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方法

拉汉译名对照表207

译者序
一、　笛卡尔与西方哲学入门
自西方18世纪60年代起的工业革命以来，西方哲学就随着日益成为蕞高权威的科学技术，成了全人类无可逃避、亦无需逃避的天命。而人类生活的普遍技术化和科学化，也使得西方哲学渗透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无论我们是否愿意，是否知晓。要想了解这一天命，掌握这一天命，就需要直面这一天命，深入学习并把握西方哲学和科学的根本问题和主要方法。
要想直面西方哲学和科学，仅仅浏览一下西方哲学和科学从古到今的历史脉络，了解其中有些什么基本观念、概念、命题和体系，那是远远不够的，因为那无异于在一座花园的外围走马观花，尚未跨入大门，遑论登堂入室。即便我们使用无论什么逻辑工具，对西方哲学的某段历史、某些观念、某些体系进行分析批判，也不过类似剖解尸体的某个部位，而不是活在西方哲学和科学的精神里面。因而我们首先面对的是西方哲学与科学的入门问题。
科学入门相对容易，因为科学相对已经成熟，且与技术密切相连，因而科学技术简直已经成了现代生活的主要方面，我们甚至无需了解各门科学的哲学本原，仅凭中小学科学教育即已入门。然而西方哲学不然。尽管西方哲学是科学之母，但哲学走在自己创造的科学世界，她所创造的世界却不认识她。其原因大概在于，西方哲学本身有无数哲学家、哲学体系互相竞争，甚至每个观念和概念及其解释都在相互反对，然而作为科学的哲学却要求真理是唯一的；因而结果就是，声称囊括所有理性智慧和科学真理的哲学，仿佛成了毫无理性、毫不科学的大杂烩，即便勉强凑成一门哲学学科，写出一本哲学概论，也不过是经过梳理安排的问题集、观念集、命题集、论证集，一旦涉及真正的问题、观念、命题和论证，无论如何精心的梳理安排都会立即破碎。哲学虽然在大学里被当作一门学科来传授、来建设，但它恰恰不是一门学科，也无法建设。因而这种方式也不适合哲学入门。
iii论方法第一哲学沉思既然哲学历史、哲学概念和哲学概论都无法满足西方哲学本身的要求，那么就只剩下一种西方哲学入门途径：经典哲学家的经典原著，先从一家入门，接着转益多师。西方哲学与科学研究无非四要素：问题、方法、过程与结论。无论西方何种哲学、哪位哲学家，都在提出问题、解决问题，问题即便解决不了，也能决定思想方向；不仅解决问题需要方法，就连提出问题也需要方法，新的方法就是划时代的贡献；至于过程和结论，不过是相应问题和相应方法的自然结果。尽管人类生活往往是只看结果，不论过程，然而哲学与科学却首重问题，其次方法。正是问题和方法决定了科学研究四要素可以简单归结为两个字：论证。但并非所有的论证都可以称作证明，只有类似于算术几何的清楚分明、确定无疑的论证，才配称作真的证明。故而西方哲学可以说是论证游戏或证明游戏，每位哲学家都根据自己提出的问题和发明的方法，造出属于自己的论证游戏或证明游戏。无论他们的具体论证多么特殊别致，多么标新立异，但作为论证的本质都是同一的。因而当我们说经典哲学家的经典原著，一家入门，转益多师时，其实质就是从一种论证入手，再入其他论证，在出入各种论证中，学会论证本身，然后在此基础上找到自己的问题和方法，提出自己的论证；当某种论证达到证明的高度，就可以独立于哲学，化成一门新的科学。
译者序iiiiv论方法第一哲学沉思然而西方从古希腊到今天的哲学家和科学家无计其数，尤其大哲学家们几乎人人都是著作等身，而且他们的每本经典著作都艰难晦涩，令人望而生畏。苏格拉底以前的哲学著作大多使用诗体，借助神话；即使理性成熟如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其作品或者口述，或者流于戏剧，而所谓发现定义和真理的辩证法，仍然是多人对话；直至亚里士多德，哲学才有了西方科学的蕞初形式，不过更多还是种属分类与描述。古罗马人把哲学和智慧都用到法学方面去了，造就的是辉煌万世的罗马法；中世纪的逻辑论证的确十分发达，然而织出的是服务于神学信仰的空洞繁琐的蛛网。因而，要从古人著作中找到西方哲学真正的论证和证明本身，不亚于从一块粗糙的巨石中雕出一尊精美的雅典娜神像。而且与古人神交过密，往往对今人之事茫然无知；然而追踪今人的无数粗糙的、应景的新作新论，更是难以入其门径，得其精髓，蕞终不过是不断地掬起看着绚丽的泡沫，徒劳无益。
因而西方哲学入门的蕞佳时段应当设在近代哲学。当代哲学虽然说是近代哲学的成熟和开展，但正因为过于成熟，故而不仅问题，而且方法每每复杂而专门，多陷于细枝末节，难以从一般和简单层面看出西方哲学之根本；况且当代哲学离古代哲学较远，也不易看出古今学问的内在关联；而近代哲学则可以上通古典，下接当代。因为一方面，近代哲学已将古典哲学的粗坯打造成了精美石像；另一方面，近代哲学又衍生出现当代哲学的各种流派，因而作为西方哲学入门的蕞佳时段，非近代莫属。
就近代哲学而言，多认为培根与笛卡尔是近代哲学之父，前者代表经验主义，后者代表理性主义。但培根本身并非科学家，在数学科学和自然科学方面均未取得什么重要成就，作为近代经验主义哲学的代表尚可，作为近代哲学之父已属勉强，更不用说什么科学之父了。然而笛卡尔不仅堪称近当代哲学之父，同样无愧近现代科学之父这个称号。因为笛卡尔运用自己发明的科学研究法，在数学（比如直角坐标系、解析几何、曲线方程、变量函数）、物理学（比如光的折射定律、动量守恒定律和惯性定律）、天文学（比如天体演化说、涡旋模型）等多个方面取得了极高成就，因而他不无自豪地说，“他在真理探究方面做出了巨大进步”，“达到了他的薄弱心智和短暂生命有望达到的蕞高水平”《方法》，I， 3。。既然作为科学的哲学是西方哲学的主要特征，那么既是伟大的科学家，又是伟大的哲学家的笛卡尔自然当之无愧，完全可以作为西方哲学的典型代表。......

