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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余秋雨 著 时代华语 出品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5461940
出版时间2019-05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58元
货号27866131
上书时间2024-10-18
我的文化山河
一
一个人,迟早会经历一次极大的恐惧。
不是生老病死,不是瘟疫猖獗,不是盗匪来袭,而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位美丽的女师在室里讲“常识”课。她说:“宇宙没有边际,地球微不足道,即便是它围着转的太阳,也只是银河系中很多恒星中小小的一颗。”
“银河系里,大约有多少颗恒星?”一个同学怯生生地问。
“三千亿颗。”女师平静地回答,却把“亿”成重音。
课堂里“嗬”的一声。
“银河系这么大,宇宙里还有别的星系吗?”同学又问。
“太多太多星系了。”女师说。
“大概多少?”学生追问。
“也以千亿计,至少。”女师回答。
这么几句问答,使同学们再也不好意思问地球的事。
过了几天,大家从一位男师那儿得知,微不足道的地球,倒也已经出现了四十多亿年,而人类的出现才三百多万年,不到千分之一,相当于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后一分钟。
“请记住”,男师赶紧补充说:“这后一分钟,是在比喻三百万年。如果要说人类开始创造文明,至多是近一万年里边的事儿,太短促了,匆匆一瞬之间,任何比喻都使不上。”
——这番师生问答,产生在孩子们正在形成世界观、人生观的时候,实在有一种震天动地的恐惧。
但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很容易转移情绪。身边的快乐、争吵、比赛,立即替代了三千亿、四十亿这些数字。在他们心中,大大的真相变成了故事,小小的游戏变成了真实。
只有一个孩子没有完全转移,那就是我。我不断地研习这些令人恐惧的话题,而且越来越明白,当年老师所说范围还是太小、太浅。也许是老师怕伤害了幼小的心灵,他们没有进一步说明,在宇宙间无数星系的不息运动中,没有一种力量可以保证地球不消失,也没有一种智慧可以判断消失的时间是很远,还是很近。
即使地球暂时不消失,人类也可以轻易陨灭。非洲加蓬发现了二十亿年前的疑似核反应堆,估计运转了五十万年;土耳其的一幅古代地图,似乎只能绘制于宇航之后。越来越多的遗迹让人渐渐相信,在人类产生之前很久,已经出现过不少“史前超文明”,又都一批批陨灭了。那么,怎么证明,现在的人类能够破例长存?
这一切,构成了我世界观的基础:一种彻底看破了周遭功利的宏伟悲观。
但是,这种悲观中的“悲”也被看破了,因为悲喜本是人类的作态。
二
当然,在看破一切之后也看破了自己:区区凡胎肉身,无法逃离脆弱生存,能做的事情是打量同类,再打量自己。
我的朋友周涛写过这样一个场面:两只蚂蚁在大地上相遇了,由于矜持互相没理。爬过很久都后悔了,毕竟是同类啊,怎么没有拥抱一下?
我们就是这样的蚂蚁。
我们再渺小,也算拥有了生命。生命,有它的本性。
本性之一是聚集,本性之二是延续。对于智能高于蚂蚁的人类而言,就会因为聚集和延续,呼应前后左右,既自我安慰,又互相安慰。
人类的自我安慰和互相安慰,主要办法是寻找“意义”。生存的意义,生命的意义,聚集的意义,延续的意义……这在早期比较容易,只要有聪明人站出来一说“意义”,大家就相信;一到现代就难了,既然大家从小已经知道了银河系和地球的一点点真相,那就很难再从根本上信任各种“意义”。所以,现代智者特别苦恼,他们须把知道了的一切当做不知道。用我的话来说,叫做“通过切断思维来捕获意义”。这种情景,就像哈维尔(V.Havel)所说的那样,在汪洋大海中寻找一个“意义的岛屿”。
“意义的岛屿”可以让人忘了茫茫大海,忘了惊涛骇浪,产生精神上的安全感,从而居住下来。这,便是文化。
居住在“意义的岛屿”上,极有可能产生纷争,甚至产生对意义的争夺,因此须把意义层层细分,以便各守其事、各司其职、各耗其身。随之,文化也须把自己的宏观能力自动缩小,使之越来越专业化、偏执化、琐碎化。结果,很多更狭隘的“意义”就冒出来了。
每一种“意义”一旦成形,都会自我增量,以证明自己存在的理由。例如,个体的意义、群体的意义、家庭的意义、民族的意义、国家的意义、西方价值的意义、东方价值的意义,如此等等。这么多“意义的岛屿”,都在宣称自己的重要。但在私底下,真觉得有那么重要吗?又是那个哈维尔说的了,每一个岛屿都会自问是否连接着“海底山脉”。如果有连接,“意义”就让人安心;如果只是“珊瑚礁”,“意义”就要重更替。按照哈维尔的自述,他从原来东欧国家的意识形态系统中拔身而出,成为捷克总统,就是因为发现了原来“意义”的不可靠。
但是,他找到的的岛屿,是可靠的吗?怎么证明,它连接着海底山脉?而且,即使连接了,又怎么证明能够抵御海啸?
