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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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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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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章珺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ISBN9787521204896

出版时间2019-04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32元

货号30627376

上书时间2024-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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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章珺(JunZMiller),旅美作家,江苏苏州人,生于山东曲阜,曾在北京读书、工作十年,现定居美国华盛顿特区。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此岸,彼岸》等四部长篇和两部散文随笔集,发表过上百篇的散文、随笔、影评,参与多种电视节目的制作,编剧的电影《家园》获得中国电视电影百合奖。散文集《电影之外的美国》被美国国会图书馆永久性收藏。
《三次别离》以母女间和父子间在两个家庭中的三次别离,串连起当代中国人在美国二十多年里的生活变迁,也折射出彼岸中国的发展变化。小说的主人公们最终选择了原谅和放下,两代人的和解,也是中美两种文化在情感上的融合。这是章珺在散文集《电影之外的美国》之后以长篇小说的形式展现当代中国人在美国的生活,这个作品也是章珺全景式刻画中国人在美生活的系列小说的第一部。

目录
《三次别离》无目录

内容摘要
父母的离异让七岁的倪馨悦离开上海来到美国,父亲倪晖的绝情在她幼小的心灵上造成极大的伤害,跟母亲田霄的两年别离,也让她和母亲在久别重逢后不知所措。尽管,母女俩相依为命,她们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亲近。倪馨悦自己把名字改成了杰西卡·汉森,步履维艰地开始了融入美国的生活。
十多年后,倪馨悦为她所在律所受理的案子回到她的出生地,她的亲生父亲以合作者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更让她震惊的是,他们在法庭上面对的,是她在大学读书时遇到的中国同学林英杰和他的母亲,她这才知道林英杰就是她一直爱着的赞恩。林英杰和倪馨悦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间法庭,却站在对立的一面……

主编推荐
两代人的和解,两种文化的融合中美文化的碰撞,两个家庭的三次别离

精彩内容
第一章田霄没有想到,一次团聚带来的会是一场别离。
那天田霄提前两个小时离开了办公室。开车回家的路上,她绕到那家中国超市,先挑了一条活鱼,在店员开膛破肚清理活鱼时,她赶紧去各抓了把生姜小葱蒜头,还选了些新鲜的水果,再加上一瓶酒酿。不需要买蔬菜和点心了,女儿悦悦每次从纽约回来,上车前,一定会在中国城买些妈妈喜欢的不同口味的小蛋糕,蔬菜都在自家的菜园里,都是田霄亲手种出来的。悦悦早就习惯了美国口味,在中国的蔬菜里,她唯独对空心菜还保持着热情。失败了几次后,田霄终于种出了空心菜,今晚可以为女儿炒一盘清爽又够味的蒜蓉空心菜。
悦悦的原名叫倪馨悦,来美国以后,过了没多长时间,她主动提出改了自己的名字,变成了杰西卡(Jessica),同时她还改了她的姓,随了田霄的丈夫,也就是她的继父乔希(Josh)的姓汉森(Hansen)。外婆去世后,只有田霄还在叫她悦悦。
