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施特劳斯学述的标志性著作,尽管看起来是一部松散的论文集而非专著,其中有的篇章是书评,后还附有十六则书介性的简短书评——在施特劳斯的著作名目中,“政治哲学”这一提法出现过两次:“什么是政治哲学”与“柏拉图式的政治哲学”,看起来有如一对问答式,而且两书都是文集。 百年来,中国智识人追慕过好些西方哲学的样式:1930年代我们热衷的实用主义哲学,如今已了无踪迹;1980年代非常走红的存在主义哲学,如今也几乎销声匿迹。西方哲学的面目在国朝学界眼下主要呈现为现象学哲学、分析哲学、解释学哲学、解构哲学,这些主流样式无不依托种种现代思想经验。与此有别,施特劳斯的“政治哲学”依托苏格拉底的个体经历,以整个西方思想史为织体,所展开的是西方哲学的整个古典传统。 尽管如此,施特劳斯的学问在西方学界迄今不是显学或主流,将来也不会成为显学,原因在于,施特劳斯学述把源源不断的新生学子引向了柏拉图式的政治哲学传统,热爱哲学的青年终在古典大书中安居乐业。一旦古典学问成了一国学术的丰厚土壤,成为显学的显然并非施特劳斯学述,而是古典学问本身。 前不久,上海有家学术书店在推荐一本关于施特劳斯政治哲学的书的中译本时宣称,“引进施特劳斯给中国学界带来了不小的思想混乱”。这种说法表明如下情形是真实的:现代的种种“主义”乃是国朝学界的思想基础。的确,在施特劳斯所展开的政治哲学引领下,一旦年轻学子的向学热情经受过古典学问的浸润,必将逐渐懂得人类政治生活的严峻性和复杂性,不再头脑简单地以种种传媒观念来衍化哲学,自由主义意识形态担心的“思想混乱”就来了。 施特劳斯的政治哲学进入汉语学界很晚,甚至晚于解构哲学,以至于我们不少人以为,这是西方学界、时髦的哲学样式。其实,就学术生涯来讲,施特劳斯展开柏拉图式的政治哲学晚于海德格尔展开现象学哲学不到十年。由于施特劳斯学述几乎无不是绎读前人要著,没有一套自家理论体系,自然不易引人注目。 不仅如此,用今天的话说,施特劳斯学述还非常“低调”,为学质朴,比如写了不少在大牌教授看来不屑为之的书介性评论。施特劳斯执教芝加哥大学时,有好几位修读思想史的中国留学生同期在读,我们从未听他们后来提到过这位获得芝大“杰出贡献教授”荣誉的老师。 施特劳斯展开古典政治哲学远早于伽达默尔的解释学哲学(遑论德里达的解构哲学),但解释学哲学在1980年代就开始成为国朝学界的显学,毕竟,《真理与方法》具有大理论样式,耀眼得多。本书中的篇作品“什么是政治哲学”同样在1980年代就译成了中文(节译),但我们当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这篇纲领性文献的分量及其深远的思想学术史含义。 晚近十年来,不断有年轻学子满怀崇敬地热切研读施特劳斯,在我们购得本书版权之前,几位年轻有为的青年学人出于自己学习的目的自发地译出了本书中的若干篇什(第2、3、5、6、9篇),本稿采用这些译文时做了校订,统一格式,但尽量保留原译文风。全书各篇译文均经两度审校,后由张缨博士统校。 施特劳斯的学生Hilail Gildin在先师去世后编的《政治哲学导引十论》(An Introduction to Political Philosophy Ten Essays by Leo Strauss,Wayne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89)选录了本书好几篇文章,并加了一些注释,中译本采编了这些注释。 本书看起来不难读,其实不然——《施特劳斯与尼采》一书的作者朗佩特曾写过一篇解读文章,对我们阅读本书颇有帮助,这里一并译出收作附录。 刘小枫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 古典文明研究中心 2010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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