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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犁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ISBN9787521210590
出版时间2020-08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29.8元
货号29115788
上书时间2024-10-19
《白洋淀纪事》是孙犁的集大成之作,收录了其创作的短篇小说和散文精华,其中包括*负盛名的《荷花淀》《芦花荡》《嘱咐》《采蒲台的苇》等四十余篇。《白洋淀纪事》表现出了战争年代民众对幸福和安宁的向往。孙犁用无邪的文字勾画出时代的未来,用文学之美来表达普通人的心愿。
孙犁
1913—2002
原名孙树勋,现当代著名小说家、散文家、“荷花淀派”创始人。
代表作:《白洋淀纪事》《风云初记》
目 录
识字班 / 1
邢 兰 / 7
芦 苇 / 13
战 士 / 16
女人们(三篇) / 19
琴和箫 / 28
黄敏儿 / 36
荷花淀 / 42
芦花荡 / 50
白洋淀边一次小斗争 / 57
碑 / 61
钟 / 71
嘱 咐 / 91
相 片 / 101
采蒲台的苇 / 103
诉苦翻心 / 105
光 荣 / 110
蒿儿梁 / 127
采蒲台 / 139
山地回忆 / 149
看 护 / 157
石 子 / 165
黄 鹂 / 169
伙伴的回忆 / 173
童年漫忆 / 181
书的梦 / 187
画的梦 / 194
报纸的故事 / 199
亡人逸事 / 203
谈 美 / 208
青春余梦 / 217
芸斋梦余 / 220
母亲的记忆 / 224
芸斋琐谈 / 226
父亲的记忆 / 237
病期经历 / 240
鞋的故事 / 254
晚秋植物记 / 259
老 家 / 263
告 别 / 266
菜 花 / 272
新居琐记 / 275
楼居随笔 / 281
《白洋淀纪事》是孙犁的集大成之作,收录了其创作的短篇小说和散文精华,其中包括*负盛名的《荷花淀》《芦花荡》《嘱咐》《采蒲台的苇》等四十余篇。《白洋淀纪事》表现出了战争年代民众对幸福和安宁的向往。孙犁用无邪的文字勾画出时代的未来,用文学之美来表达普通人的心愿。
孙犁
1913—2002
原名孙树勋,现当代著名小说家、散文家、“荷花淀派”创始人。
代表作:《白洋淀纪事》《风云初记》
月亮升起来,院子里凉爽得很,干净得很,白天破好的苇眉子潮润润的,正好编席。女人坐在小院当中,手指上缠绞着柔滑修长的苇眉子。苇眉子又薄又细,在她怀里跳跃着。
要问白洋淀有多少苇地?不知道。每年出多少苇子?不知道。只晓得,每年芦花飘飞苇叶黄的时候,全淀的芦苇收割,垛起垛来,在白洋淀周围的广场上,就成了一条苇子的长城。女人们,在场里院里编着席。编成了多少席?六月里,淀水涨满,有无数的船只,运输银白雪亮的席子出口,不久,各地的城市村庄,就全有了花纹又密又精致的席子用了。大家争着买:
“好席子,白洋淀席!”
这女人编着席。不久在她的身子下面,就编成了一大片。她像坐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也像坐在一片洁白的云彩上。她有时望望淀里,淀里也是一片银白世界。水面笼起一层薄薄透明的雾,风吹过来,带着新鲜的荷叶荷花香。
但是大门还没关,丈夫还没回来。
很晚丈夫才回来了。这年轻人不过二十五六岁,头戴一顶大草帽,上身穿一件洁白的小褂,黑单裤卷过了膝盖,光着脚。他叫水生,小苇庄的游击组长,党的负责人。今天领着游击组到区上开会去来。女人抬头笑着问: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站起来要去端饭。
水生坐在台阶上说:
“吃过饭了,你不要去拿。”
女人就又坐在席子上。她望着丈夫的脸,她看出他的脸有些红涨,说话也有些气喘。她问:
“他们几个哩?”
水生说:
“还在区上。爹哩?”
女人说:
“睡了。”
“小华哩?”
“和他爷爷去收了半天虾篓,早就睡了。他们几个为什么还不回来?”
水生笑了一下。女人看出他笑得不像平常。
“怎么了,你?”
水生小声说:
“明天我就到大部队上去了。”
女人的手指震动了一下,像是叫苇眉子划破了手,她把一个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水生说:
“今天县委召集我们开会。假若敌人再在同口安上据点,那和端村就成了一条线,淀里的斗争形势就变了。会上决定成立一个地区队。我个举手报了名的。”
女人低着头说:
“你总是很积极的。”
水生说:
“我是村里的游击组长,是干部,自然要站在头里,他们几个也报了名。他们不敢回来,怕家里的人拖尾巴。公推我代表,回来和家里人们说一说。他们全觉得你还开明一些。”
女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说:
“你走,我不拦你,家里怎么办?”
