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研究：定量、定性和混合方法

　　拉里·克里斯滕森（Larry Christensen）

　　拉里·克里斯滕森博士在德克萨斯农工大学任教了25年，现在是南阿拉巴马大学的心理系教授、主任。他是3本研究方法和统计学教材的著作者和合著者，其中一本现在已经更新到第11版。

　　现实生活中的研究——创建有效的问题
　　雷切尔是一位二年级的教师，她对于通过填写调查工具（即问卷）来提出自己意见的这种研究方式的前景感到很乐观。此份调查问卷是由一个研究团队设计的，旨在调查学校应该做哪些工作才能帮助该校学生改善其学业成绩。雷切尔为自己能够获邀填写这份问卷感到非常高兴。她感觉自己的意见很有价值，因而迫不及待地将它们写了下来。对于问卷中可能出现的主题，她已经与学校的其他教师探讨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当雷切尔真正坐下来填写这份问卷的时候，她却感到很失望。首先，一些重要的问题甚至根本没有被问及。问卷中没有涉及有关资金或课外项目的相关问题。更糟糕的是，甚至没有问题是具体问及某个议题的。当雷切尔在回答这份问卷的时候，她越来越担心。此份问卷中问题的顺序和格式都很混乱，有时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将答案填写在了恰当的位置上。其中一些问题是一题多问，可是她对每一个问题中包含的多个子问题又都有着不同的意见。还有一些问题本身就非常混乱，面对这样的问题，她不知道是应该持赞同还是反对意见，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问题究竟是在问什么。她坐了近 10 分钟，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一问题：“你不同意学生不需要每天做作业吗？”她知道作业是非常重要的，但是这就意味着她对此该持有赞同或是反对的意见吗？更严重的问题是，假使她赞同学生应该做作业，但并不需要每天都做作业，那么她该如何回答呢？
　　进一步分析问卷后雷切尔不禁觉得，这些研究者已经有了一个成型的课时方案。她通过问卷中一些问题的表述方式可以判定，研究者们认为时段式编课法（block scheduling of courses）是的方案。虽然雷切尔根本不喜欢时段式编课的想法，但是她又担心如果提出了反对意见，自己又能给出什么样的其他建议呢？后，雷切尔决定随便选择答案应付了事，因为问题中的很多术语着实太难以理解。当雷切尔提交自己的这份问卷时，她感到有些悲伤，因为她知道研究者们是无法通过这样的问卷了解到她深思熟虑而得出的意见的。所以，她决定再也不会为参与这样的研究项目而浪费时间了。
　　本章的目的是帮助你掌握编制问卷的方法。当你在研究中需要采用问卷法来收集数据，但又不能直接借鉴以往研究中所使用过的问卷的时候，你可以根据本章的学习内容来自行编制问卷。在研究中，问卷既可以作为一个数据收集工具，也可以与其他数据收集方法共同配合使用。如果你在编制问卷时能够遵循本章中所提到的这些简单原则，那么你的研究参与者们将不太可能遇到前文中二年级教师雷切尔所遇到的状况，而且你所收集到的数据也将更加完整和有用。
　　什么是问卷？
　　问卷（questionnaire）是一种自陈式数据收集工具。作为一项研究的组成部分，每一个研究参与者都要填写。研究者通过问卷可以获得有关研究参与者的想法、感受、态度、信仰、价值观、认知、人格和行为意向方面的信息。换句话说，研究者通过问卷可以测量许多不同种类的特性。
　　我们从广义上来理解问卷这个术语。问卷可以用于收集定量数据、定性数据和混合型的数据。问卷的内容和结构取决于研究者的研究目标。关键的一点是，问卷还是一个多功能的调查工具，它既可以为你所用，也可以为其他的教育研究者所用。
