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摘要
《天人五衰》是三岛由纪夫的长篇巨作《丰饶之海》的后一部,描写了七十六岁的本多繁邦丧妻后,收少年安永透为养子,不料本多的好友庆子因为看不过安永透的行为而将转世之事向其全盘托出,安永透在读过松枝清显多年前留下的梦的日记之后自杀,但终未能成功而双目失明的故事。
作者简介
三岛由纪夫(),本名平冈公威,出生于日本东京一个官僚家庭。日本战后文学大师,也是著作被翻译成英语等外语版本多的日本当代作家,曾两度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被誉称为“日本的海明威”。
林少华,因译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而为广大读者熟悉。林少华以优美典雅的文字和对日本文学作品气氛的出色把握,受到读者的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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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五衰》无目录
内容摘要
《天人五衰》是三岛由纪夫的长篇巨作《丰饶之海》的后一部,描写了七十六岁的本多繁邦丧妻后,收少年安永透为养子,不料本多的好友庆子因为看不过安永透的行为而将转世之事向其全盘托出,安永透在读过松枝清显多年前留下的梦的日记之后自杀,但终未能成功而双目失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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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岛由纪夫(),本名平冈公威,出生于日本东京一个官僚家庭。日本战后文学大师,也是著作被翻译成英语等外语版本多的日本当代作家,曾两度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被誉称为“日本的海明威”。
林少华,因译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而为广大读者熟悉。林少华以优美典雅的文字和对日本文学作品气氛的出色把握,受到读者的推崇。
精彩内容
海湾雾霭迷蒙,远方的船只影影绰绰。但终究比昨天晴朗,可以依稀见到半岛上山峦的剪影。五月的海面,波平浪静。阳光普照,云絮缥缈,长空碧透。
即使再低俯的波浪,扑岸时仍落得个粉身碎骨。粉碎前一瞬间那莺黄色的波腹,包揽了类似一切海草所具有的那种猥琐和不快。
这就是海的搅拌作用——日复一日单调而枯燥地重复着关于乳海搅拌的印度神话。大概存心不想让世界安分守己。安分守己想必会将自然界的魔性唤醒过来。
不过,五月胀鼓鼓的海面,总是不断焦躁地变幻着光点,将精致的凸起无限排展开去。
三只海鸟凌空翱翔,眼看急切切地快速接近,却又马上不规则地拉大距离。这种接近和远离含有某种神秘。在近得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翅膀掀动的气流之时,一方倏地飞离远去——这蔚蓝的距离意味着什么呢?莫非我们心中时而泛起的三种意念也同三只鸟的表演相似不成?
一只印有“垒”标记的黑色小货轮,渐渐远离了海湾。船上那隆起的构筑物,赋予其背影以忽然巍峨起来的庄严。
午后二时,太阳隐身于薄薄的云絮之后,如白亮亮的蚕茧。
无限舒展开来的弧形水平线,恰似牢牢套住大海的深蓝色钢箍。
刹那间,一座——只有一座——白色巨翼般的雪浪腾空而起,俄尔消失。这又意味什么呢?是高蹈脱俗的即兴,还是生死攸关的暗示?抑或二者皆非?而这又可能吗?
