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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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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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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朝敏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ISBN9787559825629

出版时间2020-03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52元

货号28520875

上书时间2024-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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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导语摘要

    《黑狗曾来过》精选了实力派作家朱朝敏的zui新力作。朱朝敏以生命为立足点,挖掘了记忆深处强烈的生命体验,从身体的疼痛记忆中思考人生,具有独特的心理和文化意义。

    如《蛇传》描写了祖母铺蛇皮扎针灸的招术,回忆了作者充满神秘色彩的童年生活,文中描述了不同的人从身体到心理层面的疼痛记忆,表达对生命的独特反思。《1954:母亲的孤洲》用细腻的笔触回忆了母亲平凡、朴实的人生,对母亲精神层面的揭露与描写,深情而悲悯。《黑狗曾来过》直面成人世界的内心隐疾,在焦虑与抑郁的泥淖中寻找希望的出口。

    作者摄取生活之种种微物与具象,捕捉物与物、人与物、自然与心灵、时代与生命、现实与虚构的关系,书写山野之情味与根脉,心灵之悸动与本源,生活之芜杂与具象,建立起精神层面的灵魂版图。



商品简介

 《黑狗曾来过》精选了实力派作家朱朝敏的zui新力作。朱朝敏以生命为立足点,挖掘了记忆深处强烈的生命体验,从身体的疼痛记忆中思考人生,具有独特的心理和文化意义。

 

 如《蛇传》描写了祖母铺蛇皮扎针灸的招术,回忆了作者充满神秘色彩的童年生活,文中描述了不同的人从身体到心理层面的疼痛记忆,表达对生命的独特反思。《1954:母亲的孤洲》用细腻的笔触回忆了母亲平凡、朴实的人生,对母亲精神层面的揭露与描写,深情而悲悯。《黑狗曾来过》直面成人世界的内心隐疾,在焦虑与抑郁的泥淖中寻找希望的出口。

 

 作者摄取生活之种种微物与具象,捕捉物与物、人与物、自然与心灵、时代与生命、现实与虚构的关系,书写山野之情味与根脉,心灵之悸动与本源,生活之芜杂与具象,建立起精神层面的灵魂版图。



作者简介

    朱朝敏,七〇后作家,著有散文集《涉江》《山野虚构》《循环之水》和小说集《遁走曲》《鱼尾裙》《万物无邪》等。作品荣获第四届冰心散文奖、第三届华语青年作家奖、《芳草》文学全国女评委抒情奖、湖北文学奖等。有作品被译成英文、韩文和西班牙文等出版。现为湖北省作协签约制专业作家和湖北省作协小说创作委员会副主任。



目录

001蛇传


022我下雪,但我每天都道永别


041黑狗曾来过


064行无嗔


089山野黑暗录


109 1954:母亲的孤洲


131楠声


154梦潭


170虚构舅舅在朝鲜的若干切片


193水上书


216回到大海


239大水天上来


259风从亚丁吹


274六便士



内容摘要

    《黑狗曾来过》精选了实力派作家朱朝敏的zui新力作。朱朝敏以生命为立足点,挖掘了记忆深处强烈的生命体验,从身体的疼痛记忆中思考人生,具有独特的心理和文化意义。


    如《蛇传》描写了祖母铺蛇皮扎针灸的招术,回忆了作者充满神秘色彩的童年生活,文中描述了不同的人从身体到心理层面的疼痛记忆,表达对生命的独特反思。《1954:母亲的孤洲》用细腻的笔触回忆了母亲平凡、朴实的人生,对母亲精神层面的揭露与描写,深情而悲悯。《黑狗曾来过》直面成人世界的内心隐疾,在焦虑与抑郁的泥淖中寻找希望的出口。


    作者摄取生活之种种微物与具象,捕捉物与物、人与物、自然与心灵、时代与生命、现实与虚构的关系,书写山野之情味与根脉,心灵之悸动与本源,生活之芜杂与具象,建立起精神层面的灵魂版图。



