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芭蕉

　　我住在父亲他们学习的地方恩施二中，一个小小的寝室住了十个老师，再加上帐子一罩，屋里又闷又热，太不好受了。我只想在外面去多走一走。正在凭栏眺望凤凰山的景色，听到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休学了的同班同学荃德，他现在已是建始一所中学的老师了，也是来学习的。他见到了我，很是热情，立即转身在他寝室，给我拿来一个苹果。他问到了班上许多同学的情况。一个离开了自己集体的人，那一种思念是可以理解的。他还说，他已在映红那里知道了我入团和害病的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见他说话的口气、神态，还真像个老师了。我问他教的什么课，他说是俄语。又问上节课是怎样的，他说自己竭力要求做到稳稳重重地讲，不过，心里却像一团乱麻——后来上的课多了，也就习惯了。
　　晚上的学习，老师们是听张校长的阶段总结报告。我躺在床上，听到张校长讲的尽是“思想…‘文艺方针”“工人阶级的文艺”“修正主义的观点”这样一些词汇，一时难以入睡。忽然，帐子被揭开了，似乎是这里负责学习的人搞的。他一来，便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知道他把我当成参加学习的老师了，便向他做了解释。他走了，我觉得很后悔，自己不应该自作聪明，应该按照他的问话回答，说：“没什么不舒服。”然后他会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便回答叫某某。他再问哪个学校的，我便说恩施一中的。这样，在明天集中学习的时候，一定会批评：“昨天晚上听报告，只有一中的吴国韬老师如何如何……”张校长又认识我，便会证明，我不是老师……那才有意思呢！
　　我这次进城的一个主要任务，是到专署医院看病。上午，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在看门诊。一般地说，女的总要过细一些。这次碰到的这位女医生，却恰恰相反，说话相当轻率。问她可不可以打链霉素，她说可以打几天试一试再看。她给我开了两个星期的药，要我还是吃她开的药。到底怎么搞，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要注意什么，她也不讲。我决计不拿她开的药，等到明天再来，另外找一个医生看。
　　……

—  没有更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