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情游戏 普通图书/小说 [法]莫泊桑 辽宁人民 9787205097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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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游戏 普通图书/小说 [法]莫泊桑 辽宁人民 9787205097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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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法]莫泊桑

出版社辽宁人民

ISBN9787205097721

出版时间2020-01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39.8元

货号30871587

上书时间2024-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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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莫泊桑,法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与俄国契诃夫和美国欧·亨利并称为“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巨匠”。莫泊桑出生于法国上诺曼府滨海塞纳省一个没落贵族家庭。1870年赴巴黎学习法律,因普法战争爆发而中断,应征入伍。1872年加入海军部。1880年因发表《羊脂球》扬名文坛,开始了十年创作力丰沛的职业作家生涯。
译者简介:宋洋格,浙江湖州人。2012-2016年就读于兰州大学,学习法国语言与文学并获得文学学士学位,2016年就读于加拿大渥太华大学,深入学习法国文学。\"

目录
\\\"珍珠小姐 /001
修椅子的女人 /029
春夜 /041
沙莉 /051
珠宝 /069
骗局 /083
买卖 /095
木柴 /107
爱情游戏 /117
一个女人的供述 /129
一个女雇工的故事 /139
遗憾 /171
永别 /183
月光 /193
孤独 /201
“甘柠露,甘柠露,新鲜清凉的甘柠露!” /211\\\"

内容摘要
\\\"《爱情游戏》精选了短篇小说大师莫泊桑笔下的16个爱情故事。作者以凝练的文笔,洞察人心的智慧和客观冷静的笔调,描绘了法国19世纪下半叶的风月情场。
爱情,该是什么样子?在莫泊桑的笔下,一场场精彩绝伦的爱情游戏将人们挟裹其间。有人在神秘的叫卖声中被改写了命运,有人在漫长的踌躇中虚掷了青春,有人被情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有人将感情抵押了筹码……有人面目全非,有人真心依旧,是游戏爱情,还是被爱情游戏?
阅读《爱情游戏》,了解爱情的16个非标准答案。 \\\"

精彩内容
\\\"珍珠小姐1那一晚,我竟然选了珍珠小姐做我的王后,我会冒出这个想法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每年的三王来朝节,我都是在尚塔尔(Chantal)家过的。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的父亲是他们最亲密的朋友,从我孩提时代起,他就会带着我去他们家做客。之后,我也继续保持着这个习惯,而且我猜,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世上还有一个尚塔尔家的人,我就会一直延续这个传统。
但话说回来,尚塔尔一家都还挺奇怪的,即便他们住在巴黎,也像是住在格拉斯,伊沃托或是蓬塔穆松。