主编推荐

    朱朝敏,七〇后作家,著有散文集《涉江》《山野虚构》《循环之水》和小说集《遁走曲》《鱼尾裙》《万物无邪》等。作品荣获第四届冰心散文奖、第三届华语青年作家奖、《芳草》文学全国女评委抒情奖、湖北文学奖等。有作品被译成英文、韩文和西班牙文等出版。现为湖北省作协签约制专业作家和湖北省作协小说创作委员会副主任。



精彩内容
蛇  传

 

我们家在高高的土台子上,门前屋后都是坡,坡上的柳树、椿树、洞庭树、柚子树高俊婆娑,在房前屋后荫出一片绿意。若是靠近水塘……堰塘深潭真是多啊,在三五户房屋间星座一般环绕呼应,岸边的竹、芦苇、蒲艾等水生植物连接土坡上的绿荫,氤氲出清幽幽的好时光。

细碎的动感延拓出恒久的静谧……水面突然蹦出小飞鱼,它扁起银白修长的身体,画一个漂亮的弧线,又扎进水中。还有一种鳝鱼,银白色泽,专门吃腐烂的动物尸体,一般蛰居在靠岸的泥沙下面,但某一天它会嗖的一声破水而出,拉直它白胖的身体,接着摇摆尾身,在水面招摇,划拉出晶晶亮的水泡,迅疾又消失无踪。再就是蛇了,黄黑或黑红色,条纹包裹肉身,它贴着树荫游弋,行动迅捷,在我们眼中留下闪电般的影子。我们从不说水蛇爬啊游啊,只说:看,水蛇在飙……

除非活捉了它,肉眼基本难以看清它的模样。

我是清楚的,水蛇的形态、纹理和颜色。初夏的一天,它被一个留有细密筛眼的竹篓子筐住了身体,丢在我家门旮旯里。它不屈服,被束缚了自由后的耻辱,激发了怒火,它伸展或者蜷起身子,或者扫起尾巴,或者盘成一团,或者窜动三角形状的脑袋……总之,它使出浑身招数,十八般武艺,带动那小竹篓,在地上蹦跳、翻滚,跃起后重重摔倒地面,再翻滚再跃起摔倒……被橡皮筋扎紧了口子的细长竹篓,看上去痛苦不堪却又无能为力,它周身都是网眼,网眼泄露了篓里篓外的气息。湿淋淋的水腥味道,在门旮旯中释放出阴寒气息。

愤怒屈辱。水蛇在竹篓子中拼命挣扎。

哀怜恐惧。五岁的我不断后退、后退,死死拉住祖母的蓝粗布衣襟。祖母双手合十于胸前,嘴巴念诵着只有她自己能听清楚的经文。

放了它吧。我苦着脸乞求。

祖母不理睬,她专心于祈祷,也许,根本就没听见我的乞求。终于,竹篓子的网眼慢慢渗出水泡,细小的白色水泡不断涌出、繁衍,几乎淹没了竹篓。水蛇安静下来。五岁的我,不理解安静之意,正如我不理解死亡。“不动”这个特征主导了我的意识,我认为,安静等于死亡。所以,安静下来的水蛇,在我看来,就是气断身亡了。

这样的看法令我莫名悲哀。我的手发凉。

祖母放下双手,舒出一口气。她回答我刚才的乞求。它有它的命,你不懂的……我带着哭腔反驳,可是它被活活憋死了。

祖母摇头。

她走近竹篓,松开竹篓的扎口,抓出浑身泡沫的水蛇。祖母双手并用,抓牢水蛇滑腻的身体,丢在地上。泡沫很快消失,水蛇蠕动它的身体,慢而细致,渐渐把自己盘成了一团,探出脑袋。它没死,是安静了。我清晰地看见了水蛇的模样,胖身体,黑红色,条纹包裹肉身,周身鳞片虬起。它三角形的尖脑袋在微微凸出,安然若素……

我不禁回头看向堂屋春台上的菩萨。那丰腴的安静的,正在颔首望心的菩萨。

 

 

 

“度娘”如此显示水蛇这个词条:

 

水蛇性味:甘咸,寒,无毒。入肝、胃、心三经。(《本草纲目》记载)

水蛇的功效:①治消渴,烦热,毒痢。(《本草纲目》记载)

