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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杉山春 著,理想国 出品
出版社北京日报出版社
ISBN9787547745977
出版时间2023-05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58元
货号29567291
上书时间2024-10-23
前言
一名年仅三岁的女孩被父母放进纸箱中将近二十天,其间几乎没有任何进食,终死去,小小的遗体如同木乃伊一般。涉案人是一对染着黄色头发的二十一岁的年轻夫妻,他们十几岁就已为人父母。
女孩名叫村田真奈,二〇〇〇年十二月十日,在爱知县武丰町大型钢铁制造公司K制铁的员工宿舍E栋四层尽头的房间中身亡。据说案发时屋内凌乱不堪,水池里堆满了脏污的碗盘、平底锅,空气中飘荡着剩饭的馊味。房间北边有一个三叠*大的房间,里面被家具塞得满满当当,所剩无几的空间里放着一只柑橘盒子大小、去掉盒底的纸箱,真奈弯着双腿,被困在纸箱中。箱子底部铺着毛巾被,箱盖上摞着用过的旧纸箱。
真奈的父亲名叫村田智则,当时在K制铁子公司的知多营业所任机械保养工。母亲名叫村田雅美,是一名家庭主妇。案发时,真奈还有一个一岁半的弟弟,名叫大地,母亲雅美还怀有身孕,在公审期间生下次女由美。
真奈死亡时身高八十九厘米,勉强够得上三岁女童的平均值,但体重只有五公斤,不到标准中间值—十三点六公斤的四成。她的纸尿裤上兜满了屎尿,腰部到大腿粘有粪便,散发着恶臭。皮下脂肪的流失使她的皮肤像老人一样干巴巴的,漆黑的头发披散在大得不成比例的脑袋上,脸颊深陷。由于眼睛周围的脂肪完全消失,她的眼睛无法闭上,白眼球因干燥变为黑褐色。股关节和膝关节都弯成直角并呈僵直状态,说明她死前已有两三个星期没有活动了。
解剖发现,真奈的胃里只有二十毫升内容物,即大约一大汤匙分量的棕褐色黏液,没有固体物质。肠管没有脂肪,小肠里空空如也,大肠里只留有兔子的粪蛋大小的粪便。在法庭上,检方和辩护方对这一小球粪便的成分看法不同—究竟是脱落的肠黏膜,还是母亲雅美喂给她的一丁点儿食物?对此双方各执己见。
一般来说,人体无法从外部摄取营养时,会分解存储在肝脏中的糖原。糖原储量不足的话则会消耗人体脂肪,如果脂肪也不够用,便将体内的蛋白质转化为能量。当内脏的蛋白质也被分解,陷入功能失常的状态,人就会被饿死。更多人会在这之前死于心脏衰竭引起的衰弱或感染。解剖结果说明,真奈为了活下去,已耗尽了自己身体的全部能量。
担任司法解剖的名古屋市立大学医学部法医学讲座教授长尾正崇在公审中的证词说道:“迄今为止,我参与了五百例司法解剖,但从没见过生前如此饥饿的死者。”
雅美的主任律师高桥直绍说:“我看了真奈去世时的照片,她的神态很成熟,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幼童。”这名幼小的女童,生前用如大人般成熟的目光目睹了怎样的光景呢?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二十日,村田真奈出生于知多半岛的小城爱知县武丰町内的妇产医院。真奈是正常分娩,体重三千零五十八克。
母亲雅美十八岁。从武丰町内的初中毕业后,她边工作边读定时制高中,但只坚持了两个多月就辞职并退学。之后她便和不良少年们混在一起,不常回父亲和哥哥居住的父亲所在公司的宿舍。她将头发染得花花绿绿,把自己打扮成“黑辣妹”*的模样,晚上坐在暴走族的摩托车后座,飞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雅美不化妆,婴儿肥未褪的脸蛋水灵灵的,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印象深刻。
雅美的父母很早就已离婚,母亲秀子带着雅美的两个弟弟离家出走,去其他城市生活。真奈出生时,秀子三十九岁,做卡车司机,和雅美往来密切,但她工作很忙,在医院陪产的是雅美的外祖母。
