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别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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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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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
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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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殊晚
出版社江苏文艺
ISBN9787559485175
出版时间2024-07
装帧其他
开本其他
定价42.8元
货号32113432
上书时间2024-10-15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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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殊晚向往一切纯粹美好的事物,喜欢午后坐在公园里放空,希望用文字创造出一个充满爱与温暖的乌托邦。
微博:@殊晚-
目录
目录
第一章·大雪
同学,你迟到了
第二章·酸糖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爱哭
第三章·青春
只为了远远看一眼他的背影
第四章·生日
我陪你去疯
第五章·新年
我能不能给你打个电话
第六章·纠结
我很愿意做你的朋友
第七章·争执
她有自己的光
第八章·疏远
我们以后还是别再联系了
第九章·过客
学着忘记,学着释怀
第十章·释然
伤口总会结痂
第十一章·后来
她终究没能等到春天
番外一
未说的话
番外二
匆匆那年
番外三
山水别相逢
番外四
如果有来生
后记
内容摘要
那天傍晚五点二十分,雪雾弥漫,小镇一片沉寂。
许释和家里大吵了一架,匆匆逃向街巷深处,视线里撞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生半倚着潮湿的石墙,扯唇笑了下,朝她伸出手,声音被北风吹得更哑了一点。
“要跟我走吗?”昏黄的街灯亮起,刚好有一束照到他的身上。
那一刻,许释以为见到了自己的救赎。
她固执地追逐他的脚步,心事写满了一整本日记。
可惜,日记里的爱无解,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座山太过巍峨,终究谁也翻不过去。
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处处都是遗憾、错过……还有放下。
真可惜啊,你不会再遇见像我这么喜欢你的人了。
精彩内容
第一章大雪同学,你迟到了1安尧连续下了三天的暴雪。
许释是被家里的嘈杂吵醒的。
“这都六点了,老陈你不去给你闺女准备早饭啊?”“管她干什么?自己又不是没长手,一天天矫情得要命,看着就碍眼。”陈月琴的咒骂声大剌剌地传进许释的耳朵里,紧接着是其他人的说笑声,混杂着搓麻将的声音。许释被吵得神经突突地跳着,不由得开始头痛。
许释坐在床上,用手抓了下发尾,扭头将窗帘拨开一条缝隙,窗外的雪下得比昨晚小了一点,但雪粒子还在簌簌往下落。楼前那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榆树被压断了两根树枝,晨练的老大爷穿着厚厚的棉服,精气神比年轻人还要足,稳步向前走着,在纯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排脚印。
呆愣了几秒,许释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睡衣,冷不丁地离开被窝,凉气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冷得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今年安尧的暖气供得特别不足,家里堪堪18℃,说话的时候甚至冒着白色哈气,陈月琴他们找供暖公司闹了几次,但最后也没个解决方案。