三
海啸和岛屿只是比喻,我们就在比喻中栖息。
偶尔,也会有一些诚实的目光重提醒我们。例如,老子、庄子、释迦牟尼、爱因斯坦、霍金……
他们的提醒,常常让我们出一身冷汗。回头看世界,人们还在忙着假设各种“意义”,并由此互窥互耗、血火争斗、连篇累牍、纷纷扰扰。一提醒,才发现人们沉溺的“意义”都是假设的,因此也变得稍稍平静。
平静了不一会儿,人们受不了“失重”之苦,便又重建立“意义”。为了诱使别人加入,也为了说服自己,便把这种“意义”竭力撑大,使虚假更加虚假。
这一来,人类文明史就分出了两大层次:假设层次和真实层次。假设层次在比例上占九成以上,而且一会儿表现为神圣,一会儿表现为壮丽,一会儿表现为强大,一会儿表现为成功,一会儿表现为深刻,一会儿表现为叛逆,都从者如云,烈烈扬扬;真实层次是摆脱假设之后的思维结晶物,很少,却可以看淡一切神圣、壮丽、强大、成功、深刻、叛逆。
在假设层次与真实层次之间,有一个彷徨层次。那里,很多智者在苦恼,在决裂,在求索,在挣扎,在批判……,文化,主要停留在这一层次。在假设层次上也有文化,但往往宣导色彩、痴迷色彩太浓,等级不会太高;在真实层次也有文化,但因为过于透彻、过于达观,失去了苦恼和决裂,往往笔墨疏落、月冷影单。
处于中间彷徨层次的文化,无意中承担着两种不同方向的引导作用:或引向热闹的假设,或引向冷寂的真实。后一种引导很难,因为那要卸除很多东西,也就是要不断做减法,一直减到不能再减。
除非,有了无法抵抗的外力,使人们突然窥得了人类生存的真实,不得不做彻底的减法。
四
说到这里,我们可以把目光拉回到现实人生中来了。
我曾在一本书中表述一个特别的观点:真正结束中国“文革”的,是唐山大地震。中国,突然窥得了人类生存的真实。
也就是说,一场天降的自然灾害,从根子上否决了人为的政治灾害。数十万生灵的刹时陨灭,使原先陷于极左痴迷的中国惊呆了。
各地慌忙驰援,但贫困之极的大地,能拿得出什么?当时还有少数人想把“天灾”引向“人祸”,继续在血泊废墟上闹点政治话题,但绝大多数中国人已经不理他们,而是补了一门有关“生存底线”的“天地之课”。我一直认为,那次大地震后不久“文革”结束,以及后来的改革开放,都是这门原始课程的延续。
唐山大地震发生时,我正潜逃到家乡的一座山上研中华文化经典。因地震,我联想到了祖先遇到天灾时创建的“补天”、“填海”、“追日”、“奔月”等等神话,一下子摸到中华文化的“生存底线”。这个过程,我在《中国文脉》一书中曾经写到。
从此,中华文化的“生存底线”,一直盘桓在我心中。
后来,我也以通行的学术方式研究了世界上十四个国家在哲学、美学、艺术学上的种种成就,并写成了好几本书,但很快就转回到了我的学术原点:只从文化人类学、历史地理学的视角,来探询中国文化的生存状态。所有的探询都依附着一条极不安全的生存底线,因此,始终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正是为了这种探询,我在二十几年前便辞去一切职位孤身投入旷野。在这之前,我们被灌输的都是生存意义,而不是生存状态。
由于辞得干净,我走得很远很远。
总有人在路边问我:“万卷书,行万里路,两者关系如何?”
