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无尽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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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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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池莉
出版社江苏文艺
ISBN9787559486196
出版时间2024-10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56元
货号32213259
上书时间2024-11-05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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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池莉,湖北武汉人,中国当代著名作家。历获鲁迅文学奖、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等各类文学奖数十项。20世纪80年代末创作的“人生三部曲”《烦恼人生》《不谈爱情》《太阳出世》,发轫中国新写实小说,主要作品见《池莉经典文集》(九卷),著有长篇小说《大树小虫》、诗歌集《池莉诗集·69》、散文集《从容穿过喧嚣》等。多部小说被改编为影视作品,且被法国、英国、西班牙等国购买版权并翻译出版。
目录
致无尽岁月 1
看麦娘 67
有了快感你就喊 153
内容摘要
本书是池莉的经典中篇小说集,系“池莉经典自选集”中的一种,包括《致无尽岁月》《看麦娘》《有了快感你就喊》三个中篇小说。它的读者超越年龄和地域,跨度极广。池莉的小说向来以书写武汉风土人情和刻画血肉丰满的女性形象见长,描绘鲜活真实的凡俗世相,刻画女性成长的心路历程。在本书中,作者采用“生活流”式的叙述方式,揭示了久遭遮蔽的现实,展现了一幅幅困窘而丰满、琐碎而真切的市井众生图,凸现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为庸常之辈、寻常岁月赋予尊严与价值。小说写得激情澎湃,非常吸引人,可读性极强,展示了池莉一贯的平民化立场和地域特色,以及极富世俗性与亲和力的艺术个性。
主编推荐
当代文坛非常具有影响力的作家,多部作品影视化,在读者中备受欢迎、极具人气
池莉打破了纯文学作品加好不叫座的魔咒,她的小说囊括几乎所有文学奖项且本本畅销,曾获“人气最旺的作家”称号。《来来往往》等多部作品被影视化,《生活秀》让武汉小吃鸭脖子名满全国。
一部女性婚姻启示录,写尽女性爱情命运,世人婚姻本是一地鸡毛,充满悲欢离合
对于在爱恨情仇中锻造的女性,池莉给的是“未完成”,在芸芸众生的精神归宿上有更深入的开掘。那些总想逃离的地方,却总有不想分离的人;那些曾经的执拗或妥协,都在指引你走向不同人生。
池莉亲自精心编选的经典中篇小说集,书写现代都市人琐屑而真切的日常生活场景
一本书包揽池莉最经典中篇小说,收录《致无尽岁月》《看麦娘》《有了快感你就喊》三篇经典小说,还原平凡人弱小又顽强的生命百态,逼近人世间冷峻而炙热的万般真相,写出了生活的质感。
对生活要保持热望,日子没有过去,日子如此漫长,日子如此难熬,明天依然会来
她写的都是些琐碎的生活片段,可她一样能把你带进去读,让你感动,感动于生活本身的庸常、平凡、苦恼和淡淡的、然而却持久的温情。这些普通人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处境,懂得如何苦中作乐。
本书选入的小说,不仅好读,而且耐看。读这些贴近真实的文字,看到真实的自己
池莉的作品就是真实、实在,选择沉浸式生活,对爱与痛始终保持敏感的作家池莉,写的就是同在当下生活中的你们、我们、他们,说出了你的、我的、他的日复一日、细水长流、又爱又恨的日子。
影视改编价值高,尚未影视化的作品深具潜质,以期未来以影视改编反哺图书销售
《来来往往》《小姐你早》《你以为你是谁》《生活秀》《云破处》等多部小说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剧、话剧、京剧、楚剧以及法国话剧。本书篇目内容丰富,面向更多更深,有待影视孵化的可能。
形式与内容统一,创新产品形态,打破纯文学作品保守设计常规,更具市场时尚性
32开本,轻薄易携带,封面根据小说要传达的核心意境绘制而出,经典元素与时尚元素兼具,打破同类传统文学作品较为保守的设计思路,品相和形态更契合当下主流市场趋势和读者阅读趣味。
精彩内容
致无尽岁月1有的时候,闭上眼睛把头晃一晃,就可以感觉到生命的速度是飞——我的二十岁,分明就在一刻之前。
用现在人的眼光来看,那个时候的二十岁很傻:脸蛋又大又红,皮肤上生着一层细细密密的茸毛,茸毛下充盈着饱满的水分,天然得与秋天的水果有着本质上的一致,以至于经常惹起的是人们吃的欲望而不是别的。
经常有这样一些中老年妇女,她们趁我不备就揪住我的脸颊,笑眯眯咬牙切齿地说:恨不得吃你一口哇!
