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宅又腐，前程未卜”即将冲出口的瞬间，被她硬生生地置换成疑问：“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惹不起，躲得起。她们不但远离北中的南墙，就连上学放学也会绕道，宁可费时费力，也不想和南中的垃圾们在校门前碰到，吸进他们呼出的空气。
“会长，我们听说你‘见义勇为’的事了。”小个子女生的声音不小，“你根本没做错事，一切只是误会，我们学生会已经发动全体女生联名上书，请陆校长撤回决定，让你重回北中。”
“对啊对啊！”女生们纷纷附和，把宋妍围得更紧了。“会长，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有我们学生会，有全北中的女生，我们大家都很想你，都等着你回来。”
“你们……我……”嘴炮小能手此刻竟然语塞了。
“哟！这不是金牌女校的会长大人嘛，啊！不对，前会长。”肌肉男领着南中墙头帮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宋妍推了下眼镜，目光从左边的大块头扫到右边的细竹竿，强迫自己记下他们胸口名牌上的职称和姓名。既然已经转学到南中，就不能再像从前在北中时把他们当废气，无视鄙视了。从今天、此刻起，她要记住每一张脸，每一个名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等肌肉男在宋妍面前站定时，女生们已经退到了百米开外的北中门口。
“会长，保护好自己，我们在北中等你，Fighting！”
“宋妍，你被退学了。”
“学生会会长杜良”的名牌，抽出一本血红色的学生手册熟稔地翻到第9页，指指第25条，而后将手册拍到宋妍的眼镜前：“我们南中不允许学生的头发过耳，你触犯校规了。”“可是第25条校规并没有写明头发过耳就要退学。”看出这个叫杜良的学生会会长是在故意找茬，宋妍拢顺长发，据理力争。“杜，不，会长，量好了，50厘米。”风纪部长后退一步，向杜良展示双臂间的卷尺。“南中校规第26条规定，发长过耳10厘米者，记小过一次；20厘米者，记大过一次；至于你——”杜良冷笑了一声，故意停顿了一下。“发长过耳50厘米，等于一次小过加两次大过，三过相加，等于直接退学。”“打倒学霸，守护南中！”“头发长，见识短，你妈喊你回家吃饭！”“退学！退学！退学！”“有完没完？”“她只是头发太长违反了校规，让她退学就好了，不用要她的命啊！”刀尖仿佛戳中了杜良，他之前的霸气顷刻漏光，膝盖一软，差点给龙旬跪下。“走。”他拖着已经吓呆的宋妍信步穿过人墙。50厘米的长发，黑如暗夜。21页条：早自习迟到者绕操场跑50圈。——无需遵守校规的洛老师、无视校规的龙旬和根本不知道校规的宋妍。“宋妍，你的头发……”洛老师看着宋妍参差不齐的头发，长的及腰，短的掩耳，不由得怔了一下。……“削了。”龙旬瞥了眼宋妍。“谁削的？”洛老师瞪着龙旬。“我。”说完才发现自己背黑锅了。“宋妍，你先回教室上自习。龙旬，跟我去办公室。”“扑通”一声栽坐下去时，早自习已经溜走了一大半，周遭鼾声四起。——被围堵在校门口的惶恐，被当众羞辱的委屈，被强行削发的愤怒，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报复性地烧了起来，虽然迟了，但是火力更猛，气焰更盛。而从眼底倒流回的痛惜和不甘，更似一股股汽油般，浇在心尖，瞬间便使怒火燎遍全身。“龙旬！！！”——气自己，心疼长发，讨厌南中。“宋妍。”节课预备铃敲响的同时，白夜走到宋妍面前，摘下棒球帽，轻轻扣在宋妍的头上，遮住了那些难看又难堪的头发。“该去上体育课了。”他轻声提醒着，担心宋妍再次触犯校规，1页第二条：上课迟到者打扫车棚一星期。20年的时间里，从未招收过女生，更没有女生尺码的超小号校服，宋妍只好穿着北中的校服站在操场上，扎眼的黄色和郁闷的表情愈发让她跟这个班级、这个学校格格不入。