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骨:逃亡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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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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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法)阿尔贝蒂娜萨拉森 著,王明睿 译
出版社 上海人民出版社
ISBN 9787208133549
出版时间 2016-01
装帧 平装
开本 32开
定价 28元
货号 23907281
上书时间 2024-12-28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前言 回到可能 又见面了,阿尔贝蒂娜。好像我们有点把你给忘了。于是在2001年的文学季,我们再版了《距骨》(L’astragale)和《文学生活信札》(Lettres de la vie littéraire),由瓦莱丽马兰拉梅思来(Valérie Marin La Meslée)作序,同时在写作出版社(les éditions criture)推出了一部新的传记:《阿尔贝蒂娜萨拉森:一种生命》(Albertine Sarrazin : une vie),作者是雅克拉亚尼(Jacques Layani)。 而且,为了这次再版的《距骨》,波维尔出版社(les éditions Pauvert)邀我作序,盛情难却,于是三十四年之后,我们回到了原点 。 我无意在此详述阿尔贝蒂娜萨拉森的生活。我想让《距骨》的读者去感受纯粹的文本,不想让生活中的“真实”事件来干扰小说。 在读那部传记和《文学生活信札》的时候,我们当然会对阿尔贝蒂娜的生活有个史料般的详细了解。但是仅凭这些元素,我们是很难了解作为一个人的际遇的。这段际遇发生在《距骨》和《逃亡》(La Cavale)同期出版的1965年与她突然离去的1967年之间。她离开时还有几个月就三十岁了,也刚刚出版了第三部小说《横渡》(Traversière)(作为一段文学生涯,这已非常短暂)。 我感到遗憾,因为我的阿尔贝蒂娜不只是她短暂生命中的几个事件,也不只是她在书里、本子上、信件中所写的样子,虽然这些都是真实的,但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她从睁开眼睛时就一直在塑造自己可以成为的形象,不停地修改它、打磨它,这个过程没有结束,连她自己都尚未清晰明了。我认为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1956年的十月,我没想到在自己的编辑生涯中,她就像是非法入侵一样闯了进来。次的见面很短暂,那时她还默默无闻。可这难道不是很有意思的吗?那一年,在安德烈布勒东主编的期《依然超现实》(Le Surréalisme, même)上,出现了雅克赛纳利耶(Jacques Senelier)的一篇文章,题为《星星的划过》(Passage des étoiles),讲述了两位逃出少管所的少女(分别是十六岁和十八岁)的动荡故事。她们相约几个月后在1953年的11月1日于协和广场方尖碑脚下会合,之后各自离去,在约定的那天重逢,靠挪借度日,后心血来潮地袭击了一家店铺。其中一个发了疯,开枪打伤了女老板。她们逃跑了,几天后被抓捕归案。年轻点的那个叫安娜-玛丽(Anne-Marie),爱读波德莱尔和兰波的诗,她当着预审法官的面做了厚颜无耻的声明(“我没有时间悔恨,但是如果哪天我有这个时间了,我会记着告诉您的。”)《依然超现实》的编辑很是兴奋。雅克赛纳利耶写道:“对我们来说,在这两个‘迷失’女人的形象上,在她们黑暗光明的痕迹上,凝结着我们这个时代真正憧憬的闪光画面。” 也许吧……但是九年后,当人们再次将我的注意引向这个安娜—玛丽——后来我将其改名为阿尔贝蒂娜——的时候,我没怎么认出她来。我在各种传记里对她的认识也一样很是模糊。 