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菲菲一起生活

序

约翰·克洛克写了一本让人着迷的书。读着这本书，我仿佛又被带回和那时年纪尚小的儿子格鲁伯在贡贝（Gombe）共度的精彩时光。正是在这些遥远的日子里，斯坦福大学人类生物学系的一批本科生来到贡贝，协助我收集材料。他们聪明、热情、出类拔萃。他们中的很多人是医学预科生，约翰就是其中之一。

观察这些新来的大学生在贡贝所受到的触动——这些触动来自黑猩猩、狒狒、森林，以及与文化背景迥异的年轻坦桑尼亚田野工作者的近距离接触——对我而言是件很有兴味的事。我也乐于看到他们的转变。尽管我们已经努力做了一些改进，但居住地条件的原始程度还是让一些大学生略感意外。有的大学生一开始很紧张，而有的大学生则似乎对一切都能从容应对。约翰安静，有点羞涩，话不多。他非常细心。我注意到他对一切事都充满兴趣，总是尽力吸收新知识。

我们分配给约翰的任务是在森林中追踪四位黑猩猩母亲：菲菲、梅丽莎、帕森、诺娃，并记录她们如何与自己年幼的子女互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认识到约翰是个非常出色的观察者。与有些人不同，他在试图理解黑猩猩的行为时并不怯于利用自己的直觉。

同约翰讨论他的观点使我感到愉快。事实上，我对这些探讨的珍视比他意识到的更多。那个时候我几乎没有时间去实地观察黑猩猩，因为我忙于管理研究站、记录数据——以及做一个好妈妈！没法跟学生们一块展开工作，有时候我会觉得有点孤独。约翰是让我感到除师生关系外还有一层默契关系的少数几个学生之一。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家庭医生。因为他总是那么乐于助人、敏感和贴心。但直到很久之后——特别是读了他一本书的初稿之后——我才了解贡贝的经历对他的影响有多么深。长期在荒僻森林中与人类的近亲相处，使他对人类的状况有了独特的认识，而他的病人则无疑会从这一认识中受益。

好医生不一定是好作家，而约翰偏偏两者都是。讲到自己在森林中的经验、他对黑猩猩日渐浓厚的感情、他从黑猩猩那里学到的东西时，他的文笔是那么生动。他同样分享了与一位年轻的坦桑尼亚田野工作者结下的友谊。他们在森林中一起度过了很多时光。约翰从他那里学到很多东西。多年之后，约翰也发现，那个人也从他身上获益良多。在叙述中，所有这些经验与他日后作为一个忙碌的医务工作者的经验衔接得天衣无缝。

约翰对幼年黑猩猩与母亲和其他家庭成员互动的观察，增进了他对人类孩童所面临的问题的理解。这部分内容读来也很有意思。年轻的雄性黑猩猩常有夸张的力量展示行为，通过对这些行为的理解，约翰对人类青少年男孩的任性行为背后的潜在原因给出了精确的解释。从他研究过的黑猩猩和他的坦桑尼亚朋友处获得的教益，让约翰对社区的意义、来自友人的情感支持和孩童与一位或多位值得信任的成人结成亲密关系的必要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最后，还有家庭和集体对于黑猩猩和人类的重要性，以及约翰自己与家人的关系。约翰与自己处于少年期的儿子重游贡贝的旅程是本书的重要组成部分。约翰希望这次旅程对于自己和儿子汤米都能成为美好的体验。汤米能理解为何这个小小的、人与动物共处其中的国家公园对约翰来说有如此重大的意义吗？父亲与儿子分享他对此地的热爱，这部分叙述令人感动。他在这里收获了那么多东西。同样动人的还有约翰与他的坦桑尼亚伙伴哈米斯的重聚。他们在贡贝结下的友情经过了时间的考验。

约翰，我要感谢你写作这本书。你与菲菲、弗洛伊德、梅丽莎和葛姆林共处的记述，我读得很开心。你的书把我带回了另一个时期——那时我尚未踏上为环保事业奔走的路途，你也还未投入家庭医生的行列。在今天的世界，家庭医生的繁重工作有时实在令人难以承受。你的书不光是把我带回贡贝，也让我思索贡贝对我的生命的影响。很高兴我们曾在那里共度一段时光，很高兴你我的友谊同样延续了这么多年。