许释白净的皮肤被冻得有些发红,她用力搓了搓,让自己没那么冷了,然后快速拿了件针织衫套在身上,这才感到一点温暖。
打开卧室门,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她不受控制地咳了两声,这帮人估计是打了个通宵,蓄起来的烟雾几乎模糊了她大半视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闯入了什么仙境。
他们都还沉浸在麻将局里,压根儿没人注意到她。许释刚好也不想应付这帮人,捂着鼻子快步钻进了洗手间里。
她家这栋楼有些年头了,是附近一个包工头用来抵债的,没有正式的房照手续,里面装修也很破旧,当时许释家正被上一个房东催着搬出去,陈月琴不知道从哪个朋友那里知道了这个房子要卖,就贪便宜买了回来,也没请人重新收拾,直接拎着行李住了进来。
房间里常年弥漫着浓重的潮湿气味,最近恰逢雪天,墙皮稀稀落落地渗着水珠,在长年累月的浸泡下,地板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变得坑洼不平,踩起来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许释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头顶只有一个老式灯泡散发着昏暗的黄色光线,偶尔还会有“嗞嗞”电流声。
她拿着水杯刚准备往里面放水,就看见一只黑色甲虫在自己面前大摇大摆地爬了过去。她眉头微皱了下,转身在洗衣机上摸到纸抽,抽出一张纸,眼疾手快地将甲虫了结,又面无表情地扔到垃圾桶里。
这种场景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开始许释还不太敢弄,后来就算是面前飞过一只蟑螂,她也能毫无波澜地将其拍死。
许释把嘴里的泡沫吐掉,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气不好有些上火,她嘴里面起了好几个水泡,漱口的时候隐约有些痛。
冷水拍在脸上,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她一边用毛巾擦干脸,一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已经很久没剪过了,长得快要到腰际,微微带着些弧度,扑扇的长睫毛上挂着水珠,她昨晚被这帮人吵得没怎么睡着,眼下一圈乌青,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倒像是调皮的孩子在宣纸上渲染了两笔。
她随手扎了个高马尾,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再往下看,肩颈线条很漂亮,两根锁骨像是深陷下去的月牙。她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浅笑,看起来终于多了几分生气。
额前有缕不太听话的碎发翘着,许释用手刚拨弄了没两下,耳边就传来暴躁的敲门声。
许康安一大早心情就不顺,骂骂咧咧地大吼:“许释!你是不是在里面呢?赶紧滚出来,老子要用厕所!”听这声音就知道他是输了钱,心里正窝着火,刚好往她身上撒。
许释抿了下嘴唇,过去拉开木门。许康安半靠在门框上,瞪了她一眼:“磨磨蹭蹭在里面干什么呢!”“洗漱。”她下意识又碰了下额前的头发。
“小小年纪就知道臭美!”他嗓门放得大,这么一吼,客厅里那帮牌友都齐刷刷地往这个方向看,那目光让许释产生了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大部分人是家里的常客,许释并不陌生。
坐在陈月琴身边的李婶披着件貂皮大衣,这大衣是她那在外地打工的老公送的。这几年安尧的各行各业都算不上景气,陆续有人外出务工,李婶老公就是其中一个,据说挣了不少钱。
这就导致李婶走到哪儿都要和人说上几句。
果不其然,李婶摸着麻将抬头看了许释一眼,皱了下眉:“小释啊,这件毛衣你穿了好几年了吧?样式都旧了。
“下次让李叔给你捎件羊羔毛外套回来,你们小年轻不都流行穿这个吗?”许释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月琴从桌上抓了把瓜子,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嫌弃:“要我说现在的孩子就是被惯坏了,哪儿来那么多臭毛病啊,有的穿就不错了,我们小时候不都是穿哥哥姐姐剩下来的旧衣服?”陈月琴的音调又拔高几个度,像是在说给谁听:“不爱穿就给我光着!”许释有些无语,自己明明一句话都没说。