这个年轻的个性在不断变化,又常年过着拘禁和隐蔽的生活,如何才能了解她?阿尔贝蒂娜十岁被强奸,十六岁做了妓女,她经历了生活的全部,却什么都没有了解。她也非常想了解。她学得很快……让我印象尤为深刻的,正是这种止不住的饥渴。 其实,在我们短短几年的关系中,我们饶有兴趣地互相观察,有时了解得更多。我见证了一个蚕蛹不断的变形,却根本没有见到蝴蝶的隐约身影,但它肯定非常优美,昭示着破壳而出。 所以,我还是会梦见她,有时梦中的她和真实中的很不一样。而我肯定,这种现实其实远远不能引起她的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她能想象出的世界。 让-雅克波维尔 导语摘要 《距骨》讲述了19岁的安娜,因为抢劫被判入狱七年。一天夜里,她越过了监狱十米高的围墙,摔裂了脚踝,距骨骨折。她艰难地拖着受伤的腿爬到公路边缘。在浩瀚清冷的星空之下,她显得格外无助。此刻,她遇到了另一个不羁的灵魂——一个名叫于连的英俊小偷,他身上散发出有前科的人特有的气息,她觉察出他坐过牢。在这个刺骨的夜晚,于连骑着摩托车,载着受伤的安娜奔向了未知的自由。两个年轻人坠入了爱河。于连帮安娜寻找医院、寻找住处,辗转在一个又一个藏身之处,躲避警察的追踪,守护他们拥有的渺小而脆弱的爱与自由。于连后来因为窝藏罪入狱,而安娜为了生存,为了攒够足够的钱等待于连被释放再一起逃跑,她在红灯区干上了妓女的营生,也偶尔进行偷窃。两个恋人再次相逢,开始再一次逃亡,安娜在途中被警察抓获。故事在此处戛然而止。 距骨,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象征,这是安娜为自由付出的的代价。这块无法愈合的骨头,是她身体中由曾经的痛苦造就的他者,也是她荒诞生活无法摆脱的残缺。
作者简介 阿尔贝蒂娜萨拉森(Albertine Sarrazin,1937—1967),是一名极具传奇色彩的女作家。她出生在阿尔及利亚,2岁时被人领养,10岁时跟随养父母移居法国。她在年幼时曾被叔父强暴,15岁时被养父强制送进少年监狱。阿尔贝蒂娜一直坚持着诗歌、小说的创作,喜欢波特莱尔和兰波的诗歌。1964年,一家出版社接受并出版了她的手稿,她成为法国文坛位书写自己卖淫与逃狱经历的作家。1966年,她声名鹊起,获得文学奖项肯定,《距骨》一书亦被翻译到十多个国家,并被拍成电影。1967年,她死于一场荒诞的医疗事故。
目录 章 越狱 第二章 通向黎明的夜 第三章 逃亡的少女 第四章 入院 第五章 情人于连 第六章 缺失的距骨 第七章 激荡的“神父先生” 第八章 “我回来了,巴黎” 第九章 隔离的日子 第十章 重新上路 第十一章 以色事人 第十二章 偷窃 第十三章 伪装 第十四章 重逢 第十五章 亡命天涯
内容摘要 《距骨》讲述了19岁的安娜,因为抢劫被判入狱七年。一天夜里,她越过了监狱十米高的围墙,摔裂了脚踝,距骨骨折。她艰难地拖着受伤的腿爬到公路边缘。在浩瀚清冷的星空之下,她显得格外无助。此刻,她遇到了另一个不羁的灵魂——一个名叫于连的英俊小偷,他身上散发出有前科的人特有的气息,她觉察出他坐过牢。在这个刺骨的夜晚,于连骑着摩托车,载着受伤的安娜奔向了未知的自由。两个年轻人坠入了爱河。于连帮安娜寻找医院、寻找住处,辗转在一个又一个藏身之处,躲避警察的追踪,守护他们拥有的渺小而脆弱的爱与自由。于连后来因为窝藏罪入狱,而安娜为了生存,为了攒够足够的钱等待于连被释放再一起逃跑,她在红灯区干上了妓女的营生,也偶尔进行偷窃。两个恋人再次相逢,开始再一次逃亡,安娜在途中被警察抓获。故事在此处戛然而止。 距骨,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象征,这是安娜为自由付出的的代价。这块无法愈合的骨头,是她身体中由曾经的痛苦造就的他者,也是她荒诞生活无法摆脱的残缺。
主编推荐 阿尔贝蒂娜萨拉森(Albertine Sarrazin,1937—1967),是一名极具传奇色彩的女作家。她出生在阿尔及利亚,2岁时被人领养,10岁时跟随养父母移居法国。她在年幼时曾被叔父强暴,15岁时被养父强制送进少年监狱。阿尔贝蒂娜一直坚持着诗歌、小说的创作,喜欢波特莱尔和兰波的诗歌。1964年,一家出版社接受并出版了她的手稿,她成为法国文坛位书写自己卖淫与逃狱经历的作家。1966年,她声名鹊起,获得文学奖项肯定,《距骨》一书亦被翻译到十多个国家,并被拍成电影。1967年,她死于一场荒诞的医疗事故。