那个二十岁,真的就在不远处。就在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相交的时刻。距今不到二十年。那一年我在武昌青山区红钢城的一片荒地上栽了十一株樟树苗。我清楚地记得是在泥泞的春雨中栽的,自己挖的树坑,穿着一双新买的黑色长筒橡胶雨鞋。那些樟树现在也只不过碗口粗,还不能算作大树。而我的雨靴上至今还牢牢地黏附着黄色的泥土。前几天我们家下决心清除废旧物品,我一眼就看见了我那双沾满黄泥的雨靴。它被他们扔在一堆现在的报纸中,压在一个彩色的性感女郎身上。我不声不响地把雨靴拎了出来,又放回了储藏间。
在储藏间,我关上门小坐了一会儿。我从雨靴注意到了储藏间这个地方。感谢上帝,生活中总有一扇扇门在向我开启:我又在突然间认识到储藏间原来是一个好地方。储藏间存放的都是故事和历史,而且是属于你个人的故事和历史,不是那些充满了噪声的史书。储藏间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是那么凌乱和随意。正是这种凌乱和随意的姿态,才告诉了我们什么才可以叫作出世和潇洒。而到处积淀的灰尘,那才是真正的沧桑。储藏间不说话,它把故事和历史,把来龙与去脉都含蓄在它本来的形状里。你心里想看什么,就可以看得见;你真心地想交谈,它自然与你窃窃私语。尤其让你舒服的是,你不必担心你的眼睛和心旌被照花和扰乱,它已经绝对没有了,或者说已经完全收敛了新东西的耀眼光芒,那种类似于暴发户、新贵、当红明星和刚出厂的家具的光芒。它酷似明朝的瓷器和那些最好的音乐,它们都是没有一点燥光和燥气的,是那么温润,柔和,宁静,悠远。沐浴这种智慧之光,你便有可能走出迷途,回到你真正的老家。我在储藏间小坐了一会儿,我想,一个人只要生存空间许可,储藏间应该是必需的。我想,储藏间大约是我将来老了以后常坐的地方了。然后,我会被我的孙子辈在外面阳光下的大声叫唤所惊醒。他们叫道:奶奶在哪里呢?我饿坏了!
我前不久的二十岁就在那里。在还没有买那双雨靴的前个把月。那是冬天最冷的日子。我把一双胳膊袖进袖笼里,靠在洪湖县县委招待所的大门口,看大街上纷纷跌跤的人们。结着厚厚冰凌的柏油路在这里有一个优美的坡度,骑自行车的人们有百分之九十在这里落马。更好笑的是洪湖的人民似乎都很蔑视冰凌,他们一个个满不在乎地骑过来,当他们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时候,满不在乎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从他们的脸上逃遁,紧接着,他们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这就是使二十岁的我被紧紧吸引在县委招待所门口的唯一原因,也就是惹得我不时地开心大笑的唯一原因。二十岁的人不需要太多的原因。就是这样,我认识了大毛。大毛也是知青,也是在县委招待所住着,等候招生学校来接人,我们先天就具备了相同的血缘。
大毛也是来看人跌跤的。他比我高出一个头,站在我的身后不断大笑。他一笑,我的头顶上就刮过一阵风。在那滴水成冰的季节,我的头顶冷得就像要被刀子刮掉。于是,我就不得不回过头,并且,朝着他,把自己的脸蛋慢慢地扬了起来。
我说:喂喂,请你把你的嘴巴拿开好不好?
大毛说:你说什么?
