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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晖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ISBN9787100200691
出版时间2021-10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69元
货号29306167
上书时间2024-11-13
身体之软与国家之硬
——许晖的《身体的媚术》
《身体的媚术》有一个副标题:中国历史上的身体政治学。许晖在封底的文字中如此解释:“中国历史上的身体政治学,表现为‘没有自己的身体’,即身体不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有呼吸和悲喜的‘肉体’,而是被附加了人身依附、政治权谋和哲学理念的社会化了的身体。简单来说,身体不是属己的,而是属他的。”这里的“他”指向权力,或曰掌握权力的国家。许晖书中写到的所有“身体事件”,都表现出身体与国家之间的纠缠错结。
显然,在这场 “软”与“硬”的历史悠久的对话中,身体永远处于下风,而国家始终高高在上,面目威严。
御用文人与圣诞异象
关于国家的威严与强硬,《诗经·小雅·北山》中有句名言:“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应该注意到,这句话并非出自帝王之口,它是第三人称。如果是人称,就意味着自上而下的要求和宣谕,比如法王路易十四所说的“朕即国家”。第三人称与之相反,它表达着自下而上的认同与维护。于是,透过《北山》这两句诗,我们看到了御用文人的身影。
在《身体的媚术》中,许晖考证了御用文人的源头——王的御者。御者白天为王前驱,晚上还要在马圈里刷马,“伴随着马的扰动,御者不免哀叹自己的身世……御者在马圈里哀鸣的时间久了,言为心声,歌以咏志,遂诞生了‘马圈文学’,纯粹干体力活儿的御者慢慢就转变成了专事歌咏的‘御用文人’。”
许晖以辛辣的笔触,将御用文人与自宫者等同而视。自宫者挥刀切去了男根,御用文人阉割掉了自己的精神,身体动作虽然不同,本质却如一:他们都是“自愿的取媚者”。取媚者付出高昂代价,收获了丰盛的回报。自宫者进入幽深后宫,为帝王管理他的三千佳丽;御用文人走上前台,为帝王高唱赞歌。
汉儒无疑是御用文人的模范。在汉武帝刘彻的全力支持下,汉儒发起大规模的文本阐释运动,为先秦残留文本注入崭新的内容。在朱大可看来,这种文本阐释运动“是一种更机智的湮灭和焚烧”,比秦始皇的“焚书”厉害得多,它“用君王的历史法则的阴险火焰,去涂抹(修改、编撰和取消)历史本文中的事实与真理……阐释大师们秉命而生,说出上古世界的秘密消息。而他们的姿态、声音和语句,成为他们之后两千年中所有临摹者的范本。”(朱大可《中国神话的识读革命》)
许晖的叙述,首先指向那一系列范本和摹本的开端。在历代官修史书的堂皇话语中,帝王、圣贤的诞生神话突兀现身,以《本纪》《世家》《载记》之名,放射着令人迷惑的巨大辉光。许晖把它们摘出来,放在了《身体的媚术》一书的开篇,名为《异象:圣诞》。这种安排本身,就是对范本的戏仿,而许晖不加一句评论,仅仅将它们罗列并严格对译成现代语言的刻意的庄重,使《异象:圣诞》成为一个乔装打扮的反面的摹本,为整本书奠定了批判和嘲讽的基调。
官修史书热衷圣诞神话,目的无非是通过增加帝王的魅力,确认帝王的权威,强调帝王统治的合法性。在帝王辽阔的国土上,无数身体俯首称臣,跪伏于前排的,就是这些口吐莲花、笔走龙蛇的知识分子们。他们通过捏造圣诞神话,将帝王塑造成为道德完美、权力无边的救世主,以此领受帝王的恩赐。而在通向国都的大道上,更多祈求进入国家心脏的身体蜂拥而至。这些已经或者即将被国家征用的身体,从此沦为权力的工具和媒介。
