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罕默德和查理曼

西方文明的形成是一个具有多重意味且“常议常新”的话题。国际学术界对此进行了长期研讨，得出了众多经典结论。然而，近些年随着笔者对中外各类经典史著的翻检、重读，愈发觉得有许多经典著述和结论值得进一步研读或重新审视。皮雷纳及“皮雷纳命题”即为其中之一。以下文字，旨在从文明史研究的角度着眼，结合欧美学界的研究成果，探讨皮雷纳学说对当下认知西方文明形成问题方面的启迪意义。这些感想或感悟，权作为译者序论，不当之处，恭请学界方家指正。
　　亨利·皮雷纳（1862-1935年），比利时著名历史学家。在比利时史、欧洲中世纪城市史、商业史、工业史以及中世纪文献学等诸多领域，他都取得了丰硕成就。有人曾感叹道：在鸿篇巨制《比利时史》一书中，他将整个民族的情感连接了起来；《经济社会史》一书乃是他写就的一部经典之作；在《欧洲史》一书中，他敞开心扉，向一个更为广泛世界的读者倾诉；而那部《中世纪的城市》又使史学界陷入一片躁动之中；《穆罕默德和查理曼》更是至今仍在向我们发起挑战。①自20世纪40年代始，皮雷纳的多部学术著述便被陆续译介到中国，并且一版再版。②然而，除了马克壵、刘景华等曾对皮雷纳有关西欧城市起源的观点做过专题性辨析，郭方曾就皮雷纳的《中世纪欧洲经济社会史》的中文译本再版写过一篇短文之外，③中国学界鲜有对皮雷纳学术思想进行深入系统研究的论著。
　　西方文明究竟是于何时并在何种历史背景中形成的，而日耳曼民族迁徙和穆斯林扩张对西方文明的形成分别具有什么样的影响，是皮雷纳一生特别是晚年学术探求中的一个重要内容。他的儿子说：“父亲一次又一次地对他所能收集到的资料进行研究，从未停止过对这一问题的思考和验证，这已经成为他生命之中后二十年的学术兴趣所在。”④早在次世界大战之前，皮雷纳就对晚期罗马帝国各种制度在法兰克社会中的广泛遗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直到他在“一战”期间被囚禁在德国的战俘营，为一批俄国战俘讲授欧洲经济史时，解答这一基本问题的想法才降临到他的脑畔。后来，在德国图林根克虏兹堡的乡村流放期间撰写《欧洲史》一书时，①他才首次强调指出：伊斯兰扩张和征服与中世纪西方形成之间存在着一种十分密切的联系。1918年之后，皮雷纳开始对这一历史过程公开加以解说，早是刊载在1922年比利时的一份杂志上的一篇名为“穆罕默德和查理曼”的短文，②而后，在1923年布鲁塞尔国际史学大会和1928年奥斯陆国际史学大会上，他对这一主题又做了进一步阐发。这些新的理念也构成了他在1925年出版的《中世纪的城市》一书前几章内容的一个关键部分。③直到其生命即将走完全部历程前夕，皮雷纳才在自己所撰写的《穆罕默德和查理曼》一书中完成了对这些问题全面系统的解说。1937年，皮雷纳的家人和弟子们对该书的法文手稿进行整理、修补工作，正式付梓问世。1939年，该书又被译成英文。④西方学界将散见在有关文章和著述中的皮雷纳观点集中在一起，贴切表述为“皮雷纳命题”（Pirenne thesis）。

该书叙述了伊斯兰世界的兴起对西方文明造成的巨大影响。在作者看来，日耳曼和匈奴各个民族虽然对罗马世界的冲击，*覆了西罗马帝国的政治，但对其经济、社会和文化的影响有限，并未*底摧毁西方社会的基本框架结构。而阿拉伯-伊斯兰世界的崛起和狂战则对西方社会造成了根本性的改变，*底砸碎了各种古典传统，使地中海世界被割裂为两部分，即穆斯林控制的西地中海和由拜占庭支配的东地中海，并使得西方社会的重心被迫转移到北方，拘于一种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状态下，新的西方文明才得以诞生。

该书叙述了伊斯兰世界的兴起对西方文明造成的巨大影响。在作者看来，日耳曼和匈奴各个民族虽然对罗马世界的冲击，*覆了西罗马帝国的政治，但对其经济、社会和文化的影响有限，并未*底摧毁西方社会的基本框架结构。而阿拉伯-伊斯兰世界的崛起和狂战则对西方社会造成了根本性的改变，*底砸碎了各种古典传统，使地中海世界被割裂为两部分，即穆斯林控制的西地中海和由拜占庭支配的东地中海，并使得西方社会的重心被迫转移到北方，拘于一种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状态下，新的西方文明才得以诞生。

亨利·皮雷纳（H.Pirenne,1862-1935）,生于韦尔维耶，曾任比利时根特大学历史学教授，是比利时杰出的历史学家，公认的中世纪史研究大家。在比利时史、欧洲中世纪城市史、商业史、工业史及中世纪文献学等诸多领域，均取得了卓越成就。著有《比利时史》《中世纪经济社会史》《欧洲史》《中世纪的城市》《穆罕默德和查理曼》等多部影响巨大的著作。

