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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龚隽,李大华,夏志前等
出版社江苏人民出版社
ISBN9787214266590
出版时间2021-03
装帧精装
开本16开
定价178元
货号31527541
上书时间2024-10-21
导 论
公元6—7世纪,中国封建社会进入了鼎盛期,这一时期也是中国文化思想史上继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之后的一个灿烂的开放时期,唐王朝营造了三教并行的学术环境,儒释道三大思想派别互相攻讦,又相互融摄,各秉所宗而各弘其旨,从而显示出各自的学术气韵。
经过六朝的社会动荡,隋唐时期中国社会进入了相对稳定和统一的时代,在哲学思想上也呈现出特有的形态。我们可以将6世纪末到10世纪初的隋唐两代理解成一个连续的时代。隋唐时期,作为中国哲学思想主要法流的儒释道三家均发生了程度不同的变化,而且三教之间的互动与思想交织也非常频繁。于是,要理解隋唐时期中国哲学思想史的发展与特色,应从三家思想之交互关系这一整体来加以观察。这不仅与对于隋唐中国哲学思想的理解关系甚大,也关联到对于宋明理学的深刻把握。
儒家思想自两汉以来大都依附在经学的形式下得以开展,而隋唐儒家经学在思想上经历了一次重要的嬗变。隋唐儒家为了适应中央集权需要的统一的思想要求,大都在传统经学的基础上,融合汉魏六朝以来的经学成果,兼采南北经学的不同风格,力图形成具有统合性质的经学形式。此间,儒家经学经过隋代二刘(刘焯、刘炫)的兼通群经,对于南北朝经学进行了初步综合,到了唐代孔颖达撰定五经义疏,最终以《五经正义》的形式完成了它作为帝国统一意识形态的历史使命,并成为国家开科取士的思想教程。虽然,这种以大一统为思想主旨的儒家经学在若干观念方面对于六朝以来的思想略有发挥,但整体来说,经学的桎梏使得这一时期儒学的创见极少。如皮锡瑞所言:“唐至宋初数百年,士子皆谨守官书,莫敢异议矣。故论经学,为统一最久时代。”
儒家经学谨守家法与官方意识形态,在哲学思想方面远不如释、道两家积极有为,多所创发。虽如此,淡泊儒门中也有少数学人,敢于冲破藩篱,为儒家学说略添风采。如颜之推、王通等学人就敢于不拘泥于儒家经法,而援佛、道来充实儒家学说,重振儒门统序。等到中唐之后,韩愈、李翱又在佛、道思想的刺激下,重新审视三教之间的界限,并试图以重建儒家的道统与心性之学,来找回儒家在性命之学方面的信心。虽然这些努力还不够精致,却不同程度地开了宋明理学思想之先河。相对于释、道两家而言,儒家在隋唐哲学思想的发展中是比较薄弱的一支。儒学不振,甚于六朝,难怪宋代儒者叹喟唐代“儒门淡薄,收拾不住,皆归释氏”。
佛教自汉代传入中国,在六朝时期获得了思想上的大发展。六朝佛教哲学就佛教思想中的心性之学开展了丰富的论辩与创发,形成了俱舍、成实、涅槃及地(论)、摄(论)等不同思想的法流与学派,佛教心性论思想中的空/有、真/妄、染/净、生灭/寂灭、本觉/始觉等重要观念,都在激烈的讨论中获得了中国化形态的思想发展,同时也留下诸多悬而未决的思想问题。可以说,六朝是中国佛教哲学思想最初的创生期,思想之活跃甚于儒、道两家。而隋唐佛教宗派,很大程度上可以看做在延续与解决六朝佛教思想中的遗留问题,而又融合了新的经教,从而有系统地统合而成的思想宗派。有学者认为,六朝到隋唐佛教的嬗变是一个“由诸学派到诸宗派”的发展,即是说,隋唐佛教思想呈现出非常鲜明的宗派形式。隋唐佛教宗派思想各具特色而又交互影响,特别在心性论思想方面,各宗思想展开了不同的哲学论说。这些不同的哲学论说,较为鲜明地表现了各个宗派在思想与宗义方面的不同旨趣。虽然近来学界对于中国佛教宗派的观念存在不同的看法②,但是从哲学思想史的角度来看,以不同宗派的思想论述来观照隋唐佛教,仍然不失为中国哲学思想史书写中一种重要的阐释方法。
隋唐佛教从哲学思想方面来看,以三论、天台、华严、法相唯识等义学思潮为主流,各家学说自立权衡,而又有体系地依据不同的佛教经论来发挥自家宗义。如天台讲“性具善恶”与“一念三千”,华严重“性起无碍”与“理事不二”,法相唯识主“八识缘起”与“转识成智”等。于心性染净所依等的性质,不同宗派也各有立说,皆有所据。在不同宗派思想的关系方面,隋唐佛教根据不同的佛教经论,极富创造性地进行了重新组织与判释,乃至于儒释道三教思想之间的次序,也在隋唐佛教的判教系统中呈现出新的架构。禅宗虽然标榜“不立文字,教外别传”,重视心传而反对义解,却不妨说是以一种新的思想形式,别开生面地发展出佛教心性论与修学新观念,在顿悟渐修等思想方面展开了非常丰富而复杂的论说,把印度禅转化成为最具中国化特色的中国禅学法流。可以说,隋唐佛教在哲学思想的组织与创作方面形成了中古中国哲学史上最为灿烂辉煌的一页。此外,律宗、净土宗、密教等不同佛教流派在隋唐时期也都有重要的发展,但是这些宗派重于修行实践的开展,在思想义理方面创发很少,因而我们从哲学史的角度可以略而不述。