潮水渐次汹涌,波浪渐次高扬。海岸则在这种配合默契的攻势面前渐次萎缩。云遮日暗,海水呈现出不无狰狞的黛绿。其间,一道白光由东而西绵绵延展,形如半开的长柄折扇。扇面部分起伏不平,而接近扇柄的缓冲部位,则以扇骨的浅墨,融入黛绿的平面。
太阳重放光明。海面于是重新平展展地辉映着日光,在西南风的驱动下,将无数海驴脊背般的波光浪影,不断向东北方向迁移。海浪这种永无止境的大规模迁移,却丝毫不至于溢出海岸,而乖乖听命于遥远的月球。
云片呈鱼鳞状,遮蔽了半空。太阳在云的上方,静静地撕洒着白灿灿的光。
两只渔船早已远去,海湾里只蠕动着一艘货船。风已相当强劲。从西边出现的一艘渔船,带着仿佛预示某种仪式开始的马达声渐渐驶近。船很小,且其貌不扬。但由于船的行进无轮无足,因此看上去却如拽着拖地长裙膝行而来一般高雅脱俗。
午后三时,鱼鳞云稀薄起来。南面天空一方如白山鸡尾部舒展开来的云,向海面抛下深重的阴影。
海,本无名称。地中海也罢,日本海也罢,眼前的骏河湾也罢,虽被勉强一言蔽之以“海”,但它绝不屈眼于这一名称。海是无名的,是不可抑勒的,是的无政府主义。
随着日光的阴晦,海面陡然变得无精打采,一副冥思苦索的神情。四下泛起细小的莺黄色棱角,浪头长满尖刺,如玫瑰的枝条。只是,尖刺本身带有圆滑的胎痕,整个海面倒也显得光洁平展。
午后三时三十分。全无船影可寻。
不可思议。如此广大的空间,竟这般遭受冷落。
甚至海鸥的翅膀都成了黑色。
于是,海湾推出虚幻的船影,向西驶去,不久了无踪迹。
伊豆半岛早已烟笼雾罩,扑朔迷离。一些时候,它并非伊豆半岛,而是它的幽灵。继而幽灵也消失不见。既已消失,当然无迹可寻。即便在地图上存在,也还是不存在。半岛也罢,船只也罢,无不同归于“存在的不可信性”。
出现,而又消失。半岛与船只,究竟区别何在?
如若大凡眼中所见便是存在的一切,那么只要不被浓雾笼罩,眼前的大海便永远横亘于此,永远雄辩地证实着自身的存在。
一艘船即可改变整个景观。
船的亮相!它将使一切为之一变。存在的所有结构发生龟裂,从而将一只船从水平线迎入怀中。转让便在此时进行。船出现那一瞬间之前的全部世界,因此而面目全非。就船而言,则是为证明其不在的全部世界报废而出现在那里的。
大海颜色的瞬息万变。云的流转不居。船的头角峥嵘。这每时每刻出现的是什么呢?发生的又是什么呢?
这每一瞬间发生的一切,很可能比科拉卡托火山喷发还要非同小可,只不过人们无动于衷而已。我们对存在的不可信性过于习以为常。世界存在与否,无须认真计较。
所谓发生,无非永无休止的再形成、再组合的前兆,一种从远处波及的钟声的前兆。船的出现,击响的便是这种存在的钟声。钟声顷刻间传播开来,涵盖一切。海面上没有发生的间休。存在之钟永远回荡不止。
一种存在。
未必一定是船。一只悄然出现的蜜桔也未尝不可。蜜桔便足以击响存在之钟。
午后三时半。在骏河湾代表存在的,即是这样一只蜜桔。
它在波涛间时隐时现,时起时伏。那宛如永不闭合的眸子般鲜亮的橙色,从离岸不远的海面急速东去。
午时三时三十五分。从西边,从名古屋方面,闪入一艘轮船黑、沉闷闷的远影。
太阳早已被云包拢,如一条熏鲑鱼。
安永透把眼睛从三十倍望远镜前移开。
应于午后四时入港的天朗号货轮,全然没有现出只鳞片爪。
他折回桌前,再次似看非看地对着今天的清水港船舶日报表。
昭和四十五年五月二日(星期六)
定期远洋轮预定入港情况
天朗号国籍日本
时间二日十六时
船主大正海运公司
代理铃一
驶发港横滨