我摘下朋友从医院里搞出来送给我的大口罩,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大毛的眼睛像电压正常了的灯泡一样慢慢地明亮起来。顽皮的笑容含在他的眼角,他故意地说:请问,我的嘴巴应该拿到哪里去?
大毛露出了他整齐的白牙齿。
我的二十岁非常简单幼稚,坚信具有整齐雪白牙齿的男青年就是清洁的、聪明的、有理想的好青年。后来,我在知青住宿登记簿上看到了大毛的学名,他叫共党生。他的学名更加支持了我的信念:共产党生的哪有坏人?
奇怪的是,从认识大毛的那一天起直到后来的许多年,我就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学名。
2那天下的油凌是江汉平原上罕见的油凌。据县委招待所门房的老伯说,这种油凌大约十几二十年下一次,他还记得上一次是在一九五六年下的。一九五六年,那是一个我无法感觉的时间,因为我还没有出生。老伯却说得很兴奋,一副对罕见的事物记忆犹新的样子。可见无论什么都可以成为一个人骄傲的资本,只要你善于骄傲。老伯对我们说话的时候,口鼻处和火车头一样突突喷着蒸汽。他很有经验地把草绳绑在鞋子上,给我们示范怎样走路才不会滑跤。他的腰间也紧紧地系了多重的草绳,他介绍说这样扎住棉袄,人就暖和多了。大毛也拿过一根草绳,紧紧地扎住了他自己的腰,然后挺起胸脯拍了拍腰眼,说:哦,真的是暖和多了。我哧哧笑着扭身走开。我是二十岁的姑娘。二十岁的姑娘就是冻死也绝对不会往腰间扎草绳。
油凌就是指这种冷得要命、滑得要命的冰凌。我对下油凌的说法并不陌生。在老人们的讲古当中,我无数次地听说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遇上了一次,并且在这罕见的天气里,我认识了大毛。本来,在我的生命中,油凌对于我也许只是一种天气。认识了大毛,油凌的性质就起了变化。
那天的油凌是突如其来的。在这之前的几天里,天阴着,偶尔飘一点小雪,小雪落到地上,很快就融化了。我是穿着一件毛线衣和一件棉袄,坐手扶拖拉机来到县里的。当然头上严实地包裹了围巾,脸上戴了大口罩。在大半天的路途中,我并没有感觉到承受不了的寒冷。昨天下午开始,寒冷的感觉明显加剧。雪完全停了。西北风一阵比一阵紧,还从树梢上和墙缝中发出鬼一般的厉叫。我棉袄里的棉花好像在渐渐地被抽掉。我袖着手在院子里闲逛,发现了蜡梅非同寻常的姿态,它们在枝头勃然怒放,纤细的花蕊每一根都如钢针般挺立,而平日里那淡淡的清香此刻是那么浓郁地直接扑上了人的脸。待我回过神来,天空已经灰里透黄,缓缓下压,梧桐树顶端的乌鸦“呱啊”一声逃向远方。我把手从袖笼里抽了出来,手就顿时像被谁咬了一口。今天的清晨,我是被冻醒的。我的被子里已经没有一丝热气,脚趾头冻得生生地疼。使我诧异万分一骨碌就坐了起来的还不是这冷;是我的头发,我披散在枕头上面的发丝,有几缕在我的呼吸的气息边缘,它们结了冰!头发在我睡觉的枕头上结了冰,这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奇事。我连忙打开箱子,拿出了棉裤,棉背心,把自己穿得鼓鼓囊囊,连胳膊肘弯过来都要费很大的劲。穿好衣服,我出门一看:我的天!整个世界完全被晶莹的冰凌所包裹,无比地洁净,无比地光滑,每一根线条都是那么圆润!天哪,美极了!我的眼睛眩晕了。我眯缝着眼睛顽强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没有了,由于连日的小雪造成的泥泞肮脏的地面;没有了,台阶上残破的缺口;没有了,路边那把被遗弃的破旧椅子的断肢。不,一切都还在,熟悉的环境并没有离我远去,可一切都变得是那么完整与美丽。这不就是玉宇琼楼吗!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让我喘不过气来,心中油然而生的是无限的崇拜和折服。这美丽之巨大之磅礴之精致之神奇远远超出了我的心理准备。我惊呆了,心里有小鸟的翅膀在欢快地扑腾。接着我又把自己滑了出去,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用我们在田野里干活时候呼唤伙伴的声音撒野地叫道:你们快出来呀——他们,许多知青,纷纷地跑了出来,一个个都疯了似的欢叫起来!