她指甲在掌心上掐了掐,想了半天觉得还是算了,反正都习惯了,也没必要计较这些。
她扫了眼墙上的时钟,今天起得比平时晚了一点,现在已经快六点二十分了。陈月琴还在和那帮人研究上局打错的那个七万,估计是不会给她准备早饭了,她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饿得几乎前胸贴后背。
她暗自叹了口气,转身回房间收拾好书包,把校服套在身上,准备一会儿去学校对面的早餐店买点东西填肚子,但摸了下口袋,空的,连个硬币都没翻着。
口袋里明明有钱的,估计是周末洗衣服的时候被陈月琴拿走了……许释心里憋了口气,拉开门,探头喊了声:“妈。”陈月琴没理,估计是没听到。
她又拔高了音量:“妈!”陈月琴瞪她一眼:“一大清早要死啊!喊什么喊!”许释深吸一口气:“给我点零花钱可以吗?”“钱钱钱,开口闭口就是钱,我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吞金兽!”陈月琴一边嘟囔一边抽了张纸币出来,语气带着火,“五十够不够?”不等许释接过来,旁边的许康安一把抢了去:“吃个早饭要这么多钱,难不成吃的是金子啊?”说罢,他从口袋里换了张二十块的出来,不情不愿地拍在桌子上,“给给给。”许释懒得和他们在这种事上计较,将钱收好,到玄关处换鞋。
那帮牌友不知怎的又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
“老许你们俩就知足吧,许释从小到大成绩那么好,中考直接保送进了重点高中,给你们省了多少心。”“是啊,哪像我家那臭小子,天天就知道给我惹祸!”“还有我家那个,成绩吊车尾,吵着要去补习班,那地方简直烧钱啊!”许释中考那年,县里破天荒地推出了保送政策,安尧一中得到了十个名额,根据前五次大型考试的总成绩排名,许释最后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被保送到安尧高中。
“也就那样吧。”陈月琴哼哼道,脸上明明已经挂上了得意的笑,但还是习惯性贬低许释几句,“在你们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的。再说了,我可没少给她操心,升初中那会儿,就为了给她找个好点的环境,我和老许……”许释换好鞋,迅速从这个让她窒息的环境中逃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那些纷扰和吵闹终于从她的世界中隔离出去。
安尧高中跟她家隔了三条街,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
这会儿雪下得更小了一点,雪花落在外套上很快就融化了,冬日的清晨总给人一种特殊的宁静与纯洁,道路两边的积雪还没有被完全清理掉。许释裹着厚厚的校服,撒欢似的踩在上面,留下一长串整齐的脚印。
她柔软的发丝被北风吹得凌乱,遮住小半张清秀的脸,她用手往耳后捋了捋,回头看着自己留下的“杰作”,心情不由得好了一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阳光穿云而出,衬得她唇红齿白,皮肤也更加光滑莹润,仿佛上好的羊脂玉,高挺的鼻梁与嘴角下颌连成漂亮的弧度。
她一路小跑着进了早餐店,热气扑面而来,睫毛上很快就氲了一层水汽,她搓了搓手:“张姨,还有没有油炸糕呀?”油炸糕是安尧当地的小吃,油炸糯米酥皮包着红豆沙,许释平时倒没有很喜欢,今天却莫名想吃。
“来晚喽。”被叫作张姨的女人掀开帘子从后面出来,因为许释经常过来买早饭,两个人已经很熟悉了,她朝许释笑了笑,“五分钟前都被你们楼下晨练的李大爷买走了。”“好吧。”许释鼓了鼓腮帮子,“那给我拿一个豆沙包吧。”张姨麻利地往塑料袋里装了个豆沙包,在许释付钱的时候,又眼疾手快地往她兜里塞了个茶叶蛋:“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这就当阿姨送你的了。”许释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搓了搓鼻尖,想把茶叶蛋的钱一起付了。
张姨说什么也没要,推着她往外走:“快去上学吧,没看你们主任在外面查岗吗?可别迟到了。”六点四十分,正是校门口最热闹的时候,少男少女们穿着统一的校服一窝蜂往里面走。
今天是周四,年级主任按照惯例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个菜市场大妈同款大喇叭,扯着嗓子给大家灌心灵鸡汤——“一日之计在于晨!一个个都给我精神点!