根植于春秋时期,由老子所创立的道家哲学思想,在经过了庄周、宋钘、尹文、慎到、田骈及《吕氏春秋》《淮南鸿烈》《文子》《列子》的分殊彰显,又经过汉初(高、惠、文、景)的政治化、魏晋的玄学化和二张(张角、张陵)的宗教化之后,至隋唐可谓枝繁叶茂,恢廓宏远。唐末杜光庭列唐代《老子》注解者“六十余家”,计250多卷。《新唐书》增录杜氏所未录者14家、40卷(另有6卷佚),还录《文子》注24卷,《亢仓子》2卷。在解注老庄的学者中,既有万乘之主的帝王,也有隐姓埋名的布衣庶民;既有高居庙堂的显贵,也有逍遥山林的道士。在这之外,还有一大批学者虽不解注老庄,但善谈老庄之学,其中有著名道家(教)理论家,也有熟读六经的显儒,形成了唐代新的老学和新的庄学,出现了《玄珠录》《坐忘论》《天隐子》《玄纲论》《太白阴经》《阴符经注》《阃外春秋》《玄真子》《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注》《无能子》《化书》《谗书》等大批著名道书。这些道书皆禀老庄之意,各阐扬于一端。老、庄、文、列在唐代享有至高的政治与学
术地位,老子被唐王朝奉为宗祖,并一再追封。祖述老庄的道士、女冠被视为皇族本家,地位在僧尼之上,明经科考试加试《老子》。唐朝还置崇玄博士,“令习《老子》、《庄子》、《列子》、《文子》,每年准明经例考试”,王公以下研习老庄成为时尚。道家、道教哲学在隋唐达到如此空前的繁荣,可以说不负那个时代给予的空前宽松与自由的学术环境。这除了统治阶级的有意倡导,也有其自身的原因,这些原因汇合时代背景,凝成特殊的性格,大致说来有以下一些特点:
首先,道家和道教不可截然分开,道教在历史上充当了文化载体。作为一种宗教,道教不仅承传了先秦道家以来的人文精神,也保存了道家所有文献。如果不是道教学者努力搜罗道家文献并把它们编在《道藏》中,或许道家也会像先秦的墨家及其后学一样渐失其传。在隋唐五代,的确难以将道家和道教分得那么清楚,它们在思想性及方法论上彼此没有根本区别,区别只在道家和道教学者有的是职业道士,有的是隐士,有的则是出入禁中的官宦人士。从思想史的角度来看,他们各自的
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着共同的倾向性。所以,应该将道家和道教合起来看待,因为在事实上,这两者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限。
其次,隋唐五代的道教经历了一个巨大的思想转变,即由对自然物理及其宇宙本体的关心转向对生命现象及其本体的重视,从而身体与心性学说兴起了。这种思想转变是宗教超越所引起的,即从由炼造和服用外部自然精华而得到超越,转向在自己身心现实存在中发现宇宙的精神而得到超越,也就是外丹道教向内丹道教的转变:存在于宇宙及其所有自然现象中的精神实质,也同样存在于自己的身心当中,生命的本质就是宇宙的本质。后者不是抛开了前者,而是实现了自己的转换。
最后,从六朝到隋唐五代,有一个“重玄”的思潮贯彻始终。它根源于老子的“玄之又玄”,起因却在于对魏晋玄学“以无为玄”的反思,其中佛教中观学说对道教理论的辩驳有力地推进了重玄学说的产生。道教原本不是主张辩论的,即便是东汉的魏伯阳、东晋的葛洪这样一些理论大家,也只是讲出一个深刻的道理,不主张讨论问题。佛教的进入,改变了道教的传统,逼迫道教学者对一些问题做出回应,而对佛教问题的回应转变成了道教自身理论的建设,也催生了一批思想家。隋唐道家和道教学者都在不同程度、有意无意地回应佛教的问题,他们的思想过程中也都会透出“重玄”的史影,而这又可以称为道家、道教本身的义理化。
隋唐时期,中国哲学思想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儒释道三教之间的互动与思想交织颇为频繁,特别是佛道两家思想取得了突破性发展,成为隋唐哲学思想的典范。
隋唐儒家努力消化与融合佛道两家的思想创造,重新阐发儒家的心性思想。本卷以颜之推、王通、韩愈、李翱为代表,阐明了隋唐儒家心性论思想的变化与特点。
佛教是隋唐哲学的重要代表。本卷分别就三论、天台、法相、华严及禅宗的哲学思想,如三论的二谛说、天台的判教与性恶说、法相的万法唯识、华严的性起与法界圆融说等,进行了详密的阐释。而对禅宗由印度禅到中国禅的思想转型,尤其是禅门中的顿渐之争及禅法思想中的一行三昧、游戏三昧等观念,书中进行了新的阐发。
隋唐道教在心性学理论方面有非常系统的观念,特别是在佛教影响下的重玄思想,把道教哲学推到一个高峰。本卷对隋唐道教之道与气、道体与心体、体道与行道、穷理尽性、安静心王等理论,以及道德相须、体用双举、三一为归、形神合一等辩证思维,都作了系统说明。
从三家思想之交互关系这一整体出发,对隋唐时期中国哲学的发展与特色加以观察,这不仅对于理解隋唐哲学思想关系甚大,也关系到对宋明理学的深刻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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