水生指着父亲的小房叫她小声一些,说:
“家里,自然有别人照顾。可是咱的庄子小,这一次参军的就有七个。庄上青年人少了,也不能全靠别人,家里的事,你就多做些,爹老了,小华还不顶事。”
女人鼻子里有些酸,但她并没有哭,只说:
“你明白家里的难处就好了。”
水生想安慰她。因为要考虑准备的事情还太多,他只说了两句:
“千斤的担子你先担吧,打走了鬼子,我回来谢你。”
说罢,他就到别人家里去了,他说回来再和父亲谈。
鸡叫的时候,水生才回来。女人还是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等他,她说:
“你有什么话嘱咐嘱咐我吧。”
“没有什么话了,我走了,你要不断进步,识字,生产。”
“嗯。”
“什么事也不要落在别人后面!”
“嗯,还有什么?”
“不要叫敌人汉奸捉活的。捉住了要和他拼命。”这才是那重要的一句,女人流着眼泪答应了他。
第二天,女人给他打点好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包了一身新单衣、一条新毛巾、一双新鞋子。那几家也是这些东西,交水生带去。一家人送他出了门。父亲一手拉着小华,对他说:
“水生,你干的是光荣事情,我不拦你,你放心走吧。大人孩子我给你照顾,什么也不要惦记。”
全庄的男女老少也送他出来,水生对大家笑一笑,上船走了。
女人们到底有些藕断丝连。过了两天,四个青年妇女集在水生家里来,大家商量:
“听说他们还在这里没走。我不拖尾巴,可是忘下了一件衣裳。”
“我有句要紧的话得和他说说。”
水生的女人说:
“听他说鬼子要在同口安据点……”
“哪里就碰得那么巧,我们快去快回来。”
“我本来不想去,可是俺婆婆非叫我再去看看他,有什么看头啊!”
于是这几个女人偷偷坐在一只小船上,划到对面马庄去了。
到了马庄,她们不敢到街上去找,来到村头一个亲戚家里。亲戚说:
“你们来得不巧,昨天晚上他们还在这里,半夜里走了,谁也不知开到哪里去。你们不用惦记他们,听说水生一来就当了副排长,大家都是欢天喜地的……”
几个女人羞红着脸告辞出来,摇开靠在岸边上的小船。现在已经快到晌午了,万里无云,可是因为在水上,还有些凉风。这风从南面吹过来,从稻秧、苇尖上吹过来。水面没有一只船,水像无边的跳荡的水银。
几个女人有点失望,也有些伤心,各人在心里骂着自己的狠心贼。可是青年人,永远朝着愉快的事情想,女人们尤其容易忘记那些不痛快。不久,她们就又说笑起来了。
“你看说走就走了。”
“可慌哩,比什么也慌,比过新年、娶新——也没见他这么慌过!”
“拴马桩也不顶事了。”
“不行了,脱了缰了!”
“一到军队里,他一准得忘了家里的人。”
“那是真的,我们家里住过一些年轻的队伍,一天到晚仰着脖子出来唱,进去唱,我们一辈子也没那么乐过。等他们闲下来没有事了,我就傻想,该低下头了吧。你猜人家干什么?用白粉子在我家影壁上画上许多圆圈圈,一个一个蹲在院子里,托着枪瞄那个,又唱起来了!”
她们轻轻划着船,船两边的水哗哗哗。顺手从水里捞上一棵菱角来,菱角还很嫩很小,乳白色,顺手又丢到水里去。那棵菱角就又安安稳稳浮在水面上生长去了。
“现在你知道他们到了哪里?”
“管他哩,也许跑到天边上去了!”
她们都抬起头往远处看了看。
“哎呀!那边过来一只船。”
“哎呀!日本,你看那衣裳!”
“快摇!”
小船拼命往前摇。她们心里也许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冒冒失失走来;也许有些怨恨那些走远了的人。但是立刻就想,什么也别想了,快摇,大船紧紧追过来了。
大船追得很紧。
幸亏是这些青年妇女,白洋淀长大的,她们摇得小船飞快。小船活像离开了水皮的一条打跳的梭鱼。她们从小跟这小船打交道,驶起来,就像织布穿梭、缝衣透针一般快。
假如敌人追上了,就跳到水里去死吧!
后面大船来得飞快。那明明白白是鬼子!这几个青年妇女咬紧牙制止住心跳,摇橹的手并没有慌,水在两旁大声哗哗,哗哗,哗哗哗!
“往荷花淀里摇!那里水浅,大船过不去。”
她们奔着那不知道有几亩大小的荷花淀去,那一望无边际的密密层层的大荷叶,迎着阳光舒展开,就像铜墙铁壁一样。粉色荷花箭高高地挺出来,是监视白洋淀的哨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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