——珍妮·古道尔

********************************************************************************************

前 言

1973年6月，我在斯坦福的同学们已为毕业做足准备，而我则踏上了一段为期八个月的旅途。我的目的是研究因珍妮·古道尔博士而为人熟知的黑猩猩。这次的研究将永远地改变了我的世界观和我自己。在未来的岁月里，我与古道尔博士及黑猩猩族群共处的时光同样也影响了我身为父亲和家庭医生的角色。

除开从黑猩猩身上学到的智慧，在坦桑尼亚贡贝河国家公园中的探索对我而言也是愉快的经历。这个公园位于坦噶尼喀湖畔，方圆十英里，景色极为优美。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雨季来临时花朵的芬芳香气，还有坦噶尼喀湖对岸、绵延的刚果山脉之外，那壮丽辉煌的落日景象。我依然能回忆起当我夜间睡在茅屋时，非洲野猪在林间发出的窸窣声响和蟋蟀的低鸣。美丽的鸟儿和奇怪的昆虫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勾起我的好奇之心。黑色的和绿色的曼巴蛇悄无声息地爬过，时不时地把我的眼光吸引过去；古老的鱼类在清澈的湖水中游动，赏心悦目。在晴朗无云的夜晚，灿烂的星辰让多数新来者都感到惊异，因为他们还不习惯看到银河与地球竟如此亲密。

在我写给父母的信里、我的日志里和田野笔记里，都记录了我对野生森林的印象和我与黑猩猩共处的时光。后来我回到了家乡，完成了医学训练，开始以家庭医生的身份加班加点地工作，同时还要供养住在西雅图的家人。在这些日子里，我时常回想起我在贡贝的岁月。

时至今日，我仍几乎每天都会想到黑猩猩和珍妮·古道尔对我们理解灵长类动物的行为所做的贡献。在抚育儿子及诊疗病人的过程中，我也融入了我从黑猩猩母亲那里学来的经验。牢固的情感联系、身体接触和安全感的重要意义，已内化成为我认知的一部分。我学到的经验提醒我，在对待我的儿子和病人时，我需要保持耐心和专注，就如黑猩猩母亲对待自己的后代所做的那样。我尤其会想到菲菲——一个黑猩猩族群的女族长——与她的儿子弗洛伊德的关系。

每当看到自己的诊疗室里吵吵闹闹、举止奇怪的年轻病人时，我都会想起菲菲。她对弗洛伊德的胡闹和嬉戏总是报以接受和默许的态度。以她做榜样，我也把宽容注入养育孩子和接诊病人的过程中。同时我也记得，只要森林中出现危险状况，菲菲总会抛开耐心，一把抓起弗洛伊德，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迅速逃走。这种根深蒂固的人类灵长类动物行为反映了我们作为父母的本能。我大儿子两岁那年，有次我正准备为他拍照，却看到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一个大鱼塘边上。我立刻扔下相机，大喊着一把抓住了他。这是一个家长的自发反应。那一刻，我觉得我成了菲菲。

在我的行医实践中，我发现以进化论的眼光去审视焦虑和注意力障碍（ADHD）等常见病症对我颇有帮助。了解到黑猩猩和人类DNA的相似性之后，我想起了弗罗多。他是一个黑猩猩族群的首领，具有注意力障碍的特征。我理解了为何这些特征反而能让他成功地服务自己的族群，为何类似的特征在今日的人类世界中仍可能持久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更认识到，个体独特的基因构成对于理解他的抑郁和焦虑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贡贝的黑猩猩对我个人和职业生活的影响如此深刻。时隔三十二年，我不由自主地拿出我父母精心保存的那些信件，并以这些信件为基础，与别人分享我的故事。

本书的第一部分是我二十二岁那年贡贝之旅的记录。本书的第二部分呈现了我行医时遇到的一些临床案例。这些案例显示了与珍妮和黑猩猩的共处经验对我诊疗抑郁症患者、焦虑症患者以及其他类型的患者所产生的影响。本书的第三部分是三十六年后，我带着二十岁的儿子重返贡贝的情感写照。在这部分内容里我记述了与珍妮、黑猩猩和几位当年的田野助手的重聚。在野外与黑猩猩的接触对我育儿方式和世界观的影响点缀于全书各处。与珍妮、我的儿子、我的坦桑尼亚田野助手以及黑猩猩的关系是贯穿全书的重点。