真奈的父亲村田智则当时读高三,放学后一定会去妇产医院探望母女二人。孩子出生时,智则和雅美尚未结婚,但两人打算等智则高中毕业就去办结婚手续。还在读书的智则笨拙地给真奈换纸尿裤,喂她喝奶,积极地照顾女儿。那时的他遵守校规,穿着校服,头发理得整整齐齐,后发际剃得干净利落,给人留下整洁认真的印象。这对小情侣看上去像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但其实他们是从保育园就认识的儿时玩伴,亲密无间。
雅美出院后,带着真奈回到武丰町内父亲的员工宿舍,大她两岁的哥哥也住在那里。屋子里只有两个男人,本就杂乱而缺乏整洁感,雅美又讨来一辆旧婴儿车放进了四叠半大的房间。她将秀子缝制的婴儿被褥铺开,把皮卡丘玩偶摆在上面—玩偶也是秀子亲手做的。
智则每天放学后同样会来这里探望,秀子偶尔也会来看看真奈。
智则和父母以及小他五岁的妹妹一起住在武丰町。他没有告诉家人真奈出生的消息。公司员工村田博之是他的养父,亲生父亲和母亲聪子在他上保育园大班的时候离婚,小学二年级时,聪子和博之再婚。聪子同意儿子与雅美交往,但雅美之前怀孕过一次,她以担心影响智则的未来为由,让雅美流掉了孩子。这对年轻的恋人害怕告诉聪子后又会遭到强烈反对,于是秘密地将孩子生了下来。
出院后,雅美将一封信和真奈的照片装在信封里,智则将其投入家里的信箱,以这样的方式告知聪子真奈的出生。聪子立刻去雅美和真奈住的员工公寓探望。看到屋里乱成一团,聪子说刚出生的婴儿不该住在这样的地方,便带真奈和雅美回了自己家。其间聪子对真奈呵护备至。
孩子出生前的往事的确繁杂,但不只双方的父母,两个家庭的所有人都为真奈的出生感到喜悦。可为何短短三年之后,真奈却不得不面对残酷的死亡呢?
如今,虐待儿童的新闻已经屡见不鲜。三十四岁的父亲将刚刚四个月的女儿推到接线板上,致其烧伤、全身九处骨折。六岁的女孩被送到医院时浑身都是瘀伤,不治身亡。两岁的男孩被二十三岁的父亲踹肚子,导致内出血死亡。永远有孩子死得惨无人道。
十五岁初中男生在濒临饿死前得到救助。年仅三岁和四岁的兄弟俩被和父亲同居的男性暴打后投进河中死亡。这类超乎人们想象的案件也时有发生。
二〇〇三年,日本的儿童咨询所接应的虐待咨询处理申请达到两万六千五百六十九件,比上一年增加百分之十一点九。这个数字在十年间增长超过十六倍。随着虐待现象引起人们的关注,在相关法律逐渐完善之下,虐待问题比以往更容易浮出水面,这是导致该数字增加的一大原因,但与此同时,虐待现象本身也变得多发起来。
日本厚生劳动省就补助金引起的全国儿童虐待现象,针对教育、卫生、医疗、福利、司法、公安等相关部门做了实态调查,结果显示,二〇〇〇年需要社会介入的虐待案约发生三万五千起,死于虐待的儿童至少也有一百八十名。真奈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也有人认为,该年度的全部虐待案应当不止这些。
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人们普遍开始认为,养育孩子是一个痛苦而艰难的过程。曾有调查表明,抚养学龄前儿童的母亲中约有一成虐待儿童,约有两成随时可能出现虐待行为。也就是说,三四位母亲中就有一位养育孩子的措施不当。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我从几年前开始倾听母亲们的感受。起初并未将话题限制在“虐待孩子的父母”上。只要对方家里有学龄前的儿童,愿意把育儿的情况仔细讲给我听,我就去和她们见面。尽管每家每户的情况略有不同,但母亲在幼小的孩子面前情绪爆发、对孩子言辞粗暴的情况比我想象中多了许多。
当三岁的儿子不听自己的话时,面相清秀的女人气得尖声责骂并打了孩子。住在平民区独栋房屋的女人不舍得打还在上幼儿园的孩子,却对其抛出“我不要你了!”“给我去死!”之类的话。一位在郊外住宅区居住的母亲告诉我,她不堪承受照顾孩子的辛劳,于是不和孩子说话,也不喂孩子辅食,一整年只给孩子喝牛奶。这些母亲深深觉得自己无法自如地与亲生骨肉相处,为此感到自卑和痛苦。