结账前,田霄收到悦悦的一条短信,说她已经坐进了大巴,十分钟后出发。田霄估算了一下时间,决定从中国超市出去后,直接开车回家。她原打算顺路再去一家美国超市。悦悦很喜欢吃意大利式的千层饼,可以在超市买一盒已经装配好的千层饼,回家用烤箱烤上几十分钟就可以吃了。悦悦小的时候,田霄一向是这样做的。自从悦悦出去上大学,等她回家的时候,田霄开始亲自动手,肉酱番茄酱等都是现做出来的,悦悦马上吃出了不同,她现在只喜欢吃妈妈做的了。虽然麻烦了许多,田霄还是乐此不疲。女儿喜欢,就能让她感受到最大的欢喜。为了保证原材料的新鲜度,她会在做之前才去超市买各种配料,她甚至不会选现成的肉末,只选上好的牛肉,回家现打成肉末。整个过程走下来要几个小时,现在悦悦坐的车马上就要开了,从纽约到奥尔巴尼也就三个多小时,估计她到家的时候,千层饼还没进烤箱呢。田霄不想搞得这么手忙脚乱,不如明天上午再来做这件事情。悦悦明早应该会睡懒觉,她可以起个大早,在悦悦睡懒觉的时候,她去超市配齐用料,回家做千层饼时,若是悦悦起床了,正好可以边做饭边跟悦悦聊聊天,这对她来说就更是一种享受了。好在今天晚上有清蒸鱼,蒜蓉空心菜,冰箱里有好朋友薛敏送来的自己包的馄饨,田霄没舍得吃,为悦悦冷冻起来,今晚可以派上用场,再去菜园里摘些黄瓜西红柿,用酒酿和几种水果做个甜羹,也算是一顿丰盛的晚餐。都是中国口味,但也都合悦悦的胃口。
田霄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付了账,快步走出了中国超市。今天不做千层饼,时间上并不是多宽裕。悦悦一向是周六早上过来,今天早上突然给田霄打了个电话,说她改在今天下午过来,这样可以在家多待一个晚上。能跟女儿多待一个晚上,田霄当然很高兴,心里多了一份额外的喜悦,竟然像她小时候,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很意外地从大人那里多拿到一块奶糖,让她喜不自胜的同时,又有些茫然无措。
田霄启动了汽车,很快拐到主路上。路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车,行速明显慢了下来。田霄想想自己并没在中国超市耽误多长时间,现在还不到四点,怎么就开始堵车了。田霄马上意识到这是周五的下午,很多人都会早点下班,赶着回家,为周末做些准备。有些要出城旅行的人,周五傍晚就可以启程。自从乔希去世后,田霄在周五都会晚下班,倒不是怕在高峰期多耽搁时间,她只是害怕车流涌动中的孤寂。周五的晚上总是让她格外落寞,没有人会在家里等她,也不再有人需要她赶着回来。等待她的只是一个沉默不语的房子,就是在酷热的夏天,或者在开足了暖气的冬日,她打开房门的时候,也能感觉到凛冽的寒冷。平时还好一些,第二天总要出门上班,各种琐事可以占据她的心思。周五的傍晚,一切都安静下来,当周围的人们都在热闹地忙碌的时候,似乎把安静都留给了田霄。
可是在很多年里,至少,在跟乔希生活在一起的十多年里,田霄向往着一份安静。悦悦还在家的时候,田霄的周五的晚上也是嘈杂的。可能会有悦悦想去的兴趣班,等悦悦长大一些,要送她去参加一些活动。悦悦也在周五的晚上打过工,虽然乔希和悦悦都劝阻过她,她还是忍不住要接送悦悦。悦悦工作的时候,她就在附近转悠。直到悦悦离家去上大学了,田霄的周五的晚上才空闲下来。也需要出去买东西,或去会会朋友,但可以把所有的事情留到周六周日去做。周五的晚上,卸下了工作上的负担,她更愿意一个人静一静,缩蜷在沙发里,看一些从国内带来或从图书馆借来的中文书。也会听一些中文歌曲,那段时间里,几乎每个周五的晚上,她会躲在楼上的房间里,随着那些文字和歌曲,回到很久以前,回到故土,回到她的少女时代和青春年华。乔希在楼下看电视或影碟,声音会传到楼上,她却可以屏蔽掉所有用英文进行的对话。英文早就成了她日常生活中最主要的语言,奇怪的是,只要她不竖起耳朵去听,她依旧可以游离在外。不像自己的母语,即使她不去听,所有的话语还是可以一字不漏地涌进她的耳朵。大概对乔希也是如此,楼上用中文传送出的各种声音,并不会打扰楼下的乔希,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如果乔希没有离去,也许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们都会这样安宁地度过每个周五的晚上。悦悦上大学后极少在周五的晚上回家,田霄和乔希倒是在周五开车去过纽约,晚上住进酒店,周六一早就可以去看悦悦。乔希并不喜欢这样的出行,他这样做更多的是为了田霄。