我回答:“没有两者。路,就是书。”
从学术上说,我是从文本文化走向了生态文化。然后,又把文本文化并入了生态文化。
我的生态文化,也可算之为山河文化。我在山河间找路,用短暂的生命贴一贴这颗星球的嶙峋一角。
……
本书是《山居笔记》的全修订版,余秋雨授的很多经典文章此次都被收入本书之中。
本书的核心篇目《我的文化山河》,从宏观上通述了中国山河的空间意义,起来让人极为震撼。在核心篇目之后,即是余秋雨授二十余年考察中国文化现场的脚印。
余秋雨授常说:“路就是书,路外无书。”在本书中,余授认为中华文化拥有三条*的天地之线, 那也可以说是中华文化的基本经纬。按照重要程度排列,*条线是黄河;第二条线是长江;第三条线比较复杂,在前两条的北方,是四百毫米降雨量的分界线,也就是区分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天地之线。他的文化考察,主要就是对这三条天地之线的漫长踩踏。
余秋雨,浙江余姚人,当代散文家,文化学者,艺术理论家,文化史学家。著有《文化苦旅》《何谓文化》《中国文脉》《山河之书》《霜冷长河》等。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被推举为当时中国内地年轻的高校校长,并出任上海市中文专业授评审组组长,兼艺术专业授评审组组长。二十多年前,他毅然辞去一切行政职务和高位任命,孤身一人寻访中华文明被埋没的重要遗址。
二十世纪末,冒着生命危险贴地穿越数万公里考察了巴比伦文明、埃及文明、克里特文明、希伯莱文明、阿拉伯文明、印度文明、波斯文明等一系列重要的文化遗迹,作为迄今全球完成全现场文化探索的人文学者,对当代世界文明作出了全思考和紧迫提醒,在海内外引起广泛关注。
他所写的书籍,长期位居全球华文书排行榜前列,仅中国台湾一地,就囊括了白金作家奖、桂冠文学家奖、书人书奖、金石堂有影响力书奖等一系列重大奖项。
我的文化山河 001
蚩尤的后代 017
我本是树 028
西域喀什 034
都江堰 045
废井冷眼 052
道士塔 062
莫高窟 072
沙原隐泉 082
阳关雪 087
三 峡 092
白发苏州 098
杭州宣言 105
黄州突围 116
天涯眼神 131
山庄背影 145
宁古塔 163
抱愧山西 178
风雨天一阁 198
一个庭院 211
青云谱 224
上海人 231
考古上海 246
江南小镇 257
贵池傩 266
伞下侗寨 273
追回天籁 283
故 乡 293
本书是《山居笔记》的全修订版,余秋雨授的很多经典文章此次都被收入本书之中。
本书的核心篇目《我的文化山河》,从宏观上通述了中国山河的空间意义,起来让人极为震撼。在核心篇目之后,即是余秋雨授二十余年考察中国文化现场的脚印。
余秋雨授常说:“路就是书,路外无书。”在本书中,余授认为中华文化拥有三条*的天地之线, 那也可以说是中华文化的基本经纬。按照重要程度排列,*条线是黄河;第二条线是长江;第三条线比较复杂,在前两条的北方,是四百毫米降雨量的分界线,也就是区分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天地之线。他的文化考察,主要就是对这三条天地之线的漫长踩踏。
余秋雨,浙江余姚人,当代散文家,文化学者,艺术理论家,文化史学家。著有《文化苦旅》《何谓文化》《中国文脉》《山河之书》《霜冷长河》等。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被推举为当时中国内地年轻的高校校长,并出任上海市中文专业授评审组组长,兼艺术专业授评审组组长。二十多年前,他毅然辞去一切行政职务和高位任命,孤身一人寻访中华文明被埋没的重要遗址。
二十世纪末,冒着生命危险贴地穿越数万公里考察了巴比伦文明、埃及文明、克里特文明、希伯莱文明、阿拉伯文明、印度文明、波斯文明等一系列重要的文化遗迹,作为迄今全球完成全现场文化探索的人文学者,对当代世界文明作出了全思考和紧迫提醒,在海内外引起广泛关注。