透过充斥国家历史的圣诞异象,我们看到了御用文人柔若无骨的身姿,听到了他们谨慎悦耳的声音,读到了他们闪烁其词的锦绣文章。他们,有些是自愿的,有些是不自愿的。自愿者“身国合一”,内心充满欢乐,不自愿者将精神从肉体中分裂出来,面带微笑,内心痛苦。但是,不管自愿还是不自愿,当他们投身于歌颂国家的唱诗班,谁都难逃“身体媚术”的指责。
“媚”与“臣”
所谓“媚术”,当即献媚逢迎之术,或与中国古代的房*术丝缕相关。左民安先生解释,在甲骨文中,“媚”是一个跪着的女人,头部用一只大眼睛表示,眼睛上部是两弯长眉,表示好看。“媚”字的本义是“美好”,由此引申出“喜欢”与“讨好”两层意思。
后宫是身体媚术的起源之地,汇聚了天下女人之美,衣香鬓影,荡心娱目。然而,作为身体美学的渊薮,后宫同时也是一座小型的战场。许晖说:“后宫的铁律是争宠、妒忌和因此导致的寿夭。”在《后宫:身体美学的次沦亡》和《金莲:远观和亵玩的精神分析》两篇,许晖极为详细地描写了后宫的帝王争夺战,以及由此导致的经久不息的身体改造运动。“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和起源于后宫的“三寸金莲”,堪称后宫身体媚术之极,而刘邦宠姬戚夫人惨绝人寰的遭际则成为后宫之战血腥的场面——它用身体丑学取代了身体美学。“自此之后,在后宫的范畴之内,为了锻造对天下一人的媚术,对身体美学的戕害,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后宫,彻底完成了它的语义转换。”
起源于后宫的身体媚术,在帝王的朝堂上被发扬光大。司马迁在《史记·佞幸列传》中说:“非独女以色媚,士宦亦有之。”士宦者,做官之人,帝王之臣,而“臣”字的本义乃是“奴隶”,在甲骨文中,也是用一只大眼睛来表示,只不过这只眼睛是竖着的,表示它在俯首。包括御用文人在内的群臣跪伏于地,山呼万岁,与后宫群芳美目流波争相献媚的场景遥相呼应,在“天下一人”的帝王看来,本质上并无区别。
“媚”与“臣”,在它们诞生之初,即呈现出惊人的相似性,这使它们拥有了彼此隐喻、替代的广阔空间。翻阅史书,我们会发现,无论帝王还是他的臣子,都已习惯自如地运用这种隐喻。虞翻被孙权放逐到交州,喟然而叹:“自恨疏节,骨体不媚,犯上获罪。”(《三国志》裴松之注引《虞翻别传》)唐太宗李世民喜爱魏征,放声大笑:“人言征举动疏慢,我但见其妩媚耳!”(《新唐书·魏征传》)
帝王乐见臣子“妩媚”,因此高明的帝王力图掌握一种支配人体的高超技术,以“使人体在变得更有用时也变得更顺从,或者因更顺从而变得更有用”。(福柯《规训与惩罚》)这种统治技术与“三寸金莲”上的裹脚布有着相似的功效。在《金莲:远观和亵玩的精神分析》一篇,许晖写道:“金莲仅仅是一双脚,层层缠裹的结果,女人非但不能淫奔,甚至连走路的功能都弱了,缠得比三寸还要小的女人,甚至走动都要人抱着才行。”丧失行走功能的三寸金莲,在满足男性的性期待方面,实际上变得更“有用”,就像“举动疏慢”的魏征,使李世民拥有了善于纳谏的美名因而更加具有帝王魅力一样有用。
无疑,魏征是幸运者,所谓“喜逢知己之主,竭尽股肱之力”,已是专制统治下理想的画面。只是如此“明主贤臣”的时代,在中国历史上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如魏征这般不顺主上之意、冒险进言者,下场都极惨,比如许晖写到的伍子胥(被赐死)、屈原(被流放)、司马迁(遭宫刑)……许晖怀着敬意“抚哭”这些国家的“流亡者”“叛徒”,以及为对抗强权而残身、牺牲的先秦刺客,使之与蚁群般的取媚者划清了界限。
一组对照
许晖重点关注的身体事件大略可以分为三类:放逐、残损、消亡。显而易见,这三类身体共用一个宾语,即身体,而主语都有两个:国家和身体的所有者。以国家为主语的身体事件是相对容易评判的,其内涵清晰明了:国家对这些身体不满意,因此施以“规训与惩罚”。当主语为身体自身时,身体事件的内涵便具有了多重性。
公元前99年秋天,汉将李陵在前有敌兵、后无援手的危险情况下,内心百感交集:当生死关头国家弃臣于不顾时,臣该如何抉择?是力战而死,还是生降匈奴?李陵选择了后者——这是一种严厉的自我放逐,李陵不出意料背上了叛臣的骂名。许晖写下《生降:丈夫不能再辱》一文,以近40页的篇幅,细考李陵事件的前因后果,为李陵辩护。此文是全书的华彩乐章,大开大合,痛彻肺腑,但尽管如此,许晖仍然将叙述尽量限定于追索历史的真实面目,从现实人生的角度,剖析李陵惊心动魄的心路历程。