去看悦悦前,田霄会做各种准备,吃的用的东西会弄出一大堆,她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去坐车。田霄说她可以自己开车过去,但她是个路盲,让她把车开进纽约,乔希很难放下心来,只能每次都陪她去。乔希去世后,田霄自己开车去过纽约,但只有一次。她是可以把车开进纽约并且在纽约市区开车的,当她不再有人可以依靠,她也可以做到这些她原来以为做不到的事情。开这样的路途她并没有觉得恐惧,太多的悲伤让她忘掉了害怕。她不是在开车,她好像飘荡沉浮在一条无边无际的悲伤的河流中,即将见到悦悦的喜悦都没有冲淡那稠厚的悲伤。她停在以前跟乔希每次都会停下的休息站喘口气,离开时,她四处张望,怎么也找不到乔希,当她意识到她再也不可能在这里见到乔希的时候,眼泪也如河流般流泻出来。悦悦见到她,感觉她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悦悦开始想尽办法阻止妈妈一个人开车过来。离开悦悦一个人开回奥尔巴尼,田霄的心里更加难过,有好几次,田霄动过那样的念头:加足马力,撞向旁边的桥墩或护栏,汽车可以飞起来,然后翻滚下去,所有的悲伤也就可以烟消云散了。她一次次地压抑住了这样的念头,是因为悦悦,也是怕祸及无辜。一次次的挣扎让她精疲力尽,也让她彻底放弃了自己开车去纽约的念头。
乔希在她眼前一点点地死去的那十多天,正是她最爱他的时候。也许在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十多年里,只有在这十多天里,她是真正爱他的。十多年前,她答应了乔希的求婚,有种种原因让她做出了这个决定,唯独跟爱情无关。她也喜欢跟乔希在一起,但肯定没有爱上他。那个时候的她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她跟悦悦的亲生父亲倪晖的恋爱和短暂的婚姻,似乎消耗掉了她一生的爱情。如果乔希不是在不该离去的年龄离开了她,并且只用十多天就完成了这场告别,她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再爱上另外一个男人。生离死别激发出了田霄对乔希的爱情,来日无多的时候,她疯狂地爱上了乔希,在她最爱他的时候,他却离开了她,并且是永远地离开了她。
一个红灯拦下了田霄的汽车,也让她的思绪有了一个停顿。这一次她并没有哭泣,她试着让自己从那些悲伤中慢慢走了出来。在外人眼里,她似乎已经走了出来,甚至已经有单身或丧偶的男人试图接近她。已过五十岁的田霄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魅力,身体没有发福,还是苗条轻盈的;笑起来时眼角有了皱纹,但皮肤和五官都没有松懈下来,依然是精致的;她的眼睛特别明亮,在这个年龄段很难有人有这么明亮的眼睛,也许是她流了太多的眼泪,洗净了眼里所有的污浊,她的眼睛像是受了洗礼,清澈如水。很难有人看出她的真实年龄,又是生活在一个不是特别计较女人年龄的环境里,心理年龄可能比实际年龄重要得多。田霄真正老去的,恰恰是她的心理年龄,她知道她已经失去了再去爱一个男人的能力。所有向她示爱的男人,在她眼里其实都是一个样子的。她宁愿在一个冰冷的房子里无助地哭泣,也不愿意去赴一个男人的约会。只有悦悦,她的女儿,还能让她感受到那种温暖的人间烟火。也许是因为悦悦很快要回来了,这一次,当悲伤向她袭来的时候,没有泛滥成灾。
红灯转成绿灯后,田霄继续往前开。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往左拐是去那家美国超市,可以去买做千层饼的各种配料,往右拐是回家的路,田霄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家。匆忙中必有疏漏,这种状态下做出的千层饼就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乔希去世以后,田霄在为悦悦做千层饼时,更加一丝不苟。其实千层饼只是一个千层饼,出自妈妈之手的千层饼,悦悦吃到嘴里都是差不多的。那些细微的差别,只有田霄一个人能感觉到,也只有她一个人会去计较。悦悦确实很喜欢吃妈妈亲手做的千层饼,她也知道她的喜欢能回馈给妈妈多大的喜悦,她在吃妈妈做的千层饼时,就表现出了格外欢喜,有时候掺杂进来一些表演的成分。为了演得更真实一些,她时不时还挑出点小小的不足。田霄每次都很当真,下次再做的时候,在这个环节上就会格外小心。这样的过程对田霄来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幸福,每次做千层饼,一层层放进去的,是她对女儿千丝万缕的爱。悦悦这么喜欢她做的千层饼,说明她完全接受了妈妈对她的全部的爱,做千层饼和吃千层饼都成了一种情感的表达。田霄已经把为悦悦做千层饼当成了一种仪式,这也许就是她的幸福吧。