“脚步都快点!有这闲聊的时间不如多背几首古诗,多拿一分超越千人懂不懂?”…………许释好不容易跟着人群进了校园,把豆沙包从口袋里拿出来,准备在进教室之前解决掉。
吃了几大口后,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她肩膀一下。
“许释!”许释把最后一小块面团塞进嘴巴里,上面沾着的豆沙很甜,她转过头,看见是好友赵思萱。
两个人是初三时认识的,那个时候关系就不错,进入高中又分到了一个班,在陌生的新环境里,大家都愿意和熟人待在一起,关系自然比别人更亲。
赵思萱钩着她脖子,心有余悸地道:“吓死我了,倪魔头刚才盯着我看了好半天,还以为他要喊我过去训话。”“倪魔头”就是她们这届的年级主任。
“对了。”赵思萱把书包拿下来,在里面翻了好一会儿,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我姑姑从云南带回来的鲜花饼,分你一盒。”“不许不要啊。”赵思萱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把盒子塞到她手里,然后挽上她的胳膊,朝她弯眼,“和我不用这么客气。”赵思萱家境好性格也好,经常会给许释塞些小零食吃。
“那谢谢你啦。”两个人一起进了教学楼,这栋楼是高一高二合用,高一(2)班在四楼。
教室里已经到了不少同学,大部分在埋头补作业,许释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前面的男同学就转过来问:“学霸!化学作业写没写?”男同学叫沈浩,一米八的大高个却被安排在第一排座位,性格大大咧咧的,和许释相处得还不错。
“写了的。”“快快。”沈浩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双手抱拳,“江湖救急啊!”许释被他这副模样逗得笑了下,拉开书包在里面找到化学卷子:“给。”“多谢许女神救命之恩!”许释本想先整理几道错题的,但抬头看了下时间,她连忙从桌膛里摸出值周牌,挂在胸前,匆匆往教室外面跑。
她是这周的纪律值周长。
这职位听起来挺厉害的,直白点说,就是查迟到管纪律的,碰见违规的就送他一张扣分单,要多得罪人就有多得罪人。
据小道消息说,扣分单和班主任的年终奖有着直接关系,所以每个倒霉被扣分的同学都少不了在老师那儿挨顿骂,最后那些同学又把火撒在值周长身上,嫌这些人不讲人情。
这个值周长不是许释主动报名的,当时实在没人愿意揽这破差事,班主任最后把这工作强加给了她。
她手下一共有四个组员,两男两女,四个人好像是初中同学,自动结成一个帮派,把许释孤立到一旁。他们早就摸清她性子软好说话,站了没几分钟就支支吾吾地说自己班级还有事情,得先回去一会儿。
许释抿紧了嘴角,确实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能点头说好。
这会儿天上又飘起了雪,安尧冬天的风像是把利刃,每吹一下都在脸上刮得生疼。许释孤零零地站在外面,怀里抱着值周本,没几分钟,下巴鼻尖就变得通红一片,手指好像也有点僵硬,吸进去的空气是凉的,血液好像也跟着变凉。
早上出门的时候走得太急,忘记把围巾戴出来,许释只能拼命把脖子缩到衣领里面,手也收到袖子里面,像是只畏寒的小动物。
了十多分钟,校园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了,许释在原地轻轻跺了跺脚,看时间差不多,刚准备转身,视线里多了个男生的身影。
他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好像不太怕冷,身上只穿了蓝白色的秋季校服,拉链松垮地拉了一半,露出里面的黑色卫衣,任由着寒风灌进去,甚至能看见他肩胛处突出的骨头。
许释眨了眨眼,看着那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少年个子很高,身形瘦削落拓,他半垂着头,漆黑的短发遮住了一点眉眼,被风吹得有些乱,灰色书包随意挂在左肩上,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懒散感。
许释心口莫名颤了下,她眼睫低垂,薄薄的眼皮也跟着颤了起来,下意识掐了下手心。再抬眼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她甚至闻到了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气味。
很淡,带着几分清冽,就和这雪天一样。
她的思绪好像不受控制地停了几秒,轻柔的声线散落在北风中。
“同学?”那人脚步顿了下,但没停,许释捏了下衣角,又尝试着朝他开口。
“同学,你迟到了。”2许释微低着脖颈,看见视线里的那双白色球鞋在她面前停下。
她眼睛眨了下,顺着裤脚一点一点向上看,第一反应是他好高好瘦。
