逝,无非多有自怜之情。(P43)我努力微笑。你想怎样呢?你女儿都已经是阿姨了。(P53)真有这样的事啊。甚至不是一夜,就那么一瞬,岁月解除它的封印,撤去障眼法,于是突然有一面镜子映照着你的龙钟老态。可怎么我在想象那个骑自行车在路上哭泣的母亲,总觉得她像个对岁月一往情深的女孩。(P53)想来我不可能在茫茫荡漾着的浩淼时日中打捞起这遗失经年的吉光片羽,以及那一座漂流已远的字冢。(P66)我一眼把它们认出来了。那些铅字,依然像是钻出了时间厚土,从千年以前爬到这时代这桌上来的昆虫,或仅仅只是些标本作用的尸壳。身边的友人问我何以晓得。我微微一愣,回过头看他。有点背光呢,店铺楼上蕨影飕飕,小巷上空的阳光被风摇得沙沙作响。(P66)我和她相识三十三年了,这几年交情未淡,仍旧相互关怀,然而话题渐稀,聚首时各自眼光斜睨,似乎横在中间的桌子是一幅世界地图。我们虽不说破,却由于空间距离的拉近而更清晰地意识到人生意义上的“远”。就像在电梯箱内独处的两个人,因为十分靠近而分外感觉陌生。(P68)我晓得她要找的是“一个人生活”的种种诀窍,譬如驯服孤独,排遣寂寞,与自己的影子对弈。在这些之下,她渴望的是脱去那成茧成蛹后一直挣不破的“自己”;摆脱一直积累着自怜、忧伤、愤懑和焦虑,变成自己想象中的人。(P68)我知道在这一切之下,她真正需要却不敢说出口的,是爱与被爱的能力。(P68)爱自己,被自己所爱;爱别人,为别人所爱。(P68)直至今日,我把老师的信笺从那几张明信片中抽出来,发现抬头仍然写着“女士”。记得第一次收到老师来信的那天,我为这生分的称呼站在家门前的菠罗蜜树下怔忡了好久。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人际间位置的转变。老师用一个称呼调整了我们的位置,提醒着我们都已离开学校的事实,又维持了某种点到即止的距离,既安分守己又不可亲近。(P78)而像我这样的人,对于生命里遇到过的所有人而言,显然只是一个真实的符号和抽象的存在。你知道的,尽管那么多人看过我不同时期的自画像,但无人可在那些看似复杂的剪贴,以及各个面向的拼凑中,看懂其中的留白。(P80)我知道唯有你知道,这世上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不认识我。(P80)世界很小,人很多,到处都有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者,几乎没有太多空间让活着成为一件很私隐的事。所以我总是喜欢出走,从人生的一个阶段潜逃到另一个,或者换一个角色,并不断销毁痕迹,跟昨日的自己以及往日的人们玩躲猫猫的游戏。(P80)
精彩内容
笑忘书重回北方,飞机稳稳当当地降落在土灰色的城市景致中。自空中鸟瞰时,底下惨雾愁云,一整座城市灰头土脸,原该像积木般耸立的高楼群看着毫无立体感。下机后车子往住处方向开去,路上树影夹道,都如剪纸,枝杈峥峥,鸦雀无声。
冬日的黄昏容易被省略,少了黄昏这一节,尽管车子开得那么快,仍赶不及在天黑前抵达住所。车窗外一轮落日红得虚幻,犹如电子屏幕上密集小灯组成的影像。它隔着一栋一栋的高楼追随着我的车子,像飘浮在地平线上的气球在追逐疾驶的火车,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它便消沉在风景里了,仿佛追着追着它泄了气,便在某栋大楼背后坠落下来。
到了住所门外,天上浮着宣纸剪裁的半轮浅月,透光度高,圆未竟处隐隐可见毛边。这月亮真雅,素颜皎皎,犹抱琵琶。只是冬夜抬头见广寒,叫人难免打从心里多一层冷。