而丈夫们是怎样看待妻子和孩子的呢?在母亲不恰当的教育方式下成长起来的孩子们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心理问题呢?我的疑问越来越多,采访对象的范围也逐渐扩大,囊括了孩子尚在幼儿阶段的父亲们、受情绪困扰的青少年和他们的父母。
在系列采访即将收尾时,我得到了采访真奈这起案件的机会。那是真奈去世后大概一个月的时候,随着案件的轮廓逐渐清晰,我本能地感觉到,此前采访的许多父母存在的问题,在引发这起案件的年轻夫妇身上都有典型的表现。因此,说这名幼女惨绝人寰的死亡是现代社会育儿环境引发的悲剧也不为过。
那之后的两年多的时间,我频频去名古屋旁听一审和二审的公开审判。倘若不能深入虐待儿童的父母的内心,就难以解开真奈的死因。公审开始一年多的时候,我下定决心给雅美写了一封信:“我觉得你体会到的育儿的艰辛,是每一位普通母亲都体会过的。我本人也有孩子,也有育儿的烦恼。关注并反思真奈的死,或许会让我们看清母亲在现代社会中面临的困难。我想见你一面。”雅美回复我,她同意见面,于是我们在看守所会面后又开始通信。后来,我和智则也开始通信。
媒体对虐待案件的报道动辄向猎奇的方向发展,对于导致亲生子女死亡的父母,必定冠以“冷血”二字,展开激烈的批判。而大众为案情的悲惨所触动的同时,很容易把它看作与自己无关的、另一个世界的事。然而,我采访过的诸多父母和真奈的父母共同点其实相当多,为何只有雅美和智则跨过了那一条不可触犯的界线呢?
我想先从智则和雅美的人生轨迹入手。
二〇〇〇年十二月十日,日本爱知县发生了一起女童死亡案。一对年轻父母将年仅三岁的女儿真奈放进纸箱近二十天,在此期间真奈几乎没有任何进食,终饿死。此时他们还有一个一岁半的儿子,而母亲雅美还怀有身孕。
这起案件震惊了整个日本社会。杉山春是一名纪实文学写作者,也是一个男孩的母亲。她历时三年半,多次采访涉案父母及其家属、儿童保护组织与医院等多方人士,搜集法庭审判资料,终详尽客观地还原了案件的全貌,深刻揭示出其背后个人的与社会的种种深层原因,也发出疑问:为什么被指责、被定罪的总是母亲?
本书是一部聚焦日本“育儿放弃”社会现象的纪实力作。真奈之死绝非特殊个案,它是三代女性生存处境的集中投射,是现代社会育儿环境引发的悲剧。在这本书中,你会读到,当一个女孩成为母亲,她可能会遭遇到的一切。它也折射出在结构性性别不平等的社会,每一个女儿、每一个母亲内心真实而隐秘的痛苦。
二〇〇〇年十二月十日,日本爱知县发生了一起女童死亡案。一对年轻父母将年仅三岁的女儿真奈放进纸箱近二十天,在此期间真奈几乎没有任何进食,最终饿死。此时他们还有一个一岁半的儿子,而母亲雅美还怀有身孕。
这起案件震惊了整个日本社会。杉山春是一名纪实文学写作者,也是一个男孩的母亲。她历时三年半,多次采访涉案父母及其家属、儿童保护组织与医院等多方人士,搜集法庭审判资料,最终详尽客观地还原了案件的全貌,深刻揭示出其背后个人的与社会的种种深层原因,也发出疑问:为什么被指责、被定罪的总是母亲?
本书是一部聚焦日本“育儿放弃”社会现象的纪实力作。真奈之死绝非特殊个案,它是三代女性生存处境的集中投射,是现代社会育儿环境引发的悲剧。在这本书中,你会读到,当一个女孩成为母亲,她可能会遭遇到的一切。它也折射出在结构性性别不平等的社会,每一个女儿、每一个母亲内心最真实而隐秘的痛苦。
杉山春,一九五八年生于东京,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文学部。曾任杂志编辑,后转为自由职业者。多次撰写人物专访,写作有关育儿及亲子问题、父母杀害亲生子女等主题的报告文学。作品有关注女性贫困问题的《纪实·虐待:大阪两儿童被弃置致死案》、探索日本社会家庭关系沉疴的《从虐待儿童想到的:社会如何向家庭施压》等。
前言
章 逆境
I 雅美的孤独
II 欺凌、逃学、强暴
III 沉迷游戏的孩子
IV 男朋友和女朋友
第二章 出生
I 流产和分娩
II 雅美的幸福
III 急性硬膜下血肿
IV 不笑的女儿,打女儿的父亲
第三章 开端
I 一岁半体检
II 保健师们的困惑
III 弟弟是个好孩子,但……
IV 购物依赖症
第四章 饿死
I 命运的会议
II 错失良机
III 一次和妈妈说话
IV 纸箱中的生日
V “你们这样,也算为人父母吗?”
