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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文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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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蒋静米

出版社暨南大学出版社

ISBN9787566818126

出版时间2016-06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28元

货号23979524

上书时间2024-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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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前言

序一/ 古典想象的消失与诗意的重建

 

王东东

 

蒋静米是那种典型的中文系出身的年轻诗人,由于文学教育的过剩而刺激了美学上的反叛甚至患上一种美的厌食症,而她或他本来有机会以美的和词语的饕餮者的形象出现。这是一种奇妙的减肥措施,仿佛胖子遭遇精神危机而枯瘦,以防止慵懒成为中文系的性格标识。他似乎本来也不关心封建制与郡县制的差异,如历史系学生那样,也不太敏感于形而上学与各种实学的不同,如哲学系学生那样,虽然他们毕竟分得清隐喻与转喻,而可悲就在于,对于他们来说,喻体和本体之间的关系自由而随意。而生活却是被设定的有限的,因而他往往要花大力气用于抹除我们的文学在事物表面涂抹和堆积的杂物,才能看得清房间里的格局。在这个方面,三十年前的一首诗《中文系》也许起到了一个反面作用,并将李亚伟推向一个叫做“莽汉派”的诗歌运动之中:它的解决办法是冲向街头。一代一代初学者在有能力辨析文学的古典想象之前,简单的办法就是索性与之隔离,至少形成一面观望的窗子。宇文所安曾难掩嫉妒地谈起中国古代男性诗人的闺怨诗,仿佛他就是那个被闺中女子苦苦等候的如意郎君,宇文所安的一厢情愿和古代诗人一脉相承。可以肯定的是,蒋静米并非这样一个房间中的女子,而是一个活泼生动的现代人,她的位置在维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的房间与匆忙凌乱的街头之间,也许还是起到联通作用的过道和楼道,但请注意,在这过道和楼道上面也许她还为自己秘密地保留了一扇窗户,显然她还未学会姿态优雅地从古典的房间眺望现代的街头,抑或从现代的街头观望古典的房间。也许姿态优雅与否并不必要,重要的是有这面窗户,古典的我和现代的我可以翘望彼此。为什么我提到街头呢?从蒋静米热烈地描写街景的诗行可以看出,她似乎是以一种青年侠客般的精神投入到庸俗日常的生活中去,这也是古典文学的热情的遗留。在文学和生活交织的困窘中,静米总是会写出惊艳而又似乎饱含深意的诗句:

 

假定的花园里只有美而并无真实

 

实际上这是她对古典想象的花园的感喟,虽然有些许不公平,这首名为《迟到》的诗也表现了文学后生的“迟到感”。这句诗让人想到玛丽安•摩尔(Marianne Moore)的著名观念,“诗艺创造想象的花园,里面有真实的癞蛤蟆。”癞蛤蟆同时也让想象的花园变得真实,美国诗就总要写到癞蛤蟆一般的人生的经验,让人生真正拥有诗歌。如何让想象的花园变得真实是年轻诗人面临的问题,而让文学的古典想象这一“假定的花园”变得真实,甚至是学徒期也难以完成的绵延至未来的长期任务。

 

让古典想象的花园变得真实,简便的一种方式就是对它的拒绝,因了这种拒绝,就暴露了古典现象和我们的距离,毕竟我们透过楼房的窗户能看到的是一个有着喷泉甚至广场的楼盘花园,但另一方面,古典形象的真实中的“崇高性”就显现出来,独一无二,孤高,但它的真实性也就难以为继。蒋静米一首成功的诗《而你对此一无所知》就是如此:

 

冬天我在所有出太阳的日子散步

像一个早衰的人

捏着一张过期身份证

等待着被春天投入监牢

可你对此一无所知

 

我同时看两部戏剧

混淆彼此的人物、剧情和气味

直到活着的死去

死去的死第二次

 

我还是没背下唐诗三百首

也写不好现代诗

只有贫乏的形容词和比喻

词语的贫困是真正的贫困

我求你

去《辞海》和《辞源》中取要喝的水

 

我还是没事就闷头睡觉

像魏晋时代前不具备文学自觉的人

忽然生

忽然死

忽然化而为鹏

并不会提起你

一只蟾蜍

极少在一生中想到深山桂子

 

