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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晓原
出版社上海教育出版社
ISBN9787544491754
出版时间2019-07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48元
货号27914269
上书时间2024-10-19
科学与科学精神
“什么是科学”与“什么是科学精神”都是非常难以确切回答的问题。下面是当 代学者对科学的较为可取的特征描述:
A. 与现有科学理论的相容性:现有的科学理论是一个宏大的体系,一个成功的科学学说,不能和这个体系发生过多的冲突。
B. 理论的自洽性:一个学说在理论上不能自相矛盾。
C. 理论的可证伪性:一个科学理论,必须是可以被证伪的。如果某种学说无论怎么考察,都不可能被证伪,那就没有资格成为科学学说。
D. 实验的可重复性:科学要求其实验结果必须能够在相同条件下重复。
E. 随时准备修正自己的理论:科学只能在不断纠正错误不断完善的过程中发展前进,不存在永远正确的学说。在此基础上,对于科学精神比较完整的理解也可以包括:
理性精神——坚持用物质世界自身来解释物质世界,不诉诸超自然力。
实证精神——所有理论都必须经得起可重复的实验观测检验。
平等和宽容精神——这是进行有效的学术争论时所必需的。
所有那些不准别人发表和保留不同意见的做法,都直接违背科学精神。
不能将科学精神简单归结为“实事求是”或“精益求精”,尽管在科学精神中确实可以包含这两点,但“实事求是”或“精益求精”仅是常识。
并不是每一个具体的科学家个体都必然具有科学精神。
现代科学的源头在何处
答案非常简单:在古希腊。
如果我们从今天世界科学的现状出发回溯,我们将不得不承认,古希腊的科学与今天的科学接近。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有两段名言:
如果理论自然科学想要追溯自己今天的一般原理发生和发展的历史,它也不得不回到希腊人那里去。
随着君士坦丁堡的兴起和罗马的衰落,古代便完结了。中世纪的终结是和君士坦丁堡的衰落不可分离地联系着的。新时代是以返回到希腊人而开始的。——否定的否定!
这两段话至今仍是正确的。考察科学史可以看出,现代科学甚至在形式上都还保留着浓厚的古希腊色彩,而今天整个科学发现模式在古希腊天文学中已经表现得极为完备。
欧洲天文学至迟自希巴恰斯以下,每一个宇宙体系都力求能够解释以往所有的实测天象,又能通过数学演绎预言未来天象,并且能够经得起实测检验。事实上,托勒密、哥白尼、第谷、开普勒乃至牛顿的体系,全都是根据上述原则构造出来的。而且,这一原则依旧指导着今天的天文学。今天的天文学,其基本方法仍是通过实测建立模型——在古希腊是几何的,牛顿以后则是物理的;也不限于宇宙模型,例如还有恒星演化模型等——然后用这模型演绎出未来天象,再以实测检验之。合则暂时认为模型成功,不合则修改模型,如此重复不已,直至成功。
在现代天体力学、天体物理学兴起之前,模型都是几何模型——从这个意义上说,托勒密、哥白尼、第谷乃至创立行星运动三定律的开普勒,都无不同。后来则主要是物理模型,但总的思路仍无不同,直至今日还是如此。法国著名天文学家丹容在他的名著《球面天文学和天体力学引论》中对此说得非常透彻:“自古希腊的希巴恰斯以来两千多年,天文学的方法并没有什么改变。”而这个方法,就是基本的科学方法,这个天文学的模式也正是今天几乎所有精密科学共同的模式。
有人曾提出另一个疑问:既然现代科学的源头在古希腊,那如何解释直到伽利略时代之前,西方的科学发展却非常缓慢,至少没有以急剧增长或指数增长的形式发生?或者更通俗地说,古希腊之后为何没有接着出现近现代科学,反而经历了漫长的中世纪?
