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梦精建(一个建筑业企业家筑梦、追梦圆梦的故事)

这是一部创业史，无数的建筑工人在天地间辛勤劳作，惊心动魄的故事、跌宕起伏的命运、大国工匠的奉献，在一个个故事中呈现出来，当之无愧地成为时代的“建筑脊梁”。小说主人公程白的传奇人生，折射出建筑工人的苦痛和善意、爱情和梦想。新时代建筑业企业家满怀高质量发展的事业心，力争上游的所作所为，弘扬了“劳动创造幸福”“奋斗成就梦想”的思想，讴歌了向上为善、创新守正的时代新风。

姚立发，本名姚兵，1944年生，江苏盐城人，南京大学毕业。曾任建设部党组成员、中纪委驻建设部纪检组长，中国建筑金属结构协会会长，同济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北京交通大学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出版有建筑专业著作数十部，2013年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广厦万象》，2014年在作家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叱咤龙城》。《筑梦精建》是“建筑三部曲”的后一部。

这是一部创业史，无数的建筑工人在天地间辛勤劳作，惊心动魄的故事、跌宕起伏的命运、大国工匠的奉献，在一个个故事中呈现出来，当之无愧地成为时代的“建筑脊梁”。小说主人公程白的传奇人生，折射出建筑工人的苦痛和善意、爱情和梦想。新时代建筑业企业家满怀高质量发展的事业心，力争上游的所作所为，弘扬了“劳动创造幸福”“奋斗成就梦想”的思想，讴歌了向上为善、创新守正的时代新风。

姚立发，本名姚兵，1944年生，江苏盐城人，南京大学毕业。曾任建设部党组成员、中纪委驻建设部纪检组长，中国建筑金属结构协会会长，同济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北京交通大学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出版有建筑专业著作数十部，2013年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广厦万象》，2014年在作家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叱咤龙城》。《筑梦精建》是“建筑三部曲”的后一部。

章 苦难少年

早春二月，路边的柳树枝条吐着嫩芽，一团团淡黄的色彩包裹着树枝。清晨的浓雾散开着，像一层白纱抹在树丛间，美丽柔和，如同一幅朦胧的水彩画。万物都在生长，吐露着植物的团团香气。程白背着书包，立在门外，深深地吸着新鲜空气，脑子里想了一下，生怕有什么事被自己漏掉了。大半年来，他都是这样，出门上学前想想家里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好，或者被遗忘了。

程白是个懂事的孩子。母亲身体不好，父亲是建达建筑公司的工人，长年奔波在建筑工地，辛苦干活挣钱，以此维持家庭生活。去年，他母亲在家做饭，一头栽倒在地，脑溢血导致偏瘫卧床不起，小小年龄的程白承担起家务事。天不亮起床为母亲做好早饭，打扫卫生。放学路过菜市场，顺便将菜带回家，直到吃过晚饭，程白才有时间做自己的功课。程白非常努力，再苦再累也没影响自己的学业，学习成绩在全校一直名列前茅。

左右邻居没有不夸程白的，他从小学到中学参加奥数竞赛每次都拿奖，成了小区孩子们的榜样，别人都拿他来教育自己的孩子，开口闭口都是向程白学习。

一天，李家大婶碰见程白他爸，哈哈笑着说：“你家程白读高中这两年，长高一头，像个大人样儿。学习这么优秀，是上大学的料。”

李家大婶把程白他爸说乐了，他客气地说：“是大婶你说得好哇。”

“不是我说得好。”李大婶说，“这小区谁不说他好哇？培养出这样的孩子，那是你的福分哟。”

程白他爸心里乐着呢，周围人的夸奖，给他的生活带来无穷的信心，在工地上再苦再累，只要一想到儿子，苦也变成了甜。程白学习好，有上进心，程白他爸多次在心里发誓，就是砸锅卖铁也要送程白上大学。在家里，他把白天的苦和累隐藏起来，成天笑着对妻子说：“苦只是暂时的，等程白大学毕业，不就苦尽甘来了嘛。”

程白他妈泪水从眼角淌下来：“你看我这不争气的身子，也不能……”

程白他爸拍着妻子的手不让她往下说，他说：“你的任务是安心养病，这些日子恢复得不错，站起来扶着椅子能行走，这是的胜利。”

