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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海
出版社陕西人民出版社
ISBN9787224149746
出版时间2023-07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68元
货号29616374
上书时间2024-11-03
这是一首献给秦人后裔的时代之歌,唱响新生农民的创业之歌。小说以失地农民拆迁安置、农民工回流返乡为背景,聚焦失地农民现状,关注农民工命运。作家撷取身边人物的故事为素材,描摹了他们进城打拼、生活婚恋、心路历程、思乡回归等一系列真实状态,一方面揭示了农村征地对农民生活的巨大影响,另一方面反映出城市化发展进程中新农村建设的崭新面貌。生活自有它的内在逻辑,人生自有它的诗意注解,即使回家并不意味着抵达,即使经历一次次失败、一场场波折,主人公豆丫他们依旧会整装重振,面对这个休戚与共的世界,他们譬如我们,都将一道走向更加美好的光景。
王海,陕西省作协副主席,咸阳市文联副主席,西咸新区作协主席,中国作协第九届代表,陕西省第一批“百名优秀中青年作家艺术家资助计划”导师,陕西大学生文学艺术创作研究中心导师,中国海洋大学驻校作家,陕西师范大学“长安笔会”副主任,西藏民族大学、西北大学现代学院等大专院校特聘教授。
主要作品:小说集《鬼山》,散文集《我们一起走过》,长篇小说《老坟》《人犯》《天堂》《城市门》《新姨》《金花》《回家》等。
这是一首献给秦人后裔的时代之歌,唱响新生农民的创业之歌。小说以失地农民拆迁安置、农民工回流返乡为背景,聚焦失地农民现状,关注农民工命运。作家撷取身边人物的故事为素材,描摹了他们进城打拼、生活婚恋、心路历程、思乡回归等一系列真实状态,一方面揭示了农村征地对农民生活的巨大影响,另一方面反映出城市化发展进程中新农村建设的崭新面貌。生活自有它的内在逻辑,人生自有它的诗意注解,即使回家并不意味着抵达,即使经历一次次失败、一场场波折,主人公豆丫他们依旧会整装重振,面对这个休戚与共的世界,他们譬如我们,都将一道走向更加美好的光景。
王海,陕西省作协副主席,咸阳市文联副主席,西咸新区作协主席,中国作协第九届代表,陕西省第一批“百名优秀中青年作家艺术家资助计划”导师,陕西大学生文学艺术创作研究中心导师,中国海洋大学驻校作家,陕西师范大学“长安笔会”副主任,西藏民族大学、西北大学现代学院等大专院校特聘教授。
主要作品:小说集《鬼山》,散文集《我们一起走过》,长篇小说《老坟》《人犯》《天堂》《城市门》《新姨》《金花》《回家》等。
叁拾捌
豆丫发财了,人们传说陈进财的媳妇豆丫发财了。
豆丫已不是陈进财的媳妇。豆丫被陈进财赶出家门之后,带着女儿独闯城市,在城里买房开公司,有了自己的产业。
找豆丫的都是乡亲。豆丫给他们解释:“我没有发财,我没有买房,这房是租的。我也没有产业,只是开了个保洁公司,带一些妇女搞卫生,和扫街道的一样,他们在室外,我们在室内。”
乡亲们不相信她的话,生活困难的人找她,让她指点发财的门路;生活富裕的人找她,希望扩大自己的产业。豆丫仿佛成了指路财神。
豆丫还是原来的豆丫,只是回秦人居的次数越来越少。老王说他没看走眼,豆丫刚来秦人居,他就觉得她不是个凡人。老韩说豆丫就是一名普通的创业者,要说成功,只是比别人受的累大,吃的苦多。豆花说豆丫想买房子,想供娃上学,拼命地挣钱想做一个城里人。许得说豆丫是含在口中一块咽不下又舍不得吐掉的糖块。得福说豆丫好像是他的另一个身子,她的幸福和痛苦都牵动着他的心。
明天保洁公司成了乡亲们在城里的聚集地。乡亲们找工作找她,没钱了找她,两口子吵架找她,娃没对象找她,在城里被人欺负了也来找她……明天公司成了他们工作生活的一个聚集场所,不知谁给起了一个洋名字叫“乡亲沙龙”。
豆花去了一趟公司,回来形容说那里像个自由市场,房子里坐满了前来求助的乡亲。
李强给一个建筑工地供应二手砖,就是把拆迁村庄废墟里有棱角的砖铲去除灰土,二次使用。这几年拆迁村庄多,他组织几个队伍专干这活儿。他手里有了钱,他很想念乡亲,过节时,他会开车带着礼品去看乡亲们。有些乡亲不给他开门,不愿意见他,更不收他的礼品。他问豆丫这是啥原因,是他哪里做得不对吗?还是拆迁把乡亲们的乡情拆散了?豆丫说:“你以前是我的对门,我对你还是了解的,你说为啥呢?”