精彩内容 章 越 狱 天空远去了十米多。 我就这么坐着,不急。这一撞肯定击碎了石头,右手在一堆碎块上摸索。我喘着气,寂静慢慢减缓了眼冒金星的状态,可脑袋里还是在噼里啪啦。石头的白色棱角微弱地照亮了黑暗。我的手离开地面,爬上左胳膊,一直到肩膀,又向下经过肋骨直到骨盆:没事。我手脚还在,可以继续了。 我站起身来。鼻子猛地撞上荆棘,我像十字基督一样地瘫下了,想起自己也疏忽了检查一下双腿。明智又熟悉的声音穿透夜晚,低声哼 唱: “当心,安娜,你会废了一条腿 的!” 我又回到坐姿,重新探查自己。这一次,我在脚踝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肿块,它在增大,在我的手指下搏动…… 大夫,就诊的时候,为了能请病假,我跟您撒了谎,说自己不舒服,还说是在那些我自以为别人碰不到的地方。小姐妹们,不得不为你们把汤剂端到床上的时候,我这个总是走来走去送东西的模范啊,真羡慕你们消化不良……所有这些都结束了。现在,你们要照顾我了,你们或是别人,我的脚断 了。 我抬起眼睛,望向墙壁高处,这个世界待在那里,睡着了。我飞了,亲爱的们!我飞了、翱翔又盘旋了漫长而美好的一秒钟,一个世纪。我在这儿,坐着,从高墙里解放出来了,从你们当中解放出来 了。 就在今天下午,我塞了很多阿托品,往自己的大腿里注射了苯。罗兰德自由了,我一点都不想等她回来接我。我耍了点手段,让人把我送到医院去,因为在那儿能更方便地搜到药品,日子也消磨得更快。 “可你脸色发青啊!”教导员晚间巡视的时候对我 说。 “可能是撞墙上了。”我说,感觉脸颊如死尸一般,我努力看向身上短袖衫的背部,却脱了臼。大家恰好正在重新粉刷餐厅的墙壁,一面黄色,一面蓝色,两面青色,还有橙色的窗台,营造出一片阳光。 “不行,你脸色发青,说的是你!瞧你这张脸!是不是不舒服?” 可是没有时间享用我的杯椴花茶了。围墙另一边有个缓缓的斜坡,过了门之后,我不会从那儿下去。我选择了跳下。不管怎么说,我在下面了,离马路不远,我得一直走到那儿。如果就在离墙两步的地方,别人是不会把我扶起来带走的,难道不是 吗? 我和罗兰德重逢的地点和晚上依然遥远,我得先拖着这个碍事儿的肿块一直到公路那边……两次,三次,我试着放下脚后跟:雷击,穿腿而 过。 双脚没用了,我就靠胳膊肘和膝盖走路。我爬了二十米,撞上荆棘,又返回到石头上,努力认准方 向。 可能又流过了一个世纪,我什么也没找 到。 脚踝被封住了,脚和腿成了直角。我驮着它像驮个铅球,脚踝垂直地摇晃在碎石堆和荆棘丛的鳞爪中。夜晚厚重。在高墙里,在所有这些后的日子里,我看着离大马路这么近的矮树丛,确信自己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它。我的计划在那时尚未到达这一步,但跳出去和逃跑的持续欲望在无意中形成了。还有,我向那群谨小慎微聚在教导员周围的姑娘们笑了,罗兰德的手钻进我的口袋里,我紧紧攥住它。我飞到下面的石头上,又站起来,唔唔,自己真是好笑,却也纯净 了…… 我们拖着脚回到有光亮的地方。我让女友把手放在我的口袋里,我也在她的口袋里搜寻着,透过布料寻找关节,罗兰德,我感觉到了你在走动的骨头……我们在外套下噗嗤噗嗤地笑,有光照的小屋里满满的都是梦想,直到第二 天。 我爬行着。胳膊肘沾满了泥土,我在泥水中流着血,碰到哪儿的荆棘,哪儿的刺就扎着我,疼,但是必须继续前进,至少到达那束光亮,那儿有一座房屋在为我指路……在光束和我之间,有一道铁丝网,我靠着它倒下了。我还好,在这儿躺着,闭上眼睛,胳膊懒散无力……该死,他们会在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带走的。我会为这次休息付出服从的代价,还有新的痛苦,我爬向泥土,在那儿待着。也许墙壁会追随我的坠落,将我掩埋。 我直起身,靠着膝盖骨绕过铁丝网。一下膝盖,一下胳膊肘,一下膝盖,一下胳膊肘……还好,我适应了。我幻想着重新开始,不紧不慢:不再像个疯子一样向前冲,不再紧紧抓住石头从墙上爬下,不再脚一触到空地就放开手,我会为自己的着陆找个柔软的角落,那里的草长得茂密又软 和…… 我爬过了别墅,它的灯光一直在闪烁。我紧挨着墙壁,在小路上的草丛里前行,胳膊肘,膝盖,胳膊肘……到马路了,明晃晃的马路被黄线分成几段。