在贡贝的经历成为我身为医者和父亲的根基。这出乎我的意料。这段经历也激励我为保护黑猩猩及其居住环境发出自己的声音。与这些非凡的生灵在他们美妙的领地中共度的时日让我更深刻地领会到了身为人类的意义。

约翰·克洛克还是一名年轻的学生时，有机会与英国著名生物学家和动物行为学家珍妮·古道尔一起，在坦桑尼亚贡贝的森林里待了八个月……从日出到日落，他近距离跟踪黑猩猩的家庭，观察黑猩猩在抚养后代时的行为特征。

在那段时间里，他完全被一只黑猩猩迷住了。她叫菲菲，她对自己的孩子弗洛伊德表现出非凡的耐心和专注。后来，约翰·克洛克成为一名医生，也成为一名父亲，他把从菲菲身上学到的可贵品质用到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中，对人类精神疾病和亲子关系进行了深入反思并从中获益。

时光流逝，三十六年后，约翰·克洛克带着年轻的儿子再次回到贡贝，父亲与儿子分享着他对此地的热爱……

约翰·克洛克（John Crocker）

在西雅图做了三十多年家庭医生。他在俄勒冈州波特兰出生和长大，本科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在那里遇到了英国著名生物学家和动物行为学家珍妮·古道尔。他在俄亥俄州克利夫兰的凯斯西储大学医学院获得博士学位。他还是一名受欢迎的演讲家，常常向大家介绍灵长类动物的一些行为。

★ 读着这本书，我仿佛又被带回和那时年纪尚小的儿子格鲁伯在贡贝共度的精彩时光。约翰对幼年黑猩猩与母亲和其他家庭成员互动的观察，增进了他对人类孩童所面临的问题的理解。约翰，我要感谢你写作这本书。你的书不光是把我带回贡贝，也让我思索贡贝对我生命的影响。很高兴我们在那里曾共度过一段时光，很高兴你我的友谊同样延续了这么多年。

——珍妮·古道尔（英国著名生物学家、动物行为学家）

★ 与野生黑猩猩在一起的时光，以及观察他们的育儿技巧，让约翰·克洛克终生难忘，并重塑了他在家庭医生工作中的看法。这本讨人喜欢的书充满爱，以及对动物和人类的尊重。

——弗朗斯·德瓦尔（荷兰著名动物学家和生态学家，《纽约时报》畅销作家）

★ 约翰·克洛克的回忆录，画了一条独特又迷人的弧线——从年轻时与珍妮·古道尔一起开展田野工作，到成为一名家庭医生，再到重返贡贝河国家公园的旅程。这本书是他用真情实感写就，满是有趣的见解，是一本很棒的书。

——索尔·汉森（著名生物学家、野生动物保护主义者）

★ 有说服力，值得赞赏。约翰·克洛克对育儿、怀念和持续一生的友谊进行了深入思索。这本书读来激动人心，但又不会过分感性，既是在讲述比较行为学，也是在讲述人类的经验。

——《出版人周刊》

★ 这本书探讨了人类和与我们共享96%DNA的生物之间巨大的相似之处，这是一次能够引起共鸣的个人旅程。这本书将成为公共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的重要补充。

——《学校图书馆杂志》

★ 叙事中交织着对坦桑尼亚自然环境的优美描绘，还有身处大自然之中生活的重要作用。这本书关于人类与黑猩猩之间的深厚纽带，以及这种纽带如何与人类产生互动联系，非常引人入胜。

——《柯克斯评论》

★ 温和而又深入地看待我们与自然——尤其是与我们最亲近的亲戚之间的紧密联系。

——《书单》

★ 英国著名生物学家、动物行为学家珍妮·古道尔作序推荐！

★ 深入贡贝实地考察，近距离展现鲜为人知的野生黑猩猩生活！

★ 特别收录四十余张珍贵照片，带我们一睹野生黑猩猩的风采！

★ 角度新颖，从我们的近亲身上反思人类自身的行为方式和亲子关系！

每当看到自己的诊疗室里吵吵闹闹、举止奇怪的年轻病人时，我都会想起菲菲。她对弗洛伊德的胡闹和嬉戏总是报以接受和默许的态度。以她做榜样，我也把宽容注入养育孩子和接诊病人的过程中。——约翰·克洛克

这是一本发人深省的书，让我们开始思考很多问题。比如：

人类的行为是如何进化的？耐心有着怎样的重要性？如何让家庭关系更牢靠？

甚至，我们身为人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