李强迷糊地摇头。村子没拆时,李强有一个养猪场,效益很不错。他看到乡亲吃水困难,就在村中间打一眼机井,打井开钻那天全村村民都来了。打井成功后,他在村里放了一场电影,几里外的乡亲都知道他给村上打了一眼机井,从此解决了村里人吃水的困难。
李强贴了个告示:此井是李家人打,每天先由李家人打水。后来告示又多了一个内容,某某人不许打水,说这些人以前骂过他,欺负过他。村子拆迁前,在本家人的劝告下,李强取掉了这些规定。豆丫提起这件事,问李强是不是事实。李强点头。豆丫说:“尽管村子拆迁前,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当时那些不被允许打水的人心中有了刺,所以后来你去看望他们,他们不开门,拒收你的礼品。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这些过节他们就淡忘了。你现在所做的没有错,只要继续做下去,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理解你的。”
李强说:“过去大家在一块儿时,谁也不珍惜乡情,常会做一些得罪乡亲的事,现在分散了,我常常念起他们对我的好!”
豆丫说:“其实大家都一样,他们也惦念你。就说我办公室常常挤满了乡亲,城里人理解不了,他们没感受过乡亲乡情,所以不理解咱的心情。”
有人说给他儿子找工作,豆丫让他们在那块写字板上贴上字条,留下要求和电话。有人要给儿子找对象,她让他们把要求和电话都贴在写字板上。她办公室有一块写字板,贴满了乡亲们的需求和电话。
姬天来到公司办公室,他看到乡亲们留在写字板上的字条,哈哈大笑。他问豆丫:“你在开中介所还是家政公司?”
豆丫说:“我哪有时间开中介所、家政公司,是给乡亲们帮忙。”
姬天又笑:“你忙得过来吗?”
豆丫说:“公司现在招聘了两个人,一人负责保洁管理,一人负责给乡亲们做中介服务。”
姬天见她忙,说:“你晚上等着我,我有事给你说。”
豆丫说:“晚上乡亲们要聚会,你改日来。”
乡亲们见保洁公司生意好,有人要入股投资明天保洁公司,豆丫正有扩大公司规模之意,她要带领乡亲们一块儿挣钱。晚上,她准备和几个乡亲股东商议公司发展方向。
姬天一进秦人居就笑:“豆丫太不可思议!”
得福叫一声表哥,让姬天坐下,给他倒茶水。姬天来了,豆花从屋子出来说:“表哥,你还笑得出来,豆丫把公司办成自由市场了,我不知道她想干啥!”
“这就是豆丫,与人不同的地方。”
豆花不解:“你还夸她?”
“她就是个农村人,是个家庭妇女,她用她的办法办公司笼络人脉,这有什么不好呢。你看她的人脉多旺,有了人脉事就好办了。我现在没人脉,那段时间把好多人得罪了,现在我拿着钱找人家,给人送钱集聚人脉,人家还不愿意呢。”
得福说:“人多热闹,你看豆丫那边,啥时候去都是满屋子人。”
姬天说:“她永远不缺劳动力,信息灵通。我想建议她办个中介公司或家政公司,合法经营,把各方的经济也可以流通起来。”
豆花惊喜地说:“你这一说把我提醒了,对,她应当办一个家政公司,把各路资源整合统筹起来。”
姬天说:“我晚上想和豆丫谈谈,人家说没时间。”
豆花说:“我给她打电话,让她赶紧和你见面沟通。”
“不要打,她说晚上有会。”
“她晚上有啥会?”
