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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东承
出版社华中科技大学
ISBN9787568078948
出版时间2022-05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42元
货号31438484
上书时间2024-10-21
后记
如果要列举几个当今社会讨论多的科技话题,那么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必居其一。这个早已进入大众视野的话题,在很多专业人士看来,仍然属于工程技术的范畴,
似乎与哲学并没有什么关系。事实上,早在17世纪就有欧洲哲学家们预见了人工智能并给予思考。比如笛卡儿,他就思考过“机器人”和“智能”的问题,他的思考至今仍然启发着当代科学家。在其著名的《谈谈方法》中,笛卡儿写道——
假若真有这样的一些机器,其具有猿猴(或其他缺乏理性的动物)的所有器官和外形,那么,恐怕我们就毫无理由断言,这些机器并不完全具有那些被模仿动物的本性。但请再试想这样一种情况:假若有一些机器,其在技术允许的范围内竭力仿造我们的身体,并试图模拟我们的行为,那么,它们是否为真人?答案是否定的,而且我们总能通过两个途径来获得这个否定性的答案。个途径是:我们会发现,它们总不会使用语词和记号,或像我们那样把语词和记号组合在一起,以便向他人传达出我们的思想。为何这么说呢?我们可以设想一台从表面上看来可以表达语词的机器,甚至可以设想,其表达的语词是匹配于一些将终导致相关器官变化的身体行动(比如,当你触及其某一部分的时候,它就会问你,是不是想和它说些什么;而当你触及其另一部分的时候,它就会大哭,抱怨你弄疼了它)。但即使如此,它却无法给予语词以不同的排列方式,以便应对人们在面对它时所能够说出的种种不同的话——尽管笨的人也能够胜任这个任务。第二个途径是:尽管这些机器能够执行很多任务,并在执行某些任务的时候表现得比人类更为出色,但它们必定会在执行另外一些任务时出洋相。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发现,这些机器并不是根据知识来运作的,而是根据其器官部件自身的倾向来运作的。这又是为何呢?因为人类理性乃是在诸种问题语境中皆有用武之地的器具,而这些器官部件呢,则只不过是分别为特定的问题语境而定制的专门器具。这样一来, 如果我们要让这些机器能够对付所有的问题语境的话,那么我们就得让它配备有大量的器官部件,其中的每一个都对应着一个特定的语境——否则,它就无法像我们人类运用理性所做的那样,应付生命中层出不穷的种种偶然事态。很显然,从实践角度看,这样的机器设计思路是行不通的。
在这段预言般的思考中,机器可以模仿人,对应于今天的“机器人”;机器可以具有某种智能,类似于今天的“人工智能”。在笛卡儿看来,人不可能制造出具有人类智能水平的机器。如果依据他的“身心二元”立场来分析,智能是心灵的一种内在形式,也是一种独立于物质(包括机械身体)的存在。
即使技术可以把机械的身体制造得非常完美,那也和智能没有什么关系,甚至会在“执行另外一些任务时出洋相”。当人的身体成为学习的母本,哪怕在“技术允许的范围内竭力仿造我们的身体”,机器还是机器,我们人还是人——机器与人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
在论述获得否定性答案的“两个途径”时,笛卡儿特别讲到了语言,因为机器“总不会使用语词和记号”,尤其是当“表达的语词是匹配于一些将终导致相关器官变化的身体行动”,机器就会彻底失败,甚至连“笨的人”都不如。由此,笛卡儿的身体观念坦露出来,作为实体的身体哪怕贡献了感觉,贡献了支持心灵运作的“精气”,也会因为其与“词语和记号”的异质性存在,变成一个地位卑微的存在——柏拉图的幽灵再次隐现。
