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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昌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59480279
出版时间2024-02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68元
货号29662520
上书时间2024-10-21
“我又想掷骰子了,骰子一掷,世界就扑面而来了。”
多年前向日葵小镇里相识的故人,以不可能的方式重逢。白头乌鸦终于出现,啄破令人无法喘息的现实生活;
两个一长一幼、同名张锁的弃儿,一起回到故乡的断崖边,往事如深渊般浮现眼前;
一座仿佛世界尽头的海边“圆堡”中,管家、女佣、钢琴家、诗人环绕在神秘的“太太”身边。所有走进“圆堡”的人,似都有去无回;
肇事入狱的货车司机,被曾经的恋人所救,条件是他从此要作为另一个人活下去;
两个大人背弃了各自的家庭,两个孩子却成为亲密的年少好友。背负着破碎无望的父辈历史,恶之花的果实们渐渐长大;
异国他乡的大雪中,女孩芙郎找到一个陌生老男人扮演她的父亲,去探望她病床上的母亲。雪的松软让一切都显得不那么坚固,包括所有人的身份、过去和未来;
像海一样神秘妖娆的詹姐,何以令身边所有人都对她忠心耿耿……
在北海这座谜一样的小城里,唯一能确定的是,海洋终将覆盖这无法确定的一切。
小昌,原名刘俊昌,1982年9月生于广西北海。大学教师,管理学硕士,中国作协会员。曾在《钟山》《十月》《花城》《作家》《中国作家》《上海文学》《江南》《南方文学》等期刊发表大量作品,入选国内多种重要选本。著有长篇小说《白的海》,小说集《小河夭夭》入选中国作协21世纪文学之星2015卷,作为广西作家表参加第十届全国文代会,获得第十届广西文艺作铜鼓奖。现居广西南宁。
乌头白
张锁传
圆堡
海那边儿
越鸟
骰子一掷
大巫小巫
“我又想掷骰子了,骰子一掷,世界就扑面而来了。”
多年前向日葵小镇里相识的故人,以不可能的方式重逢。白头乌鸦终于出现,啄破令人无法喘息的现实生活;
两个一长一幼、同名张锁的弃儿,一起回到故乡的断崖边,往事如深渊般浮现眼前;
一座仿佛世界尽头的海边“圆堡”中,管家、女佣、钢琴家、诗人环绕在神秘的“太太”身边。所有走进“圆堡”的人,似都有去无回;
肇事入狱的货车司机,被曾经的恋人所救,条件是他从此要作为另一个人活下去;
两个大人背弃了各自的家庭,两个孩子却成为亲密的年少好友。背负着破碎无望的父辈历史,恶之花的果实们渐渐长大;
异国他乡的大雪中,女孩芙郎找到一个陌生老男人扮演她的父亲,去探望她病床上的母亲。雪的松软让一切都显得不那么坚固,包括所有人的身份、过去和未来;
像海一样神秘妖娆的詹姐,何以令身边所有人都对她忠心耿耿……
在北海这座谜一样的小城里,唯一能确定的是,海洋终将覆盖这无法确定的一切。
小昌,原名刘俊昌,1982年9月生于广西北海。大学教师,管理学硕士,中国作协会员。曾在《钟山》《十月》《花城》《作家》《中国作家》《上海文学》《江南》《南方文学》等期刊发表大量作品,入选国内多种重要选本。著有长篇小说《白的海》,小说集《小河夭夭》入选中国作协21世纪文学之星2015卷,作为广西作家表参加第十届全国文代会,获得第十届广西文艺作铜鼓奖。现居广西南宁。
乌头白
于凤梅醉了,很可能是装醉。这是难以证实的。不过她已经醉成这样,林少予有些无可奈何。他也喝了不少,奇怪的是,竟然没醉。五十五岁生日一过,他突然感觉身轻如燕,酒量也莫名其妙大了不少。为了这次重逢,他们像是期待了很久很久。自从哈尔滨车站一别,四十年过去了。其间他们互相写过几封信。信的内容乏善可陈,都是些身边鸡毛蒜皮的小事,偶尔也会提起向日葵小镇。但讳莫如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像是为一起在八号农场生活过三年感到惭愧。信的末尾呢,一个写“你的朋友少予”,另一个写“你的朋友凤梅”。在去机场接于凤梅的路上,林少予一直在想她的样子,一副模糊的轮廓。记得是长方脸,皮肤很白,白透了,能看见青色的毛细血管。人都喊她雪儿。雪儿,雪儿,他在嘴中不停念叨。