泊位日出码头四、五
二
本多繁邦七十六岁了。妻子梨枝已经去世,剩下他只身一人。此后便时常外出旅游。他选择交通方便的地方,尽可能不增加身体负担,以此颐养天年。
一次,他来到日本平,临回去时游览了三保的松林地带,观看了据传来自西域的天人羽衣残片等珍贵文物,而后返回静冈。在静冈,他往往独自在海边伫立良久。“回声”号新干线电气列车每小时有三个班次,晚一班也无所谓。上了车,静冈到东京还不到一个半小时。
他让小汽车停住,手拄拐杖走上一条砂路,沿路到驹越海岸有五十多米。他眼观沧海,一时古思悠悠。揣度这里也可能是《童蒙林》所载天人下凡的有度滩。继而,又追忆了自己年轻时的镰仓海岸,这才心满意足地踏上归途。海滨只有嬉闹的小童和两三个垂钓者,一片闲散气氛。
来时一心想看海而没有注意,回去路上才发现堤坝下有一朵土头土脑的粉红色牵牛花。堤坝上的沙土地,丢弃着多得数不清的垃圾,任凭海风吹来吹去:可口可乐残缺的空罐、罐头盒、家用油漆空筒、永垂不朽的塑料袋、洗衣粉盒,以及一堆堆瓦砾、空饭盒……
陆上的生活残渣蜂拥而来,而得以在此直面“永恒”,直面迄今从未相遇的永恒亦即大海。就像人终归只能以为脏污、为丑陋的姿容直面死一样。
堤上,几株疏落的松树正开着红色海星般的花;路的左侧是一片凄凄然开满四瓣小白花的萝卜田;一行小松树把路分成左右两侧。此外便是铺天盖地的种植草莓用的塑料薄膜棚。鱼糕形的塑料棚下,星罗棋布的石垣莓懒洋洋地躲在叶荫里,苍蝇围着锯齿叶团团飞舞。本多发现——刚才则未察觉——这触目皆是的郁闷单调的非透明白色鱼糕部落中,矗立着一座小塔式的建筑物。
停有汽车的县道的这一边,有一座双层白色木屋坐落在异常高耸的水泥基座上。作为看护所未免高得出格,而作为事务所则不无寒伧。墙壁三面环窗,两层都是如此。
受好奇心驱使,本多移步走进想必是前院的砂地。砂地上散乱细碎的玻璃渣各自如实映出云絮,白色窗框被随意扔在那里。抬头看去,第二层窗口透出俨然望远镜的圆形镜头的阴影。水泥底座探出两根红锈斑斑的粗钢管,又重新钻入地下。本多自觉脚步踉跄,小心跨过钢管,绕底座一周,然后登上通往一楼的残裂石阶。
上到顶头,另有一道铁梯通往小屋,下面立着一块有遮檐的牌子:
“TEIKOKUSIGNALSTATION”
帝国信号通讯有限公司清水港事务所
业务种类
1.通报船舶入出港情况
2.预防并发现海难事故
3.联络海陆信号
4.联络海上气象
5.迎送入出港船舶
6.其他有关船舶的一切事项
无论以隶体书写的古色古香的公司名,还是英文副标,抑或白漆剥落字迹的斑驳的条文,都使本多感到惬意。业务种类显然充满着海潮气息。
朝铁梯上端窥看,屋内寂无声息。
四下望去,脚下县道的前方是座小镇,采用新型建筑材料的蓝色房脊上,点点处处闪动着鲤鱼幡风车。镇的东北方向,可以远远望见清水港杂乱无章的光景。陆上起重机和船舶架式起重机纷然交错。工厂白色的圆柱形仓库和黑色的船体,以及露天港口里终日任凭海风吹打的钢材和涂着厚漆的烟囱,一部分已登陆歇息,另一部分则几经漂洋过海而亲密无间地挤在一起。在这里,海成了全身寸断的闪光金蛇。
港口对面群山的远处,富士山从云层中探出些许峰顶。那飘忽不定的云层中的白色山顶,看上去恰似白色的尖角岩石被抛往云端。
本多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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