如果不是大毛的出现,我将继续沉浸在单纯的诗意的快乐之中。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大毛表情极其严肃,他不胜遗憾和不胜感慨地发表评论说:湖北,湖北这个地方,过去我知道的就是:它是一个美丽的鱼米之乡。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它的气候是如此的恶劣,冬天是这么这么的冷!
我说:你们北方的冬天不是更冷吗?
大毛说:那是外面。房子里面是不冷的。房子里面有暖气,穿一件毛衣就够了。哪有冷得睡不着觉的道理!
我发誓,在我二十岁的人生经历里,我是第一次确凿地听人说北方的冬天不冷,在房间里可以穿毛衣。我不相信天下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说:你吹牛。
大毛说:这还值得我吹牛吗?我们北方就是这样的。我在来到你们湖北插队之前,就没有冻坏过手和脚。不信我可以带你到我们长春去看看。我们的大雪可以厚厚地覆盖整个城市,我们在玻璃窗里看雪景,漂亮极了。并且我们的夏天也没有湖北这么热。
大毛的话在我面前全都变幻成了童话般的形象。它们激起了我强烈的羡慕和嫉妒,还有更阴沉的一种内心隐痛。我生在湖北长在湖北,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湖北的气候如此恶劣。我在没有意识到它恶劣的感觉中度过了二十个春秋,度过得坦然而自在。夏天有蒲扇与竹床,蚊虫与疟疾。冬天的早晨,洗脸的当然是结着冰的毛巾。寒夜里,奶奶会把那只把手上雕了花饰的紫铜烘炉塞进被窝。后来,妈妈从上海买回来了热水袋。下了农村之后,乡下的猫狗可以暖脚。每年的仲春时节,用生姜水泡洗冻疮的项目是我生活的必然内容之一,在暖融融金灿灿的阳光下伸出冻伤的手、脚和脸,鼻子充满了太阳的香气。这也就是在我的内心深处理解和崇拜太阳的理由之一。对太阳的理解和崇拜又是我把握其他很多事物的参照标准。举例说吧: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共产党,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这些歌在我二十岁之前,我一唱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激动落泪。
却原来世界上还有人根本就不会生冻疮!
这是一种残酷的觉醒。我听见我的骨头在绽裂。在我二十岁的那年冬天,在洪湖县委招待所的食堂里,我忘了往口里扒饭。我用十分复杂的眼神望着大毛,悲愤而又忧伤地想,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大毛好像有点明白他对我的打击是致命的。他就转换了话题。他转换话题之后说了一些什么,现在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我记得的是大毛为了让我彻底地忘却根本就不应该记忆的记忆,他提议我们也去坡上骑自行车。他打赌说他肯定不会跌跤,因为他车技非凡。我说我才不会跌跤呢。我谈不上什么车技,但是我熟悉湖北的油凌和地形。
打了赌之后,很快,大毛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了一辆自行车。最后的结果是我们都跌跤了。大毛仅仅是跌跤了而已。我却扭伤了脚踝。大毛把我扶到县委招待所医务室,鼻尖上挂着清鼻涕的医生心不在焉地给我擦了一些松节油。我的脚踝在当天晚上肿得像发面馒头。大毛只好不停地为我用松节油按摩。我们开始担心明天招生学校会来接人。
大毛用知识面很宽的神态安慰我说:这种油凌的天气,路面根本不能行车。只有等油凌化了汽车才会来。到时候你的脚早就好了。
可是,第二天上午,来接我们的大卡车咯吱咯吱开进了县委招待所的院子。卡车的轮胎上挂着防滑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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