她曾给他寄过一张照片,是她在哈尔滨某百货大楼前拍的。黑白方格裙子,白衬衫,短头发,似笑非笑,两只手背在身后,身形有些扭捏。他记得她就是这样,腼腆极了。他知道,藏在她身后的那双手必是绞在一起的。她总让他想起草原上的芨芨草。在他们曾住过的那一排平房周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枝叶交缠。不过这张照片被他搬家时弄丢了,或许是他老婆李晓燕随手扔进了垃圾桶,这种可能性也很大。于凤梅回哈尔滨后,当了十五年的售货员,中央大街上的百货大楼,后来下岗了,干了一阵子个体,什么都倒腾过,据说后来还跑过小三轮,在哈尔滨汽车站蹲点,和大老爷们一起,哄抢着揽客。他有几分好奇,想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当然,他也想说说他自己。
要送她去哪里呢,难道回那个青年旅舍。林少予不忍心将她扔到床上弃置不顾。她可是个癌症病人,一个经历过放化疗的癌症晚期病人。林少予猜测,她是偷跑出来的,家人并不知道。也许是从医院溜出来的。他也不是凭空这么想。他们喝酒时,于凤梅无意中说起过,一些小动物在死前都会躲起来,躲到僻静的角落,比如树洞。她说的就是她自己,她这个小动物想躲起来了,找一个安静的树洞。这么说的时候,她死死盯着他看。她的眼神很像猫头鹰的,空洞又阴冷,具有骇人的洞穿力。也许他就是她想找的树洞。这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在见她之前,他已有所准备。他在她QQ空间里曾留过言,写了一句杜甫的诗:“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他们在八号农场的时候,一起聊过杜甫的诗。后来电话就打来了。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没说她是谁,只是问还记得向日葵小镇吗。向日葵小镇呀,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那个被一道废弃的铁轨横穿而过的草原上的小镇,小镇上那一群在铁轨上跳蒙古舞的年轻人,一幕幕在他心底涌起。
林少予轻声说了一句,跟我回家吧。这一句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后来他想这么说的原因有三:一他喜欢过于凤梅,二他妈妈不想让他这么做,三他姐姐回来了。
首先,他仍然能从她那张像发芽的土豆似的脸上依稀看见过去的雪儿。她变了样,面目全非。腮上爬满疤痕,疤痕一路向下,延伸到锁骨上。看上去像是烫伤。这让她很像一条直立的鱼。最初她围着围巾,只露出眼睛。他认得出那双丹凤眼。望着他,像是在张望峥嵘山的雪。四十多年前,他们没完没了上山下山。后来她一圈圈摘掉了围巾,像是摘掉了一层层手术的白色绷带。看见像鱼鳃似的疤痕,他并未惊慌,反而平静下来。他想起四十多年前,他们一群人离开青年站,去另一个镇子上看露天电影,走着走着,他和于凤梅就落到了人群的后面。一场暴风雨却突然而至,他们躲在一棵小树下。一棵在风中摇摆的小树。目力所及,能找到的只有那一棵小树。他们挤在一起,头顶上是林少予那件他爸留给他的皮夹克。皮夹克之下,是他们俩瑟瑟发抖的脸。几个月后,他们就各奔东西了。再后来,他们谁也没提起过,两个人在树下挨得那么近,一转脸就能亲上嘴。看见她的第一眼,他感觉她就是从那株在风雨中摇摇摆摆的小树下向他走来的。
