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存我的话语：曼德尔施塔姆沃罗涅日诗集

本书是曼德尔施塔姆流放在沃罗涅日期间（1935-1937）留下的三册“沃罗涅日诗抄”的全译本，将诗人生命最后的令人惊异的迸发和创作上的演变展现出来。这些不朽的杰作，将诗人一生的创作推向一个高峰，也使沃罗涅日从此成为俄罗斯文学地图上的一个光辉坐标。
本书作为一部研究性的译诗选，除了大量译注外，还附录了一些俄罗斯和英美德著名诗人和译者的精辟评论以及阿赫玛托娃、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和娜塔雅·施坦碧尔对曼德尔施塔姆的珍贵回忆和书信，对理解曼德尔施塔姆生命后期的创作及诗歌遗产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1891—1938）
俄罗斯白银时代著名诗人。生于华沙，在圣彼得堡度过童年和青少年时期，早年曾参与“阿克梅”派运动，与古米廖夫、阿赫玛托娃等人一起成为其代表诗人。早期作品受象征主义影响，后转向新古典主义，一生命运坎坷，被称为“时代的孤儿”，1935年因为《我们活着，却无法感到脚下的土地》一诗在沃罗涅日流放三年，1938年末死于押送至远东的中转营里。诗人生前曾出版《石头》《哀歌》《诗选》《埃及邮票》《词与文化》等诗文集。他死后多年，其遗孀和朋友“像珍藏先人的骨灰一样”保存的“莫斯科诗抄”“沃罗涅日诗抄”才得以出版，并引起世界性关注。现在，曼德尔施塔姆已被公认为二十世纪俄罗斯最伟大和卓越的诗人之一。

王家新
诗人、批评家、译者，1957年生于湖北省丹江口市，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2006年起任教于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其创作贯穿了中国当代诗歌四十多年来的历程，著有诗集、诗论随笔集、译诗集四十多种，曾获多种国内外诗歌奖、诗学批评奖和翻译奖。

目 录

译者序 001

沃罗涅日笔记本（一）

 033 你瘦弱的双肩……
 034 我住在被俯瞰的后花园里
 035 黑色大地
 037 我的耳机，我的小告密者
 038 我不得不活着
 039 沃罗涅日
 040 这是一条什么街？
 041 我躺在大地深处
 042 卡马河
 044 你们夺去了……
 045 理发店的孩子们
 046 诗 章
 051 罗马之夜
 052 日子有五个头
 054 甚至鱼也可以找到办法说话
 056 能否赞美一个死去的女人？
 058 圣以撒像是死者眼睫上的冰锥
 059 小提琴手
 061 波浪接着波浪
 062 我将表演冒烟的仪式
 063 我将不向大地归还……

沃罗涅日笔记本（二）

 067 萨德柯
 068 微笑的诞生
 069 我对这世界还有一点惊奇
 070 我的金翅雀
 071 孩子气的嘴喙啄着谷壳
 072 当金翅雀在空气的甜食中
 073 造军械的师傅
 074 我在世纪的心脏
 075 这个地区浸在黑水里
 078 满满一吊桶的风暴
 079 是他们，不是你，也不是我
 080 我拿今天毫无办法
 081 偶 像
 083 从一所房子、一所真正的房子窗口
 084 扎东斯克
 086 竖琴和中提琴的家庭和声
 087 这个冬天触及我
 088 猫
 090 他的瞳孔
 091 在拉斐尔的画面上
 092 当巫师吹送耳语
 093 死去的诗人有一个环
 094 像是阴柔的银子在燃烧
 095 亲爱的世界酵母
 097 小魔鬼
 099 人头的一个个土垛……
 100 你还活着
 101 我独自凝视霜寒的面容
 102 哦，这缓慢的、令人气绝的广阔空间
 103 我们拿这吞食一切的旷野怎么办
 104 不要比较：活着的人不可比拟
 106 如今我被织进光的蛛网
 107 仿佛一块石头从天外陨落
 108 我爱这霜寒的呼吸
 109 我拿自己怎么办，在这一月里？
 111 哪里是被捆绑、被钉住的悲吟？
 112 听着，听着最初的冰块
 114 就像伦勃朗，光和影的殉难者
 115 环形的海湾敞开
 116 我唱，当我的喉咙湿润而灵魂干燥
 117 在人们的喧嚣和骚动中
 120 我的睡梦守护着顿河的梦想
 122 被细黄蜂的视力武装
 123 曾经，眼睛……
 124 他仍旧记得我的破烂鞋子
 125 就像木头和铜一样
 126 我被葬入狮子的窟穴和堡垒