译者简介：

王晋新，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长期致力于中世纪史的研究。师从著名历史学家朱寰教授。发表论文多篇，代表作《15—17世纪中英两国农村经济比较研究》曾获东北师范大学学术成就一等奖，吉林省优秀图书二等奖，译有《穆罕默德和查理曼》《文明的冲突：战争与欧洲国家体制的形成》《人类之网——鸟瞰世界历史》等。

译者序

序言

校勘者序

编 伊斯兰之前的欧洲西部

章 日耳曼人入侵之后地中海文明在西方的延续

1．日耳曼人入侵之前的“罗马化地区”

2．日耳曼人入侵

3．“罗马化地区”的日耳曼人

4．西方诸日耳曼王国

5．查士丁尼（527―565年）

第二章 日耳曼人入侵之后的经济和社会状况以及地中海航运

1．私人财产与土地

2．地中海东部的航运：叙利亚人和犹太人

3．内陆贸易

4．货币和货币流通

第三章 日耳曼人入侵之后的知识生活

1．古代的传统

2．基督教教会

3．艺术

4．社会的世俗特征

结论

第二编 伊斯兰世界与加洛林王朝

章 伊斯兰教在地中海地区的扩张

1．伊斯兰教的入侵

2．西部地中海的关闭

3．威尼斯与拜占庭

第二章 加洛林政变与罗马教廷立场的剧变

l．墨洛温王朝的衰变

2．加洛林宫相

3．意大利、罗马教皇和拜占庭，罗马教廷立场的彻底转变

4．新的帝国

第三章 中世纪时代的开端

1．经济和社会组织

2．政治组织

3．知识文明

结论

索引

附录一  亨利·皮雷纳／F．M．鲍维科

附录二  亨利·皮雷纳与经济史研究／F．L．冈绍夫

译后记

新版译后记

附记

该书叙述了伊斯兰世界的兴起对西方文明造成的巨大影响。在作者看来，日耳曼和匈奴各个民族虽然对罗马世界的冲击，*覆了西罗马帝国的政治，但对其经济、社会和文化的影响有限，并未*底摧毁西方社会的基本框架结构。而阿拉伯-伊斯兰世界的崛起和狂战则对西方社会造成了根本性的改变，*底砸碎了各种古典传统，使地中海世界被割裂为两部分，即穆斯林控制的西地中海和由拜占庭支配的东地中海，并使得西方社会的重心被迫转移到北方，拘于一种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状态下，新的西方文明才得以诞生。

亨利·皮雷纳（H.Pirenne,1862-1935）,生于韦尔维耶，曾任比利时根特大学历史学教授，是比利时杰出的历史学家，公认的中世纪史研究大家。在比利时史、欧洲中世纪城市史、商业史、工业史及中世纪文献学等诸多领域，均取得了卓越成就。著有《比利时史》《中世纪经济社会史》《欧洲史》《中世纪的城市》《穆罕默德和查理曼》等多部影响巨大的著作。

译者简介：

王晋新，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长期致力于中世纪史的研究。师从著名历史学家朱寰教授。发表论文多篇，代表作《15—17世纪中英两国农村经济比较研究》曾获东北师范大学学术成就一等奖，吉林省优秀图书二等奖，译有《穆罕默德和查理曼》《文明的冲突：战争与欧洲国家体制的形成》《人类之网——鸟瞰世界历史》等。

这一事实比任何文本文献都更加具有雄辩的说服力。必须承认黄金流通是商业所导致的一种后果，因为凡是商业贸易活动仍然存在的地区，如意大利南部地区，黄金就继续被广泛地流通使用。
　　东方贸易和海上交通衰败萎缩所导致的一个后果就是职业商人在西方这一社会空间之内消失了。从此之后，这一时期各种文献提及商人的记载极为罕见；任何有关商人字眼的记载，都只是论及那些临时性的商人。在这一时期，笔者很难找到有论及墨洛温王朝那种类型的个体中介商人（negotiator）的文字记载：这种专门向别人放贷以赚取利润的商人已被石制雕刻棺材彻底埋葬，他们将自己的商品交由各个教堂和广大贫穷的民众了。此外，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还有什么商人移民的城市，或商人的居所（a domus negatiantum）继续存在。毋庸置疑，此时作为一个阶级的商人已经彻底地消失了。当然，商品交换本身并没有消失，因为我们无法想象在一个历史时期内不存在任何交换活动，但是此时西方商业活动则具有一种全然不同的特性。正如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除了拜占庭帝国之外，当时的时代精神就是对商业的仇视。进一步讲，能够掌握读与写技能的俗人的数量如此微乎其微，也使得一个专门以买卖为生的阶级根本无法继续存在。以赚取利润为目的的放贷业的消失，也为由地中海被封闭所造成的经济衰退提供了进一步佐证。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想象那些占据着非洲、西班牙，甚至叙利亚的穆斯林能够取代以往拜占庭利凡特商人们的地位与作用。首先，穆斯林与基督徒总是处于一种战争状态。他们彼此之间根本就没有进行商业贸易的概念，有的只是抢劫。所有历史文献从未提及有哪个穆斯林曾在高卢或意大利创建起自己的事业。一个得以确证的事实是，穆斯林商人们绝不在他们边疆之外安身置业。倘若他们要做买卖，也只在穆斯林商人之间进行。穆斯林大扩张之后，除了我们前面提及的意大利南部的基督教地区之外，我们没有发现非洲同基督教世界还存在什么交往流通。而在普罗旺斯沿海地区也丝毫不见有这类交往的迹象。
　　在这种情形之下，能够继续从事商业贸易的人就只有犹太人了。这些犹太人遍及各个地区，数量相当众多。阿拉伯人既没有驱逐他们，也没有对他们进行大规模的屠杀，而基督徒对犹太人的态度也未发生什么重大的改变。因此，这些犹太人就构成了当时能够以商业买卖为生的一个阶层。应当感谢他们当时所维系的这种交往联系，因为在这一时期，犹太商人构成了伊斯兰教世界与基督教世界之间，也可以说是东方与西方之间的仅有的经济联系。