与对话人的不相关正是与古典想象的不相关,于是古典停留为古典,现代停留为现代,我与你两不相干,也两不相欠:正因为“不具备文学自觉”,两个语义系统之间并不能产生交流。但这首诗的结尾又暗示出这种对古典想象的拒绝,实际上意味着现代的诗意形象和古典的诗性想象即使不相交,也是平行的。《悬想》中先是铺排了现代人的庸常生活,像“丽丽说话/丽丽刷牙/丽丽在马路上吐出大量白色泡沫/丽丽是踩在水泥和青烟上的实有物”,结尾突然说:“掸掸衣袖回家去/伤心者经不起夜色的剥削/还有何物可挂念?/一种古典主义的回答/“鲈鱼脍和莼菜羹”。但这种回答正揭示了我们和古典的距离,当然另一方面也能看出我们对古典的思念。写到这里,就可以发现对古典想象的“拒绝”并不简单,它类似于一种羞怯的姿态,一种委婉表达的相反的愿望。在《诗三百》中,蒋静米找到了让古典诗歌花园变得真实的另一种方式,那就是让古典想象适用于现代生活,更准确地说,是将现代生活的意象永久焊接在古典想象之中:

 

找一个早就被强拆的故居

或者从《辞源》中找一个

早就从现代性的舌尖上走失的音节

念出来有莎草的质地

 

已经枯萎,不再被一种颜色打湿

在纸制的楼窗看到所有植物

都像一碗白粥一样善良

多年前以及多年后

我们仍然没有学会

吴方言里的元音与辅音

抽油烟机很方便

是一种胜利

扫除云气和野外的烟

此外,你说还需要拧抹布机

 

这个人喝酒时不佐水草

不会用中古汉语念诗经

只有山西老表还在以醋作酒

醉了一遍又一遍

 

不过当你拒绝我的时候

我是不会去辗转反侧的

我要去你居民楼下

成为一支人人喊打的游行队伍

 

结尾就将《诗经》开篇的意象与现代政治生活的意象拼接了起来,似乎一下子提升了现代人情感的质量,而“游行示威”这种现代政治生活的强硬意象,也进一步突出了情感力量的强度或“震慑性”。之所以可以进行这种焊接,是因为古典想象本身留下了空隙,让我们在阅读古典诗歌时可以置身其中,呼吸和活在里面。

 

让古典想象变得真实的第三种方式是重写、续写或改写它,以使之具有“现代性”。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这是古典想象自身之中生长出了现代性,就如土豆发芽一样,否则我们会始终以为古典想象是一种静态的死亡状态。但这种方式蒋静米几乎未能涉及。鲁迅的《故事新编》以“油滑”的方式做过这个工作,如果他在晚年写作新诗也会同样是古典新写的诗歌,这种方式其实在散文诗(prose poetry)《野草》中续写“山阴道中”的《好的故事》里已初露端倪。当代诗人如张枣的《何人斯》对《诗经•何人斯》的重写,陈东东的短制《眉间尺》则延续了鲁迅的《铸剑》对《吴越春秋》一个情节的改写,朱朱的长诗《清河县》则“增写”了《金瓶梅》和《水浒传》中的一页。艾略特在《传统与个人才能》中的论断,新写出的真正的作品会改变既有的作品序列,同样适合于“新诗”与“旧诗”,也许更准确的说法是,现代想象(文学)会借助于与古典想象(文学)的关系的调整从而改变古典想象的位置,所谓“在同样程度上过去决定现在,现在也会修改过去”。就总体而言,现代想象与古典想象关系的改变,非一日之功。但就我们谈论的个体而论,蒋静米着迷于修炼“互文”的技艺,还未来得及进行对古典想象的大规模重写。静米倾向于将既有的文学想象和成规都当做古典来看待,以至于她会如此感慨:“美人蕉一朵也没有掉下来/梅花鹿也没有踏碎新雪/神奇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神奇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还好不是灰心。

 

蒋静米似乎笃定,互文性的秘密就是诗歌写作——我不愿意说成文本生产——的秘密。归根结底,互文性表达了这样一种理想:一首诗产生另外一首诗。这可能是静米的诗的特点。还有两个值得注意之处是,也许为了和互文性相匹配,她对“超年龄”的世俗景观和人生经验的颇为老道地观察,以及容纳这种经验所获得的智力上的戏谑和喜悦;正拜了文学教育所赐,在这两个方面她似乎都是早熟的。否则她在看到路人的身体时不会有如此发现:“我有时候想象它们在晚上的姿势/这让我看起来像个猥琐的中年”(《即景》),但她也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分量不够:“因为中年和幽默在酒桌上/如胶似漆而你迟迟没有成为/那头被教养好的动物”(《金和薄荷》)。

 