他们在巴黎天文台附近的一个小花园里有一座房子,一家人住在那里,就像住在外省一样。他们对于巴黎,真正的巴黎,简直一无所知,甚至从未猜想过它的样子,毕竟他们住得那么偏,那么远!不过,他们偶尔也会去巴黎走一趟,这都算得上一次长度旅行了。用他们一家的话来说,那是尚塔尔夫人要出门大采购。既然说到这儿了,那就先说说她是怎么大采购的吧。
珍珠小姐照管着家中食橱的钥匙(衣橱的钥匙是由女主人自己掌管的),所以就由她来提醒家人:糖罐快见底了,罐头快吃完了,袋子里的咖啡也所剩无几了。
被告知存粮无多时,尚塔尔太太就开始清点剩余的食物,在小笔记本上做好记录。在记了一长串数目之后,她会先精打细算一遍,再花上好长一段时间和珍珠小姐商讨一番,最后两人达成一致,确定好每样东西的购入量,以满足未来三个月内一家人的食物用度,而需要采购的东西一般有:糖、米、李子干、果酱、盒装豌豆、扁豆、龙虾、咸鱼或是熏鱼,等等。
决定好清单后,就会定下出行时间,然后她们就乘着车顶带有行李架的四轮马车去桥对面的“新区”,再到一家很大的杂货店去大采购。
尚塔尔太太会和珍珠小姐一起低调出行,颇有些神秘的感觉,而后她们会在晚饭时间回来。采购过后,马车顶上堆满了各种纸盒布袋,好似搬家一般,而两人虽意犹未尽,也终究扛不住在车厢里颠簸一路后的疲惫。
在尚塔尔一家的眼里,塞纳河另一边的巴黎都是“新区”,住在那里的人怪诞不经,聒噪烦人,穷奢极侈,不知体面为何物,只知白天游手好闲,晚上寻欢作乐。然而,每当尚塔尔先生在报纸上看到一些新剧的推介,依旧会时不时带上两个年轻的女儿,去喜歌剧院或是法兰西喜剧院看戏。
女孩们如今一个十九岁,一个十七岁,是两位美丽的女孩,她们身材高挑,清纯可人,言行举止中都透露着极高的教养,这种教养有时还有些过头,以至于都没人注意得到这两个娃娃似的美人。我从未想过要引起尚塔尔小姐们的注意,更不用说去追求她们了,因为她们是那样的纯洁无暇,让人提不起勇气去跟她们搭讪,就算只是向她们敬个礼,都会叫人担心这么做会不会有所唐突。
至于她们的父亲,是一位性格温和的人。他学识渊博,平易近人,且非常真诚,但他最爱的还是清净、平和、恬淡的状态;在他深刻的影响下,一家人都变得有些木讷寡言,而他却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这种凝滞不动的氛围。他博览群书,乐于闲谈,也很容易动情。因为缺乏同外界的交流、接触和冲突,他的神经变得非常敏感,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让他激动、躁郁、心神不宁。
不过,尚塔尔一家与外界还是有些往来的,只是交往对象非常有限,基本上都是她们在近邻中谨慎挑选出来的人家。除此之外,他们每年也会和住在远方的亲戚们互相拜访上两三次。
而我则在每年的8月15日和三王来朝节去他们家。就像天主教徒们要在复活节那天领圣体一样,这种拜访仿佛也成为了我的一种义务。
8月15日那天,他们还会邀请一些别的朋友,可到了三王来朝节,我就是唯一一个外来的宾客。
2因此,如往年一样,这一年的三王来朝节,我去到尚塔尔家,与他们一家人共进晚餐。
按照惯例,我和尚塔尔夫妇以及珍珠小姐拥抱了一下,再向露易丝(Louise)小姐和波利娜(Pauline)小姐深深地鞠了一躬。他们问了我许多事情,从林荫大道上的见闻到政治时事,从人们对“东京事件”的看法,再到议员们近日的表现。尚塔尔太太的身材非常圆润,但她的想法和思维却给我一种正正方方的感觉,就像一块块被凿成方形的石头;面对政治讨论,她总会以这么一句话做结:“这一切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为什么我总会觉得她的想法是方形的呢?我也不知道,但每当听到她发表见解时,我的脑海中就会出现这么一个形状:一个正方形,大大的,四角对称的正方形。而有些人的看法就能让我想到圆滚滚的塑料环,每当他们就某些事发表看法时,他们的言语就开始滚动起来,然后十个,二十个,乃至五十个大大小小圆环般的想法就一齐滚来滚去,一个接着一个,一直滚到了天际。还有一些人呢,他们的想法就是带尖角的……当然啦,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我们就和往常一样,入座用餐;直到晚餐结束,我们也没说什么有意义的话。