其次,于凤梅像一支箭向他射来,射中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老母亲。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些年,他过得憋屈。他这辈子都在讨好别人,讨好他老婆李晓燕,讨好他妈妈,讨好他儿子。也许只有眼前的于凤梅不需要他讨好。和她面对面坐着喝酒时,他多想畅所欲言,多想大醉一场。可他还是没有,他是个多么小心翼翼的人。李晓燕和他妈妈经年不合,婆媳水火不容。当年他们三个人趴在一张中国地图上,四处找晚年宜居的城市。他们举棋不定,不过离开东北一路向南的心却不约而同。后来他们都找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像掷骰子似的,将自己的余生扔向了地图上一个逗号大的地方。他和妈妈住在广西北海,李晓燕一个人则去广东珠海,说离他们儿子近,儿子在深圳一家游戏公司上班。林少予最初是两处跑,后来也渐渐懒散了,当然他的说辞是,老太太腿脚不好,离不开人,久而久之,一年半载也去不了一趟珠海,夫妻因此常年分居。李晓燕不以为意,还常在朋友圈晒她夕阳红的晚年生活。他后来想,也许这是他们婆媳两个人早就算计好的。他们像是在角力,在争夺他,看谁能最终赢得他。他妈妈赢了。他妈妈总是能赢。可输了的李晓燕不动声色,也像是赢了。也许只有他林少予输了。于凤梅偏巧像一支箭似的射了过来。良机不可失。既然她老人家不喜欢李晓燕,大抵喜欢这个于凤梅吧。他要把她带回家,让他妈妈明白明白。这么想下去,他就想笑。哈哈大笑。他知道,于凤梅就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一颗地雷。
再者,他姐姐从西雅图飞回来了。名义上是为了庆贺他的五十五岁生日。她也的确带来一份寿礼。手抄的《金刚经》,左手抄的,字歪歪扭扭。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姐竟然信了佛。也许她根本不信。在他看来,她什么都不信,只信她自己。她手抄《金刚经》,就是为了让他知道,她在乎他,他一直在她心上。她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她把他弄丢过。她早已忘了那段艰苦的岁月。于凤梅的不期而至,他就是想让她看看,她不是从来都不提他那段下乡生活么?四十年多年前,下乡去农场的那个人该是他姐姐,而不是他。那时他年龄不到,本该在学校里读书,他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啥一时糊涂,竟替他姐姐下了乡。在一九七六年七月十一日上了火车,向大山深处,向草原腹地,轰隆隆开去。更让他感到困惑的是他妈妈,一个爱子如命的人,为啥不拦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难道不害怕他冻死在海拉尔的山坳里。甚至,这就是她本人的决定,是他妈妈让他去的,他们家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姐姐究竟和她说过什么,让她非如此做不可。他想不明白,也许永远也想不明白了。可恨他这辈子只能是个技工,大半辈子伺候一台牛头刨床,轰隆隆叫个不停的车床。想到这里,他喉咙发痒,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耳鸣,像这样的耳鸣最近愈加频繁地发作,轰鸣声好似从天而降,在他看来,那更像是发自他心底的声音,有那么一台不安分的牛头刨床正在对他这块不成材的黑铁下手。
另外,他有过一次奇遇,在他们家天台上看见过一只通体火红的大鸟,像着了火的凤凰。那鸟单腿站着,腿细长如竹,小脑袋前伸,像是在够什么。鸟喙也是红的,似一把嗜血的红刀子。他被这只鸟吓坏了,掉头就跑。没跑多久,他立住了,为什么要跑呢。再回头看时,那鸟扑闪闪将要起飞。它悬停在空中,不一会儿朝着大海的方向,飞走了。他有些恍惚,难道是他的错觉。可明明就在眼前呀,一只让他哑口无言的红透了的大鸟。后来他感觉这也许是个征兆,可能和于凤梅有关。他这辈子和鸟有缘,据他妈妈说,他出生时,他们家飞来一只丹顶鹤,在他们家院子上空盘旋良久,后来落在他们家枣树上。他想,他自己就是只鸟,一只孤鸟,一路向南飞,落在这天涯海角,再也飞不回去了。