②明目。(《本草求原》记载)

选方:水蛇一条(活者剥皮,炙黄捣末)……每服,不计时候,以生姜汤下十丸。(《圣惠方》记载)

……

 

这样看来,我祖母捕捉水蛇自有用处,用处也合乎情理。怎么用?需要活蹦乱跳的水蛇,过滤掉它的躁性,再剥下鲜皮,一块蛇皮足够。祖母铺蛇皮扎针灸的一招,佐以她烧香拜菩萨的礼仪,还有她寻着月牙儿悬在天幕的时辰,总是鬼魅神奇,这招数被定义为民间医术丝毫不过分。我儿时的眼中,村里所有人的眼中,民间医术就是偏方,甚至巫术,讲不出科学根据,也就是说,无法用理论来解释。它只需要——信。

你信了,你就接纳,全心全意地接纳它恭敬它。它自会反馈信者所需要的东西。

记忆中似乎没有不信的人,也许有,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无论如何,信,存在我们村庄,因为我祖母铺蛇皮扎针灸的招数。村里男女老少,穿梭我家里,找我祖母寻求帮助,为他们身体的苦恼。发热发昏、烦躁心悸、味苦气短、心律不平……那么多的不适,那么多的辛酸,那么多的病况,折磨着血肉身,折磨着血肉身中的脆弱心。

能婆婆,帮我瞧瞧吧……这是他们的开场白。

他们到我家时,无一不是苦着脸蹙着眉,一副软不拉叽的样子。能婆婆就是我祖母,是村庄人送给他们信任的通灵者的尊称。我祖母就这样回答:小鬼夺走了你的魂,我看能不能找回来。

能不能……这商询的口吻显示我祖母对万物的尊奉,不仅是针对她执念中的菩萨,还有那缠身的小鬼。

说说我六岁那年暮春时节的一件事情。我舌头长满了黄泡,沉甸甸地压迫在舌尖和舌头两边,犹如大山,嘴巴不能正常蠕动,不能吞咽食物,哪怕喝水也十分困难。我只能像傻子一般微微张开嘴唇,给炽热发疼的舌头放风。饥饿折磨我,口渴折磨我,身体正常运转的需求也在折磨我。我似乎体会到活受罪的意思。疼痛中,滚烫的泪水在烧灼眼眶,我只能极力忍住,否则,更难耐的疼痛会来到……哭泣也被禁止。

我想看看我自己。在母亲房间,我对着大穿衣镜凝视那张苦不堪言的脸庞,狠狠心,张大嘴巴,慢慢吐出舌尖。舌头表面,黄泡堆叠,粉嫩的小豆豆欢快地生长。疼痛撕裂脸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个丑陋的女孩子。这个遭遇了恶魔袭击的痛不欲生的不幸人。

我的亲人却视而不见,放任我的垂死挣扎,放任恶魔纠缠我的肉身。悲愤袭来,我无法忍受,顿时不管不顾地咧嘴号啕。

祖母终于决定要给我驱魔了,就在当天晚上。

小鬼们在撒欢,我会好好跟他们说,请他们走的。祖母眨巴着仅存的左眼,她的右眼瞎了,从我见到她起就瞎了。显然,我饱受魔鬼折磨的痛楚,在祖母那里毫不起眼,还轮不上她铺蛇皮扎针灸。她只不过拿出小道具,一个劈成一半的小葫芦。风干的葫芦瓢呈现土黄色,摊在我双手上。我恭敬地捧着葫芦瓢,面向银白的月牙儿。清风吹拂,月光澄澈。祖母烧香拜菩萨完毕,踮着小脚走来,她右手举起细小的银针,银针颤巍巍地,抖出断续的流光。

小鬼们,玩够了吧,我请你们出来,能不能赏个脸?说着,祖母手里的银针扎向葫芦瓢,一针一针地围拢成一个圆圈,又一针扎向圆圈中心。阿弥陀佛。祖母双手合十于胸前,虔诚念叨。