第五章 法庭
I 是故意杀人还是抛弃致死
II 缺乏真实感的“爱的笔记”
III 相似的母女
IV 后的质询
V 智则的信
VI 放弃二审上诉
第六章 重逢
后记
文库版 后记
解说
二〇〇〇年十二月十日,日本爱知县发生了一起女童死亡案。一对年轻父母将年仅三岁的女儿真奈放进纸箱近二十天,在此期间真奈几乎没有任何进食,终饿死。此时他们还有一个一岁半的儿子,而母亲雅美还怀有身孕。
这起案件震惊了整个日本社会。杉山春是一名纪实文学写作者,也是一个男孩的母亲。她历时三年半,多次采访涉案父母及其家属、儿童保护组织与医院等多方人士,搜集法庭审判资料,终详尽客观地还原了案件的全貌,深刻揭示出其背后个人的与社会的种种深层原因,也发出疑问:为什么被指责、被定罪的总是母亲?
本书是一部聚焦日本“育儿放弃”社会现象的纪实力作。真奈之死绝非特殊个案,它是三代女性生存处境的集中投射,是现代社会育儿环境引发的悲剧。在这本书中,你会读到,当一个女孩成为母亲,她可能会遭遇到的一切。它也折射出在结构性性别不平等的社会,每一个女儿、每一个母亲内心真实而隐秘的痛苦。
杉山春,一九五八年生于东京,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文学部。曾任杂志编辑,后转为自由职业者。多次撰写人物专访,写作有关育儿及亲子问题、父母杀害亲生子女等主题的报告文学。作品有关注女性贫困问题的《纪实·虐待:大阪两儿童被弃置致死案》、探索日本社会家庭关系沉疴的《从虐待儿童想到的:社会如何向家庭施压》等。
导读
身为母亲的耻感
二〇〇〇年十二月十日,日本爱知县发生了一起女童死亡案。一对年轻父母将年仅三岁的女儿真奈放进纸箱近二十天,在此期间真奈几乎没有任何进食,终饿死。这起案件震惊了当时整个日本社会。二十多年过去了,类似“育儿放弃”的虐童悲剧至今都没有停止,一桩桩新闻事件被曝光之后,受到强烈问责的总是孩子的母亲,人们不假思索地将批判之箭射向她们,而大众在为案情所触动的同时,很容易把它看作是距离自己遥远的、另一个世界的事,当新闻的热度褪去后,鲜少有人再去探究这些惨剧背后的成因。
本书作者杉山春是一名纪实文学写作者,也是一位母亲。她敏锐地察觉到,事件背后可能有着被忽视的结构性社会问题。于是,她历时三年半,多次采访涉案父母及家属、儿童保护组织与医院等多方人士,搜集法庭审判资料,终详尽客观地还原了案件的全貌。她的书写当然不是为了某种意义上的“辩白”,而是客观记录了当一个女孩成为母亲后,摆在她面前的种种育儿艰辛,当她缺乏外部支援,特别是伴侣没有能够在心理和行动上为她提供必要的支持时,她如何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作者犀利地指出,“育儿就是现实本身,是真刀真枪的胜负对决”。孩子的出生和抚育过程,往往是父母价值观、社会化程度的直接体现。雅美和丈夫都未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完成高中学业,两个懵懵懂懂的年轻人,出于满足“男朋友”“女朋友”的交往目的,走进了彼此的生活,在还不具备独立生活能力的时候,就匆匆为人父母,这也成为日后酿造悲剧的主要原因之一。
雅美作为女性,从女孩到母亲的身份转换更像是发生在一夜之间,表面上她还是个时髦少女的样子,实际上她已经开始承担起照顾孩子、打理家务、处理婆媳关系等职责,行动的半径从此被限制在了狭小的家庭环境里,而与此同时,她的丈夫智则的生活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他照样去工作,去社交,和同事打球、聚餐,当妻子忙得晕头转向时,他甚至依然可以心无旁骛地坐在家里打游戏,理所当然地将一些和育儿、家务相关的事情都交给妻子。比如,当孩子的生长发育被医生检查出整体迟缓的时候,身为父亲、丈夫,他不仅没有表现出愿意面对、解决问题的态度来,还一心认定“男人负责在外面挣钱,女人负责家务和育儿”,其中产生的所有麻烦事都交给妻子来处理就好。
