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作

第1章 肥沃的废墟 001

第2章 现代农业的谬论 016

第3章 地下经济的根源 025

第4章 *古老的问题 035

第5章 免耕 049

第6章 绿肥 073

第7章 完善中的对策 097

第8章 有机困境 125

第9章 碳的放牧者 147

第10章 看不见的畜群 177

第11章 农业碳 199

第12章 闭合式循环 224

第13章 第5次革命 243

致谢 261

注释 264

来源 267

一场有关土壤健康的革命正在酝酿。自农业文明开始以来，无数王朝在损毁其土壤家园后衰退，成为历史的记忆,但我们无须逐一赘述相关的世界历史。土壤退化问题仍然是人类社会面临的各种危机中*少受到关注的，但它却是*有可能得到根治的。您是否准备好要读一本对环境抱有乐观态度的书呢？

一场由具有革新精神的新农场主掀起并不断扩大的运动为这场革命奠定了基础。他们正颠覆传统的观念和耕作方式，使得土壤在集约耕作的条件下不断变好而不是变坏。我承认在我刚开始调查这一现象时是抱有怀疑的，但我的发现让我信服了，那就是采用各种农业实践的简单组合就具有变革的潜力，这些实践将传统智慧和现代科学结合起来，定义了一种新的耕作哲学。

这本书记录了我访问这些农民的旅程，以及对于他们将培育肥沃土壤作为耕作实践重要一环的学习经历。但对这群新生代的农民，要说的远远不止这些。他们成功的秘密在于他们维持甚至提高作物产量的同时也增加了收入，而他们口袋里多挣的那些钱则来自少花在化石燃料和农用化学品上的开销。他们舍弃了各种大价钱的投入，代之以良好的耕作方式，培养了多样化的土壤生物群落，从而更有效地为植物提供生长所需的养分、矿物质和其他成分，同时防御了害虫和病原菌。这些富有开拓精神和注重实际的农民所采用的耕作措施，其背后的原理适用于各式各样的农场，不管是大型的还是小型的，技术含量高的还是低的，传统的还是有机的。他们对土壤健康的关注为改变我们理解和管理土壤的方式带来一线新的希望，这种改变提供了简单而有效的途径，帮助我们养活全世界、为地球降温，以及将生命带回大地。

作为一名地质学家，我从未想到过我会满世界地跑去和农民对话，更不用说在一个自然历史博物馆中开启这样一段旅程……我绕到博物馆里那头大象（雕塑）背后，斜视着头顶打下的灯光，将餐刀插进摆放在象腿旁边美味的蓝色奶酪。我太太安娜（Anne）拿着一杯红酒从自助餐厅那头悄悄地走过来。我们正从跨洲长途飞行带来的疲劳之中逐渐恢复，放松地坐在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圆形大厅里。我非常愉快，根本没有料到人群中的一个肥料行业的游说者，将会激发我写一本新书—这是我重拾之前刚刚发誓要长时间认真地思考的一件事。

那是在2008 年，我受邀在美国国家研究理事会（National ResearchCouncil）的一个研讨会暨史密森尼学会（Smithsonian）主办的新展览“动手挖吧！—土壤的秘密”（Dig It! The Secrets of Soil）演讲。研讨会的目的是唤起对土壤退化问题的关注，这一主题与我受教的地质学背景契合。另外他们也请我对如何布展提些意见，很自然地，我对*后结果难免好奇。

那天晚上*打动人心的展品，是一组固定在结实木框中的土壤剖面所排列成的厚木板墙，这些木板从地板到天花板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墙壁。代表50个州的50个土壤剖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互相点缀的平面覆被。它们按照字母顺序排列，仿佛是一道泥土色调构成的彩虹，黄褐色来自亚利桑那州，咖啡色来自科罗拉多州，黑色来自达科他州，红色来自夏威夷州。