他搀扶着她。他能感觉到那一对义乳的边缘。于凤梅直喊疼,林少予弄疼她了。她说,我这里有个洞。林少予说,哪里哪里?她说,这里这里。他有些难过,决定背着她走。走在榕树下。北海城满街的小叶榕。她不让他背,她说,我不想看你的后脑勺。他想到别人的后脑勺,皱褶纵横,像是一头猪的前额。他继续搀扶着她,从那家饭店走出来,叫车回家,上车前,榕树的须根在他脸上扫过,也在于凤梅的脸上扫过。于凤梅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就像是他刚刚亲过她,而她又有些不相信这样的事情方才发生过。
夜色朦胧,林少予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看他。
于凤梅躺在他的大腿上,仍在说她胸脯上的怪洞。她说,你过来摸摸。他本以为她在挑逗他,可又不像。林少予想,难道她的胸脯上真有一个拳头大的有风出入的洞,他却看不见。于凤梅说,我感觉好冷,就像有冷风正在穿过我。他开始想象医生是如何用明晃晃的手术刀将她那一只硕大乳房割下来的。记得她上围傲人,松松垮垮的蒙古族袍子都遮不住她丰满的上半身。他怎么会突然想起四十年前于凤梅穿着蒙古袍子正向他奔跑过来的场景,手里还捧着一束野花。他已经难以确定,这一幕有没有发生过,更可能是他梦见过。他向车窗外张望,车窗上有他头部的侧影,当然也有这座城市的高楼大厦。他很少坐出租车,也就很少以这样的视角来观察这座城市以及这城市中的人群。自从他开始收留那些落网的传销人士之后,感觉在这个城市中低头疾行的人都是搞传销的。那什么是传销呢,有时他这么问别人,当然也这么问自己。难道只是个发财梦么。这让他又一次想起那只火红色的大鸟。
于凤梅突然问,这里好么?她是在问这南方之南。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他顺势摸了摸这个女醉鬼的头,说道,也许我注定属于这里,这里不是天涯海角么。她不再说话,像是睡着了。他还没好好想过,把一个陌生女人带回家,她们母女俩会怎么看他,怎么看于凤梅。何况三间卧房已经住满了,难道让于凤梅睡在沙发上。在他拿钥匙开门的一瞬间,他想好了,他要和她睡在一起。他就是想让她睡在他那张床上,睡在他旁边。这十几年来,他从没这样过,她们也从没想过他还会这样。他尖叫一声,感觉自己正走进老太太的囚牢里。
他们携手进了家门。老太太在太师椅上端坐,目视前方,越来越像一只鹰隼。她没起身,问了句,这是谁。这一句是在问林少予,当然也是在问于凤梅,用她那惯常的警惕的语气。也许是她的儿子总是和传销人士打交道,以至于她对他所认识的人都不太信任。他们只是搞传销的,又不是麻风病人,林少予会这么反驳。老太太还是那一句,可他们是搞传销的呀。在她眼里,这是一群不法之徒,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群不劳而获的人。她平生最恨不劳而获的人。可她如今就是个不劳而获的人。工资越来越高,这一点连她自己也难以置信。她毕竟不一样,大半辈子都献给了那个掌管一大片森林的单位——林业局,拿再高的工资也理直气壮。她之所以投身于森林防护,很可能是因为林少予的父亲就死于那片森林之中,她想弄懂令那个男人为之着迷死也不回家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这当然是别人的猜测,要是让老太太说,她估计会告诉他们,她别无选择。若接着说下去,她可能还要谈起1970年代的时事,说他们根本不知道她的苦。也许会趁此掉几滴眼泪。说到老太太水涨船高的工资,也是他们母子俩互不嫌弃的因素之一。林少予下岗后几无收入,基本上靠老太太养着。他们毕竟是谁也离不开谁。
姐姐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身睡衣,一张素脸。她也像一只鸟,一只兀鹫,脖子上的肉松弛下垂。此时于凤梅竟豁然酒醒,和姐姐搭腔,说一口浓重东北乡音。看她谈笑风生,哪像喝醉了的样子,更不像病了的样子。林少予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及时制止了她们,没让她们顺着于凤梅的老家那个叫莫尔道嘎的山林继续聊下去。这样聊下去,她会说出更多他不愿让她透露的话。林少予冲她使了个眼色,他们一同站了起来,于凤梅一脸笑意,似乎是说,她也没办法,是他让她闭嘴并随他去的。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林少予的卧房,并把门关上了,猛地关上。这扇门从没关上过,老太太不让他关门,说晚上要是有急事,喊不应他。他看了看这扇徒有其名的门,有一丝窃喜。他已经想到门外的母女俩如何面面相觑。