很快到了家门口,田霄把车停到房子边,拎着刚买的几袋东西进了家门。这是一栋老式的房子,没有车库,这是田霄觉得不方便的地方,特别是在冬天下大雪的时候。奥尔巴尼的冬天特别长,雪又特别多,这种不方便也就成了一个问题,可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多年。这栋房子是为悦悦买下的,这里的学区很好,田霄当然想在一个好的学区买一栋带车库的新房子,可当时的田霄和乔希买不起那样的房子。买这栋房子的压力已经很大,为这件事两个人还有过很大的争吵,最终乔希妥协下来。内心有些愧疚的田霄又在外面找了份兼职,多挣点钱,减少一些她和乔希在经济上的压力。那段时间里田霄过得很辛苦,只是为了悦悦,她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乔希虽然很抗拒买这栋他们负担不起的房子,搬进来后,他还是在这栋房子上花了很多心血。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闲钱去做任何的更新,乔希就去买了些最便宜的材料,亲自动手更换了一些最老旧的部分。他还把房子重新刷了一遍,外墙也是他刷的。等他们在财务上的压力缓和下来,他们每年会把多出来的那些钱放到房子上,屋顶、地板、厨房、洗手间……乔希每年会更换一个地方。像屋顶这样的地方必须请人来做,其他大部分的地方是乔希亲手改建的,这样可以省不少钱,乔希也乐在其中。十几年下来,这栋房子几乎焕然一新。乔希还打算为田霄搭建一个车库,这是他在他们这个房子上的最后一个愿望,也是他永远实现不了的愿望。
田霄走过客厅时,习惯性地往那条长沙发上看了一眼。长沙发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乔希再也不会坐在那里看电视了。田霄今天没有像往常那样走到沙发边,在那上边呆呆地坐上一会儿,她快速地进了厨房,放下手上的东西,稍微做了下分类和处理,然后上了二楼,进了悦悦的房间。田霄每天都会来这个房间停一下,每个星期都会做些清扫。这里一尘不染,用不着再做额外的准备了。悦悦十一岁时他们买了这栋房子,悦悦从十一岁到十八岁一直住在这个房间里。上大学后,每次从纽约回来,她还是住在这里。家具的位置一直保持着原样,只是墙上的挂件和案头的摆设更换了很多次,这些都是悦悦自己选的。随着她一年年长大,她喜欢的东西在不断发生着变化,田霄有时候就从悦悦新换上的挂件或摆设上猜测下悦悦的心思,确定无疑的是,悦悦已经从一个女孩长大成人。已经二十五岁的悦悦,举手投足间都是一个成熟女人的韵味,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也更多地磨蚀掉了曾经的稚嫩,可田霄还是能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找回悦悦年少时的光景和美好。悦悦淘汰掉的东西田霄也都保存了下来,存在地下室里。也许是因为这里有太多的记忆,田霄一直没舍得卖掉这栋房子。有几次她动过换房子的念头,特别是在乔希去世以后,但她还是留了下来,对她来说,她留住的不仅仅是一栋房子。
田霄又回到厨房,把那条鱼洗干净,放在一边控下水。田霄很喜欢吃清蒸鱼,乔希还在的时候,她很少做这道菜。美国人一般只吃剔除了一切的整块的鱼肉,很少有人愿意碰这种有头有尾的整条鱼,田霄顾及到乔希的感受,以前只是偶尔做下这道菜。若不是悦悦也喜欢吃清蒸鱼,田霄可能会彻底抛弃这道菜。这是少数的几个悦悦一直喜欢吃的中国菜之一。去纽约后悦悦倒没少吃中国菜,不过大多数都是美式中国菜。
把厨房里该洗的东西洗好后,田霄去了外面的菜园,挑剪下晚饭要用的空心菜和黄瓜。黄瓜是用中国的菜种种出来的,苗条而清脆。美国的黄瓜太粗壮了,皮也比中国的厚,生吃的话,口感不好,还很难吃出黄瓜味。悦悦也喜欢中国黄瓜,洗干净后,拿在手里就直接吃了,原汁原味。既然悦悦喜欢这种吃法,田霄也就不去做鸡蛋皮凉拌黄瓜或大蒜拍黄瓜。田霄又查看了一下那几株西红柿,有几个熟得恰到好处,明天做千层饼之前可以用这几个做最新鲜的番茄酱。