到了甜点环节,三王来朝饼被端上了餐桌。但事实上,每年都是尚塔尔先生做国王,我也不知是回回都凑巧了还是他们家的惯例就是如此,反正之前每次都是他在自己的那块饼里吃到了小瓷人,然后再无一例外地宣布尚塔尔夫人就是他的王后。所以这次,当我咬下一口饼,却差点被里面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磕掉了牙时,着实感到意外。我慢慢地从嘴里拿出那个小异物,发现是一个比蚕豆大不了多少的小瓷人,惊讶地喊了一声:“啊!”。大家都看着我,然后尚塔尔先生就拍着手大喊道:“国王是加斯东(Gaston)!是加斯东呀!国王万岁!国王万岁!”接着,所有人都一齐欢呼着:“国王万岁!”就像多数人在有些奇怪的尴尬场面里会没来由地脸红一样,我的脸也瞬间红到了耳根。我垂着眼睛,端详着那枚被夹在指间的彩色小瓷人,好不容易挤出了笑容,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尚塔尔先生又说道:“现在,你该选一位王后啦。”这下,我就更懵了。电光火石之间,千百种想法,千百种猜测一齐闪过我的脑海。莫非这是想让我在两位尚塔尔小姐中选择一个?难道他们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表明更倾心于哪位小姐?还是说父母长辈们想要和缓地,不动声色地促成一桩婚事?在每一个生有女儿的家庭里,一旦女孩成年,关于结婚的话题就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和方法,或是带着各种各样的掩饰和伪装,不停地被提起。我如坐针毡,一方面,会被牵扯其中的可能性让我忐忑不定,另一方面,露易丝和波利娜两位小姐那过分端庄内向的姿态也让我心生怯意。要以伤害其中一人为代价而在两人之中做出选择,就和要在两滴水中选出一滴来一样困难。更何况,一想到我将不由自主地被和这个并无实质意义的王权信物一样隐晦、一样不易察觉、一样悄无声息的手法拖进一段名为婚姻的冒险之中,我就更加惴惴不安,心慌不已。不过,我还是灵机一动,把那个象征王位的小瓷人递给了珍珠小姐。起初,其他人都很意外,但我猜他们之后应该还是对我周全细致的考虑感到非常满意的,因为他们都热烈地鼓起了掌,高喊着:“王后万岁!王后万岁!”而那位可怜的老姑娘却彻底慌了神。她面露惧色,不住地颤抖,结结巴巴地说:“不行……这可不行……不行的……别选我……我求求您……别选我……求您啦……”直到那时,我才生平第一次仔细打量了珍珠小姐,揣测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早已习惯在这个家里看到她,但她就像那些被放在屋子里的旧绒椅一样,虽然任人们从小坐到大,却从没被人们留意过,然而有一天,不知为何,你会仅仅因为一缕洒在座椅上的阳光,而突然对自己说:“嘿,这张椅子,也挺稀奇的呢。”然后你才发现,椅子的木头是能工巧匠精心打磨过的,布艺绒面也精美绝伦。简而言之,我从未留意过珍珠小姐。
我所知道的只是,她是尚塔尔家的一份子,仅此而已。可是她是怎么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的呢?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家中的呢?要知道,这个身材瘦长的女人,虽然竭尽全力地低调行事,却仍在家中有着不可被轻视的意义。一家人对她都很和善,她在家里的地位胜过一个管家,但仍不及一个亲人。而我也突然发觉了许多之前从未在意过的微妙差别——尚塔尔太太叫她“珍珠”,女孩们叫她“珍珠小姐”,而尚塔尔先生对她似乎更客气些,只称呼她为小姐。
我开始细致入微地观察起她来——她多大了?可有四十岁?没错,她四十了——我猛然发觉,其实她并不算老,只不过把自己打扮得比较老气罢了。尽管她的发型和服饰都有些引人发笑,但她本人却一点也不可笑,因为她自带一种质朴自然的优雅,可那丝本就隐隐绰绰的优雅,还被她自己小心地遮掩了起来。哎呀,多么古怪的人啊!我之前怎么会没有好好地观察过她呢?她总是梳着怪里怪气的发髻,留着老气滑稽的小卷,而那好似专属于年轻圣母的发型下面,是她那宽大又波澜不惊的额头,不过多年的忧愁在她额上刻下了两道深深的皱纹;接着,便是一双蓝色的,温柔的大眼睛,她的眼神总透露着羞涩、怯懦、谦和,却仍然那样美丽,始终保持着纯洁的光泽,充满着少女特有的惊慌和年轻人特有的敏感,但也盈满了往日岁月里的忧伤,而这些都没有让这双眼睛变得浑浊,反而让它们更显温润了。
她面容精致却不引人注意,那是一张并未经受过生命的大起大落与生活的大喜大悲,就悄然黯淡的脸。
她的嘴巴是多么的好看呀!她的牙齿多美啊!可她却连笑都不敢笑一下!