“乡亲聚会。”
豆花叹了一口气。
伍拾贰
传言迁坟移至公墓的事,村上人说得越来越玄乎。
子衿说:“姬天,你到镇上打听一下,若有此事,咱要早做准备。”
姬天从镇上回来说:“无风不起浪。传言是真的,为了节省土地,老坟全部迁到百顷沟公墓里。”
子衿回来后,一直关心种子的事。姬天一直有疑问,他今天再次问父亲:“你说我爷的棺木放种子的事,是真的吗?”
子衿点头说:“是我亲手放的。你爷去世前,他把我叫到跟前说,民以食为天,我死后,你给我的身边放些种子,以后想吃啥我自己种。我说粮食会引来老鼠的,他说老鼠还能咬透我的棺木?”
子衿接着说:“你爷的远见不在这里,这个谜揭得太早了,当我们手里真的没有咱的种子时,才显得这种子的珍贵。”他又说,“现在有洋种子,他们不一定能看上咱这本土种子。但我们有了自己的种子,才能安稳地生活。”
传言变成了现实,镇政府正式下了通知:迁一个坟砖箍墓三千元,一般坟墓两千元,老坟地里的新坟旧坟必须在一周里迁走,谁迁得早有奖励。
古有“贫不挪窝富不迁坟”的古训,一些老人想不通。但凭你有钢嘴铁舌头,不能和国家政策打擂台,几十年的农村改革,农民的传统观念也在改变。
迁坟开始了,政府派来了挖掘机,有胆大的人做了迁坟人。坟墓挖开后,故人不能见阳光,家人用床单和遮阳布遮住光线,四个人拉住遮阳布的四角。新坟还好办,拆开棺木就是逝者。有的还有肉身,有的化成了一片白骨。老坟就很难办了,棺木和骨骸混在一起,需要迁坟人一块一块地拣拾。拣一堆白骨起出一具尸体五十元,这是行情。迁坟人一晌能拣七八具白骨。
这活儿也有两忌:墓穴阴气太重不做,这全凭迁坟人的感觉;墓穴有蛇不做,主家给钱多少,迁坟人也不敢下去。这些邪坟只有子孙后代去迁。迁坟人每次下墓前喝一口白酒,主家再给迁坟人身上喷洒一身酒,迁坟人才肯下墓道进黑堂(墓腔)。
有的故人坟墓打开,作古七八年甚至十几年尸体未腐,人们都说这老人有福气,十几年尸体不化。子衿父亲去世三十多年,墓腔打开后只见一堆白骨,子衿给迁坟人手里塞了一百元,自己跳下墓腔,亲自拣出老人的尸骨,把老人的骨殖放在一块白布上包起来。子衿给迁坟人说:“棺木里的东西不要动,我们回来再说。”
子衿抱着老人的尸骨,姬天跟在其后,他把老人护送到运尸车上。每具尸骨上都有编号和名字,有专人登记,火化后装进骨灰盒。一位乡亲抬着自家老人走过来,众人都说老人有福气,十几年尸骨不化。车上的司机听见笑了,哪是老人有福气尸骨不化?他肯定是在外工作或者经常在外吃饭的人。现在的食品哪个不加添加剂,过去的面条放一天就酸了,现在街上买的面条,你放三天也不坏,都是防腐剂的作用。老人生前一定吃了太多的添加剂食品,尸骨自然久放不腐。闻听此言,谁也没有辩解,都悄悄地走了。
放好父亲的尸骨,子衿下到老人墓穴,走进墓腔里,姬天也跟下去了。乡亲们不知道他父子俩要干什么,站在旁边观看。他们揭开棺里腐烂的麦草和麻纸,在棺材一角发现了几堆种子,一边是蔬菜种子,一边是玉米和麦种。子衿早已准备了两个木盒子,把种子分别装进两个盒子里。乡亲们明明看见是一些黑灰的豆粒,子衿却说是黄金豆豆。人们知道他父亲棺木里不会有什么金银财宝,大家一笑了之,一哄而散。
子衿抱回了种子,打开木盒,把种子放在阳台上,在太阳下晾晒。晒种子时,他一直坐在阳台边,观察着种子的变化。他问姬天:“你把地给我租下没有?”