这里曾经是一个花园。这栋房子不算大,却带了个很大的后院,乔希把这院子打造成一个漂亮闲适的花园。跟很多美国人一样,乔希喜欢在院子里劳作,种了各种各样的花草。乔希开着他的小型卡车,像燕子衔泥一样,跑了无数趟HomeDepot,运回来各种种子和用作园艺的材料不买现成的东西,只买花种和原材料的话,花不了太多的钱。他们搬进来两三年,房子里大部分东西还未更换的时候,花园倒已初具规模。钱花得少,人力就要多出不少,好在乔希喜欢做这些事情,也喜欢看着田霄在花园里悠闲地转悠,充分享受着他的劳动成果。乔希在这个花园里花了太多的心血,他和这个花园已经密不可分。乔希死后,好长时间里田霄都不敢踏足这个花园,美好的东西越多,失去后就越不敢回来。通往花园的那扇小门关闭了好几个月,等到田霄再回到那里时,几乎所有繁茂无比的花草都枯萎了,如同鲜活的乔希,还有乔希跟她在一起的日子,也都枯萎了。
那时候的田霄患上了抑郁症,怕她的病情加重,她的好友薛敏说服她,在这片废墟上开辟出一个菜园子。这里有不少中国人在自家的后院种起了各种蔬菜,院子大的还可以栽上几棵果树,这样既能吃上自产的新鲜果蔬,还能自得其乐。对于薛敏的建议,悦悦也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说她以后回家,就想吃妈妈亲手种出来的蔬菜。为了督促妈妈帮她实现这个愿望,她为田霄买来了各种小型农具。薛敏为她配备了各种菜籽,在她还没说行的时候,薛敏已经为她做好了规划图,一旦开始动工,薛敏的老公可以来帮着锄地、搭架子。田霄自然明白朋友和女儿的心思,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为了女儿她也要振作起来。她不能让自己的心境也完全荒废了,种些瓜果蔬菜总会有些收获。若是让她选择,其实她更愿意种花种草,耳濡目染之下,她已经很知道如何侍弄那些花草。但她也知道那些她太熟悉的东西,恰恰是她不能再去触碰的禁区。如果她还想从抑郁中走出来,她必须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
田霄的菜园有模有样后,有的时候,田霄会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这里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从未有过一个花园,只有这个菜园。悦悦每次回家,或者薛敏一家来她这里吃饭,他们总是会对那些自产的蔬菜赞不绝口,这也就让田霄更加相信这里一直只有一个菜园。
田霄把东西准备得差不多后,又开车出门,去灰狗车站接悦悦。悦悦每次都告诉妈妈她快到的时候会打电话,那时候田霄再出门,就不用在车站等太长时间。田霄每次都装作比悦悦只早到了一点点,其实她在那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她接到悦悦的电话时,常常已经在车站了。田霄喜欢在那等上一段时间,她喜欢在那无所事事地溜达,慢慢等待那份即将到来的喜悦。
从纽约中国城开来的大灰狗在一阵热闹的轰鸣声中停在了田霄的面前。悦悦又是第一个钻出来的,她知道妈妈在等她。那声甜糯的“妈妈”刚进田霄的耳朵,一个大大的拥抱又覆盖住了她。比悦悦矮小的田霄很幸福地缩蜷在女儿的拥抱中。悦悦长大以后,特别是这两年,母女重逢时,田霄倒更像是个孩子。
悦悦递给田霄一大盒点心。每次上灰狗前,她会在中国城挑些新鲜的小点心小蛋糕。
悦悦说:“今天正好有刚出炉的榴莲酥,薛敏阿姨也喜欢,我多买了些,明天给她送去。”田霄的闺蜜薛敏是悦悦的干妈,悦悦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跟亲妈很贴心,也不会遗落了干妈。
田霄赞许地看了眼女儿,接过点心盒,正准备跟悦悦离开,悦悦叫住她,说还有一件行李。
司机已经下了车,打开了右侧的储备箱,有大件行李的人排着队领取自己的行李。田霄看到悦悦取来了那个最大的旅行箱,这个旅行箱还是悦悦上大学时她给悦悦买的。