一个金属架摆在人行道上,打着一款精华液的广告。我抓住它,板子叮当作响,我要在这里搭便车……不,巴黎在反方向,得穿过去。步像踏在通红的铁块上,第二步像踩在明胶上。穿过黄线时,我倒下了,台压碎机正在朝我冲来……它来了,是辆卡车。它和我同一个方向,会去巴黎,我的碎布头黏在它的轮子上了。我看着它,看着它大大的黄眼睛。它朝我开 来。 卡车在几米远处改了道,开上路牙,停下了。我听到刹车的喘气,车门哐当一声,有脚步在靠近。我还是在等着被碾碎,闭着 睛。 小姐!…… 有手指碰了碰我,试探着,犹豫,不 安。 我说:“如果您愿意,帮我离开马路……扶着我,好像有条腿断了。” 货车司机一直扶我到卡车踏板那里。我坐下来,把脚踝收到影子里。不想去看。有一盏路灯靠得很近,照亮了我的右脚:它沾满泥土,干巴巴的泥围着黑黑的趾甲,像链子似的一直爬到膝盖,被伤口划开道道条痕,鲜血慢慢地结成小珠。我在外套里紧紧地抱着自己,在口袋里握着拳头。我身上没有其他任何衣物,开始觉得冷了,一直冷到心 坎。 “您能给我一根烟 吗?” 小伙儿掏出高卢牌香烟,给我点了火。在火柴的光亮中,我看见了他的脸,那张长途货车司机在夜里都会有的脸:亮闪闪的皮肤,开始生长的毛发,还有这种憔悴又固定的表 达: “您怎么 了?” “我……哦,那个,在那个地方,我很安分的。您知道那片 儿?” “知道,我每个礼拜在这条路上走三 趟。” 我指了指岔道,在混杂着树木和高墙的泥堆里有一座别墅的灯塔,它是的坐 标。 那,也许您知道那里有什 么…… “嗯……知道。从那儿来 的?……” “对,就刚才。起码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他们应该还没开始找我。请您带我去巴黎。您不会有麻烦的,我保证。到了巴黎,您就把我放下,我自己解 决。” 男人想了想,想了很久,然后 说: “我当然可以帮您,不过……您也知道,您的腿。” “可就算……一直到巴黎,先生,我不会再要您做什么。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不会说起您。相信 我。” “我相信您。但您也拦不住什么,‘他们’的招数比我们多。我有老婆孩子,我不能。” 我用十指紧紧裹着脚踝,使劲撑在驾驶座上,努力站起来。 “好,既然这样,就别管我了。我只有一个请求,不要在下一个村子通知‘他们’。忘了这次见面,祝……” 我本要说“祝好”,但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有些可笑,意识到这根香烟的味道散去了,还意识到这个男人给了我十分钟。 “对了,”他说,“我还是可以帮您拦辆车的,也许会有哪个家伙捎带您……我说大话 了……” 随他做什么他想做的吧。我只想截掉这条腿,然后睡觉,一直睡到它重新长出来,自己从梦中笑醒。近来,茜娜对我写道:“亲爱的,我做了个噩梦,你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很严重,耳朵流血了,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在哭……醒来后,我拿着你的照片,开心得松了口气,因为这不是真的,而且我会见到你,和每个早晨一样,你的气色焕然一新,拿着大号牛奶锅径直走向厨 房……” …… “这个点儿没什么车。”货车司机边说边走回来,“还行吗?” “嗯,没刚才那么糟了。离开这儿吧,走吧,我已经耽误您很久了。话说回来,他们马上就会来找我 的……” 一阵引擎声突然出现在夜晚深处:有人在向前冲。我看到他的身影被路灯割开,做着大幅度的姿势。这时候车都开得很快啊!他会被压碎的……我缩进驾驶室的影子里,闭上眼睛。车停了,一扇门哐当一下,有脚步声和说话声在靠近。透过余光,我看见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货车司机面前,司机在跟他说着话,指了指围墙,又指了指我……男人背对着路灯,留下清晰、蜷缩的影子,双手插在口袋里,领子竖了起来。虽然他们说话离我很近,可我几乎什么都听不见,浓雾像棉花一样厚实又像玻璃一样半透半明,把我和他们分开,我在雾气里沉溺得越来越深,像在睡 觉。 “这只脚抬起一点?”身影说 道。 我麻木的膝盖再也不能把脚从踏板下收回来,就用双手拉着腿肚,帮它一把。