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上等：女性怎样自在地活

社会变革的机会来了？向上野式女性主义寻求解决之道
汤山 虽然我之前说迎来了政治的季节，但其实我自己也是摇摆不定的。我现在还有一个“逃跑”的选项，也就是想去国外。其实，我从以前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虽然有点奇怪，但要不要在这个岁数开始环游世界的生活呢（笑）。我没想过要在国外定居，90年代因为工作关系，结识了很多国外的朋友，所以打算四处游荡去找朋友们。当然我也会努力改变日本。但是，日本的社会系统发展至今，恐怕是不可能有什么大变革了，这也是事实。
上野 想逃离什么呢？
汤山 首先是核辐射，然后是日本。说到底，既得利益集团确实是相当难对付的。生活方式的个性暂且不论，我以前一直觉得日本人对各种事情都有一种“这样不管怎么说都不太好吧”的常识性认知。你看，工薪族大叔就都很喜欢司马辽太郎1 那类作家的书嘛。但是，体制的常识却是另一回事，而这一点大众也认同。我想起在公司工作的十几年里经历的种种，有很多让我感到不抗争不行的地方，但有时又会感觉好像不抗争也可以，很矛盾。
上野 是什么让你感觉不抗争也可以呢？
汤山 以前我觉得坚不可摧、即使扔石头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那个社会系统，近也开始一点点动摇了不是吗？虽然导致这种动摇的主要原因是这个社会系统已经无法让日本在世界上具有竞争力，也无法创造财富。“3·11”之后，我在书里读到了这种动摇的迹象。
上野 是什么书？讲去核化的？
汤山 也有讲去核化的，还有说到日本论就不得不提的山本七平的《“空气”的研究》之类的。现任东大教授的安富步在《核电危机与“东大话术”》中，从纠正用词的层面发表了去核化论，非常有趣。他们在信息如此匮乏的情况下却能写出如此有说服力的作品！这扫清了我心中的阴霾。说起来，我初一的时候读了《日本人和犹太人》这本书，当时我就觉得可以对照自己所处的境遇，非常认同书里的观点。我从那时候开始就很喜欢对日本人的研究。
上野 真厉害啊，你真是早熟。
汤山 我还读了柳田国男的《蜗牛考》。讲的是“周边”和“中心”的问题。总的来说，我就是不由自主地拿起了关于日本政治、文化和社会系统的书。我曾在人生早期封闭了内心，拒绝一切关于政治的信息，但当时封印住的那种感觉，如今在我心里蠢蠢欲动。啊，也许已经发酵成“愤怒”了。初中时候那个愤愤不平的自己又回来了。到底这世道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要重新去研究。
上野 如此努力的同时，你也还是保留着“逃跑”这一选项。
汤山 坦白说，我自己也被原本唾弃的那种“没办法啊”的想法俘获了。包括对参与政治这件事也是，“即使行动了也无法成功”这种现实主义的念头经常会在脑海中浮现。但是，我重新认真读了上野老师写的女性主义的书之后，发现你写的东西和现实状况有很多重合之处。
上野 噢，终于说到这里了。
汤山 女性主义的目标并不是要塑造像男人一样的女人。这个世界本来就被塑造成了一个对男性有利的世界，女性在这样的世界里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在这样的世界里以成为像男人一样的女人为目标是不对的。必须要对让男性天然就能拿到好牌的这个社会结构本身下手，这才是重要的事。这也与“3·11”之后整个社会的认知不谋而合：像小说《真砂屋峰》里写的那样，每个月都引发大火灾的人生真的没问题吗？虽然很麻烦，但我们必须要着手改变城市本身了。
上野 所以你就想到来找我进行对谈了对吧（笑）。好啊，那我们就开始吧。

女性学先驱上野千鹤子&文化领域KOL汤山玲子的辛辣对谈录。写给“解放后”仍觉迷惘的女性。女性长久以来都沉浸在结婚生子、组建家庭的想法中。即便好不容易从中解放出来，却不知道接下来去往何处。女性主义学者上野千鹤子和出身音乐世家却不走寻常路的汤山玲子，结合自身经历与社会现实，围绕文化资本、女性主义、性、老龄化等多个主题，在嬉笑怒骂间分享超强“生存技巧”。即便外部环境千变万化，年龄增长，不为自身设限的女性仍能拥有值得期待的未来。

女性学先驱上野千鹤子&文化领域KOL汤山玲子的辛辣对谈录。写给“解放后”仍觉迷惘的女性。女性长久以来都沉浸在结婚生子、组建家庭的想法中。即便好不容易从中解放出来，却不知道接下来去往何处。女性主义学者上野千鹤子和出身音乐世家却不走寻常路的汤山玲子，结合自身经历与社会现实，围绕文化资本、女性主义、性、老龄化等多个主题，在嬉笑怒骂间分享超强“生存技巧”。即便外部环境千变万化，年龄增长，不为自身设限的女性仍能拥有值得期待的未来。

