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内容 胡适在美国证婚考 胡适有“民国红娘”之誉,由其促成的有情眷属数不胜数。蒋梦麟夫妇、赵元任夫妇、徐志摩夫妇、沈从文夫妇、陆侃如夫妇、李方桂夫妇、千家驹夫妇、马之骕夫妇、王岷源夫妇、许士骐夫妇等等,皆是胡适证婚终成眷属的。胡适友人高宗武曾鼓励妻子沈惟瑜为其写传记,沈氏对胡适证婚次数之多颇感兴趣,并为之有过记载: 他(胡适)尽管工作很忙,但有一件事却很乐意充任,从未拒绝,即主持中国人的婚礼。他只是喜欢看到青年人相恋、结合。他在那时已主持过一百五十多次婚礼。 这一百五十多次证婚,从目前已知的记载来看,大多为胡适同辈友人、晚辈学者,成就的多是学界伉俪,婚礼地点也大多为中国国内。而有一桩胡适在美国证婚的婚礼,且有婚礼现场照片存世,却至今未有研究者披露过。 其实,《胡适日记》1939年5月12日这天,就明确记载了这次美国证婚的来龙去脉。他写道: 今天本馆秘书游建文君与张太真女士结婚。张女士是张履鳌先生的女儿,与上海剧团同来,我病在纽约时,他们正在纽约演戏,故建文与张女士常相见,以后就订了婚约。我给他们证婚。 这是胡适任驻美大使期间的一次证婚,是为使馆秘书游建文与一位中国演员张太真的婚礼证婚。游建文时任使馆二等秘书,追随胡适左右,进行外交工作;后来宋美龄访美期间,又任宋的随行秘书。其妻张太真,也出身于外交官家庭。其父张履鳌自1912年起在汉口开律师事务所,还曾担任过黎元洪法律顾问、汉口-广东-四川铁路管理局总长、吴佩孚法律顾问等职。1927年出任汉口第三特区(英租界)总监,次年起任汉口商品检验局合议局长,南京、威海卫回归筹备委员会高级专员。1930年赴智利任中华民国驻智利代办,1931年3月被任命为中华民国驻智利特命全权公使。1939年3月31日,《胡适日记》中也曾记载:“张履鳌太太请吃饭,是宣布他的女儿与本馆秘书游建文兄订婚。”可以想见,一位是正在海外履职的青年外交官,一位是出身外交官家庭的名门闺秀,可谓门当户对、两两相宜,胡适乐见其成,就欣然在大使馆内为这对新人证婚。 在美国国会图书馆中,就珍藏着这次特别的婚礼照片——时任驻美大使的证婚人胡适与两位新人的合影。照片附有英文备注,可谓胡适的这次证婚的又一说明: Washington,D.C., May 13. Miss Virginia Chang, star of the Chinese Cultural Theater, yesterday changed her role of Queen to the role of bride. She was married in the beautiful Gardens of Twin Oaks, the Chinese Embassy,to KienWen Yu,second secretary of the embassy.The simple Chinese ceremony culminated a whirlwind romance and was performed by Chinese ambassador,DrHu Shih. Left to right: Chinese ambassador Dr. Hu Shih, the bride, and KienWen Yu. 照片的英文备注,译为中文,大意是说:中国文化剧社的影星弗吉尼亚·张(即张太真)小姐,昨天由剧中的皇后转变为现实中的新娘了。她嫁给了中国使馆二等秘书游建文先生,婚礼就在美丽的“双橡庄园”(中国驻美使馆所在地)举办。证婚人——中国驻美大使胡适,为婚礼举行了简短的证婚仪式。照片从左至右为:中国大使胡适、新娘和游建文。 特别有意思的是,在胡适为新人证婚的照片备注中用到了“whirlwind romance”一词,意即“闪电恋爱”;在这里既可以说是两位新人“一见钟情”,也可以说二位的婚姻是“闪婚”。据《胡适日记》载,“我病在纽约时,他们正在纽约演戏,故建文与张女士常相见,以后就订了婚约”,可见胡适在纽约生病期间,二人初见时便“一见钟情”,这段时间为1938年12月至1939年3月。二人的订婚则在当年3月底完成,婚礼于5月即举办,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闪电”,按照现在的流行说法,这就是“闪婚”。 胡适在美国为这对“闪婚”情侣证婚,可谓一次异国情缘的特别见证。对这次美国证婚,胡适相当重视,一年后,1940年5月12日的胡适日记,只写有一件事,曰:“今天是游秘书夫妇在双橡园结婚一周年纪念。我在园中开了一个小小的园会,请了一些外部远东司的人。”继证婚之后,还亲自主持结婚周年纪念会的,在胡适的“鸳鸯谱”中,恐怕也仅此一对儿罢。 事实上,在结婚之前,游建文就一直是胡适任驻美大使期间的得力助手。而在婚后,游建文夫妇两人均全力协助胡适的外交工作,张太真还曾一度被美国新闻界戏称为中国驻美大使馆“女主人”。1941年12月,美国《生活》杂志专访胡适时,就附有胡适在大使馆客厅与张太真谈话的场景照片。记者除了拍摄大使馆客厅全景之外,还拍摄了胡、张二人交谈的近景照片。从照片上来看,二人表情愉悦,应当是相处极为融洽的。《生活》杂志为图片所作附注也颇为幽默:“在大使客厅里,一对铁花画框与一幅蒋介石画像之下,胡适与游建文夫人正在喝茶交谈。因为胡夫人尚在中国,游夫人遂成了大使馆女主人。” 当然,胡适研究者或近代史研究者,对此可以忽略不计、一笔带过,因为这与某种预设的“史观”及其研究,似乎关联不大。但这就是胡适的真实生活之存照——追求理想也热爱生活,他即使赴美为抗战做艰苦的外交工作,也乐于促成青年晚辈的美好姻缘。他就是这样一位善于从生活本身中获取快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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