怎么说呢?第二天早上起来,疼痛不再,一切恢复如常。我再次站在母亲房间的大穿衣镜前确认,轻易地张大嘴巴吐出舌头,舌头上的黄泡不见了,粉红的小豆豆不见了,舌尖轻巧地抵住我上腭,发出一个悠长而圆润的“咡”声。这个如梦初醒的女孩子脸色红润,眼睛明亮。我对她说道,你是幸运的孩子。

 

 

民间偏方不需要解释,也解释不了。但它在那个江水四围的村庄,在堰塘深潭星座一样牵连的村庄,与村庄一样,从来处来,带着神秘,在每一个居住者的舌头上流传,口口相传地延续着生命。这是它的书写方式,虚妄灵性,犹如大地诗行。而传承者就是书写者,信者就是吟诵者。它务虚的特质,保全了它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又赋予了它细雨般不受时空阻隔的生命力。它随时死亡,也随时苏醒……只要那村庄,堰塘深潭星座一样牵连的村庄还存在。

事实也是如此。

虚妄的它,几乎等于梦幻,但它被信任被看见,它的神迹绝大多数时候体现在通灵者手中常用的道具上。蛇皮是祖母的道具,也是能婆婆通灵的标签。

水蛇在竹篓里翻滚,发泄完躁性和怒气,排出身体的毒液,血液顿时湿寒。水蛇盘成一团,阴凉得寂静袭人。祖母取下此时的蛇皮,微微晾干后,就派上了用场。

那一年就在我家,我那漂亮的表姐跟在我舅妈后面来找我祖母。她们灰扑扑的,特别是我的舅妈,强盗一般,几个大步跨进我家院子,闪身门后,等来病恹恹的表姐,然后飞快地合拢大门插上了门闩,再跑跳进堂屋,一声能婆婆,喉咙就哽咽了。看得出来,舅妈难过,但更多的是难堪。她眼睛四下一睃,看见拢身来的我,闭紧嘴巴,掉头朝我母亲使眼色。我母亲赶紧拉走了我。

表姐病了,因为种下了心魔。

看看她吧,昔日那个走到哪里都肩挎装有排球的网兜的高傲女生,现在骨架散了,眼睛黯淡无光,皮肤惨白没有血色,更关键的是,她不看任何人,不理睬任何人。她靠着堂屋大门落寞地站着,眼神迷离,枯叶一般飘忽毫无着落。她的叹息却分明,传到躺到床铺上的我的耳朵里。

我一个激灵跳下床,跑出来,喊道:表姐。

没有人搭理我,我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母亲拉长面孔赶走了我,恶狠狠地交代,不关小孩子的事情不要多问。我不问了,但我知道,那夜,我的表姐就在我家,被我祖母铺上蛇皮。那是新鲜的蛇皮,它三天前刚刚从活捉的水蛇身上剥下来,纹理清晰,将在我表姐的腹部上次开张。

我睡不着,几次蹑手蹑脚地下床,却被堂屋里闲聊的母亲和舅妈阻止了脚步。她们的声音低沉断续,叹息不止。我只能以耳朵捕捉叹息中的语言碎片,缝补我关于表姐遭遇心魔的零星认识。然后再根据表姐的遭遇,想象我祖母铺蛇皮扎针灸的情景。

表姐的漂亮怎么形容呢?我至今也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似乎所有形容漂亮的词汇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但是漂亮害了她——我母亲与舅妈共同的认识。漂亮的人儿心性高,表姐从小就不甘她的漂亮被江水四围的村庄拘囿,她想尽一切办法要走出村庄过江去。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豆蔻年华的表姐苦练排球被选进县城排球队,到处打排球得过不少奖。在她十七岁那年,她得到一套水晶酒杯奖品。那酒杯神奇啊,兑上酒水,就会显现美女像,她指给我们看,我们看见了她那美丽若花的脸在酒杯中微笑,表姐说,这个美人是明星龚雪,我长得像她而已,但我比她年轻……她的声音轻柔甜蜜。

然而,灾难来了。

母亲和舅妈的长吁短叹遮掩了后面的话语。我还是捕捉到“受骗”“怀孩子”“找人偷偷打胎”“血流不止”“肚子痛”……这些令人羞愧的词语子弹似的击中了我,我不得不屏住呼吸来抑制那快要蹦跳出胸口的一颗心。