平时总听沈浩在班级里嚷嚷说自己有一米八三,站起来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可眼前这人比沈浩还要再高一点。
或许有一米八七吗?许释用眼睛当尺子估算。
好像是有的,或许会更高。
许释仰起头,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他原本藏在碎发下的面孔一点点展露了出来,她终于能看清他的样子。
他五官生得很漂亮,轮廓硬朗分明,虽然是单眼皮,但眉骨锋挺,瞳仁是纯黑色,卧蚕饱满,狭长的眼微微上挑,鼻梁高挺,鼻翼旁有被日光投射出的淡淡阴影,下颌线条流畅且凌厉。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嘴唇,薄唇,淡淡的绯红色,唇形漂亮,就连嘴角的弧度都刚刚好。
刚才他身上那种懒散的气质减淡了许多,反而被阴沉代替,就像是暴风雨即将袭来之前,乌云密布天空的那种暗淡。
他的肤色冷且白,在黑色连帽卫衣的反衬下更是给他添了几分蔽不见日的寒。
许释紧张地吞咽了下,柔软的掌心被她掐出一个小小的月牙形,她磕磕巴巴地重复:“同、同学,你迟到了。”那人垂下眼,浓墨般漆黑的睫毛压下来,眼下的阴影便重了几分,眸光里也多了几分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要扣分吗?”他问。
许释觉得自己的思绪变得好慢,心跳却在不知不觉间加快,脸上不知怎么就烧了起来。时间好像停了几秒,她终于点头:“对啊。”“那放我走行不行?”男生的声线很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风吹过,还混杂着几分哑。
许释感觉好像有电流从自己的耳膜中穿过,又顺着神经中枢传遍全身。
她的心变得乱糟糟的,就好像被小花猫抓乱的线团那样找不到头绪,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北风还在呼呼吹着,她刚捋好的发丝又不听话地掉下来,外面的温度明明低得不行,她却觉得身上热了起来,就好像有一团小小的火苗在她身体里燃烧、跳动,又冲动着向外叫嚣。
好像是看出了她的为难,男生勾唇笑了下:“其实我早上给老师发消息请过假的。”他笑起来的样子莫名有些蛊,弄得许释手足无措,她嘴角抿得很紧,掌心泛起潮凉的汗,手中的本子也被捏变了形。
突然——“现在能放我走了吗?”男生又问了一遍。
和之前不同,这次他的语调带了些恳求的意味,听着就让人心软的那种。
许释有些受不了,只好点点头,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走吧。”男生没再多说话,越过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被他带动的风里也有淡淡的雪松气味。
许释下意识地回过头,看着男生瘦削的身影。
他是真的很瘦,肩胛那里的两块骨头微微凸着,背有些驼,照下来的光线因为被教学楼前的屋檐遮挡了一点,也将他整个人分成两半,一半黑暗一半明亮。
但怎么看,都觉得他有些孤独。
许释的脸颊还烫着,连带着脖颈的温度也很高。这会儿的风比刚才又大了一点,终于带去些燥热,她在原地呆站了好几秒,直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当中,她才回过神来,低头整理好手中的几张扣分单,准备回到班级。
各班已经做过值日工作了,教学楼前的雪都被推到两边,露出光秃秃的冰面。
许释小时候在冰面上摔过,所以一直怕滑,每到冬天走路都会非常小心,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地面上,每迈出一步心脏都要小题大做地跟着收缩一下。
终于挨过这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白雾在空中飘荡。
他们这栋教学楼设计得有些奇怪,靠近门口的位置有一小块拐角,从外面进来的人看不见那里,就经常有男生躲在这里吓人。更倒霉的是,半个月前这里的声控灯坏掉了,学校一直没派人来修,光线昏昏暗暗。
许释攥了攥指尖,刚走进去没几步,视线里却又出现了那双白色球鞋。
几分钟前刚刚见过的那双。
许释心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点距离,视线慢吞吞往上移,那件黑色卫衣的领口好像比刚才更松了一点,深陷的锁骨露了一半,再往上是颀长的脖颈、突出的喉结,还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在跳动,蓬勃又鲜活。
她有些好奇,却只敢在心里发问。
这人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呢?不去上课吗?