作为一个参照,许晖写到了与李陵有过交集的苏武。苏武是一个坚如磐石的爱国者,他被匈奴流放于遥远寒冷的北海牧羊,身体遭受极大的痛苦,但始终不改对汉朝的忠贞。那么,当苏武与李陵在匈奴的土地上相对而视之时,两人各自心绪如何?对身负劝降使命的李陵而言,与苏武的相遇,无异于重温当日抉择之苦痛。虽然面对李陵的劝降,苏武未加一句詈词,但李陵终究无法避开自我的道德诘问。多年之后,面对汉廷的召唤,李陵拒绝回去,他的回答被许晖用作了此文的标题:“丈夫不能再辱。”这意味着,他认同了李陵抉择:尽管痛苦萦怀,身负骂名,但人必须捍卫自己的尊严。
许晖说:“在背叛和守节的两极,李陵和苏武的形象对峙着,又互为补充,形成了中国史上两种为的人格症。况味难辨——只有这四个字才能形容尽两人故事和两种人格症中的复杂意味。”
张承志在评价李陵事件时说:“当他无家可归,朝廷执行不义的时候,叛变也许是悲壮的正道。”(张承志《杭盖怀李陵》)虽然国家不义,叛变却只能“也许”是正道,而且悲壮。
李陵事件的言说困境,蕴含着一种深刻的无奈。
相比之下,岳飞的遭遇更像一则寓言。岳飞背上有一枚刺青,“尽忠报国”。《孝经》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孝经》还说:“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将不孝列为大乱的根源之一。因此,当岳母把“尽忠报国”四字刺刻于岳飞背上时,已然违背了儒家的孝道,成为岳飞悲剧人生的铺垫和隐喻。在《刺青:国家主义的刺青》一篇,许晖说:“这枚令国家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欢呼雀跃的刺青,从此就沉甸甸地压在岳飞的背上,在每一处历史的拐角,痛彻肺腑地提示着他的使命。” 岳飞的使命就是他的宿命——“报国”必须“尽忠”,而“尽忠”的极致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许晖写道:“永远、永恒、永不退色、万世不易是国家主义乌托邦的终极理想,它渴望把这枚刺青刺进每一个臣民的背上和心中。”通过岳母的行为,我们看到国家完成了这一壮举,而岳飞此后的政治生涯,正如他不惜毁伤身体一样,成为“不断越界的人生”。当他的越界行为终于超出帝王忍耐的限度时,他被国家彻底放弃。
岳飞面对一日接连而至的十二道金牌时,他的遭遇实际上与面临着两难抉择的李陵有着某种深刻的相似性。李陵要回去,岳飞要出去,从现实与公理的角度看,他们都是对的,但国家都予以拒绝。岳飞能否不顾一切,挥师北上?不能,否则他就是国家的叛徒,像李陵一样。岳飞背上的四个大字,成了他一生的梦魇,把他牢牢圈在国家严厉目光的审视之下,终把他推上了国家的祭坛。
苟活于“胡地玄冰”之中的李陵纵然痛苦、寂寞,终究做了一次身体的主人,而身披刺青“慷慨赴死”的岳飞,不过是国家祭坛上众多祭品中显眼的一道。
两种改写
身体事件的复杂之处,不仅在于事件本身,还在于传播这些事件的角度和策略。伯夷、叔齐的故事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伯夷、叔齐两兄弟是古代隐士的代表,司马迁将其高置于《史记》七十列传之首。在他们之后,更多层出不穷的隐士被历史记载下来——因隐而显,道出了隐的秘密。假的隐士,我们可以拎出一大堆,比如高卧东山时刻准备复出的名士谢安,住在终南山里翘首北望长安的卢藏用。伯夷、叔齐的隐,是“无道则隐”的真隐,他们以周朝不仁不孝得天下为耻,义不食周粟,采薇为食,后饿死。
在《洁行:采薇的怨歌》一篇,许晖提出,伯夷、叔齐并非死于无食,而是死于不食,不食的原因是“他们的道德优越感出现了巨大的裂隙”——“野有妇人”指责他们说,你们不吃周粟,吃薇菜,可是薇菜不也姓周么?