人类的语言成为辨别的关键。笛卡儿关于“神奇机器”的思想实验激发了众多科学家和哲学家的思考。如果用计算机科学的命题来复述,笛卡儿关于机器是否是真人的疑问可以改写为:“机器能否思考?”(Can machines think?)这也是1950年,现代计算机乃至人工智能的奠基者图灵在《计算机器与智能》的开篇所提出的问题。
答案一,机器确实可以思考。至少根据今天的科技水平,人工智能已经可以通过图灵在早期设定的测试要求。在图灵看来,不管是“机器”还是“思考”都是非常复杂的现象,难以明确定义。与其常规地首先定义机器和思考,不如用一个更直观的准则来回答这个问题:要判断一个机器能否思考,只需要看这个机器能否用“没有歧义的语言来表达”,能否不出现笛卡儿所说的错误或者 “洋相”。于是,这个测试的准则带来了图灵测试。
图灵测试的内涵在近的半个多世纪不断发展,一方面是因为技术的演进速度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另一方面是人们关于智能的认知发生了重大变化。在《计算机器与智能》这篇论文中,图灵所期待的是一台具有智能的机器,甚至,“智能”还没有清晰的定义。在那个时代,只要机器在五分钟内,连续完成对于自然语言超过70%的正确识别与响应,就算通过
测试,或者达到了“能够思考”的水平。到了20世纪60年代,“狡猾策略”的出现让人们开始重新思考智能的定义。随后,图灵测试的初标准得到满足,但是关于智能的争论并没有停止。到了2011年,伴随着机器在棋类活动等领域的多次胜利,智能的定义越来越倾向于指那些“像人一样思考的能力”,而图灵测试也被理解为具备重构大脑的技能。
因为人类对于智能的定义不断演进,如果将机器智能与人类智能对标,那么在这种关联之下,图灵测试的难度必然会越来越大,乃至我们忘记了图灵本人所给出的标准,那个早在20世纪就已经达成的标准。如果机器可以思考,那么更为紧迫的问题出现了,这个思考的主体是谁?于是,一个主体哲学视角的回答出现了。
答案二,机器不能思考,至少笛卡儿会这么认为。机器,笛卡儿认为的实体;思考,笛卡儿所说的思。在机器能否思考的背后,是对“我思故我在”命题的隐秘回应,只不过,思考的主体不是“我”,而是一个他者——机器。当笛卡儿说“我思故我在”,此时思考的主体就是“我”;当我们说机器可以思考,此时就预设了一个思考的主体——机器。问题是,机器并没有自我意识,至少在笛卡儿看来,这个属于心灵的东西,本来就不在机器之内。基于“身心二元”的立场,机器和自我意识分别是不同的实体,当然也就不能思考了。
在图灵的论文中,他描绘了智能机器的未来:“我们或许期望,机器终能够与人在所有纯粹智力领域竞争,但是好从哪里开始呢?这是一个困难的选择。一些人认为,下国际象棋这样非常抽象的活动是好的开始。也有人主张好供给机器好的感觉器官,能够花钱买东西,教它理解和讲英语。这是一条沿着正常的儿童教学的过程,指着东西和说出它们的名称等等。我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但是我认为两条道路都应当试试。”在这段憧憬之中,自我并不是一个被讨论的话题,但不管是“感觉器官”还是“儿童教学的过程”,都暗含了一个“人”的位格——机器被视为婴儿。在图灵那里,机器的存在是自明的,就好像笛卡儿的“我思”之我是自明的。机器在图灵上帝般的视角下清晰可见,而笛卡儿仍然要用身体提供的感觉来验证我就是我。
今天的机器越来越像人,它们不仅具有好的感觉器官,比如数字化的传感器,而且具有了与人类进行自然语言交互的能力。然而,笛卡儿的魔咒“我思”仍然有效。如果说机器可以思考,甚至具有了部分的自我决策能力,那么思考的主体又是谁呢?