我不由地拿她和尚塔尔太太做起了比较,毋庸置疑的是,珍珠小姐要比女主人更优雅,更高贵,更自重,她简直比她好上一百倍!
我被自己的观察所得惊呆了。而此时,大家都倒好了香槟,我向王后举起了酒杯,字斟句酌地赞美了她一番并献上了祝酒词。我看得出来,她恨不得把脸藏进餐巾里,之后,当她的唇终于沾上那清澈的美酒时,大家齐声高喊:“王后喝酒啦!王后喝酒啦!”而她瞬间满脸通红,还呛了一口酒。大家都笑了,但我心里明白,这一家人都很喜欢她。
3晚饭一结束,尚塔尔先生就拉住我的胳膊。那是他的雪茄时间,于他而言,这可是神圣的时刻。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就会到街上去抽雪茄,如果有客人在家中吃晚饭,他就和客人一起到楼上的台球室,一边打球一边抽;因为那天是三王来朝节,晚上,台球室里还生起了火。我的老朋友拿起他那根做工精细的台球杆,专心致志地给球杆上了一层白垩粉后,对我说:“小子,你先开始吧!”尽管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他却还是对我以“你”相称,毕竟他是看着我长大的。
于是我先开了球。有几杆我连撞两球,有几杆又打了空杆。因为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珍珠小姐的事,最终,我还是忍不住,贸然问道:“尚塔尔先生,请问珍珠小姐是您的亲戚吗?”他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我:“怎么,你不知道吗?你不晓得珍珠小姐的身世吗?”“不知道啊。”“你父亲也没有跟你说过吗?”“没有。”“是嘛,是嘛,这可就怪了!哈哈,这可真奇怪!噢!但话说回来,这也确实是桩奇事啊!”他沉默了片刻,又接着说道:“而你也偏偏挑在三王来朝节问这件事情,这也太巧了!”“为什么这么说?”“啊!为什么!听着,那已经是四十一年前的事了,四十一年前的今天,也就是那一年的三王来朝节,我们还住在鲁伊-勒-托尔(Roüy-le-Tors)的城墙上,不过我还得先跟你交代一下那所房子的情况,这样你才能明白后面的故事。鲁伊城建在一个山坡上,准确地来说,是建在一个俯临着广袤草原的小山丘上。我们在那儿有一所房子和一座花园,花园是悬空的,因为古老的护城墙将它托在了空中。也就是说,房屋的部分在城里,临靠着街道,但花园则俯瞰着整座平原;而且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城墙壁里凿了一个暗梯,暗梯的尽头是一扇通往田野的小门;门前有一条公路,门上还安了一个大钟,而乡里人为了不绕大圈子,都爱走这个门给我们送日用品。
“现在你已经大概了解位置分布了,对吗?另外要说的是,那一年在三王来朝节之前,大雪已经连绵不断地下了一个多星期了,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一登上城墙,便会被一种冷彻骨髓的严寒包围,满目都是银装素裹的世界,一望无际的冰雪仿佛给平原刷上了一层清漆,好像是上帝把大地打了包,送上了古老世界的顶层。相信我,那场景着实凄凉。
“当时,我们全家都住在一起,家里有好多人,真的很多,有我的父亲、母亲、舅舅、舅妈,还有我的两个哥哥和四个表妹——那是四个美丽娇俏的姑娘,而我娶了最小的那一个。刚刚提到的这些人里,现在还在世的也只剩下三个了,也就是我和我的妻子,还有她住在马赛的一位姐姐。该死的,好好的一个大家族,如今也凋敝至此!想到这一点,我就伤心不已。而那时,我也就十五岁,可如今我都五十六岁了。