但是这个妇人的出现是可疑的,无论《史记·伯夷列传》还是《庄子·让王》,都没有提到她,她的身影似乎早出现在刘向的《列士传》中,而刘向是西汉著名的儒学家,生活在司马迁之后。我推测,这位发出严厉指控的妇人,很可能是汉人添加的。汉人之所以这么做,正如张承志在《满山周粟》中所说:“不食周粟的典故,洁则洁矣,却使聪明的中国人对它感到顾忌。因为它和中国人的历史,有那么一股子别扭。”周革殷命,从此开辟正统的谱系,而伯夷、叔齐竟以之为不义,汉儒如何能接受?
这个半途出现的妇人身后,依稀闪过御用文人的妩媚面容和国家严峻的目光。她的尖锐指控,类同于国家的道德胁迫,让两位不合作者变成了被嘲讽的对象。因此,与其说伯夷、叔齐陷入了道德困境,还不如说他们陷入了儒家的改写和阐释。
屈原遭遇的是另一种改写。
被昏昧国家放逐的屈原,怀抱“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温蠖乎”的高洁之心,怀石自投汨罗,以决绝的一跃,完成了对国家的无情嘲讽。在《放逐:两个人的端午》中,许晖说:“和专制国家的意识形态相左,这两个国家的敌人(只屈原和伍子胥,许晖考证,端午节起源于纪念伍子胥)却得到了民间的一致怀念,以至于两千多年来端午的传统从未中绝。这是一个深刻的提示:端午从来是民间的节日,只要专制尚未*除,它就永远不可能被官方意识形态所称许,更不会进入官方节日的谱系。”
但是,端午节终究还是进入了官方节日的谱系,因为国家意识形态改写了端午节的内涵,“端午节在今天蜕变成了单纯的粽子节和龙舟节,核心价值消散了,形式取代了内容。人们在吃粽子的时候,仅仅想起了一个图腾化的会写诗的骚客,同时还在担心自己吃到的是不是假冒伪劣的黑粽子。”
事实上,国家意识形态改写的不只是端午节的内涵。在一年一度的浩大纪念活动中,叛国者(伍子胥)和流亡者(屈原)被推入幽暗的角落,一枚枚隐约的刺青在五月五日的人群中露出灿烂的笑容。
结语
《身体的媚术》是一本令人沉痛的书,阅读的过程,如同在观赏一部身体戕害大全,场面绚丽、荒诞而残暴。即便本书的后半部命名为《爱情考古》,写尽历史上的妖娆女子,却依然充斥着阴谋、仇恨和死亡,仿佛是为前半部《身体的媚术》填漏补缺。我们如同进入了一个国家主义的“无物之阵”,幽闭黑暗,戕害无处不在,令人绝望。
克罗齐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身体媚术的历史,就是我们今天面对的现实,你可以在各种场合发现它的身影:官场、职场、风月场……一个新旧杂陈的“无物之阵”。
有学者认为,鲁迅终找到了反抗“无物之阵”的三种策略:用“真的声音”弥合语言与真实的裂缝;用看对付被看;用权力对抗权力。作家的权力就是写作,许晖的策略就是这本《身体的媚术》。
本书分为上、下两编,从中国历著名的身体事件和著名的爱情故事两个方面着手。承袭法国福柯的身体社会学视角,选取耳熟能详的历史故事,讲述权力与身体的博奕和斗争。“身体即权力”是福柯提出的身体社会学的著名理论。权力在这里不是国家意志的强权干涉,而是一种弥散性的影响力,促使身体做出相应的改变。作者许晖正是由此不拘一格的新视角出发,重新审视和解读历史上的一些人物和事件,还原其背后的真实与真相,探寻历史的奥秘和人性的复杂,洞察人类矛盾的文化思想和悖谬的行为姿态。许由、伯夷、叔齐、伍子胥、林冲、西施、貂蝉、鱼玄机等都被纳入了研究视野。
许晖,1969年出生,自由作家。主编:《“六十年代”气质》《中国历史的后门》。主要著作:《乱世的标本:中国历史上的乱世人格症》《这个词,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个字,原来是这个意思》《古人原来是这样说话的》《植物在丝绸的路上穿行》《香料在丝绸的路上浮香》《古人原来是这样吃饭的》《100个汉语词汇中的古代风俗史》《100个成语中的古代生活史》。
上编 身体的媚术
异象 圣诞
自宫 自我阉割的刀
洁行 采薇的怨歌
放逐 两个人的端午
残身 四刺客:身体媚术的逻辑退却
后宫 身体美学的次沦亡
生降 丈夫不能再辱
金莲 远观与亵玩的精神分析
逼良 林冲夜奔
刺青 国家主义的刺青
苦节 海瑞道穷
下编 爱情考古
夺婚 羿和嫦娥
契约 牵牛和织女
阴谋 舜和娥皇、女英
入赘 禹和涂山氏女娇