于凤梅又恢复了一脸醉态,懒洋洋地歪在床头。这让他们很像多年的夫妻,更像一对偷情的情侣。于凤梅说,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林少予想说,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不过他又接着反问自己一句,难道她真的想让他这样。他有些拿不准,也许自己才是一厢情愿。林少予说,我看你喝多了。于凤梅反问,我喝多了么。林少予说,那好吧,我送你回去。于凤梅说,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林少予想说,我不是说了么,我看你喝多了。他没这么说,感觉这越来越像是个圈套。他说,那你要我怎样。于凤梅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咄咄逼人,一口熟悉的东北腔,那一句句跳脱的儿化音让他有些恶心。
这时,有人敲门。于凤梅没动,林少予也没动。敲门声再次响起。于凤梅仍旧没动,不过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你打算不开门么。林少予起身开门。门口站着他姐姐,一脸疑惑地问,要不要先洗个澡。她是在问他身后的于凤梅。于凤梅淡淡回了一句,不用了。门复又关上。再次关上的一瞬间,林少予又一次想笑,他不就是用她来对付她们的么。她不就是这么做的么。她不是做得不好,而是做得还不够。
林少予也坐了下来,坐在她旁边。这让她很像个病人了,而他正在嘘寒问暖。他给她脑后又垫了个抱枕,让她更舒服一些。于凤梅神色和缓,长吁一口气,像是愿望终于达成,但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他们沉默了一阵,互相端详,这么一端详,像是穿越了四十年的时空,又回到那个向日葵小镇。
于凤梅说,你真的是林少予么。林少予说,你真的是于凤梅么。他更像是为了配合她。她说,假设我不是于凤梅你还是林少予么。他说,我就当你是于凤梅。她说,这么说,就好像你喜欢过她似的。他说,哪个她。她说,于凤梅呀。他说,再说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她说,我来告诉你,你是林少予,坐在山坡上吹《喀秋莎》的林少予。他说,林少予死了。她说,为什么。他握紧拳头说,开山炸石头的时候,林少予被炸死了。他们突然大笑起来。大笑过后,他才缓过来,不知道隔壁的母女听到那声大笑,会怎样的大惊失色?
她转而说,我就是从你走路的样子,才确认你就是林少予的。他走起路来有点跛,看来当年差点被炸死在八号农场峥嵘山上的事实不容置疑。他说,你要找的是他,不是我。她说,你还记得那匹叫高尔基的马么?他说,为什么叫高尔基。她说,你给那匹马起的名字呀。他说,想不起来了。不知不觉间,她竟越发温柔。
窗外树枝摇曳,这里是三楼,他是为了看见那株大榕树的枝叶才选择了三楼,为此他和老太太怄了三天气。他想不通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为什么想住那么高,而且越高越好。当然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非要望着榕树摇曳的枝叶才能睡着。最终他赢了,老太太说,三楼就三楼吧,万一她死了电梯又坏了,也好上下。
树枝摇晃,像他小时候屋后的梧桐。那时一切都是活的,连石头也会说话。他的手摸着于凤梅斑白的短发。他闭上了眼,开始想象峥嵘山那条下山小道,一匹叫高尔基的小母马正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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