按照字母顺序排列很难看清颜色的规律，我无法将其与地理分布联系起来，直到看到排列在一起的来自伊利诺伊州、印第安纳州和爱荷华州的深黑色土壤。然后我在脑海中将这些土壤按照美国的地图重新排列了一下，终于意识到其地理分布特征—大平原区深黑色的土壤将西部沙漠黄褐色的土壤与东南部锈红色的土壤区分开来了。尽管这堵五颜六色的墙吸引了我，但我不知道其他那些或沉浸于观看录像，或按着各种按钮，或浏览儿童展区的观众有多少注意到美国土壤的区域特征，因为这些特征被按照字母排序的方式掩盖了。

返回大厅后，我们和其他客人继续享用会议赞助方—美国肥料研究所（Fertilizer Institute）提供的葡萄酒和各种拼盘。他们的一个发言人开始解释使用化肥的迫切性，强调有机农业无法养活全世界，有机农业带有欺骗性的主张将导致很多人挨饿。肥料使20世纪作物产量翻了一倍，这无疑拯救了世界，并还将继续拯救人类。这时我透过大象腹下看到这家研究所放在显著位置上的宣传标语：滋养、恢复和生长，它似乎不像一刻钟之前让人感觉那么干巴巴的。

*近我一直沉浸在这个话题中，阅读有关有机农业可以达到传统耕作同样产量的研究案例报告。我知道，肥料可以在退化和养分贫瘠的土壤上促进作物增产，但在肥沃土地上增产效益不高。我开始怀疑常被引用的结论，即传统耕作比有机农业产量更高取决于土地的状况和农民所采取的具体的耕作措施。一些研究表明，有机农业和传统耕作方式一样高产，而且效益更好，因为有机农业不需要昂贵的化学投入，比如化肥。这类研究让我困惑，有机农产品价格通常更高是因为同样的产出需要投入更多成本，还是因为人们更愿意为有机产品支付更多钱。而且，如果是后者的话，假设更多农民选择有机农业方式，难道相对需求增加的产量供给不会让价格变低，从而使之成为更大消费群体更可行的选择吗？ 不出意料，这样的观点并不是晚会的主要议题。当赞助方代表口若悬河的推销快结束时，我不由地想，刚听到的这些和我一直读的研究报告之间的差别该有多大啊！

翌日，在国家科学院（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的一群专家也描绘了不同的情景，强调使用有机质在维持土壤肥力中的重要性。世界知名的科学家讨论了土壤保护和土壤健康对长期养活日益增长的全球人口有多重要，特别是在我们消耗了大量的廉价化石燃料和对化学肥料产生依赖之后。 俄亥俄州立大学土壤学家拉坦·拉尔（Rattan Lal）报告中的一个观点特别让我着迷：将碳归还到土壤中，既减少其在大气中的积累，同时也提高了土壤的肥力。拉尔教授是一个说话和缓的绅士，穿着深色的西装，戴着深色的领带，看起来不像他在强调逐渐变暖的地球上维持土壤质量多么急迫时那么激进。但是他传达的信息正如他的学者风度一样清晰。他认为传统耕作方式使得富含有机质的土壤退化，不但降低了土壤肥力，同时增加了全球大气二氧化碳排放。将更多的碳归还给土壤可以增加农田土壤有机质含量，不但可以提高土壤肥力和粮食产量，而且长期来看可以抵消二氧化碳排放。 当然，这里有一个隐情。这样做意味着对当今农业措施的全盘改变。我开始疑惑有机和传统之间的区别是否太过简单。也许矿质肥料和其他措施一样，其使用的方式决定了是提高土壤质量还是使土壤退化。依赖于采取保护土壤免于侵蚀并提高土壤有机质的措施，比放弃使用农用化学品，能更有利于构建土壤健康吗？当我想到如何在全球推行这些措施时，我并不知道我已经开始跟随拉尔教授的步伐，也没有意识到我将马上开启走向世界各地的农场的旅行。*后，我将找到乐观的理由。因为，*终将证明我们可以改变现行农业措施，使土壤更好而不是使其退化。并且，这样做可以帮助我们克服所面临的令人畏惧的挑战：养活全世界并给地球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