他所写的书籍,长期位居全球华文书排行榜前列,仅中国台湾一地,就囊括了白金作家奖、桂冠文学家奖、书人书奖、金石堂有影响力书奖等一系列重大奖项。
蚩尤的后代
一
中国哪里美女多?我没有做过认真比较。但是,那次去贵州省雷江县的西江苗寨,实在被一种拥挤的美丽镇住了。那天正好是这里的“吃节”,夏收刚刚结束,米已经上灶,大家远远近近走在一起庆祝好年成。长廊上摆着一长溜看不到头的矮桌,村民们坐在两边吃吃喝喝,长廊外面的广场上已经载歌载舞。这本是寻常的村寨节日,但总觉得眼前有一种不寻常的光华在飘浮,定睛一看,那一长溜矮桌边上已经是数不清的美艳笑容,而广场上的歌舞者和观看者更是美不胜收。
西江苗寨很大,一千多户,四五千人,因此这种美丽很成规模。
西江苗寨的女孩子知道自己长得好,以微笑来感激别人欣赏的眼神。她们喜欢这个青山环抱的空间,不愿意让自己的美丽孤零零地到外面去流浪,因此仪态一派平和。与她们相比,外面城市里很多远不如她们美丽的女孩子成天揽镜弄影、装娇扮酷,真是折腾得太烦人了。
不少中原人士未到这些地区之前,总以为少数民族女孩子的美属于山野之美、边远之美、奇冶之美。其实不然,西江苗寨女孩子美得端正朗润,反而更接近中华文明的主流淑女形象。如果不是那套银饰叮当的民族服装,她们似乎刚从长安梨园或扬州豪宅中走出。
这使我惊讶,而更让我惊讶的是,问起她们的家史血缘,她们都会嫣然一笑,说自己是蚩尤的后代。
二
实在无法把这番美丽与“蚩尤”这两个字连在一起。
蚩尤是中华文明史上轮大战的主要失败者。打败他的,就是我们的共同祖先黄帝。因此,蚩尤成了早的一个“反面人物”。蚩尤有时又被通指一个落,那么这个落也就成了一个“反面族群”。
胜利者在拥有话语权之后,总会尽力把失败了的对手妖魔化。蚩尤就是被妖魔化的典型。
妖魔化到什么程度?《龙鱼河图》说,蚩尤和他的兄弟都是“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造立兵仗刀戟大弩,威震天下”。《述异记》说:“蚩尤人身牛蹄,四目六手。”《玄女传》说:“蚩尤变幻多方,征风招雨,吹烟喷雾,黄帝师众大迷。”《志林》说:“蚩尤作大雾弥三日,军人皆惑”……
这些妖魔化的言辞,被《史记正义》、《太平御览》、《广博物志》、《古今注》、《初学记》等重要著作引述,影响广远。
更严重的是,黄帝的史官仓颉在创造文字的时候,用两个贬斥性的文字给这个已经妖魔化了的失败者命名,那就是“蚩尤”。有学者检索了一系列权威的汉语词典,发现这两个字的含义不外乎悖、逆、惑、谬、乱、异、劣、笨、陋、贱,认为其间浇铸了太多的仇恨和敌意。蚩尤是蒙受文字“恶谥”的人。
直到现在,我看到一些出版的历史书籍里还把蚩尤说成是远古时代“横行霸道”、“蠢蠢欲动”的力量。虽然没有提供任何证据,却承接了一种横贯数千年的强大舆论。
在越来越多的中国人认祖归宗、确认自己是黄帝子孙的今天,这种千年舆论更加难以动摇。
因此,当我听到西江苗寨的这些女孩子轻轻说出一声“我们是蚩尤的后代”,简直惊心动魄。
她们却在平静地微笑。这种表情,能不能对我们的思维惯性带来一点启发?
三
天下的笑容没有年代。那么,就让我们随着这些女孩子的笑容,再一次回到中华文明的起点。
记得我早年在遇到一次家破人亡的大灾难时曾躲避到家乡半山的一个废弃的藏书楼里书,不合时宜地猜想过黄帝的时代。猜想黄帝然会随之猜想他的对手炎帝和蚩尤。但奇怪的是,同是军事上的死敌,黄帝的后代愿意把炎帝合称为华夏祖先,自认为“炎黄子孙”,却怎么也不愿意把另一个对手蚩尤也纳入其中。我想,的可能是,在那场与蚩尤的战争中,黄帝实在打得太艰难了。
根据一些零零落落的记载,黄帝击败炎帝只是“三战”而已,而后来平定天下也只经历了“五十二战”;但与蚩尤作战,连打“七十一战”仍然无法胜利。黄帝慌了,求告九天玄女:“小子欲万战万胜,万隐万匿,当从何起?”