程白的姑姑程梅住得不远，时常过来看看，她尽力帮扶着这个家，为程白分担些琐碎事。但程白这孩子心细，把一天的家中事安排得有条有理。姑姑只好隔三岔五送些菜过来，要么是鸡汤，要么是清炖排骨，说是给嫂子补身子。程白他妈舍不得吃，全给程白留着。她知道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了，用程白的话说进入冲刺阶段了。儿子正在长身体，学习压力大，没有营养哪行呢。程白吃得香，她心里就高兴，好像为儿子作了大贡献似的，这就是一个当母亲的心。

晨雾已散去，空气清透，一缕阳光射在校门的圆柱子上，今天是个好天气，程白精神抖擞地跨进校门，他喜欢这种感觉，进入校园，一切杂念便自动消失。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该读读英语，昨天有一段课文背诵不太熟练，老师说这篇课文很重要，要注意课文中的基本句型。程白走进教室，从书包里取出英语课本，脑子里想着老师的话。

学校对高考班级的课程抓得紧，刚一开学便进入总复习，除了做试卷，就是考试，一门接着一门，许多同学感到吃力，跟不上进度。程白倒还轻松，数学和英语两门课他有优势，多次受到班主任老师的表扬。

数学测试试卷有道计算题真还有点难度，程白演算几次感觉都不对，教室里有同学叽叽喳喳，大家都遇到拦路虎了。程白为了不受他们的影响，索性将耳朵用纸团塞住，专心解题。

正在这时，一个小青年头戴安全帽，火急火燎地敲着教室的玻璃窗。他在窗外急得像一只大猩猩，嘴里说着什么，教室里的同学听不见，只能看见他张牙舞爪的肢体动作，被逗得哄堂大笑。程白埋头解题，正在沉思中，转头看见窗外黄色的安全帽在晃动，有两位保安人员将黄色安全帽拽出了程白的视线。

正在上课的同学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戴黄色安全帽的小青年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骑着一辆摩托车突然冲进学校大门。校门口两位保安人员还没反应过来，摩托车已经跑进去二三十米远了。保安人员立马警惕起来，拿着防暴器追赶上来，在程白所在教室的窗户跟前将嫌疑人控制住。

小青年不像是坏人，由于心急便语无伦次说不清楚事由。保安人员只好带他去学校保安室。这小青年也不是吃素的，趁两名保安放松警惕时，身子一闪一跃便撞开了教室的门，他大喊一声：“程白！”

教室里的同学吓住了，监考老师一个箭步挡住安全帽小青年的去路。程白霍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喊了一声“健方哥”，便离开座位向着健方跑过去。

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小青年叫陈健方，是程白的表哥。陈健方比程白长两岁，高中毕业就跟着程白他爸在建达建筑公司搞建筑。为这事，陈健方他妈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后来想想跟着他舅舅干也可以，气就慢慢消了。陈健方很聪明，工地上的活儿一看就会，程白他爸对他很满意，愿收他当个徒弟。程白他爸是个多面手，工地上很多技术活儿都难不倒他，虽说不是技术员，建达建筑公司却拿他当技术员来使用，工资也比技术工人领得多些。

陈健方推开眼前老师的身子，一手抓住程白，话还没开口便大哭起来，他哭着喊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程白被表哥搞得紧张起来，他拉着陈健方的手说：“什么事呀？你慢慢说。”

“你爸……你爸出事了。”陈健方一边说一边哭着往外拉程白。程白吓得浑身发抖，他意识到事情不妙，但心里又不敢乱想。

“健方哥，你别吓唬我啊！”程白脚下无力，一直被陈健方拉到摩托车跟前，给他戴上一顶红色的安全帽。

陈健方说：“快上车，快上车。”

程白他爸的工地离城不远，上个月他还去过一趟，新开发的小区施工大半年，有几座高层建筑初见端倪，给程白印象很深。平时过去没有这么远哪，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却是走不完这段路，他的心早已飞向工地，一路上催促表哥开快些。摩托车开到工地大门口，程白就看见前面不远处，围着黑压压一片人群。