180度大反转，就连她说话的语气、措辞和动作都大不一样。“宋妍，你去那边。”担任裁判的洛老师指着球门旁的沙坑，“自由活动。”“洛老师，这不太适合，我……”“我”字还发出音，一团阴影就迎面扑了过来，宋妍的胳膊猛地被拉住，她身子一歪，足球紧贴着脸颊擦过，“呼”地一下把耳边的短发全部撩了起来。“你没受伤吧？”白夜松开宋妍的胳膊，紧张地打量着她的右脸。“白夜，捡一下球。”杜良的喊声穿过半个操场。“不能捡。”宋妍伸手拦住白夜。“梧桐树，落叶乔木，夏季开花，秋季落叶。理川市今年入秋起雨水就格外多，温度也比往年高，所以树木只有零星的落叶，而这么大的落叶量——”宋妍看着那两棵还很茂盛的梧桐轻笑了一声，“估计是把半个狮虎山的落叶都搜集过来了。”“上课迟到者打扫车棚一星期。”死板严苛的校规经白夜的口中说出，竟然染上了几分俳句的雅致。他晃了下随身携带的小红本解释道：“车棚这一带是室外分担区，节课上课前就应该清扫干净，看来有人不小心忘记了。”“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宋妍弯腰捡了块砖头，“东西放错了位置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无心之失，二是刻意掩饰。这堆不合常理和校规的落叶堆在车棚旁、梧桐树下，你猜是哪种情况？”她把手中的石头扔了过去。“陷阱。”白夜的话音刚落，一张大网就从落叶下弹起，快得像出膛的炮弹。它迅速合拢、上升，两次眨眼的时间后，停了下来，悬在离地面三层楼高的树干上，里面裹着宋妍掷过去的砖头。3“我去器材室还球。”“我去吧。”宋妍把剩下的半包纸巾塞给白夜，“你再磨蹭一会儿，恐怕洗手间的门都进不去了，就像我早上那样。”“器材室”门牌的二层小楼眼看上去像鬼屋，走近一步再看像垃圾站，推门进去之后，她发现这就是一个堆满垃圾鬼都会嫌弃的鬼地方。“咣当”一声，门被风吹上，锁住了。……“门被我在外面用钢筋闩住了，你别费劲了。”杜良在器材室门外得意地比了一个“V”的手势，与之前吓趴在校门口的怂包判若两人。“早上龙旬帮你开道，体育课上白夜替你挡球，现在他俩都不在，我看你怎么办。”“梧桐树下那个陷阱是你设的吧？”发现手机和眼镜一并落在教室里，宋妍开始打量器材室中杂乱摆放的物品。“小爷我本想一个凌空抽射先用足球砸蒙你，再让你去树下捡球踩陷阱……”“你怎么能保证球砸中我后会刚好落在树下？”宋妍逻辑强迫症爆发，插了一嘴。“不能。”杜良点了点头，“那就多砸你几次，砸到球会落在树下为止咯！咳，没想到白夜突然出现拉了你一把，帮你躲了过去，既然他那么爱帮人，那就让他帮你踩陷阱咯。”“那是防盗用的钢化玻璃，打不碎的。”听到闷响声后杜良笑出了声。“洛老师常说知识就是力量，你不是学霸吗？用知识解救自己吧，拿起数学书和英语词典当武器轰开大门，哈哈哈！”“好啊！”宋妍埋头摆弄着从四面八方搜集的东西，赌气地回应。此时，杜良已经跑得老远，听不见了。“武器”就开始冒烟，越来越浓，她咳嗽着爬上课桌，伸直手臂把“武器”对准天花板，“叮铃铃”，器材室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你听到我发出的求救信号了？”宋妍的脸被烟熏成了小花猫。“武器”仿佛自由女神像般的宋妍，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学霸。”白夜举起双手点赞。“数学书和英语词典确实不能轰开大门，但物理学可以啊！公元前215年，古希腊物理学家阿基米德就利用太阳点燃了入侵者的战船，一把火烧光了罗马海军。”宋妍兴奋得直接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嘴炮大开。“消防报警器是全校联网的，它一响，就会有人发现器材室起火赶来救火，自然也就会发现被反锁在这里的我。