我的表姐,她在疼痛,然而她在受辱……我眼前闪现那条被装进竹篓里的水蛇,它以狂躁的跳跃滚动来抒发屈辱。

水蛇终安静下来。

我那漂亮的表姐呢?她跟在我舅妈后面来我家,找我祖母,连续一个星期后,表姐不再来了。但她睡在家中,整天就这样睡着。母亲提了一竹筐鸡蛋,带着我去探望。趁着母亲与舅妈在厨房嘀咕的机会,我溜进表姐的卧室。表姐侧着身体面向墙壁躺睡,一动不动。她睡着了吗?她白天黑夜就这样躺着,躺着,把自己躺成毫无知觉的木偶……我虚弱着声喉喊了声“表姐”。她还是一动不动。我眼前闪现出那吐出泡沫后盘成一团的水蛇,心胸一阵阴凉。

这是我后一次见到表姐。长相酷似明星龚雪的表姐,她的心早已走向长江外面的世界,终于,她身体恢复了,她把背影留给亲人和村庄,她去哪里了?没有人知道。

 

 

我六岁那年三伏天,天气暴热,几天后,太阳收起,天色阴暗紧绷。闷热了一两天后,天空雷鸣电闪,轰隆隆地,声势浩大,接着下起暴雨,暴雨倾泻如注,地面积水漫溢。暴雨连续下了三四天,堰塘沟渠深潭的水漫出来,伙同地上的积水淹没了道路庄稼园田,土黄色的积水不断升高,朝我们居住的高台溢来。而长江的水位也超过近几年的纪录,大堤溃口的消息不断传来。江水四围的村庄,每年都要遭受大小不等的水患,对于江水溃堤之类的险情,我们也见怪不怪了。

洪水已漫延到我们家屋檐台阶下面。水面漂浮着菜叶庄稼树枝死鱼死虾虫子等,气味令人恶心反胃。但我觉得有趣,蹲坐在高大的青石门槛上,打量屋檐台阶上漫来的浊水以及水面上的浮游物,还可以清晰地看见游来的鱼虾、蛤蟆、蛇。它们有的刚闪现身体就掉头不见,有的得意忘形爬出水面蹲在台阶上,还有的干脆朝我游来。

爬上台阶,又熟视无睹我的观望,大摇大摆地飙过我家高大青石门槛的,是一条水蛇。黄黑色,身体肥胖。它从水中进入陆地,显然觉得新鲜,有些不适应,扭着胖身子逡巡一会儿后,再一蹿,经过我家堂屋,扎身在堂屋前方的春台下面。接着,抱着台柱子绕起它的身体,尖脑袋探出,而虬起的鳞片霎时异常清晰。

我恐惧地喊道:有蛇,蛇要咬我。

祖母捏着大火钳赶来,低头看那条水蛇。一边拿火钳在地面敲一边小声叨叨令。我尖利着嗓门喊道:用火钳夹死它。蛇不仅鼻子灵敏,听觉也灵敏。它似乎听见我的声音,顿时飙起。只听见轰的一声,瓦片松动,它瞬间就跃过瓦片的缝隙蹿到了屋梁上。我祖母又拿来长竹篙,不碰击屋梁,却拍打墙壁。祖母的叨叨令这次清晰在耳:你玩够了吧,这是我们的家呢,你的家在水中,要是觉得好玩你就多玩一会儿……窸窣窸窣的声响,微弱又清晰。经由祖母提醒,水蛇可能想起它水中的家,掉头跑掉。祖母放回长篙,拍拍手,表示万事大吉。

你不是捉水蛇吗?它送上门来你却放走。我问祖母。

除非它自愿游进竹篓子,我不会捉一条蛇。祖母回答我。

六岁的我蒙昧无知,但长期受祖母言行濡染,我还是明白祖母的话意。祖母信佛,还是有灵性的人,她尊崇一切,也心慈一切。何况,这样一条偶然闯进家门的水蛇?