这个问题涉及近来国内科学史界一个争论的热点。有些学者认为,近现代科学与古希腊科学并无多少共同之处,理由就是古希腊之后并没有马上出现现代科学。然而,中国有一句成语“枯木逢春”——当一株在漫长的寒冬看上去已经近乎枯槁的树木,逢春而渐生新绿,盛夏而枝繁叶茂,我们当然不能否认它还是原
来那棵树。事物的发展演变需要外界的条件,中世纪欧洲遭逢巨变,古希腊科学失去了继续发展的条件,好比枯树在寒冬时不现新绿,需要等到文艺复兴之后,才是它枯木逢春之时。
科学不等于正确
在我们今天的日常话语中,“科学”经常被假定为“正确”的同义语,而这种假定实际上是有问题的。
比如,对于“托勒密天文学说是不是科学”这样的问题,很多人会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是”,理由是托勒密天文学说中的内容是“不正确的”——他说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而我们知道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然而这个看起来毫无疑义的答案,其实是不对的,托勒密的天文学说有着足够的科学“资格”。
因为科学是一个不断进步的阶梯,今天“正确的”结论,随时都可能成为“不够正确”或“不正确的”。我们判断一种学说是不是科学,不是依据它的结论,而是依据它所用的方法、它所遵循的程序。不妨仍以托勒密的天文学说为例稍作说明:
在托勒密及其以后一千多年的时代里,人们要求天文学家提供任意时刻的日、月和五大行星位置数据,托勒密的天文学体系可以提供这样的位置数据,其数值能够符合当时的天文仪器所能达到的观测精度,它在当时就被认为是“正确”的。后来观测精度提高了,托勒密的值就不那么“正确”了,取而代之的是第谷提供的值,再往后是牛顿的值、拉普拉斯的值等,这个过程直到今天仍在继续之中——这就是天文学。在其他许多科学门类中(比如物理学),同样的过程也一直在继续之中——这就是科学。
有人认为,所有今天已经知道是不正确的东西,都应该被排除在“科学”之外,但这种想法在逻辑上是荒谬的——因为这将导致科学完全失去自身的历史。
在科学发展的过程中,没有哪一种模型(以及方案、数据、结论,等等)是永恒的,今天被认为“正确”的模型,随时都可能被新的、更“正确”的模型所取代,就如托勒密模型被哥白尼模型所取代、哥白尼模型被开普勒模型所取代一样。如果一种模型一旦被取代,就要从科学殿堂中被踢出去,那科学就将永远只能存在于此时一瞬,它就将完全失去自身的历史。而我们都知道,科学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从古希腊算起),它有着成长、发展的过程,它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它是在不断纠正错误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
科学中必然包括许多在今天看来已经不正确的内容,这些内容好比学生作业中做错的习题,题虽做错了,却不能说那不是作业的一部分;模型(以及方案、数据、结论,等等)虽被放弃了,同样不能说那不是科学的一部分。
唯科学主义和哲学反思
近几百年来,整个人类物质文明的大厦都是建立在现代科学理论基础之上的。我们身边的机械、电力、飞机、火车、电视、手机、电脑……无不形成对现代科学有力、直观的证明。科学获得的辉煌胜利是以往任何一种知识体系都从未获得过的。
由于这种辉煌,科学也因此被不少人视为真理,甚至是终极真理,是正确的乃至正确的知识;他们相信科学知识是至高无上的知识体系,甚至相信它的模式可以延伸到一切人类文化之中;他们还相信,一切社会问题都可以通过科学技术的发展而得到解决。这就是所谓的“唯科学主义”观点。
正当科学家对科学信心十足,而公众对科学顶礼膜拜之时,哲学家的思考却是相当超前的。哈耶克早就对科学的过度权威忧心忡忡了,他认为科学自身充满着傲慢与偏见。他那本《科学的反革命——理性滥用之研究》(The Counter Revolution of Science, Studies onthe Abuse of Reason),初版于 1952 年。从书名上就可 以清楚感觉到他的立场和情绪。书名中的“革命”应该是一个正
面的词,哈耶克的意思是,科学(理性)被滥用了,被用来“反革命”了。哈耶克指出,有两种思想的对立:一种是有利于创新的,或者说是“革命的”;另一种则是僵硬独断的,或者说是“不利于革命的”。
哈耶克的矛头并不是指向科学或科学家,而是指向那些认为科学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人。哈耶克认为这些人“几乎都不是显著丰富了我们的科学知识的人”,也就是说,几乎都不是很有成就的科学家。照他的意思,一个“唯科学主义”(scientism)者,很可能不是一个科学家。他所说的“几乎都不是显著丰富了我们的科学知识的人”,一部分是指工程师(大体相当于我们通常说的“工程技术人员”),另一部分是指早期的空想社会主义者及其思想的追随者。有趣的是,哈耶克将工程师和商人对立起来,他认为工程师虽然在工程方面有丰富的知识,但是经常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不考虑人的因素和意外的因素;而商人通常在这一点上比工程师做得好。