上野千鹤子

1948 年出生于日本富山县。1977 年获得京都大学研究生院社会学博士。1993 年任东京大学文学部副教授，1995 年至2011 年任东京大学研究生院人文社会系研究科教授。现任东京大学名誉教授、NPO 法人女性行动网络(WAN) 理事长。著有《厌女》《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一个人的老后》《近代家庭的形成和终结》等。  

汤山玲子

1960 年出生于东京，毕业于学习院大学法律系。作家，导演 。日本大学艺术学院文学与艺术系兼职讲师 ，文化领域意见领袖。著有《一个女人的寿司》《穿女装的女人》《跨越40岁！》等。

序章　我们迎来了生存方式的转折点 
与其被悲伤同化，不如思考如何生存 
避难的自由和“只顾自己”的罪恶感 
放弃和停止思考 
“人类是被压迫到极限就会习惯压迫的生物”吗？ 
社会变革的机会来了？向上野式女性主义寻求解决之道

第1 章 “3·11”之前现充女的生存方式 
在非现充的时间里培养出的生存意识 
民主主义与战斗性的根源是“小学生共斗” 
为了获得自由，需要学习体制的逻辑 
作为技术的“女装”力量，让旧式男人沉默 
文化资本是一种武器 
父权制与女性/ 汤山玲子的情况 
父权制与女性/ 上野千鹤子的情况 
“女孩的位置是副驾驶”的谎言

第2 章 “3·11”之前现充女的生存方式 
目睹了“排挤女性的逻辑”的上班族生涯 
金钱与研究、金钱与文化中的“黑猫与白猫” “即使很狼狈，也要赚钱”的虚无主义 
创意世界也是一个有学历偏见的老男人社会 
“3·11”之后得以明确的创作者的谬误

第3 章 女性与女性、女性与男性之间的鸿沟 
“女性主义者也可以打扮得很时髦？” 
环保女性主义者和歌颂母性的女性主义者之间的关系 
对“妈妈”的反抗大同小异 
被道德绑架的母亲角色
驱散封闭式育儿的忧郁 
孩子还是事业？区分了女人生活方式的山口百惠和松田圣子 
在婚礼上的权力的游戏中，如何抵御大叔的攻击 
女性主义谱系中带有反叛基因的两种人

第4 章　妨碍女性生存的顽疾 
女性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的关键区别 
胜间粉的认知局限 
认识到结构性问题的才是女性主义 金钱不是自由的条件吗？
名为“认可需求”的病 
开始发泄怨恨的女人们 
强迫孩子做出牺牲，名为母亲的利己主义 
可以谈论母女矛盾的女人和无法谈论母子矛盾的男人 
对“浪漫爱情”的强烈执念及其原因

第5 章　妄想大国日本的恋爱与婚姻 
妄想文化是日本人的特长吗？ 
男与女，关于恋爱的妄想文化 
结婚的制度疲劳与女性主义者的婚姻不愿离开儿童房的年轻人越来越多 
“暴发户”的悲哀：丢失了本该继承的文化
站在上寻求“的安心”和“的信赖”的不幸 
当幼态持续的日本人成为大人时

第6 章 快感与性爱 
和禁忌相关的初次“光合作用”体验 
性觉醒，完成《性感辣妹大研究》的过程 
“性”是远离父母的推动力 
《海蒂性学报告》中揭示的女性的自慰行为 自慰和有伴侣的性爱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性爱的频率与个人幸福感的关系是？
“一生中全部性交对象不超过3 人”的事实 
比性更顽固的自慰禁忌 
爱自己女性的身体与反插入至上主义 
希望大家都去享受性爱的多样性 
“预测误差”越大，快感的刺激越强烈 
金枪鱼化的男人们，到底能不能摘得人生的果实 
追求男女平等且令人愉快的性爱

第7 章　老龄化的平等 
变老这件事对谁来说都别无选择 
女性的性欲会在三十五到四十岁达到 
不谈论更年期，女人心的圈套 
应该去对抗女人的保质期吗？ 
“即使低头也没关系”的熟女新理念 
半径三米的无压力 
回顾一生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性爱 
日本人的性爱质量 
失去故事性的老人的性欲是纯洁的吗？ 
衰老、性与高潮的终点是？第8 章　日本的幸福问题 
“强的社会关系资本是地缘和血缘”是真的吗？
“羁绊”的两面性：互相帮助与互相束缚 
虎斑猫夫妇的幸福 
“不安”的加剧与村上春树小说中男人的被动体质 
在“3·11”中暴露的大叔型辣妹的真相 
电视与大众与核电 
不相信电视却期待“大英雄”的出现 
重启的愿望和闭关锁国心态 
害怕失败,“没有先例”逻辑的闭塞感 
陪独身的人撑过后时光的三十个女人 
比起血缘，是女人们的选择缘救了女人

第9 章 思考“3·11”以后的生存方式
从郎朗看日本近代文化史 
是成为逐渐灭亡的种族，还是做“好奇心”和“游戏”的伙伴 
名为“村外人战略”的生存技巧 
上野千鹤子式“节能战术” 
通过女性化发现了新天地的男人们 
给异形细胞的建议是“自己当社长吧” 
建立应援团和社交网络 “技艺不够，真是抱歉” 
恋爱游戏，随着年龄的增长游戏性也增加了 
给拥有懦弱DNA的人的建议是“每年去旅行一次”
女人的生存技巧没有界限 
和寂听学到的应对预测误差的能力 
比起美魔女的婀娜腰身，更能让女性焕发光彩的东西 
为了获得“活着真好”这种实感 

