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身份研究

出版序言

公民身份发端于古希腊、罗马之世，其绵亘至今已历两千五百余载，期间多吐故纳新，始成今日之义。时下，尽管学人对其仍存不同理解，然其于吐纳中形成之语义轮廓或可勾画，吾人可名之曰“成员身份”，曰“权利义务”，曰“政治参与”，曰“情感德性”，曰“教育化性”。迫至现代政治兴起，公民身份蔚然作之基、作之魂、作之德。作之基者，盖现代政治皆以公民为活动主体，舍公民而无政治也；作之魂者，盖现代政治皆以平等、权利、民主、自由为追求，然此亦公民身份之本义也；作之德者，盖现代政治若无归厚之民德，必蜕化为暴民政治、权术政治，然民德亦为公民身份不可或缺之元素也。公民身份之于现代政治，犹空气之于烈焰，河堤之于湍流，阳光之于繁叶，失之则窒，失之则肆，失之则枯。由是观之，公民身份，兹事体大，不可不察也。

公民身份虽非源自吾国，然其在吾国之发展亦有百年，挟吾国近代以来之政治而进退。清季民初，外侮内讧，国祚晦明。忧国之士，思立国格，上下求索。待至洋务偃伏，变法踬踣，立国之志弥坚弥激，思以“国民性”之改造而重振家邦，冀鼓民力以实国基，开民智以倡西学，新民德以更国风。公民身份借此而东渐中土，为国民更始之凭借。迨至民国新立，公民之说已蔚为大观，社会之变已气势磅礴。民皆以独立为荣，以奴隶为耻；以平等为荣，以依附为耻；以事国为荣，以事主为耻；以自强为荣，以懦弱为耻。民心变，五四举，国权兴，公民之力初逞，国纲之绍方始。然此后公民精神之发展并非顺畅，由政治形势及不同观念之影响，公民观念之发展亦常踌躇。惟改革以降，以省刑政、兴市场、重生息、捩观念，与天下为更始，公民之基始沃，公民之义复苏。

吾人处社会建设与国家建设之时势，凡权利义务、政治参与、公民美德、公民教育等公民身份诸义，皆成此伟业之良图也。有衡于斯，此数年来，法治、治理、协商、民主诸端亦跃而为治国之策，冀以社会之有序、权利之保障、政治之信任、国民之合作而成国家之良治。由是匡之，公民身份之责任可谓大矣。

然顾晚近二十余载，学人有关西方公民学说之译、释、考、用虽蔚蔚洪柯，浑浑源泉，其弊漏亦不可谓昭昭。其为一者，共和国之肇建虽早逾甲子，然公民之观念仍甚厥如，公民之权利仍甚薄弱，公民之参与仍甚无序，公民之教育仍多弊象。公民乃立国之基，国基不固，则难保国为民所有、国为民所治、国为民所享也。其为二者，本土理论之形成也。国人以西人之理察本土之实，其关切也殷殿焉，其用功亦劳劳焉。然东西毕竟境迁，修足而适履、削头而便冠者，每每见之。其为三者，本土经验之挖掘也。中西虽共拥公民之名，同谋公民之理，然公民之行多分殊而异形。以吾国丰富之实践，衡之以寥寥之学理提炼，实不对等也。

存鉴于斯，中山大学政治学研究所酝酿有时，拟辟“公民政治”之研究方向，以彰公民政治之理据，以显本土实践之缤纷。与此同时，拟编《公民身份研究》之学术刊物，以呈研究之成果，以擢学术之交流。本团队将精选年度主题，召开年度会议，邀请学界同仁弹思竭虑，惠呈洞见。凡本刊所载之论文，无分域内域外，先进后学，皆绳之以探究之深度，发现之新颖，章法之严谨。

民为国本，本立而道生。借本刊以明公民之理，以成公民之道，乃本所同侪不泯之志。略疏短引，愿学界诸君各倾鸿博之才，相谋公民政治之发展。

中山大学政治学研究所谨识

《公民身份研究》是中山大学政治学研究所组织编辑的年刊形式的系列学术丛书，每年出版一卷。中山大学政治学科拥有政治学一级学科博士学位授予权，其学术研究主要包括政治学理论、中国政治和比较政治三个方向。公民身份是政治学理论方向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年刊《公民身份研究》以展示国内外公民身份研究的前沿成果为目标，主要探讨中外公民身份的思想起源、理论演化、实践经验和发展前沿等领域的蕞新成果。

肖滨：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政治科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党委书记。主要研究方向包括当代中国政治与政府，以及地方治理。郭忠华：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政治科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广东省珠江学者特聘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公民身份、国家理论和西方政治思想和当代中国政治。

导言：理解中国公民身份的复杂性 3

一、主题探讨：中国公民身份实践 10

近代中国“权利”概念的本土化构建——再论严复对卢梭“民约”思想的批判 11

“人民群众”还是“公民”——对信访权利的再认识 26

新移民媒体中的公民身份和国家形象建构——以微信公众号“A”为个案的研究 34

寻求科技公民身份：风险、理性与行动主义——以中国城市反焚事件（2009—2013年）为例 46

理解多元文化主义及其实践：以20世纪60年代以来英格兰和苏格兰多元文化教育政策为例 67

二、理论前沿 80

创建公民身份 81

三、他山之石 103

明治时期日本关于铸造国民的四种构想 104

现代公民身份研究的相对完备的理论完全建基于西方思想家的论述基础之上，而曾被断言的难以孕育公民身份的“东方化”的中国，实则具有公民身份成长的更丰富的可能性和复杂性。《公民身份研究（第4卷）》延续了对公民身份专题的探讨，秉持展示国内外公民身份、公民社会研究的前沿成果的目标，本卷的七篇文章，对有关中国公民身份的历史发展和当代实践，以及国外公民身份的发展经验进行了更为深入的梳理和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