程梅听见摩托车的轰鸣声，从人群中间挤出来，她泪流满面奔向程白，紧紧地将程白搂抱在怀里。程白感觉到姑姑的身子在颤抖，泪水不停地滴在自己的耳朵上。“你爸没有了，我的亲哥呀，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啊！”程梅把程白搂得更紧了，号啕大哭起来。

程白浑身无力，全身透凉，脑子一片空白。突然间，他大哭起来：“爸爸！我要爸爸。”程白的哭喊撕心裂肺，他拼死挣扎着要穿过人墙。

工地上的叔叔伯伯紧紧地抱住程白的身子，不让他进入警戒线。警戒线中央倒塌的高架大吊车七零八落，一片狼藉。在一根摔弯的铁架子旁边，用白布掩盖着两位工人的遗体，其中一位就是程白他爸。程白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场景让人伤心落泪。程白爷爷捶胸顿足，心痛得喘不过气来。程梅给老爷子搬了一张板凳，搀扶着他坐在程白的身旁。

“爷爷啊，我要爸爸。”程白跪在爷爷膝前大声哭诉着，“我要爸爸。”

建达建筑公司总经理赵建城被一群家属围着，他们哭着闹着向赵建城要人。伤者由公司负责治疗，死者由公司依国家法律抚恤、赔偿。他被弄得焦头烂额，束手无策，嘴上挂着这两句话，别的说什么都不管用，死者伤者的家属都在气头上，他理解他们的痛苦，事故落在谁的头上都不好受，都会有一些过激的行为或粗话，赵总经理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而是耐心地去安抚着他们。

爷爷抚摸着程白的头，老泪从脸颊上滚落下来，白发人送黑发人让老爷子无法接受，他突然用手捂着胸口，心一阵接一阵地绞痛，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程梅护在一旁吓得直叫爸。程白哭着抬起头来，“爷爷！爷爷！”大声喊叫着。

赵建城听到这边的喊声，推开人群慌忙跑了过来。“老爷子怎么了？”赵建城一边问程梅，一边为程老爷子捋着胸口。他说：“老爷子，是我赵建城对不起您哪。您宽宽心，程白的事今后就由我来负担。”

程老爷子轻咳了几下，像是顺过气来了。赵建城附在程梅耳边叽咕了一会儿，程梅点头。赵建城是建议暂时将老爷子送到急救中心去，避免节外生枝，在这样的场合，老人伤心，万一又出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急救中心的救护车赶过来了。几名护理人员用担架把老爷子抬上车。老爷子不放心地抓着程梅的手，有气无力地说：“看护好程白，程白这孩子苦哇！”程梅抹着泪一个劲地点头答应着。

建达建筑公司为死难者设置灵堂，公司职工轮流值班守灵。总经理赵建城这些天忙得顾不上吃饭，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会儿跑医院看望伤员，一会儿又到灵堂处理事宜，解决问题。工地工程上的事，财务上的事，死者家属不断提出新的要求，赵建城头都搞大了，脑袋嗡嗡响，即使这样，他仍然本着对伤者和死者负责任的心，坚持工作。比赵建城更忙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程梅，她一头牵挂着急救中心的老爷子，另一头还得去程白母亲那里，编了无数的瞎话来哄骗程白母亲。晚上来到灵堂，为大哥守灵焚香，同时还要照看程白。陈健方这些天一直陪伴着程白，形影不离。表妹张煜眼睛都熬红了，她心疼表哥程白，日夜守着表哥。

建达建筑公司做事公道，向死者家属支付了抚恤金和赔偿款，死者家属没有怨言，下一步就是处理安葬事宜。程梅这些天发愁的事，就是如何将自己的谎话继续编下去。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程白他妈迟早是会知道的。程梅将老爷子从医院接出来，召开了一次家庭会，大家意见不一致，但都说得有道理。就在这时，一位不知情的邻居跑去看望程白他妈，好心劝慰却将事情告诉她了。程白他妈如闻晴天霹雳，挣扎着从床上翻起身来，哭得天昏地暗。

程白他爸刚刚下葬，程白他妈便被送进急救中心抢救。脑溢血二度复发，不省人事，生命垂危。急救中心一天之内向病人家属下达了两次病危通知书。程白像遭遇天塌地陷似的，无情的打击一次又一次接踵而来，幼小的心灵早已无法承受。他的眼泪仿佛早已哭干，傻呆呆地在病房里守候着母亲，一天又一天，不吃不喝，也不言语。程白的家人及医生、护士都没办法，在病房里急得团团转。