姬天说:“早租好了,一亩地一千元,给你租了三亩地,你想种啥都可以。”
玖拾捌
有时候,我们明明知错了、知罪了,放下了包袱,却无法快乐起来。那是因为,罪孽仍在纠缠着自己。
许得他爸保外就医回来了,许得送父亲回家,走到小区门口,许得父亲说:“我要回家。”
许得说:“马上就到家了,我妈在家等着你呢。”
到了楼口,许得父亲不下车说:“我要回家。”
许得说:“这就是你的家呀,这就是我们的家呀!上楼就到了。”
许得父亲说:“这不是我的家,我要回老家。”许得想起农村那个家,那个家几十年不住人了,不知成什么样子了。许得父亲坐在车内就是不下车,他说:“那年,我进去之后,天下暴雨,家里一面墙倒塌了,乡亲们组织起来把老房翻修了……”
许得说:“我妈和我妹马上下楼了,你们见见面咱去农村老家。”
许得父亲说:“我不见她们,我不想见她们,我谁也不想见。咱快回农村老家去!”他拍着车门大喊。许得怕引起居民围观,开车走了。他从后视镜看见母亲和妹妹已下楼,在楼口张望,她们忽然看见他的车,向这边追来。
路上许得问:“你怎么不见我妈?她天天在家烧香磕头,盼你平安回来。”
父亲说:“我谁也不想见,我想回家!”他说他最近常梦见母亲打他,打得他不敢回家,他在外边逛荡太久了,他要回家去。
许得说:“我婆去世几十年了,她怎么会打你?”他掏出一个新手机交给父亲说,“在老家有事叫我。”
父亲把手机扔出车窗:“我不要这些东西了,以后再也不用这些玩意儿了。”他说,“许得,回家吧,跟爸一起回家吧。”
许得说:“我不回家,我的事业才刚刚开始。”
玖拾玖
豆花从乡下回来,兴奋地说,她那个四合院好得很,他们的二人世界幸福得很,她不想离开这个家了。她说:“我想通了,我有家了,我不能忘了农民兄弟姐妹,我也是农民,我想把新市民服务中心的牌子挂到秦人居门口,秦人居在楼上免费为中心提供办公和聚会的场所,这是我对新市民的敬意。”
李奇和村民坐在门口聊天,聊的吃饭也叫不回来。一天他回来忽然说:“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不是这个样子。”
豆花疑惑:“这就是你的家呀,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呀。”
李奇说:“咱家门前有皂角树、拴马桩,后院有沙果树,这门前后院啥也没有。”
自从住到乡下,他一直说四合院好,天蓝地绿空气好,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想儿子了,她给李又奇打电话,让他回来。李又奇接到电话就回来了。听了母亲的叙说,李又奇问父亲:“乡下好不好?”他说好。李又奇又问:“这个家满意吗?”他说满意呀。
李又奇回城前给母亲说:“我爸好好的,你再别吓我了,钱不够了给我打电话。”
晚上,李奇说梦话:“这里没有拴马桩,没有皂角树,也没有老碗会……”豆花给李又奇说了他爸晚上的梦话,李又奇说是不是他在农村住得久了,想回城里住。豆花对李奇说了李又奇的想法。李奇不愿回城里去。李又奇说:“过去他接触多少人?要说多少话?现在没人找他,也没人找他说话了,这是孤独寂寞了。你带他出去转转,给他寻些事干干,可能会好些。”
李奇哪里会孤独寂寞,他天天往外跑,和乡亲谝得热火,吃饭也叫不回来。豆花给李又奇说:“你爸说家门前没有皂角树、拴马桩,后院没有沙果树——”李又奇差人很快买了皂角树和沙果树,门前也安放了拴马桩。
栽树的时候,门口围了很多乡亲,评说这皂角树的年轮。有人问:“这么大的皂角树,在哪挖的?这拴马桩是个老古董,后院那三棵沙果树明年就能结果了。”
李奇喜悦地说:“这就是我的家,前后院和我的老家一模一样。”乡亲们没见过他的老家,无法和他的老家做对比,只说这皂角树有年岁了,小心这拴马桩被人偷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李奇又说这院子不像他的老家,老家院子只有门房和厢房,这个四合院到处是房子。豆花说:“你再甭折腾娃了,难道你要把这四合院拆了,盖成你家原来的老房子!”李奇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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