沃罗涅日笔记本（三）

 131 布满雪橇辙痕的小城
 133 求求你，法兰西，你的金银花和大地
 135 关于无名士兵的诗（组诗）
 145 我看见一个垂直站立的湖
 146 我将在草稿中嘀嘀咕咕
 147 最后晚餐的天空……
 148 怎么办，我在天国里迷了路（一）
 150 怎么办，我在天国里迷了路（二）
 152 如果我们的敌人带走我
 154 罗 马
 157 也许这就是疯狂的起点
 159 深蓝的岛屿，欢乐的克里特
 161 涅瑞伊得斯，我的涅瑞伊得斯
 162 那个风和雨水的朋友
 164 大酒罐
 165 哦，我多么希望
 167 希腊长笛
 170 穿过基辅，穿过魔鬼街道
 171 黏性枝叶的绿色诺言……
 172 幼芽粘上了黏糊糊的诺言
 175 梨花和樱桃花对准了我
 176 给娜塔雅·施坦碧尔

附 录

 181 回忆曼德尔施塔姆 / ［俄］安娜·阿赫玛托娃

本书是曼德尔施塔姆流放在沃罗涅日期间（1935-1937）留下的三册“沃罗涅日诗抄”的全译本，将诗人生命最后的令人惊异的迸发和创作上的演变展现出来。这些不朽的杰作，将诗人一生的创作推向一个高峰，也使沃罗涅日从此成为俄罗斯文学地图上的一个光辉坐标。
本书作为一部研究性的译诗选，除了大量译注外，还附录了一些俄罗斯和英美德著名诗人和译者的精辟评论以及阿赫玛托娃、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和娜塔雅·施坦碧尔对曼德尔施塔姆的珍贵回忆和书信，对理解曼德尔施塔姆生命后期的创作及诗歌遗产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1891—1938）
俄罗斯白银时代著名诗人。生于华沙，在圣彼得堡度过童年和青少年时期，早年曾参与“阿克梅”派运动，与古米廖夫、阿赫玛托娃等人一起成为其代表诗人。早期作品受象征主义影响，后转向新古典主义，一生命运坎坷，被称为“时代的孤儿”，1935年因为《我们活着，却无法感到脚下的土地》一诗在沃罗涅日流放三年，1938年末死于押送至远东的中转营里。诗人生前曾出版《石头》《哀歌》《诗选》《埃及邮票》《词与文化》等诗文集。他死后多年，其遗孀和朋友“像珍藏先人的骨灰一样”保存的“莫斯科诗抄”“沃罗涅日诗抄”才得以出版，并引起世界性关注。现在，曼德尔施塔姆已被公认为二十世纪俄罗斯最伟大和卓越的诗人之一。

王家新
诗人、批评家、译者，1957年生于湖北省丹江口市，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2006年起任教于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其创作贯穿了中国当代诗歌四十多年来的历程，著有诗集、诗论随笔集、译诗集四十多种，曾获多种国内外诗歌奖、诗学批评奖和翻译奖。

你瘦弱的双肩……
你瘦弱的双肩是为了被鞭打抽红的。
被鞭打抽红，在刺骨严寒中燃烧。

你孩子似的手是为了举起沉重的烙铁的，
举起烙铁，为了捆好包裹。

你柔嫩的脚底是为了踩在碎玻璃上的，
踩在碎玻璃上，走进流血的沙。

而我是为你燃烧的，像一支黑蜡烛，
像一支燃烧的黑蜡烛，却不敢祈祷。

1934年2月
我住在被俯瞰的后花园里
我住在被俯瞰的后花园里，
看守人伊万可以随时溜达过来。
风在工厂里徒然转悠，
穿过泥泞，木头路伸向远方。

平原尽头被翻耕的夜
被冻出一些细小的火泡，
隔壁，怪戾的主人来回跺着
他的俄罗斯大皮靴。

地板已经明显陷裂，
它们只适合做一个人的棺材。
在陌生人家里我无法安睡，
我自己的生命不在这里。

1935年4月
黑色大地
过于珍重，出奇的黑，被精心伺候，
犹如雄马的鬃毛，在空气中拂动，
所有粉碎的部分形成了整体的合唱，
我的大地，我的自由的潮润泥土！

开春第一天，黑土地近乎发蓝，
从这里建立起无需铁器的作业。
传说的无尽垄沟被翻开了——我看见
这有限疆域中敞开的无限。

而大地依旧是——错失和斧头，
即使你落在她的脚边，也别去恳求，
她以一支发霉的长笛刺激着听力，
以清晨冷冽的单簧管耕耘耳朵。

犁头翻起的沃土多么令人愉悦！
平原多么安谧，已进入四月的鼓胀。
好吧，黑色大地：坚强些，警觉些，
让你丰饶的黑色沉默开始工作。

1935年4月
我的耳机，我的小告密者
我的耳机，我的小告密者，
我会让你记住这流放的平原之夜，
这夜半收音机喧嚷的酒糟的声音，
这来自红场的大喇叭。

地铁呢，这些天？别出声。什么都别说。
不要去问幼芽如何膨胀。
你敲击着克里姆林宫的钟，
言说的空间被压缩到一小点。

1935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