答案三,机器可以思考,而思考的主体就是一个“数字自我”。在笛卡儿看来,我是一个身体与心灵的合成物,它既不能被纯粹的思维明确理解,也不能被想象力支持的思维明确理解。既然感觉并不可靠,那么理性的“纯粹思维”更加可信。笛卡儿的追随者对于感觉做出了更深入的思考,基于感觉的感性认识并不是思维以外的东西,也不是和思维完全不同的东西,它们本身就是一种思维。只不过,感性认识并不纯粹。一旦感知的过程完成了数字化处理,也就变成了一个可计算的过程。在当代认知科学的视域中,认知过程的主体可以是人,也可以是机器。
在信息时代,个人数据已经成为资源,而算法正在重塑个人与社会的关系。机器可以充分采集个人数据,包括视听形象、生理数据、通信记录、行为轨迹等,并且基于算法进行数
字化描摹,终会产生一个数据集,也就是数字化的个人镜像。在延时通信的场景下,一个人的数据集可以暂时脱离本人实体,成为具有人格化的“数据自我”。这个“自我”不仅可
用于金融交易,也可以在生活场景中出现。可以预见的是,社会空间正在加速数据化,转化成一个可计算的数字空间。于是“数据自我”也在迅速地构建之中。即使“数据自我”只是本体的一个“数字孪生”,那么在离线的状态下,其处理信息的过程也可以被视为思考。
似乎,笛卡儿的论断“人不是机器”受到了质疑,他的这句话更像是宣称——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殊不知,在认知科学的母体之中,一个新的“物种”正在诞生,它的身体是分布式的。在人工智能技术的视野下,一旦“数据自我”上传到云端,那么是否就会带来个人的“数字永生”?因为理论上,个人的数据集是可以永久保存的。甚至基于笛卡儿的身心二元论,这个心灵一般的“数据自我”可以下载到一个新的身体之中。
数据自我,抑或数字化的虚拟心灵,在电流的驱动下不断进行纯粹的计算,好像“纯粹思维”一般。追忆笛卡儿,如果没有他“身心二元”的预设,很难想象今天的科技会有如此的发展——人类生产了海量的知识,那些海量的不借助身体感觉生成而依赖仪器验证的知识。
在今天,“机器能否思考”更多的是一个认知科学的命题。认知科学,一个“笛卡儿魅影”飘荡的学科。丹尼特 (D.Dennett)曾经批评代认知科学家,说他们陷入了一个“笛卡儿剧场”之中。诚如其言,早期的认知科学家大多持有物质论的观点,只注意心/脑的特定子系统。他们以为,在大脑中的某个地方存在一个关键的终点线或者边界。由此物质产生智能。事实上,这样的理论范式不足以讨论人的智能,更不适用于人工智能的研究。
似乎,笛卡儿关于机器与智能的观点同样受到质疑,因为从语言的角度看,今天的机器已经可以理解人类的自然语言并且给予反馈。机器似乎已经具有了“心灵”,不仅可以让语
词有“不同的排列方式”,还可以理解“人们在面对它时所能够说出的种种不同的话”。但认知科学家们发现,笛卡儿关于智能的设定并非这么简单,他思考的是:怎样让智能的机器解
决一切问题。笛卡儿认为,因为“所有可被我们设想的机械不具有通用问题求解能力”,所以一台“智能”机器,就需要存储所有问题的解决策略,就好像今天的计算机预设一个“方法库”那样。于是,智能的定义也被笛卡儿设定为“通用的一切问题的解决能力”,也就是说,真正的机器智能需要解决不同情境中的各类问题,并且基于自身的可塑性,具有极强的学习和自我更新能力。
越来越近地,通用的人工智能即将到来。机器不断地思考着,而这个思考的主体是“我”吗?当人类将自己的思维投射到电子世界,又通过电子屏幕反馈给自己,到底是“我”延伸到了机器之中,还是机器因为“我”而自我觉醒?
在这个通用人工智能即将诞生的时代,关于自我的话题并没有结束,而笛卡儿的思想,依然启发着我们。
王东承
2022年2月
笛卡儿(1596—1650),法国哲学家、物理学家、数学家、生理学家,解析几何的创始人、近代唯理论的创始人,被称为“近代哲学之父”。本书将笛卡儿的核心话语置入当时的历史情境中予以解读和分析,并且辅以后世哲人的评论,以期勾勒出他的思想形象,从而彰显笛卡儿作为“近代哲学之父”的巨大影响力。本书的分析与解读对于理解启蒙,了解笛卡儿哲学,乃至理解“心灵”都具有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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