三天之后，程白他妈因抢救无效病逝。临死前，她抓了一下程白的手，嘴巴张了几下，没有吐出一个字来。程白好像理解他妈的心思，抱着母亲的遗体深深地亲吻着她的额头。程白已经伤心到没有眼泪，也没有言语。

半个月不到，程白两度上灵堂。街坊邻居上百人来为程白他妈送行，灵堂里哀乐声声，烟雾缭绕。程白跪在母亲遗体旁，日夜跪着，爷爷劝不听，姑姑劝不住，真是让人可怜啊。程梅搀扶着老爷子，她说：“这孩子有一个多星期没说话了吧？”程老爷子叹口气，不想让眼泪流下来，他抬头望天，天上布满了星星。

程白他妈入殡那天，入殓师为死者整容化妆，然后纳入棺内。程白突然扑进棺材，紧紧地将他母亲抱住。入殓师蹒跚着步子向后倒退好几步。程梅伸手去拉程白，程白将头埋在母亲的怀中，老爷子拄着拐杖来到棺材旁，轻声叫了一声：“我的好孙子。”

程白抬头呆呆地看着爷爷：“爷爷，把我埋了吧。我想跟爸妈一起走啊！”

灵堂里哭声一片。街坊邻里百十人都为程白的孝道而哭泣。程老爷子没有哭声，泪水爬满脸上的皱纹：“你这是在要爷爷的命啊！”

老爷子的话音还没有落，程白一把搂住爷爷的脖子号啕起来：“爷爷，我真不想活了，我想爸爸妈妈呀！”

灵堂里的哭声撕心裂肺，入殓师拉了一把程梅，他说哭出来就舒服多了。

程梅趁势将程白架了出来，陈健方和张煜上前紧紧抱住程白，他们仨头顶着头哭得伤心。入殓师没有说话，对手下的人做了一个手势，他们心领神会，急忙将棺材盖子盖上封闭。程白转身扑在棺材盖上，双手拍着棺材哭着喊妈，情景让人悲痛不已。

程白的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受到的打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自从爸妈离开人世后，程白便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间里，不说话也不愿见人，一天到晚坐在桌前，两眼望着窗外的天空，像个傻子。程梅为了生活上的方便，让程白搬到爷爷的住处，各自有个照应。陈健方不去建达建筑公司的工地上班了，他的任务是陪伴程白。由于程白不与人交流，陈健方陪他一坐就是大半天，一个多月下来，他的耐心也被消磨干净了。“外公，陪伴程白的事我可做不了，他没疯可能我就变疯了。”陈健方对外公说。

“多和他说说话，回忆一下你们小时候的趣事。”外公说，“这样可以开导他的。”

“我说了，说上一天，嘴都说干了，他就是死活不吭气。”

程梅叹了一口气，说：“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一样，我们要有耐心。照我看，程白是坚强的，不管怎么说，他还吃饭、喝水，蒙头睡觉哇！”陈健方立在原地想想，说得有道理，假如事情摊在自己头上 ，自己肯定没有程白坚强。

老爷子让陈健方休息，他认为这孩子缺乏耐心，一旦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程老爷子拍了拍陈健方的肩膀，示意他出门走走。

老爷子在书柜上找书，他脑子里一直在想如何去做程白的工作，用什么办法开导他，还真是个难题。老爷子在淮海战役时当过连长，虽说文化水平不高，但做战士的思想工作还是有经验的。但那毕竟是战争年代，人的思想情感单一朴实，思想工作只不过是用豪言壮语去激励战士们。可现在面对的是现代的小青年，他们不仅有文化，还有自己的思考，老方法是不行了。老爷子一边找书，一边想着心事。他这一辈子从没有服过输，越是难做的事他越是有兴趣。“好吧好吧，就让我来试试。”程老爷子翻着手里的书自言自语道。

“爸，你说什么啊，试什么？”程梅听到老爷子的说话声，忙进屋问道。

“哦，看书。”程老爷子机智地笑了笑，说，“读书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