“我们那时很开心,真的非常开心,因为就要庆祝三王来朝节了!就在所有人都在客厅里等着吃晚饭的时候,我的大哥雅克(Jacques)忽然说:‘有一条狗在平原上叫了十分钟了,那可怜的畜生肯定是迷路了。’“他话还没说完,花园里的大钟就响了起来。那声音就像教堂钟声一样低沉肃穆,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了死亡,大家都打了个寒噤。我父亲叫来了仆人,吩咐他出门看个究竟。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满脑子都是那铺天盖地的大雪。仆人回来报告说,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那条狗还是叫个不停,而且听声音,它似乎都没有挪过地方。
“开饭后,大家仍旧有些不安,尤其是我们这几个年轻人。一直到上烤肉的时候,一切都还正常,但之后又接连传来了三记钟声,那沉重的钟声让人指尖发颤,喘不过气来。我们面面相觑,刀叉都停在了空中,一个个都侧耳听着屋外的动静,只觉一阵超乎寻常的恐惧袭上心头。
“最终,我的母亲还是开口说:‘过了那么久又回来敲钟,这也太奇怪了。巴蒂斯特(Baptiste),再去看看吧,但别一个人走,哪位先生陪他一起去吧。’“我的舅舅弗朗索瓦(Fran?ois)站了起来。他块头很大,常常为自己的孔武有力自得自满,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父亲还是嘱咐他说:‘把猎枪也带上。谁知道会碰上什么事呢。’“可我舅舅只拿上一根手杖,随即就和仆人出门了。
“留在屋子里的人都忧心忡忡,食不下咽,也说不出话来。父亲企图安抚我们,说:‘等着看吧,我猜那人不是乞丐就是在雪天里迷了路,他敲了一次钟后,见没有人马上开门,就打算再去找找路,可是没找到,所以又回来敲我们的门了。’“我们感觉舅舅好像离开了有一个钟头。等他终于回来的时候,却听到他怒气冲冲地咒骂着:‘半个人影都没有,肯定是有人在玩恶作剧!别的嘛,就只有那条狗在离城墙差不多一百米远的地方叫个不停。刚才我要是带着枪,早就给它一枪让它闭嘴了。’“我们继续用餐,但依旧非常忐忑,有种预感一直盘桓在我们心里:这件事还没完,还有事会发生;总感觉下一秒,那钟声就会再次响起。
“而当我们分三王来朝饼的时候,果真又传来了钟声。所有男人都站了起来。弗朗索瓦舅舅刚喝了点香槟,叫嚣着一定要去杀了它,母亲和舅妈见他怒不可遏的样子,连忙起身拦住了他。我的父亲非常镇静,虽然他腿脚不太灵便(他以前从马上跌下来过,摔折了一条腿,之后就只能拖着那条瘸腿走路了),但也表示自己想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的两个哥哥——一个十八岁,一个二十岁——都跑去拿了枪,而我瞧没人注意到我,也拿上了花园里的短气枪,自说自话地跟上了探险队伍。
“大家立刻出发了。父亲、舅舅还有提着灯的巴蒂斯特走在最前面,哥哥雅克和保罗(Paul)紧随其后,我不顾母亲的阻拦,跟在了最后面,她便只好和舅妈以及表妹们等在房门口。
“雪又下了一个小时,厚厚地盖在树上,宛若苍白的外套,差点压塌了杉树,丛丛树影看起来就像一座座金字塔或是一个个巨大的糖堆。视线透过细密雪絮交织的灰色帷幔,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小灌木,它们的轮廓在黑暗中已变得十分模糊。雪实在是下得太大了,十步开外就看不清什么了,幸亏那盏手提灯在我们眼前打出了一道耀眼的光束。老实说,当我们沿着墙壁里的暗梯旋转而下的时候,我是真的有点害怕了。我总感觉有人跟在我身后,好像就要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拖走了。我好想往回走,可是要回家,就得自己穿过一整个花园,那会让我更害怕。
“我听见通向平原的门被打开了,然后便听到我舅舅又开始咒骂:‘该死的,又走了!这狗……东西,要是让我瞧见它的影子,我准一枪崩了它!’“平原看上去着实阴森恐怖,或者说,是它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因为我们根本看不清它的模样,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白雪纱幕,四面八方,无所不在。