然后,我机械地撑着脚后跟站起来,感到很痛苦、很绝望,就放弃了,任凭那只脚又落到阴影和泥土 里。 男人在我面前蹲下,拿着手电筒来回照着。我看见他光滑的金发,赤褐色的耳朵和双手。他站起来,关上灯,和货车司机一道走向他的轿车。随他去吧。我无所谓。我不再去听,也不感兴趣。后来,一切都来得太 快。 一只胳膊绕过我的肩膀,另一只轻轻滑到我的膝盖下,我被抬起来带走了。刚才那张男人的脸靠得很近,就在我的脸上,前进在天空和树枝里。他抱着我,安全又温暖,我离开了泥土,我走着,在他的臂弯里,在天空和大地之间。男人抄了一条近道,又走了几米,小心地把我放在地上。我适应了黑暗,看清了一棵大树,看清了草地,看清了水 洼。 “别跟任何人走,更不要动,”男人说道,站了起来,“我会回来找你的,等我。一直等 我。” 他走远了。不一会儿,我听到了卡车和轿车的引擎声,灯光划过,一切又恢复了安静、冷清,夜晚依 旧。 我没动。再过一会儿要是不怎么疼了,我就往马路那儿挪去一点。我在这个岔道里陷得太深,男人不会找到我的。我有时间。我知道座城市在四十公里外:四十加四十……那辆车里有人,我听到他们说话了,也许男人是想放下他的乘客再回来:“别跟任何人走……”我嘴巴冲着树根,笑了。现在,我整个人都躺着,浸湿在草丛里,一点点变冷。在身体的另一端,脚踝肆意地喧闹着,心脏每跳一次,都汇成炽热的细流。我在腿上有了一颗新的心脏,节奏依旧糟糕,不合拍地回应着另一颗。高墙里,黑色的树枝冻结在冰封的天空里。马路上,车辆来了又去,没有一辆减速,没有一辆开向我。男人必须回来,因为我再也没有力气寻找另一个机会,而且不能让人在早上——在这儿找到我。至于腿,我一点也不担心,总归会有的治的。我已经熟悉了疼痛,它缓缓移动在我的身体里,走访每一个隐蔽的角落,路过哪里就麻木哪里,它在延展也在消散。只是,在这儿或是在那儿,小小的意外火花让我惊跳,完全睡不着。我在口袋里碾碎了货车司机给我的高卢香烟的烟头,这可能是我的战利品……也不是很糟糕,我有烟头,一个真正的高卢大烟头,而且我能随意把它扔掉或是弄碎。我把卷烟纸和火柴丢在了高墙里。罗兰德,罗兰德,我有一个很棒的烟头,可是抽不 了…… 一根摇曳的火柴。一颗流星,一盏防雾灯。不,是我脚踝上的铁链照亮了整条岔道。一道道闪光旋转了一会儿,然后汇合,凝成一把圆形的光,镜面一样地闪烁着,一束巨大的光亮从我头上擦过,没碰到我,打在了树干上。我还感到有一阵短暂而沉闷的引擎声充斥在这个夜晚,但只有寒冷在耳朵里嘎吱作响,我肯定是在做梦。可是,车灯一直在那儿,我能很清楚地看见树皮,现在第二个也亮了,小小的,动个不停,贴着地面快速搜寻。这下好了,我被发现 了。 所有光都熄灭了,有人走了过来。是他,一定是 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动 吗!” 啊,我动了?可能吧。一切都变得可能。我觉得自己笑了,觉得自己环住了男人的脖子,觉 得……“好,好。”他边说边脱下衣服,在夹克里层的口袋里翻东西。他拿出一只扁扁的小瓶子,一盒香烟。现在有的是时间了,我们就着瓶口轮流喝酒,每吸一口,香烟上极小的火光就把我们的脸从黑暗中拉出来。抽完这包,喝完这瓶,然后,还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找回了一切希 望。 男人继续掏出东 西。 “给,我带了一条裤子,一件羊毛衫,还有一条绷 带。” 对啊,我差不多是光着的。我脱下外套,穿上套衫。可是裤子……这只肿大的脚再也弯不起来了,轻轻一擦就疼得要炸开,怎样才能把它塞进裤腿呢?我又穿上外套,说: “你叫什 么?” 现在,我们是两个名字了,我们一起离开黑黑的树丛,等天亮了再了解其他的。先离开这里,快…… “起码绑上绷带吧?不想试一下吗?看,都结冰 了。” “ 不了,行行好,不要碰它。就让脚光着,没 事。” “ 随你吧。我骑摩托带你,抓着我。不舒服就说。你会骑摩托 吗?” “会,以前经常骑,不用担心。出发吧,走 吧。” 我蜷缩着,紧紧围着酒精在体内产生的冰冻火焰,让那只脚悬在车轮旁边,两只胳膊趴在于连的肩膀 上。 另一个世纪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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