但终,还是她的互文性来得更为确实,甚至让人怀疑它存在于一个为简单的比喻中:“而海棠漂浮在水上有将死的善良”(《饥饿展演》),甚至“荠菜羹中细碎的饿殍”(《无题》)。从静米的《盲目》和《诗歌作为一种迷惑术》中,可以看出她对修辞的关心:“修辞学一病不起”(《楼台会》),互文性也可以降低为一种简单的修辞手段。索绪尔的语言学原理,语言是一个有差异的系统,看来也可以成为诗学原理。而古典想象和现代想象也可能只是一系列语言的差异性,并且在语言的内部得以展开,得以完成。在《怎样煮出碧绿的绿豆汤》我们能够看到,古典想象——“衰朽的先贤”是它的代言人——终于在面对一个生活问题时——怎样煮出碧绿的绿豆汤——终结了:

 

衰朽的先贤来到城下

看见喉舌、南风和死亡

王婆向每一个古代英雄推销减肥药

路上多有饿殍

 

无人来到先贤的车前

无人向他暗中传授稗草和黍稷的区别

而社会青年插了满头野花过市

他们是落第者、质子、磨镜客、喽啰

 

如同从大腿处剜肉

这一块是深意,另一块

是肥美的牌匾:经时济世

终于形神俱毁

剩一根硬骨头

(如此可称风骨?)

 

衰朽的先贤年过半百

才得知生活术的精义

即:“怎样煮出碧绿的绿豆汤”

 

抑或消失了,消失于一个“现代生活难题”之中。但要从古典想象达到现代生活碧绿的绿豆汤,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当古典诗歌的想象成为我们新诗人的背景,我们也许才有勇气说,仅仅运用现代生活的材料,也可以写诗。当“互文之雪”融化殆尽,我们终于看到了《岭南气候报告》这样的诗:

 

弯曲手臂。伞如同尖刺

一遍遍探询雨滴中仅存的良心

弥漫则是另一种困境

 

正午,嬉戏你的帽子

沿日影边缘,半是虚假的戾气

冻出冰霜

侧幕,月亮臃肿而凶恶

猜测背面的白,浮起规则的阴影

 

头发持续膨胀海潮的声音

瓦片颤栗欲倒下。而你我皱缩如李

一桩陈旧的谋杀,弓弦吊起

流下,仍是旧的音韵学

 

又挨得更近了一点。肃杀的音乐

将毛衣裹得越紧

在织物的纹理中,动物找到丛林

而人类不断抛弃新的火种

升腾起欢呼:食物和酒

 

这首诗和蒋静米度过大学时期的珠海的地理环境直接相关,在这个地方是看不到雪的,在她的家乡浙江嵊州还有可能。我怀疑她的后记当中一直用心描述的“想象中的诗人”是她的父亲,也是诗人的蒋立波。说到后,诗意的重建离不开当代生活,很可能,这种诗意的完成度越高,意味着它离古典想象的距离越近。《悬想》中写道:“二三子同吃薯条/也有高世之志”。至少,诗人们在语言的内部工作,诗人个性的差异性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是语言的差异性。只要蒋静米写出《怎样煮出碧绿的绿豆汤》或《岭南气候报告》,就可以认出她是一个诗人,而从我引用的近十首诗,又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有想法的诗人:这就让她比很多没有头脑的诗人更值得期待。古典想象对她并未构成“影响的焦虑”,这是一个好事,文学知识(文学遗产、文学大师)不应该引起我们的焦虑,而实际上应该起到一种保护性的作用,不仅对我们还是我们的当代生活都是如此。只要她继续写作就能深深感到,古代大师并非要摧毁我们而是在保护我们。他们在远方凝视我们。

 

2016,2

 

王东东 诗人,青年批评家,北京大学文学博士,河南师范大学华语诗歌研究中心执行主任。

 

 

 

序二/ 可敬的日常,或晦暗鱼鳞

 

茱萸

 

按照常理,更多的人应该对这些诗中所呈现的硬朗和对反讽修辞的密集运用而感到惊讶,因为它的作者和文本本身之间的某种反差和不相称:这部题为“互文之雪”的诗集,居然出自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女诗人之手。这样的说法或许无意间对女性主义者们构成了侵犯,或者可能不小心踩到了政治不正确(politically ncorrectness)的雷区,然而,但凡要拿性别或年龄说事,总会存在这样的风险。在这里将这种反差作为一个现象来描述,并提请大家注意,无非是为了重申柯勒律治的老调:睿智的头脑总是雌雄统体的。这句话为早期女性主义者伍尔芙所称赏,并在《一个自己的房间》中将它大加引申。譬如,她将弥尔顿和普鲁斯特视为这种雌雄同体的“睿智头脑”,前者的男性特质要占主导,而后者则更偏向于流露出女性的特质。我提到这个说法,并不是说诗人蒋静米足以堪称这样的“睿智头脑”(因为一切还有待观察),而是说,作为一位生理意义上的天然的女性,她的诗中却时常萦绕着一个男性的声音:雄辩的,进攻的,讽刺的,而不是(通常意义上女性所表现出来的)抒情的。反过来说,倘若用那种看待所谓“女性诗歌”的套路式眼光来处理静米的文本,或许要遭遇一种无言的尴尬。