“我的舅舅又叫了起来:‘听,那狗东西又在叫了!我这就让它见识见识我的枪法!这么做总没坏处!’“但我父亲心善一些,对他说:‘还是先去找找它吧,那可怜的家伙肯定是饿急了才这么叫唤的;那是一种呼救,它的状况肯定很糟糕。它就像遇险的人类一样,在乞求帮助。咱们快去找它吧。’“我们继续往前走,穿过了雪夜的帘幕,穿过了连绵厚重的落雪,穿过了充斥于整个黑夜、狂舞于空中的雪絮。那雪絮纷飞飘扬又纷纷落下,一边融化,一边冻结着我们的肌肉,每一朵白色的雪花在触及我们肌肤的时候,像火燎一般,留下了短暂而又激烈的疼痛。
“齐膝的积雪柔软又冰冷,我们前行时必须要把腿高高抬起才能迈出下一步。越往前,狗吠声便越清晰,越响亮。舅舅突然大喊:‘它在那!’我们立马停下来观察起四周,就好像面对潜伏在黑夜中的敌人,必须先按兵不动一样。
“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直到我赶到别人身边,才看到了它。那是一条既可怕又奇特的狗,大大的,黑黑的,是一只毛很长、头像狼的牧羊犬;手提灯在雪地上投射下一道光,而它就四腿直立地站在光的尽头。它一动不动地留在原地,而且顿时安静下来,看着我们。
“我舅舅说:‘奇了怪了,它怎么既不冲上来,也不退开去呢。我真想朝它开一枪。
“我父亲不由分说地阻止了他:‘不,还是把它带回去吧。’“这时,我哥哥雅克补充道:‘这不光有条狗。它旁边还有什么东西呢。’“它身后果然还有一团灰灰的东西,但也看不清个究竟。于是,我们又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
“见我们靠近,那条狗便向后坐下。近看,它一点也不凶恶,甚至好像因为终于吸引来了人而感到开心。
“我父亲径直朝它走去,抚摸了它,而它也回舔了他的手。我们这才发现,它被拴在一辆小车的轮子上,那辆玩具似的小车被三四层毛毯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们轻柔地揭开了毯子,巴蒂斯特把手提灯挪到了那个好像移动窝棚的小车的门边,只见里面躺着一个酣然入睡的婴儿。
“我们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父亲最先恢复了镇定。他淳厚善良,有时也容易感情用事,他当即把手放在车顶上,说:‘可怜的弃儿,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家人了。’然后便吩咐哥哥雅克推着这个意外的发现走在前面。
“我父亲又自言自语道:“‘这一定是个意外降临的孩子,无助的母亲联想到了圣婴,所以选在三王来朝节的夜晚敲我们的门。
“他又停下来,用尽全力,朝着四周的夜幕大喊了四遍:‘我们把孩子带走了!’然后,他把手搭在我舅舅的肩膀上,低声说:‘弗朗索瓦,要是你刚刚真的朝狗开了枪,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舅舅没有回答,但是他暗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虽然他总是自吹自擂,但实际上是一个非常虔诚的教徒。
“我们解开了系在狗身上的绳子,它就一路跟在我们身后。
“啊!回家后发生的事情还要有趣。首先,要通过暗梯把小车抬上城墙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不过我们还是成功了,并一路把车推到了前厅。