哈耶克笔下的这种对立,实际上就是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对立。而且在他看来,计划经济的思想基础,就是唯科学主义——相信科学技术可以解决世间一切问题。计划经济思想之所以不可取,是因为它幻想可以将人类的全部智慧集中起来,形成一个超级的智慧,这个超级智慧知道人类的过去和未来,知道历史发展的规律,可以为全人类指出发展前进的康庄大道,而实际上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从“怎么都行”看科学哲学
科学既已被视为人类所掌握的前所未有的利器,可以用来研究一切事物,那么它本身可不可以被研究?哲学中原有一支被称为“科学哲学”(类似的命名还有“历史哲学”“艺术哲学”,等等)。科学哲学家中有不少原是自然科学出身,是喝着自然科学的乳汁长大的,所以他们很自然地对科学有着依恋情绪。起先他们的研究大体集中于说明科学如何发展,或者说探讨科学成长的规律,比如归纳主义、科学革命(库恩、科恩)、证伪主义(波普尔)、研究范式(库恩)、研究纲领(拉卡托斯),等等。对于他们提出的一个又一个理论,许多科学家只是表示了轻蔑——就是只想把这些“讨厌的求婚者”(极力想和科学套近乎的人)早些打发走(劳丹语)。因为在不少科学家看来,这些科学哲学理论不过是一些废话而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和价值,当然更不会对科学发展有任何帮助。
后来情况出现了变化。“求婚者”屡遭冷遇,似乎因爱生恨,转而采取新的策略。今天我们可以看到,这些策略至少有如下几种:
1. 从哲学上消解科学的权威。这至迟在费耶阿本德的“无政府主义”理论(认为没有任何确定的科学方法,“怎么都行”)中已经有了端倪。认为科学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别的学说(甚至包括星占学)也应该有资格、有位置生存。
这里顺便稍讨论一下费耶阿本德的学说。就总体言之,他并不企图否认“科学是好的”,而是强调“别的东西也可以是好的”。他的学说消解了科学的无上权威,但是并不会消解科学的价值。费耶阿本德不是科学的敌人——他甚至也不是科学的批评者,他只是科学的某些“敌人”的辩护者而已。
2. 关起门来自己玩。科学哲学作为一个学科,其规范早已建立得差不多了(至少在国际上是如此),也得到了学术界的承认,在大学里也找得到教职。科学家们承不承认、重不重视已经无所谓了。既然独身生活也过得去,何必再苦苦求婚——何况还可以与别的学科恋爱结婚呢。
3. 更进一步,挑战科学的权威。这就直接导致“两种文化”的冲突。
示科学之前世今生。本丛书包括《科学建构:从几何模型到物理世界》《科学发现:揪住自然的尾巴尖》《科学验证:那些天空及世间的证明》《科学哲学:有一种追问没有尽头》《科学人文:新的科学理念》《科学反思:两种文化》,从不同视角探讨了“科学精神是什么”“科学的源头何在”“科学等于正确吗”“科学是至高无上的吗”“科学是*的吗”“科学与人文之间是否还能‘平起平坐’”等系列问题,使读者能够直接阅读元典,亲近大师,站在伟人的高度来关注和理解科学。近距离观察科学的原点,更容易看清科学的初心,更容易看清科学精神的本质,更容易把握科学成长的基本规律。
近些年,国内外科学史和科学哲学界的人士没有少谈科学与人文这两种文化,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科学和人文不仅没有在事实上相亲相爱,反而在观念上渐行渐远。《科学反思:两种文化》一书精选了其中一些代表性文章,帮助读者理解两种文化究竟在什么意义上是分裂的,在什么意义上是可以弥合的。
导言|江晓原
1
科学大战:对一宗失败“婚姻”的反思|多萝茜·内尔金
17
关于科学和反科学的十个命题 |理查德·莱文斯
37
索卡尔的恶作剧|斯蒂文·温伯格
59
《科学大战》引论|安德鲁·罗斯
83
物理学家试探“泡沫学术”,两种文化论争热闹空前|刘华杰 呼延华
95
重审科学与人文|吴国盛
137
人类自在的天性 ——关于科学与艺术之关系的一些思考|刘 兵
153
鸡与鸭与李约瑟 ——对于李约瑟问题的语境分析|田 松
159
对科学文化的若干认识 ——首届“科学文化研讨会”学术宣言|柯文慧
167
古代历法:科学为伪科学服务吗|江晓原
171
“科学大战”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刘 兵
177
科学与艺术的共济进化|刘华杰
示科学之前世今生。本丛书包括《科学建构:从几何模型到物理世界》《科学发现:揪住自然的尾巴尖》《科学验证:那些天空及世间的证明》《科学哲学:有一种追问没有尽头》《科学人文:新的科学理念》《科学反思:两种文化》,从不同视角探讨了“科学精神是什么”“科学的源头何在”“科学等于正确吗”“科学是至高无上的吗”“科学是*的吗”“科学与人文之间是否还能‘平起平坐’”等系列问题,使读者能够直接阅读元典,亲近大师,站在伟人的高度来关注和理解科学。近距离观察科学的原点,更容易看清科学的初心,更容易看清科学精神的本质,更容易把握科学成长的基本规律。
近些年,国内外科学史和科学哲学界的人士没有少谈科学与人文这两种文化,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科学和人文不仅没有在事实上相亲相爱,反而在观念上渐行渐远。《科学反思:两种文化》一书精选了其中一些代表性文章,帮助读者理解两种文化究竟在什么意义上是分裂的,在什么意义上是可以弥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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