 

静米的诗少有脂粉气和生涩的学生腔,也没有这个年纪学诗的人不自觉会沾上的青春感伤色调。和绝大多数同代人相比,她更习惯于观察、审视、判断和批评,并常常关心一些宏大问题,而不是这个年纪普遍注目的生活情绪。能有这种极高的起点,要么源于家学(她的父亲正是一位以冷静观察生活并时刻以批评姿态参与世界的诗人),要么得自天赋和阅读,是对“循序渐进”这样一个自然法则的加速。当然,类似于《在食堂听雨》这样的诗,依然保存着某种服膺于天然性别的特质,也速冻着她如今的年纪;在《好像是情诗》里,校园生活则罕见地成为了诗的直接主题,即便“世界历史纲要”和“逻辑学”等容易惹人往更为严肃的话题思考的意象依然在悄悄侵犯着“补充钙质”及“六级单词”这样的普通人词汇——这才是对的,是语体上的“入乡随俗”,否则一个女孩在一首疑似是情诗的东西里依然不忘高屋建瓴地讨论历史,同时还要将周遭的温情而平凡的生活记忆揶揄一把,怕是难免于遭受“不够可爱”的指控。

 

话说回来,静米的大多数作品,并不具有《在食堂听雨》等几首诗那样单纯的质地。相比于描摹和再现细节,她更善于议论,要么体现为严肃的反讽,要么呈现为嬉皮与调侃。这种议论不是满腹牢骚,不局限于对日常琐屑的谈论,而是巧妙地将生活材料转化成谈资,引申入更为阔大的语境。她善于将周遭发生的一切关联到因阅读而来的灵感。换句话说,校园生活其实一直在给静米的写作输送养料,而能够更好地消化这种养料的胃,并不得益于无忧无虑的少女情怀(更多的时候,那只是败坏的开始),而得益于冷峻且不留情面的审视之霜。无论是其中具体可感的日常现实,还是她在此间所历经的阅读旅程,后都因此凝结成了她观察世界所仰赖的基本角度,一层披覆在庸俗日常之上的“互文之雪”。

 

但并非每个人都选择了从校园生活中领受这一路的滋养,尤其是在这一代的年轻女孩当中。和大多数前辈诗人不同的是,由于高等教育的普及,1990年代出生的这批青年诗人普遍有着光鲜的教育履历,他们所在的大学或多或少也给予着他们的创作以直接的滋养——尤其是,不少高校本身就有很好的诗歌创作与批评传统。静米所在的暨南大学,在三十多年的当代诗小传统中,也可谓是一方重镇:1960年代出生的诗人中,有代表性的当属诗人、翻译家黄灿然;1970年代出生诗人中早逝的吾同树,同样出身暨大;更不必说九十年代名噪一时的汪国真(当然,严肃的诗人一般不将他纳入讨论范围)。黄灿然在暨大时期,加盟了高他一届的沈宏非创办的红土诗社,编辑出版过《红土诗抄》,也一度被认为是1980年代的大学生诗潮中的典型。这个诗社是否有延续,它是否形成了对所在大学的学子们持续至今的直接影响力,也许有待考察。但进行纵向比较的话,静米的写作,和上述几位诗人之间似乎并不构成任何精神上的关联,她更像是寄居在这所大学中进行个体写作的作者,学校带给她的滋养微妙而又间接。

 