“我母亲又开心又惶恐的表情可逗了。四位小表妹(最小的那个当时才四岁)就像四只围住鸡窝的小鸡。我们把还沉浸在梦乡里的婴儿从小车里抱了出来。那是一个约莫六周大的女孩。她的襁褓里还有一万法郎的金币,是的,一万法郎!父亲代管了那笔钱,以备日后给她做嫁妆用。不过,这也说明她不是穷人家的孩子……她可能由某个贵族和普通小市民家的女孩所生,也可能是……我们提出了各种假设,却仍旧一无所知,并且永远都无从知晓真相……永远……都不能……就连那条狗也没有人能认得出来,它应该不是当地的狗。不过不管怎样,我们可以断定的是,那个敲了三次门的男人或女人,一定十分了解我的父母,才会选择了他们。
“这就是珍珠小姐在六周大的时候来到尚塔尔家的经过。
“不过,我们是挺久以后才开始叫她‘珍珠小姐’的。最初洗礼时,我们给她起的教名是‘玛丽·西蒙娜·克莱尔’(Marie,Simone,Claire),‘克莱尔’就算是她的姓了。
“回想起来,当我们把婴儿带进饭厅的时候,真的好玩极了。小家伙已经醒了,用那双迷惘懵懂的蓝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和屋里的光。
“我们回到餐桌,开始分三王来朝饼。我当上了国王,又选了珍珠小姐做我的王后,就像您刚刚那样。当时,她肯定都不晓得,有人为她献上了这样一份敬意。
“就这样,我们收留并抚养了这个孩子。她逐渐长大成人,一晃就是好几年。她是一个善良、温和、谦逊的姑娘。大家都很喜欢她,要不是母亲拦着,我们都得把她宠上天去了。
“母亲是一个非常注重门第和等级的人。她不介意像对待自己的儿子那样对待小克莱尔,但同时又认为她与我们一家之间的界限仍需明晰,规矩还得立好。
“所以,女孩刚能明白事的时候,母亲就把她的身世都告诉了她,并且以一种非常软绵的,甚至是温柔的方式,在女孩的脑海中根植了一个意识:她对于尚塔尔家而言只是一个养女,她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总的来说,她就是一个外人。
“克莱尔在领悟力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她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十分懂得该如何把握并保留家人留给她的位置,永远都晓得要拿捏好分寸,要心存感激,要善解人意,这份心性时常让我父亲感动得潸然泪下。
“之后,就连我的母亲都对这个温柔可爱的女孩改变了看法,她被她那份热烈的感恩之情和带着些许惶恐的孝心深深地打动了,也开始叫她‘我的女儿’。有时,当女孩做了什么善良体贴的事情时,母亲就会把她的眼镜推上额头——这是她心情激动时特有的表现——然后连声说:‘啊,她就是一颗珍珠啊,一颗真正的珍珠啊!’此后,这个名字就给了小克莱尔,她便成了我们的珍珠小姐。”4尚塔尔先生沉默了。他坐在台球桌上,晃着两只脚,左手玩捏着一颗台球,右手揉搓着一块抹布——我们称那块抹布为“粉擦布”,因为我们拿它来擦拭用粉笔写在石板上的分数;他脸颊发红,声音低沉,开始自言自语,他的思绪已经陷入到回忆之中,迟缓地游走在重新浮现于脑海中的旧物旧事之间,就好似我们重回故居,去看了看伴我们成长的花园,那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条小径,每一株花草都出现在眼前:尖角叶的冬青,散发着香味的月桂,果实肥美一捏就破的紫衫,每走一步,这些景物就会唤起一件过去的小事,一件微不足道但却让人回味无穷的小事,而正是这一件件小事组成了人生的本质,连起了生命的脉络。
我呢,依然面对着他,背靠着墙,两手拄着已经派不上用场的台球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天啊,她十八岁的时候真漂亮呀……是那么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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