　　问卷通常包括许多疑问句和陈述句。例如，研究者提出的疑问句可能是关于当前状态的（你支持在小学实施体罚吗？），或是关于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你曾经体罚过学生吗？），抑或是关于未来可能发生的（你认为你可能会使用体罚手段吗？）。请参看表7.1 中所列举的更多例子。问卷还包括答题者要思考和回答的陈述句。例如，在填写如图7.1 所示的罗森伯格自尊量表（Rosenberg Self-Esteem Scale）时，为了能够测量出研究参与者对其自身的态度，他们必须在所列出的 10 个陈述句中明确指出自己同意或不同意的程度。
　　问卷编制的原则
　　表 7.2 中列出了问卷编制的主要原则。请花一些时间来研究所列 15 条原则，这有助于你对问卷编制时所需要考虑的重要问题形成一个整体性的认识。我们还将对每条原则进行详细的解释。请记住，问卷调查的目标是要挖掘与获悉研究参与者对与研究目标相关变量的意见。当你编制一份问卷时，你必须不断地追问自己，你所设置的问题是否能够帮助你准确地收集到调查对象的想法或感受。
　　原则 1　确保问卷题项与研究目标相匹配
　　这条基本原则应该是显而易见的。在开始编制问卷之前，你必须明确为什么想要开展研究。如果你计划开展一项探索性研究（即，你想收集原始数据以了解某一群体或是调查某个问题），那么你的问卷通常不需要像验证性研究（即，你希望通过所收集的数据来验证某个研究假设）那样详细而具体。也就是说，如果你的主要目的是探讨某一主题，你设置的问题就会十分广泛，从而保证不会遗漏任何一个研究参与者可能认为与之相关的重要概念。不论是探索性研究还是验证性研究，在决定编制自己的问卷之前，你应该认真综述已有的研究文献以及那些曾经用于完成类似研究目标的相关研究工具。在基于问卷的研究中可能发生的糟糕的事情就是，当数据收集已经完成的时候，你才意识到问卷中还应该再追加一个问题或是再增添一个变量。
　　回想一下二年级教师雷切尔的经历。问卷中没有一个问题是有关课外活动的，这令她感到不悦。缺失有关重要议题的问题表明，问卷设计者在设计问卷之前并没有认真地考虑该主题的研究。其结果是，一个可能重要的研究变量没有得到充分的测量，这不仅会影响研究结果，也会影响研究者对雷切尔关于该主题真实意见的理解。
　　原则 2　理解你的研究参与者
　　编制有效问卷的关键之处就在于要理解你的研究参与者。请记住，是他们来填写这份问卷，而非你自己。当你编制问卷时，一个非常重要的策略是发挥自己的移情理解能力或换位思考能力，即像潜在的研究参与者那样思考问题。如果这份问卷对于研究参与者来说“没有意义”，那么它在研究中也不会产生有效作用。
　　原则 3　使用自然且熟悉的语言
　　你应该使用那些问卷填答者所能理解的语言，尽量避免使用行话或技术术语。这项原则是建立在上一项“理解你的研究参与者”原则之上的。你必须充分了解他们，并且使用他们所熟悉的语言。当你决定问卷该使用某种类型的语言时，你需要考虑参与者的年龄，他们的受教育程度，以及任何与他们相关的文化特征。请记住，很有可能不是每个人都使用与你相同的日常用语。如果你正在阅读这本书，你可能是一名大学毕业生，或是在读研究生。使用自然且熟悉的语言可以使研究参与者的问卷填写变得更加容易，同时还可以帮助参与者在完成问卷填写的任务过程中感觉更加轻松且较少受到威胁。
　　有一个关键问题与“理解你的研究参与者”和“使用自然且熟悉的语言”两项原则都相关，那就是阅读水平。使用自然且适合你的研究参与者阅读水平的语言表述是非常重要的。拙劣的问卷是以高于或是低于目标参与者阅读水平的方式编制的。如果所编制的问卷大大高于参与者的实际阅读水平，那么就可能存在填写问卷的参与者会跳过某些问题的危险，仅仅因为他们无法理解这些问题究竟在问什么，甚至更糟糕的情况是，他们还可能“猜”答案，这样的答案不能反映他们的真实意见。同样，所编制的问卷明显低于目标参与者的实际阅读水平，也会出现上述类似的问题。当这样的情况出现时，研究参与者有时可能会觉得这样低水平的问题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从而不再认真对待这份问卷，或者甚至以后不再参与其他的研究项目。此外，与要求较高阅读水平的问卷相比，要求过低阅读水平的问卷更可能导致有关研究主题的观点过于简单化，且不够丰富。如果你能够事先有效地考虑到研究参与者将会如何解读和回答问卷中的每个题项，那么你所编写的题项将能够获得非常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