这是谈论静米诗歌的棘手之处:一般意义上的手段失效了,给她一个显著的坐标系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无论这个坐标系是某个高校的诗歌传统,还是类似于“90后诗人”这样的标签。蒋静米很可能是一个异类,任何构成她精神布景的东西,她大多数时候并没有选择温情以对,而代之以朝向更大范围内的历史和现实的无情调侃、嘲讽和批判——这是她高出同侪的地方。若进行横向比较的话,那么据我对这她们的了解,这一代崭露头角的女诗人当中,有的还在延续着少女时代的青春抒情,有的依然在诗中扮演着不良少女和“北京娃娃”式的角色,有的则选择了类似于普拉斯那样的自白派路数,而更为“成熟”的一些已开始试图扮演沙龙女主人或“名媛”的角色:她们要么沉浸于云淡风轻、人畜无害中不能自拔,要么嘴上不离性、摇滚与其他刺激,要么无法根除天性中带有的歇斯底里,要么又过于世故精明却只能浮于思想的表面。蒋静米似乎无暇顾及这些,她想在诗里表达和承载的东西太多了,大到清算历史,小到戏谑(中文系)教材,在题材上没有什么“洁癖”和忌讳,靠灵机一动和见机行事(与写论文不同),她的问题意识驱赶着表达,而无暇考虑其中所讨论之问题的更为复杂的情形。

 

有必要重点提及的,或许是一批涉及(通常意义上所谓的)古典语境之作品,以及“问诊”系列。这两类作品的驱动力主要来源于“古事新诠”(张松建在讨论吴兴华的一批具有“化古”倾向的诗时,基于吴的《演古事四篇》之表述,提出过这样一个说法)与“新事古述”。在这些篇什里,现代女青年蒋静米进行了思想的问诊。古事新诠号的是历史的脉,旨在用现代性的反讽和后现代的解构和游戏精神,掺入对古事的叙述和阐释之中;新事古述则为周遭发生的一切呼吁着历史维度和既往视角的进入,试图让历史之魂回归到当下来号现实的脉。整体来看,一切都因这两种路径的交叉和歧出而呈现出奇异之色调。类似于《普通的怀古》中用希腊神话中盗火的普罗米修斯来改写《世说新语》中阮裕火焚马车的故事,“问诊”系列中诸多的篇什,以及不在此系列中的其他一些类似篇目,在这方面的色彩只会更强。如《西游》之写唐僧与女儿国主纠葛,《楼台会》写梁祝故事,《剔目》写唐人传奇李娃传,《琴心》写西厢记传奇,采取的皆是现代人的眼光,而意图并不在还原原来的故事语境,反而是将之赋予新的解读视角;其余如《刺目》写谷崎润一郎《春琴抄》(或据此改编的越剧《春琴传》),更是将现代意识、异域色彩和东方风情融为一炉,但画风并不温馨优雅,反而代之以冷峻的旁观;《打牌》、《摸象》、《试步》和《拦路》则说明了作者的凭藉之处,每每需要对日常场景进行更为深入的处理时,都需要仰赖于阅读经验的闯入。

 

从这种“闯入”中,我们也大体能窥见静米的知识结构和精神背景。身为一名中文系的学生,对熟悉的材料引经据典,只能算是尽了本分,还要担着外来物种对直接经验构成压迫的危险。但这也是一个优势,它使得静米成为了一名非同一般的女诗人,不那么抒情,不那么关注于私人领域的小情调(如大多数的同代女诗人那样),而是用阅读将自己武装成一个“雌雄同体”的人。思想的力量带来了硬朗、刚健和对大题材的处理能力,这是静米明显的优势。不过,这种对外援的争取不能超过一个度,而就如今看来,她似乎对这种外援之于自己的迅速提升太过迷恋和钟情了,以至于阅读常常会被滥用来图解现实。在这个意义上来说,用一个引喻失义的说法,“她天性中的钟情急需被矫正”(《访鹤:三美图》)——我们似乎可以用她自己这句超出本意的诗来作为针对她的写作的良愿。

 

静米是一个整体感很强的诗人,并且处处显出自己的主见。两个说法都是褒词,但也可以隐含着另外的意思,比如:她在诗细节上的处理值得商榷,表达的迫切使得她往往无暇照顾某些应该精细的部分;有主见的另一面,则是固执己见和不时流露出的草率。前一个问题在于“质胜文”,诗毕竟不同于散文,需要更为照顾内在的节律,加以留意经营气息上的连贯性,而静米在节奏、断句和分行等方面,尚有可议之处。后一个问题解决起来或不那么迫切,因为静米已经知道,即使始终面对着历史投影所带来的黑暗,我们依然会拥有并得益于“可敬的日常”(《夜晚他们潜向深处》)。在潜入诗和词语的深水区之时,对日常的领悟和忍耐,或许比基于间接经验的论断与鸟瞰,要更为扎实可感,行之久远。这大概就是值得我们凭藉而得以潜行于精神深海的“晦暗的鱼鳞”(《问诊:磨镜》)。对她的更高的期待,并不是从水面抛去的诱饵和鱼钩,而是水流更深处的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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