公寓楼下的保安换了人,一个长者,被自己呵出的热气团团围绕。他可十分热络,穿破白雾主动过来帮我把二十六公斤重的行李箱扛着拉着弄进电梯。我记得每隔数月回来,都会察觉楼下的保安人面全非。以前的几个都比较年轻,忠实憨厚的有,冷峻淡漠的有,可我已想不起他们任何一人的脸,仿佛在我的脑中,他们的面孔像雪似的会随着冬去春来而融化。
遗忘已经成为我的强项了。似乎我那小小的储存记忆的海马体有一套过滤汰选的准则,每隔一段时日便把生命中所有不重要或无意义的脸孔删除,那是它自我维护的方法。
说来我的朋友若知道了,也许都不免愤慨。他们记得我以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也能说出我的生日与小时候立下的志愿(尽管我自己已然忘却),而我却在走过每一段路以后,把路上相遇的大多数人当作云烟。只消拐个弯吧,身后人们的面容便如细雪纷纷,须臾融解,我只会带走人与人之间一些重要的情节。
而我从未企图辩解或祈求原谅。记忆是个行嚢,它愈简便或许就能保证我这路走得愈远。人生一寄,奄忽若尘,值得记忆之事我已尽力书写下来;那些不得不念想,却又不能以符号文字作记的,则都悉数镌刻在记忆深层。那层面坚固如碑,是记忆与时光混合后的凝结。我以为真正会影响我们的人生,让我们为它暗地里悄悄调整生命航道的,多属这类不便透露或不能叙述的人与事与情。大爱大恨多在其中,这些事或伤心或销魂,经历过一回便身心俱疲,遂连回首也懒,又何堪一遍一遍地追忆与述说?
记得曾在博尔赫斯某些文章中看过他屡屡强调——遗忘是记忆的一种形式。我虽认同,却也明白对于我身边众多友人而言,告诉他们这个无异于告诉他们白马非马,不说犹好,说了终究显得异端而诡辩。
于是我就不说了。这些年行走的地方多了,生活的据点不断增加,我经常会在空中想象自己正在拨动一个放满了各地明信片的旋转架。就这样吧,所谓过客,注定了只能在光阴和命运的输送带上惊鸿一瞥,与别人擦肩而过。我对人对事都不愿过度缅怀,还有点得意地愈加放任自己的善忘。世界每天都在改变它的面貌,每天都有人为它漆上浓墨重彩以掩饰其沧桑与斑驳。倘若不时以回忆对照,不免多感唏嘘,时有伤怀,无益于心脾。
我遂不说。当我在家乡热闹的老食肆里,或在异乡清冷的大街上碰见一些似曾相识的面孔;当我看见对方一脸惊喜讶异,我微微举头,但笑不语。你也许还记得我,你也许已把我忘记,而无论我多么用力,实实在在已多半想不起来我们曾经在哪些人生场景中相遇。此事常有,又或许有些名字人们以为我该铭记于心的,我却感到十分陌生。因为深信自己记得与否并非重点,亦无损情报与故事的完整性,故而一般不置可否,只求成全对方叙述的流畅性。
我终究要遗忘这北方的许多人与事,不必等春暖,这个冬季我所默记过的许多脸庞将如薄雪融化。下次再来,这里恐怕会换了另一个保安吧。我掏出一点小钱塞在长者掌中,说你去买点热的暖暖身子。说的时候我想起北京南站那家食品店的老板娘。两年前一个赶车的冬天深夜,在那唯一尚未打烊的小店里,她亲自给我热了一杯红豆杏仁露。一年后的冬天我再去,那里所有热饮都已涨价,而坐在柜台里的女人瞥了我一眼,饶富深意地说:收你老价格吧,你是老顾客了。
我自然已忘记了她的面容,但我记得那一瞬的领会与温暖。
因为不忘,那一瞬仍在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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