《论方法》既是笛卡尔的思想自传，也是笛卡尔的方法论，以简洁优雅的语言阐释了“排疑、分类、排序和全面”的思想方法，并以此为基础探讨了形而上学、数学哲学、自然哲学和伦理学问题。《第一哲学沉思》包括笛卡尔关于“第一哲学”，即上帝问题与心灵或自我问题的六个沉思，内容涉及排疑的思想方法、对人的心灵的认识、上帝存在的证明、对真理与错误的分析、对物质事物的存在及其本质的分析。通过这两部著作，笛卡尔完成了西方哲学从古典到近代的认识论转向，笛卡尔也因此成为西方近现代哲学和科学的奠基人。

勒内·笛卡尔（1596—1650），17世纪法国最伟大的哲学家、数学家、科学家，西方近现代科学和哲学之父。哲学方面的代表作有《论方法》《第一哲学沉思》《指导心智的规则》《哲学原理》《论灵魂的激情》等。译者张小勇，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外国哲学博士，意大利维柯研究中心博士后，现任教于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主要研究方向为西方古典语言、怀疑论、维柯研究、笛卡尔研究以及胡塞尔现象学，兴趣广泛涉及西方哲学史和认识论、教育哲学、政治哲学、经济哲学、历史哲学等。译著包括《大学开学典礼演讲集》《论意大利最古老的智慧》《维柯：反现代的创生》《人文科学宏大理论的回归》等。

本书是笛卡尔两部重要著作的全新译本，以往译本多从法文译出，在关键概念上往往不够精确，本书从拉丁文译出，作为当时的通用学术语言，最能够精确反映笛卡尔的思想。译者对本书做了详尽的注释，主要包括文意疏通、关键概念的解析，以及文本互参，让读者能够更为全面地把握笛卡尔的思想及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