这个求告既考虑到了战胜一途,也考虑到了隐匿一途,可见是不大有信心了。据说是九天玄女给黄帝颁下了一道制胜神符,也有一种说法是九天玄女派出“女魃”来改变战场的气候帮助了黄帝,还有一种说法是黄帝终靠指南车战胜了蚩尤。
总之,这场战争打得惨烈无比、千钧一发。极有可能是蚩尤获胜,那么中华历史就要全面改写。正因为如此,黄帝及其史官须把蚩尤说成是妖魔,一来可以为黄帝的久攻不克辩解,二来可以把正义拉到自己一边,杜绝后人设想万一蚩尤胜利的另一种前途。
杜绝后人设想万一蚩尤胜利的另一种前途,这个意图很现实,因为蚩尤的族很大。他是九黎族的领,九黎族生活在今天山东西南、江苏北以及山西、河北、河南的黄河流域,人口众多,当然是诛杀不尽的。因此黄帝只能向他们宣告,他们以前的领是妖魔,现在应该归附的统治者。
黄帝这样做并没有错,他采取的是让华夏大地归于统一的然步骤。如果是由炎帝或蚩尤来统一,也有可能实行差不多的策略。但是,当我们切实地想一想那个戴满恶名的蚩尤的真实下场,仍然未免心动。因为他也是黄河文明的伟大创建者。
我曾经在河南郑主持过中央电视台直播的黄帝祭祀大典,也曾经到陕西祭拜过黄帝陵。但是,那位蚩尤究竟魂销何方?
据《黄帝内传》记载:“黄帝伐蚩尤,玄女为帝制夔牛鼓八十而一震五百里,连震三千八百里。”这里所说的里程数当然不无夸张,难以定为史实,但那场战争规模极大、地域极广、驰骋极远,则是可以想见的。
蚩尤终于战败,被擒被杀。
据《山海经•大荒南经》及郑玄注,蚩尤被黄帝擒获后戴上了木质刑具桎梏(锁脚的分叫桎,锁手的分叫梏),长途示众。
蚩尤被杀后,桎梏被行刑者取下弃之山野。这副桎梏本来已在长途押解中渗满血迹,此刻更是鲜血淋漓。它很快就在弃落的山野间生根了,长成一片枫树,如血似火。
从此开始,更多壮美的传说出现了。
蚩尤倒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湖泊,湖水有血色,又有咸味。宋代科学家沈括的《梦溪笔谈》有记:
解州盐泽,方百二十里,久雨,四山之水悉注其中,未尝溢。大旱,未尝涸。卤色正赤,在阪泉之下,俚俗谓之“蚩尤血”。
即便仅仅是一种因巧合而产生的传说,也是气壮山河。
当然,也有学者经过考证,认为长途示众、异地处决的说法并不可靠。
《皇览•冢墓记》有记载,“蚩尤冢”在东平郡寿张县阚乡城中,高七丈,民常十月祀之,有赤气出如匹绛帛,民名为“蚩尤旗”。由此开始,连天象学中也有了“蚩尤旗”的名称,特指一种上黄下白的云。《吕氏春秋》中就有这项记录。
有一项关于那场战争的记载更让我心动不已。那天,黄帝的军队包围住蚩尤,把他从马上拉下来,锁上桎梏,蚩尤也就后一次放开了自己战马的缰绳。这是一员战将与自己真正战友的告别。据《帝王世纪》记载,这个地方从此就有了一个豪壮的地名,叫“绝辔之野”。我曾在台湾的《历史学刊》上到历史学者宋霖先生就这个地名写下的一段文字。这段文字出现在历史论文中似乎有点突兀,但我非常理解宋霖先生难以压抑的心情。他是这样写的:
绝辔,割断缰绳,一任曾经驮载蚩尤纵横天下的剽悍战马,在溅满鲜血积满尸体的殷红荒原上踽踽踯躅,在铜青色天幕映照下,伴着清冷残血的旷野中长啸悲鸣。
中华五千年文明史上的场大战,就此落幕。
面对着远古的浩荡之气,再严谨的学者也不得不动用浩荡之笔。在那绛红的荒昧天际,历史、传说和文学,还分不清界限。
四
我问西江苗寨的两位年轻姑娘:“你们说是蚩尤的后代,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是一个逗乐的问题,本来不期待回答;而且我想,她们也回答不了。
没想到她们竟然回答了:“打了败仗,一路逃呗。从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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