后记　汤山玲子　 
后记　上野千鹤子 
解说——生存方式的应试学习　小泉今日子 

代文库版后记 
右倾化的“情绪”，暴力化的摩擦
“女性大显身手的社会”会实现吗？ 
思考女性走下坡路的“六十多岁，棒！”论

女性学先驱上野千鹤子&文化领域KOL汤山玲子的辛辣对谈录。写给“解放后”仍觉迷惘的女性。女性长久以来都沉浸在结婚生子、组建家庭的想法中。即便好不容易从中解放出来，却不知道接下来去往何处。女性主义学者上野千鹤子和出身音乐世家却不走寻常路的汤山玲子，结合自身经历与社会现实，围绕文化资本、女性主义、性、老龄化等多个主题，在嬉笑怒骂间分享超强“生存技巧”。即便外部环境千变万化，年龄增长，不为自身设限的女性仍能拥有值得期待的未来。

上野千鹤子

1948 年出生于日本富山县。1977 年获得京都大学研究生院社会学博士。1993 年任东京大学文学部副教授，1995 年至2011 年任东京大学研究生院人文社会系研究科教授。现任东京大学名誉教授、NPO 法人女性行动网络(WAN) 理事长。著有《厌女》《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一个人的老后》《近代家庭的形成和终结》等。  

汤山玲子

1960 年出生于东京，毕业于学习院大学法律系。作家，导演 。日本大学艺术学院文学与艺术系兼职讲师 ，文化领域意见领袖。著有《一个女人的寿司》《穿女装的女人》《跨越40岁！》等。

认识到结构性问题的才是女性主义
上野：不管是我还是汤山，至今为止都被给予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所以，我们并没有那种不完整的感觉。也没有被禁止过什么或被剥夺过什么。即使被禁止，也靠自己的力量突破了极限（笑）。
汤山：是啊。完全没有吃亏的感觉。所以，我也不会怪社会。虽然有很多人都会怪是社会的错。
上野：这就是让人困扰的地方啊（笑）。不把责任推给社会，这是精英女性对自己负责任的想法，这就是新自由主义的思维方式。如果不把责任推给这个世界，就不可能成为女性主义者。
汤山：原来如此啊（笑）。因为这种自我负责的方式，改变不了世界。虽然乍一看很帅，但其实是守旧派的想法。特别是头脑聪明的女人更容易这样。
上野：回顾自己的状况时我想到的是，虽然有靠自己的力量达成的部分，但也有很多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达成的部分。还有很多和性别密切相关的事情。
汤山：具体说来是什么事情呢？
上野：比如说，虽然有人说“能力水平相当的男人很多，但上野能成为东大的老师，就是因为她是女人”，但这样不也挺好的嘛。因为是女人，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头，但偶尔也会有好事发生（笑）。
汤山：上野老师，这个回击真是太痛快了！
上野：对。作为女人生于这个时代，幸运和不幸的事都有很多。如果这个社会根本不需要什么女性学，我觉得更好。但是我认为，我与那些处于不同立场的女人之间的差异只有一层窗户纸。不管是成为家庭主妇的女人还是成为自由职业者的女人。毕竟，我这一代人里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成了家庭主妇，就算是读了研究生的女人，也基本上都是到了这个年龄还是不固定的兼职。
汤山：学术界的性别之墙还真是坚固。文化系的男子气概也很让人头疼啊。
上野：得到专职工作的女人屈指可数。虽然也有找到固定工作的女人，但一直在兼职的女人更多。连我自己都觉得是时运使然。因为我和别人相比，在能力上的差距的确并不大。所以我才会觉得“这是结构性问题”，我和她们只差“一层窗户纸”。因此，我才不会放弃女性主义的研究。

对话能让人走向独自一人无法抵达的地方。如果对话的对象比自己拥有更丰富的知识和经验，就能带自己到达更远的地方。

——小泉今日子，日本著名歌手、演员

她们讲明了两性社会中的“治外法权”、婚姻中的性爱分离、性自由和自慰禁忌、人文艺术界的大男子主义、恋爱的真相……她们与我们分享了女性生命进化的必经之路。

——于是，著名青年文学翻译家、作家

上野千鹤子和汤山玲子两个女人间轻巧又深刻的对话，为未来二十年东亚女性主义文化写下了脚本。

——戴潍娜，诗人、学者

上野千鹤子仿佛肩负着使命，将东亚男权社会抽丝剥茧，面对巨大喧嚣的机器不断发出自己的声音。女性主义不是只有性别，包含着普遍性问题，与汤山玲子的对话是对女性主义著作的现实化注脚，让我们读到了女性在方方面面的思想解放和实践，它鼓励每个女性用自己的方式拓宽边界、自在生活，绝非泛泛的纸上谈兵。

——祝羽捷，作家、策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