别小瞧了它们,蛇的记性比谁都好,它记得所有遇见的人,自然记得恩怨。祖母告诫我,以后遇上了蛇,不要起杀心,你就退一边让让,它记得的,自然也记得那些曾经伤害它的人,无论多么远,都会寻来报仇。

这是偶然吗?我隔壁的发柱伯伯被蛇咬了,就在他自家厨房。他挑水回家,把水桶里的水倒进缸里,但缸底下蹿起一条黑蛇咬住发柱伯伯的右臂,刚好脉搏处,发柱伯伯当场就昏死过去。等到家人发现,发柱伯伯已失去拯救的绝佳机会,全身中毒,身子发凉,口吐泡沫,泡沫还带着黑血。他的脸可能经受了过度的痉挛,以致死去后,脸庞都是扭曲状态。或许,他被那条并不陌生的蛇唤醒了记忆……

可怕的是,那条黑蛇,在水缸边盘成一团,也不走。发柱伯伯的家人赶来,匍匐在地上,围着发柱伯伯悲伤地号啕。那条黑蛇腾地飙起,越过厨房,从后门飙走。发柱伯伯的家人顿时记起,这是一条复仇的蛇,去年来过家里,就蛰伏在水缸底下,却被发柱伯伯发现,他操起扁担追打,打伤了蛇,受伤的蛇还是跑掉了。谁晓得呢?仅隔一年,它就寻来复仇,而且复仇成功。

祖母叹息。她双手合十,嘴巴念叨。我后来询问祖母,我们都晓得,蛇有记性,不要轻易地去惹它,否则没有好果子吃,发柱伯伯怎么就……祖母摇头,只说,他忘了老古话哦,偏就不信,总有不信的人,不信还有什么可说的?恩恩怨怨,总有了断。

蛇这东西,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它真就不是普通的东西,它有灵性,善恶分明,当你尊重它礼让它,它何尝不知道?正如你侵犯了它伤害了它,它会记住你的气味,无论多么远的距离,会一路寻来,在某个日子对决,出其不意地做一个善恶分明的了断。所以,我们村庄的习惯,夏天走夜路时,上下坡,走小路,过田埂,总忘不了手拿一根竹竿,并非拄着走路,而是一路走一路在地上戳戳点点,告知蛰伏在草丛中水沟里树底下的蛇——我来了,向你借个道。

蛇被尊敬被告知,也不会恶毒地偷袭。从来没有。它退避一边,身体蛰缩一动不动,生怕惊吓了行路人。有一次,我一个人走夜路去舅舅家,手里拄根竹竿,在地上戳戳点点,手电筒在地上晃来晃去。走到一个田埂边,我的竹竿朝田埂上的草丛戳去,电筒也跟着照过去,但我吓住了,明晃晃的光柱下,一条蛇正躺卧在竹竿底部旁边。

好险,我差一点点就戳到了它。顿时,我全身血液凝滞,双脚被钉在原地迈不开,一颗心乱蹦乱跳。脑海混沌若糊了糨糊。蛇在我的电筒光照下纹丝不动,探着尖脑袋,圆睁眼睛与我对望。我瞬间恢复了意识,它在看我,是为了记住我的气味吗?那么,它是为了我差点犯错而耿耿于怀还是……我嘴巴不由张开,居然学着祖母口吻说道,对不起,向你借个道。也许是我的手电筒晃了下,也许是我眼睛眨巴了,定睛时,蛇不见了踪影。

......



媒体评论

朝敏是楚地基层作家,行文走笔处,显楚风之古朴楚魂之灵秀。难得的是,她的散文在传统的底子上增进时代气息,古今贯通,物我相融,见真性,显风骨。

——著名作家,贾平凹

 

《黑狗曾来过》取材于驳杂的日常生活和身体疾病,将叙述立足于现实,语言绵密又不乏锋利,常有奇崛处,漫漶楚文化的灵巫之气,这些造就了辨识度较高的散文个性。

——著名作家,邱华栋

 

《黑狗曾来过》这部散文集带有强烈的生命体验和时代感悟,书写人事遭际和世道人心。其中关于疾病的叙述,打破了许多既定的边界与壁垒,且身心投入,散发动人的生命气息。我喜欢这本书,它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                                        

——著名作家,李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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