心跳又开始变得剧烈,许释用手轻轻压了两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想着快点回到班级。
脚步还没迈出去,那道清冷的声线突然在她头顶响起——“同学?”许释心一惊,悄悄瞟了一圈,在这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好像只有他和她。
她停下脚步,手指在身侧蜷了蜷,转过身,和他四目相对。
早读时间已经结束,走廊里一片安静,连微弱的脚步声都没有。
就在许释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对方却在一片昏暗中开了口,嗓音混杂着笑意:“想了想,还是不要撒谎比较好。”许释轻轻皱了下眉头。
男生倾身的幅度大了一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她在他眼中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又听见他问:“如果就这么放我走了,被倪魔头他们知道,你会不会受到惩罚?”许释脑袋有些沉,迷迷糊糊地点了下头:“好像会。”其实她也不清楚。
然后,他就又笑了下:“那可不能拖累了你。”他直起身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声音懒懒散散的:“我没和班主任请假,把扣分单给我吧。”许释盯着他看了几秒。在这种环境下,他的眸光更加深邃了一点,眼皮漫不经心地耷拉着,极其有耐心地等她下一步动作。
以为她没听懂,他叹了口气:“刚才是骗你的。”“我知道。”“知道还放我走啊?”这次他笑得有点坏。
许释没说什么,牙齿在唇内细肉上轻轻咬了下。她低头抽出一张空白的扣分单,把本子垫在下面,刚才在外面站的时间好像有些久,她的手指还有点僵,费了点力气才把水笔的盖子打开,笔尖停留在姓名那栏,两道声线碰撞在一起。
“你叫——”“魏宴然。”许释下意识地“啊”了一声,他以为她是没听清,又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魏宴然,我的名字。宴会的宴,当然的然。”许释点点头,一笔一画把名字写在上面,字迹工整干净,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班级呢?”许释问。
“高一(9)班。”她的笔尖不受控制地顿了下,因为有两个年级挤在这栋楼里,所以教室排列非常紧凑,走廊两侧都有班级,而九班就在他们二班的正对面。
“怎么了?”好像是注意到了她的异常,魏宴然出声问。
“没事。”许释有些支支吾吾。她收回不该有的思绪,把该填的地方都填好,快速在值周长那一栏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扣分单递了出去。
魏宴然伸手来接。许释这才注意到,他不仅样貌出众,手也是好看得过分,指节修长又分明,带着很强的骨骼感,手背上有青筋凸起,像是山脊一样起起伏伏,右手虎口处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他低垂着眼睑,神情又藏在了黑发之下,过了两三秒,许释听见他的声音飘进耳朵。
“许释。”他的指腹在她的名字那里轻轻摩梭着,好像只是不小心叫了出来。
但许释的心脏却猛然缩了下。
以至于后来过了很多年,她都能记得魏宴然第一次叫自己名字的这个场景。
低低的笑声从他喉间冒出来,扣分单被折叠起来,夹在他指节当中:“很好听的名字。”许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两秒,早自习的铃声响起,于是她匆匆丢下“谢谢”两个字,转身朝着楼上的班级跑去。
她跑得好快,甚至路过倪魔头的时候都忘记了和他打招呼,直到在座位上坐下,她加速的心跳都还没平静下来。
赵思萱和她的座位隔了一条过道,压低声音提醒她:“今天早上要默写古诗。”许释把值周牌塞进书桌里,拿出默写纸,往赵思萱那边偏头:“写哪首啊?”“《氓》。”许释没再说话,朝她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
教室里一片静谧,只有笔尖在纸上摩擦过的“沙沙”声。写到某句的时候,许释的笔尖停了下,熟悉的心悸感又蔓延上来。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她的脑中不受控制地跑出来三个字。
默写结束后,许释盯着桌面上的草稿纸发呆,还在回想早上发生的一切。
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了她,她扭头从书包里拿出上个周末新买的日记本,翻开第一页,提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2017年12月7日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笔尖停顿片刻,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的那三个字也被写在了下面——魏宴然当时的许释并没有意识到,当她在诗句里想到他名字的那个瞬间,命运已经给足了她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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