悦悦解释道:“有些用不着的东西,我就带回来了。”田霄还是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回家的路上,母女俩都有些沉默。悦悦的手机响了几次,进来了几个微信。悦悦上次去上海公干,回来后用起了中国人喜欢用的微信,还把田霄和薛敏加了进来。田霄估计悦悦的微信群里没几个人,大家都用中文,悦悦根本看不懂。悦悦七岁来美国后,很刻意地屏蔽了中文,现在的她已无法用中文阅读。能用微信跟她交流的大概只有那个美国女孩凯茜(Kathy),当然她们用的是英文。凯茜跟悦悦曾经是室友,中文相当不错。田霄在纽约曾见到过凯茜,跟她可以用中文交流。凯茜特别喜欢跟田霄用中文聊天,正好练习一下口语,但这样做就没有顾及悦悦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田霄也愿意跟凯茜说中文,她这样做多少是做给悦悦看的,想刺激一下悦悦,她一直不明白悦悦为什么这么抗拒说中文。悦悦来美国后,用了一年的时间补上了英语,在学校里或平时跟人用英语交流基本过关后,她再也不想说中文了。开始的时候田霄怕悦悦听不懂英文,无法跟周围的人正常地交流,还尽可能跟悦悦多说英文,加上乔希不会中文,在家里他们基本上只说英文。悦悦特别努力地学习英文,她的英文在短时间里突飞猛进。等到她的英文不再是问题时,田霄倒希望她不要把中文丢了。可仅仅一年的时间,田霄发现悦悦对中文已经非常生疏了,她不仅关上了那扇大门,不再让中文进入她的世界,还把原来储存在她脑海中的中文一点点地倾倒出来。只有在跟外婆通电话时,她迫不得已说点中文。外婆去世后,她再也不用强迫自己说中文了,外婆带走了悦悦跟中文的最后的牵系。
悦悦五岁的时候,离了婚的田霄把她留给外婆,只身来了美国,悦悦七岁来的美国,田霄猜测在悦悦五岁到七岁这两年间发生了什么,或者悦悦来美国后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年少的孩子有这么强烈的意愿和这么坚决的行动放弃了自己的母语。田霄几次试图跟悦悦探讨下这件事情,每次都被悦悦搪塞过去。她说她没有语言天赋,能说好一种语言就不错了,在美国只能选择英文。田霄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悦悦恰恰很有语言天赋,要不她不会只用一年的时间就赶上了同龄的美国孩子的英文水平。后来她在学校里选了法语课,一样有很优异的表现。田霄固执地认为悦悦的心里藏了些事情,悦悦却总能轻描淡写地躲开妈妈的询问,固执地坚守着那些秘密。那些秘密和伤痛让她早早地成熟起来。早熟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其实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折磨。更大的悲哀是,为了抗拒那些折磨,她早早地封闭了自己的世界,即使对她最应该亲近的妈妈。她可以微笑着面对所有的疑问,并且让外人相信她的内心世界也跟她的微笑一样单纯温暖。田霄只能感觉出一些异样,却无法勘破悦悦的心思。田霄只好找出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不要去乱想,或许她对悦悦的那些担忧只是自己太多虑了。不管怎么说,悦悦一直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没怎么让她操心过。在美国文化中长大的孩子又非常独立,田霄总是适可而止,悦悦不主动谈及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刨根问底。她的这种态度和做法让她跟悦悦一直保持着融洽的关系,就是在最让父母头疼的青春期,悦悦跟她也相安无事。但田霄的心里始终有着难言的遗憾,悦悦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那个人,跟悦悦最亲近的时候,她也会有那种疏离的感觉,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感觉。
上次悦悦因为律师事务所的案子去了趟上海,这是她在离开上海十多年后重新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并且在那里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倪晖。田霄对此一无所知,她想知道的是悦悦回到那里的感受,在那次旅行中都发生了哪些事情。每次她拐弯抹角地拐到这个话题上,悦悦总是很简单地回应几句:都很好,都很顺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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