你不就闻声而来啰~”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刚才跟语文老师请假根本不是为了上厕所！”肌肉男杜良和大块头体育部部长并排站在门口，两座肉山般的身体堵住了器材室的出路。“你怎么跟小强一样，都打不死的！”杜良看起来比宋妍更崩溃，“小爷没力气和你们玩了，两个人只能出来一个，自己选吧。”“我留在这，让她走。”白夜立即张开手臂把宋妍护在身后，来不及也不好意思告诉宋妍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肯定不是杜良和体育部部长的对手，不能像偶像剧男主角那样帅气地打倒他们救她出去，只能听杜良的话，做出选择。他选择牺牲自己，保护宋妍。“出去后直接去找洛老师，别回教室。”“真磨叽，到底谁留下？”杜良不耐烦地用钢筋敲了一下铁门。“宋妍，宋妍，你怎么了？”白夜立即跪倒在宋妍身旁，轻拍她的肩膀，却没得到任何期待中的回应。他的心忽地一沉，手指迅速移到宋妍的鼻下，“没，没有呼吸。”白夜的声音抖得比手还厉害，完全无法控制。“哈！”杜良笑嘻嘻地抱起双臂倚在门板上，“演，继续演，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她去医院啊！哟，不行，这节课是语文测验，老师把全班同学的手机都收上去了，真遗憾，你演不了英雄救美的戏码了。”“杜良！”白夜一拳砸在地上，脸色煞白，双眼血红，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杜良面前，用轻得吓人的语气说，“宋妍如果出事，你负责。”“这学霸也太弱了，吓一下就晕倒了，掐虎口，掐虎口准醒，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脉搏，没有脉搏，她，她死了……”“不是我害死的，老四你看到了，我就敲了下门，她就这样了，和我无关。”杜良看着僵在门口吓呆了的体育部部长，全身都在哆嗦。“快去办公室找洛老师，叫救护车！”白夜猛地推了体育部部长一把，他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跑向不远处的办公楼。“宋妍，你别死！我错了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我向天发誓！求求你了，别死，千万别死！”杜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攥着宋妍的手魔怔般地重复这几句话。“好啊！”宋妍睁开了眼睛，慢悠悠地坐了起来，白夜立即跑过来伸手拉起她，轻轻帮她拍掉背上的灰。“鬼啊！”杜良吓得抱头大叫，连滚带爬地躲到墙角，面目扭曲得亲妈都认不出来了。“没有脉搏不代表生命终止，我倒在地上之前就已经把这个夹了起来。”宋妍笑着从腋下拿出了订书器和棒球，“在那种情况下用力加紧腋下，脉搏就会停止跳动，和止血是一个原理。看来你不仅仅数学差、物理烂，生物也没学好。”——他不确定杜良会摸哪边，干脆做足准备。“走吧，我们回去上课。”白夜护着宋妍走出器材室，转身关上大门，闩上钢筋。“不用这样吧。”想着杜良一个人被扔在鬼屋里，宋妍心里有些不忍。“必须这样，”白夜的声音依旧温暖，却多了几分棱角，“只有这样他才会明白一个道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4400米还要累。——运动过后，男生们居然扒下校服、光着膀子直接在洗手池边冲洗，还一边擦背，一边唱歌，完全不顾忌身后的女生已经花容失色。“头发那么难看，跟狗啃得似的，还笑得这么开心。”宋妍摘下棒球帽擦汗的空档，龙旬端着餐盘，面无表情地杵在她的面前，臭着脸冷哼，“人矮，心可够大的。&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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