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代

宁稼雨

南开大学英才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与文化的教学和研究工作，涉及中国古代文言小说（代表作为《中国文言小说总目提要》）、中国古代文学与文化（代表作为《魏晋士人人格精神》）、中国叙事文化学（代表作为《先唐叙事文学故事主题类型索引》）等。多次承担国家和教育部项目，成果多次获奖。目前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全汉魏晋南北朝小说辑校笺证”首席专家。

第一讲贡献与傲慢：细说魏晋门阀世族

所谓“盛唐之音”和“文学的自觉”是中国文化史、文学史上令人注目的大事。一般来说，人们是把这两件事情分开来说、分开来看的。但如果从宏观的历史发展轨迹上看，这两者之间实际上是一个因果关系。换言之，如果没有魏晋南北朝时期以士族文人的社会地位独立为基础的文学自觉，盛唐时期以文人为核心的文化繁荣是根本无从谈起的。文学自觉的前提是文人的人格独立，其主要内涵就是魏晋时期门阀士族在经济政治力量发达基础上文人的人格地位的充分提高。士族文人经济实力的膨胀，导致了以所谓“门阀政治”为特征的政治地位的确立。正是由于经济政治方面的实力强大，才造成了魏晋时期士族文人的群体人格的独立；正是这种人格的独立意识，才是文学走向独立的基础和前提；正是文人的人格独立和文学自身的独立，才是“盛唐之音”的源头之水。

所谓“魏晋风度”，首先就表现在门阀世家大族那种老大自居，目空一切，舍我其谁的贵族派头儿。这也就是需要细说的魏晋风度第一道风景。

门阀世族阶层的爆发崛起和奢华腐朽

大约1800年前的某一天，东吴的末代皇帝孙皓问自己身边的丞相陆凯：“卿一门在朝者有几人？”陆凯答道：“二相、五侯、将军十余人。”孙皓感叹道：“盛哉！”陆凯，字敬风，是东吴前代宰相陆逊的族子。史载陆凯“忠鲠有大节，笃志好学。初为建中校尉，虽有军事，手不释卷。累迁左丞相。时后主暴虐，凯正直强谏，以其宗族强盛，故不敢加诛也”。从陆凯沾沾自喜的话中可以看出，陆氏一门之中，一时之间，在朝中竟有二相、五侯、将军十余人，其宗族不可谓不“盛”。另一方面，当陆凯得罪朝廷时朝廷对其无奈，不是惧怕其人，而是惧怕其宗族，又不可谓不“强”。

陆氏家族在三国吴郡是著名的四大姓氏之一。这四大姓氏分别为“顾”“陆”“朱”“张”。当时吴郡有“张文，朱武，陆忠，顾厚”之说，四姓盛极于吴郡。西晋大诗人陆机乐府《吴趋行》曾这样炫耀自己的家族及四姓：

大皇自富春，矫手顿世罗。邦彦应运兴，粲若春林葩。属城咸有士，吴邑最为多。八族未足侈，四姓实名家。文德熙淳懿，武功侔山河。礼让何济济，流化自滂沱。淑美难穷纪，商榷为此歌。

（《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陆平原集》)

陆机的话并非完全自吹自擂。据《三国志·吴志·朱治传》，当时的吴郡四姓已经与“贵族子弟”并举，其所出仕郡者，郡吏常以千数。朱治率数年一诣王府，所遣数百人，其盛状可知。

……

魏晋是个乱世，但同时也是文化的花园，有着道不完的剑胆琴心和名士风流。《风华绝代——宁稼雨细说魏晋风流》从这一时代出发，讲述了放浪形骸、消极避世，却成为了后世人心目中的真名士的竹林七贤。书中刻画了他们风流不羁，超凡脱俗的鲜明性格，涵盖了整个魏晋时期名士们的精神风貌、文化底蕴与人生态度，力求真实还原他们这些鲜明个性下的的诗意生存。书中的他们像一团炙热的花火，在独特的历史背景下绽放出了自己的人生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