怨妇 履癸(夏桀)和末喜
离间 帝辛(殷纣王)和妲己
信使 周穆王和西王母
复仇 周幽王和褒姒
龟息 息侯和息妫
巫爱 巫臣和夏姬
沉江 范蠡和西施
诅咒 万喜良和孟姜女
疑情 项羽和虞姬
意淫 呼韩邪单于和王昭君
诬陷 汉成帝和赵飞燕、赵合德
隐喻 吕布和貂蝉
殉情 乔知之和窈娘
兵变 唐玄宗和杨贵妃
乱弃 元稹和崔莺莺
妒忌 李亿和鱼玄机
流年 孟昶和花蕊夫人
怨恨 赵明诚和李清照
本书分为上、下两编,从中国历著名的身体事件和著名的爱情故事两个方面着手。承袭法国福柯的身体社会学视角,选取耳熟能详的历史故事,讲述权力与身体的博奕和斗争。“身体即权力”是福柯提出的身体社会学的著名理论。权力在这里不是国家意志的强权干涉,而是一种弥散性的影响力,促使身体做出相应的改变。作者许晖正是由此不拘一格的新视角出发,重新审视和解读历史上的一些人物和事件,还原其背后的真实与真相,探寻历史的奥秘和人性的复杂,洞察人类矛盾的文化思想和悖谬的行为姿态。许由、伯夷、叔齐、伍子胥、林冲、西施、貂蝉、鱼玄机等都被纳入了研究视野。
许晖,1969年出生,自由作家。主编:《“六十年代”气质》《中国历史的后门》。主要著作:《乱世的标本:中国历史上的乱世人格症》《这个词,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个字,原来是这个意思》《古人原来是这样说话的》《植物在丝绸的路上穿行》《香料在丝绸的路上浮香》《古人原来是这样吃饭的》《100个汉语词汇中的古代风俗史》《100个成语中的古代生活史》。
怨恨
赵明诚和李清照
公元1134年秋八月初一的黄昏,在南宋都城临安的寓所里,51岁的李清照刚刚写完《金石录后序》的后一句话。借此她总结性地回顾了自己坎坷的一生,尤其是百感交集地回顾了丈夫赵明诚和自己的爱情生活。
因一部《金石录》,赵明诚和李清照的婚姻被人羡慕地称为“金石良缘”。在《金石录后序》中,李清照为这种“金石良缘”添加了不容置疑的温馨场景。
李清照18岁嫁给赵明诚,这时赵明诚21岁,还是太学的学生。因家贫,“质衣,取半千钱,步入相国寺,市碑文果实。归,相对展玩咀嚼,自谓葛天氏之民也。后二年,出仕宦,便有饭蔬衣,穷遐方绝域,尽天下古文奇字之志”。一个汴京城里的穷太学生,靠“质衣”典得五百钱,在相国寺买得碑文和果实,回到家后和新婚妻子“相对展玩咀嚼”,多么动人的画面啊。展玩的不仅仅是碑文,咀嚼的也不仅仅是果实,而是小夫妻之间的志同道合和幸福生活刚刚开始的绸缪缱绻。
另一场景则成为著名的千古佳话。“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叶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烹茶、较书、胜负、举杯、大笑,这一切惹人艳羡的雅致生活,都发生在“归来堂”里。显然,堂以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命名。对淡泊先贤的追慕,对乐天知命情怀的自居,在婚姻生涯的前十几年里,在青州乡间的“归来堂”里,发散出夺目的光辉,以至于这种光辉遮蔽了人性的全貌,遮蔽了《归去来兮辞》中刺目的两句警语:“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不知道51岁时的李清照,重温这两句也许被她和赵明诚的琴瑟和弦所忽略的名句时是怎样一种心情,她还是那个“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为赋新诗强说愁的天真少女吗?
当收藏渐备,“归来堂”开始以书库的面目经营,书册都放在大橱里,“如要讲读,即请钥上簿,关出卷帙。或少损污,必惩责揩完涂改,不复向时之坦夷也。是欲求适意,而反取憀慄”。在这一段记述中,美国汉学家斯蒂芬·欧文敏锐地觉察出了其中人称的悄然变化:“现在,她明白无疑地用上了人称,把她自己的感受同她丈夫的感受区别开来:‘余不耐。’(‘我受不了’)”(斯蒂芬·欧文《追忆》)“请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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