3．威尼斯与拜占庭
　　可以说穆斯林大规模入侵无论对于欧洲东部还是欧洲西部都具有决定性意义。在这次入侵之前，君士坦丁堡的皇帝仍旧还是罗马帝国的皇帝。查士丁尼在这方面所奉行的国策极具典型性，即他宣称整个地中海地区都须服膺于帝国权威。穆斯林入侵以后，拜占庭帝国皇帝已经退缩到仅仅防守希腊海海域的境地，及至11世纪时，甚至沦落到向西方人乞求援助。穆斯林势力使拜占庭皇帝的统治陷于瘫痪，并耗费了其全部精力。下面我们欲对拜占庭皇帝们的政策做出全面解说。从此之后，西方已对拜占庭皇帝全部关闭。
　　在极为艰难条件下进行一番艰辛顽强抵抗之后，非洲和迦太基陷落了，拜占庭帝国的政策所能有效发挥的空间被限制在意大利；但在意大利，拜占庭人所能有效控制的也只是沿海地区。在意大利内陆腹地，拜占庭帝国对伦巴德人的抵抗已经停止。拜占庭统治的无能引发了意大利人的反抗和罗马教皇与拜占庭帝国的疏远脱离。自此以后，拜占庭帝国所能竭力保留的只有西西里、亚得里亚海地区和意大利南部的几个城市，而且，这些拜占庭帝国前沿据点越来越呈现出自主独立的倾向。
　　穆斯林扩张大潮在拜占庭帝国边疆地区停顿了下来。通过制造民族不和，穆斯林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抢夺了叙利亚、埃及和阿非利加等拜占庭帝国各个省份。但是，由希腊人居住的核心地区仍在顽强抵抗，并且正是以这种抵抗，拜占庭才拯救了欧洲，毫无疑问，正是这种对欧洲的拯救，也拯救了基督教世界。
　　拜占庭帝国同穆斯林两大势力碰撞的规模是极其巨大的。拜占庭帝国之所以能够在伊斯兰教势力达到顶巅状态之时，两度幸存下来，皆仰赖其海军舰队。无论从哪个方面讲，拜占庭帝国保有的舰队都是强大的。
　　……

皮雷纳的学术主张之所以卓然自成一家并产生巨大影响，主要原因有二：一是他以一种惊世骇俗的另类语汇对早期文明的形成做出全新解说；二是他所采用的视野、角度和方法，同西方数百年来的传统截然相悖。而在笔者看来，皮雷纳命题所具有的“颠覆性”力量，在相当大程度上皆源于此。

——王晋新（东北师范大学教授）

在皮雷纳看来，阿拉伯人摧毁了地中海的统一，使东西方之间的贸易瘫痪，并吸干了西方世界的金钱，从而将城市生活的中心从地中海移往北海。已经脱离了拜占庭的西方此时必须自己照顾自己。查理曼的加冕是西方世界针对穆罕默德追随者的挑战的象征性回应。皮雷纳这部巨著《穆罕默德和查理曼》的多少有些令人措手不及的标题便由此而来。

——阿纳尔多·莫米利亚诺（意大利历史学家，20世纪杰出的古典文明研究者之一）

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主张共和国道德核心的丧失，蛮族入侵导致的领土完整的破坏是帝国衰落的原因。亨利·皮雷纳通过对伊斯兰文明在欧洲的传播和奥斯曼帝国在地中海扩张期间的征服的研究，提出了他对罗马帝国衰落的另一种看法。罗马贸易路线的中断对罗马经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一篇有趣的论文，将伊斯兰文明的影响融入了标准的罗马历史。 一部令人大开眼界的经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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