生育将女人和男人区分开来,即使在同一屋檐下,因为孩子的出生,丈夫和妻子的人生也会产生明显的变化,像两条从同一原点分叉出来的小径,各自走去不同方向。当妻子成为育儿的主力,母职——便成为一份需要全天候不停歇去完成的工作。如果孩子出现了任何闪失、问题,都会让母亲被“失职”感紧紧地包裹住。当真奈迟迟不会走路、不会说话,因为害怕被保健师谴责没有养育好孩子,被判定为不合格的母亲,雅美生出强烈的羞耻感。然而,当她试图向丈夫求助时,只换来了冷漠不理,而非必要的理解、支持和作为父亲的承担;与此同时,她也不知道怎样和其他家人、朋友、相关的政府机构表达自己的需求,以获得外来的援助。明明在她面前有好几条道路可以走,但是她偏偏被逼入一条死胡同,将育儿中所遭遇的一个又一个问题沉入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看见的冰冷深海中。
连同一起沉入的,还有雅美自己。她和丈夫在感情甜蜜时期有了共同的孩子,却没有能够在本应是温馨和乐的家庭里,获得继续往前走的力量。日复一日的生活,好像把她推入了看不到尽头的处境:喂两个孩子吃饱喝足,给他们换纸尿裤、洗衣服,还有料理家务、购物、陪他们去公园……几乎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她和丈夫是典型“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分工。作为没有收入的全职妈妈,雅美有着强烈的不安全感,没有经济能力的她竟然依靠疯狂购物来发泄情绪,以填补没有被满足的情感需求,直到欠下无力偿还的债务,在金钱上完全失控。和原生家庭之间的隔阂更是让雅美原本就脆弱的心理雪上加霜,她无法将夫妻关系、育儿中遭受的挫败感和自己的母亲沟通、交心,只能一个人咽下一切,让巨大的焦躁不安、忧郁纠结在身体里面缠绕、膨胀、无从消解。
在我初为人母时,一个朋友作为过来人分享经验,她提醒我,做妈妈是一件辛苦且需要长期作战的事情,所以千万不要耗尽自己,遇到问题,一定记得去寻求外界的各种援助,不论是网络,还是身边的朋友、家人,除了能够得到一些可能有效的育儿技巧或是实际的帮助之外,更重要的是让你认识到,你不是孤单一人在面对困难。当我在读这本书的时候,很想将这段话面对面地告诉雅美——成为母亲,不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期间遇到的问题很多都是具有普遍性的,大可以抛开些许羞耻心,和外界保持连接,告诉自己:你值得被帮助。或许,我只能说或许,她能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拢住,而不是任由自己跨过那条不可触犯的界限,一步步滑向无法挽回的悲剧。
然而,唏嘘的是,当我们跟着作者的笔触进入雅美的童年、青少年的轨迹后,就会发现一个很难不被承认的事实:她失语已经很久了。童年时,她就是一个“不让家长操心”的孩子,在乖巧的外表背后,其实是她长年累月刻意隐藏起来的情感。在她遭遇欺凌时候,发现自己即使发出求救的信号,也不会得到及时的理解和帮助,长此以往,低自尊、孤独感便贯穿了她的整个成长过程,导致她遇到任何困难,都从来不会向以老师为首的成年人求助,这为她日后在育儿过程中的不信任、自暴自弃埋下伏笔。为了远离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痛,雅美迫不及待地和心爱之人组建家庭、诞下子女,原本以为从此可以翻开新的一页,然而三口之家的温馨、初为人母的喜悦没有享受多久,她便再次逐步迈入失语、无力的境地。
在一个默认母亲承担主要育儿职责的社会里,真奈之死绝非特殊个案,在结构性性别不平等的社会背景下,女性作为个体的需求很容易被轻视或是彻底忽视,一旦出现问题,就容易成为站在问题靶心的那个人,被议论、被谴责、被定罪。从这点上说,非常感谢本书,对女性而言,是一次重要的“看见”。作者客观、详实地记录了这起案例的来龙去脉,似乎与我们平静的日常生活无关,但在阅读中,我从头到尾没有产生过猎奇的心态,反而常常被一些细节牢牢锁住在字里行间,真实地体会到一个女儿、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内心真实而隐秘的苦痛,往深里陷了去,有时候会自问,究竟为何会如此?在抚养孩子的过程中,母亲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除了是妈妈之外,她还是谁?
泓舟(媒体人)
二〇二三年四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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