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中文版序我十分荣幸我的作品可以被翻译成中文。我首先要感谢的是杨嘉彦,他的工作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并且我也要感谢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六点分社对我的研究感兴趣。借此机会,我还要再一次表达我对玛丽亚姆·勒沃·达洛纳(Myriam Revaul dAllonnes)的谢意,她指导了我的博士论文,而本书的主要部分正是由我的博士论文构成的。莫里斯·布雷(Maurice Poulet)使本书得以在法国国家科研中心(CNRS)出版社出版,在此一并感谢。在我们这个时代,为什么要讨论一种真正的政治哲学可能性的条件?其一,由于我们社会深刻的变革,即被科学和技术范式所统治,我们才应该恰如其分地拷问知识的归属条件(les conditions d’une appropriation du savoir),知识可以建立思想的共同体。其二,由于在现实中,政治受到了来自支配我们生存的经济和市场的威胁,从而成为了被鄙视的对象,所以对集体活动的空间归属条件进行拷问就显得至关重要。其三,由于我们是传统的传人,即使我们的时代试着让我们(好像我们真的可以做到)在存在之中依靠过去而不去参照它,但我们却又不断地极力降低传统对我们生活以及思考方式的影响。所以,政治哲学问题处在了三种重要担忧的交汇处:使用理性的条件,这里的理性不是某人的特长;走出政治无力的条件;栖居于世界的条件,世界不能被简化为我们此刻社会的状态,它应该是包括作为我们思想中所具有的过去和未来的两种向度。本书采取让列奥·施特劳斯和汉娜·阿伦特的思想进行交锋(confrontation)这样一种论述形式。两人将我们所面对的现时代看作是一种危机的处境,将极权制度的存在看成是一种事件的显露,最后,在我们称之为“走出危机”的视角中,他们都认为阅读与重读最古典的哲学是不可或缺的。正如我们在阅读中所看到的那样,这两个人的方法在表面上是相似的,但是最后却产生出截然相反的结论。施特劳斯捍卫的观点是回归到被我们这个时代所遗忘的理性思考,也就是柏拉图或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它将佳的制度作为政治哲学的永恒问题;而阿伦特认为当务之急是要面对哲学传统这条线的断裂,为的是与世界上的事物对接另一种关系,她采取的是一种政治现象学的形式。我想说明的是:阿伦特对于共同语言、政治语言、技术语言以及哲学语言的关注构成了“在我们身上能发生什么”这一归属在其新颖性中的关键。过去的诸多哲学都是在这一框架之中获得了集体政治经验的地位,而传统却使我们忘了这一地位。能够让这种交锋有意义的另一个方面是这两个哲学家所在的不同的政治归属。从一开始直到今天,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法国,施特劳斯的思想和教诲有意无意地会导致一些学派的出现:这些我们称之为施特劳斯派的人将哲学活动孕育成某种崇高的事业,进而远离了社会与政治存在的变迁,他们的使命具体说来就是要将伪理性与真理性分开。伪理性就是缺乏自我约束,向现实的压力与模式做出妥协,而真理性则是遵从自己的特性,知道自己能分辨出好与恶。然而,施特劳斯学派从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派别,但是从政治上讲,在一般原则上,他们在哲学的实践上都是维护一种精英立场,一定意义上的政治保守主义,在法国我们称保守主义为“右派”。这也就意味着,这样的“右”不是想让市场法则随意通行以至于使政治与哲学消失,而是试图要让一种真正、真实的“文化”复兴,反对那些属于“反文化”、“次文化”的秩序。简单来说,这些施特劳斯派的人将我们问题的源头归结为缺乏思想、缺乏哲学、缺乏文化。对于“阿伦特派”(如果有的话),最主要的问题不是我们不再进行哲学思考了,而是我们与政治的事件性(événementalité)接触得不够。很明显,我们的社会缺乏思想,而缺乏思想会导致不停地产生出许多新形式的束缚。但是,缺乏思想并不等同于缺乏哲学认识。应该做的是,完全摒弃高人一等的立场,去尝试在连续性以及往往被忽略的常识中去理解在我们身上所共同发生的事情。阿伦特式的理解不是一种知识,相反它意味着重新拾起一种被遗忘的能力,即政治判断的能力,康德在诸多共同感的信条中将这种判断建立在“扩大了的思维”之上。关于阿伦特的“政治”或者是她的思想在现实政治中的位置,在法国她与施特劳斯的思想的处境大不相同——阿伦特的思想完全不像是一种学派思想。法国思想界长期以来都被马克思主义与反马克思主义之间的辩论所主导着,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对阿伦特思想的接受都处在混乱(chaotique)与颠簸(cahotique)的状态中,一直没有对她的思想进行正确、全面的解读,但最终阿伦特的思想还是被原原本本地阅读与接受了。然而,在对阿伦特政治论述与哲学作品某些段落经常性的引用中,往往学者们在很大程度上没有理解其中的含义。我想,关于阿伦特的优秀博士论文以后还会越来越多。另外,在学院领域内,学者们已经开始注意“判断”(jugement)这一问题,但问题是在对其上乘的哲学研究与在政治中的运用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我们的政治视野中,现在从左派到右派都依仗阿伦特。对于左派,比如他们总是利用阿伦特关于公民不服从的文本大做文章;而右派认为阿伦特关于教育的文章是她捍卫保守主义的铁证,更不要说那些带有政治偏见色彩的人的断章取义。不同的政治派别都在对阿伦特思想进行着曲解,每个人都说自己是在阿伦特思想的庇护下。我希望本书能够厘清阿伦特与施特劳斯的思想,避免读者将他们的思想简单化,以及过早地把他们归到哪一个队伍中去。他们各自哲学的力量是毋庸置疑的。我也希望本书能够促进中国读者用自己的方式解读他们各自的不同之处,当然,这两个人的思想都能够增进我们对当下全球共同面临之问题的理解。卡罗勒·维德马耶尔2015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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