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知识与道德改革

和戴高乐将军一样，欧内斯特·勒南的理论不是针对所有国家的，而是关于法国

的理论，关于法兰西制度的理论。他和戴高乐一样，只关心他认为的法国现实，对法国

以外的政治体制毫不关心，这与18世纪的政论作者相比，是一种大倒退。他还主动从世界的、全球的和历史的角度来进行解释，但这种世界性仅仅是表面上的，因为他谈到世界时，实际上只是在考虑法国在世界上的位置。根据勒南的理论，每个民族都要扮演一个角色，就像斯多葛主义哲学认为每个人都要扮演一个角色一样。扮演什么角色是由命运决定的。扮演得好坏，取决于扮演这个角色的国家，但扮演哪个角色却不由这个国家说了算。法国的角色曾受人追捧—“法国是大地上的盐”。它陷入了巨大的衰败，刚刚得以摆脱。“我们不是平庸之人。辱没荣誉的人，违背天职的人，不能不计后果地任意行事。犯下同样的错误，常人可以得到原谅，但我们不行。因为常人既没有辉煌的过去要续写，也没有伟大的使命要完成。”勒南早已将法国人的平庸与法国的伟大相比，而且，我们还感觉到他对美国式民主的厌恶。他在《法兰西知识与道德改革》（以及其他著作）中，多次将美国式的民主作为平庸的代表。因为他认为，在美国，民族无非是组成该民族的全体公民之个体利益的叠加。而“法国的使命”既体现在军事方面，也体现在知识方面。诚然，勒南选择了法国历史上的一些现象来描述这一使命，认为一个拥有优秀大学和强大军队的君主制的法国，更适合菲利普二世统治下的西班牙，而不适合任何一个时期的法国。这个观点真令人吃惊。

这本书中的某些观点和戴高乐将军的观点相类似，这并非偶然。这本书的完整书名叫做《法兰西知识与道德改革》（以下简称《改革》），“法兰西”这三个字非常重要，因为我们所说的改革，无论对勒南来说还是对戴高乐来说，都只适用于法国（这一点我必须强调）。该书是被夏尔·莫拉奉为经典的权威著作之一。勒南作为一名学者，用科学史来与宗教教义做斗争，并且推动这一观点的发展，因此被教权主义的、反共和国的、军国主义的、沉溺于世俗共和国的整个法国所厌恶和唾弃。

法国在普法战争中的失败引出了作者对法国政体的思考，他认为俾斯麦的德国是日耳曼贵族精神和德行的代表和载体，因此优于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他主张在知识和道德上提升法兰西精神，倡导建立新社会，回归光荣传统，重拾昔日辉煌。该书当年是有思想的年轻军官*亲睐的作品之一，被奉为经典的权威著作。

部分 病……………………… 001

第二部分 药……………………… 071

附

         何为民族？…………… 151

译后记………………… 192

法国在普法战争中的失败引出了作者对法国政体的思考，他认为俾斯麦的德国是日耳曼贵族精神和德行的代表和载体，因此优于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他主张在知识和道德上提升法兰西精神，倡导建立新社会，回归光荣传统，重拾昔日辉煌。该书当年是有思想的年轻军官*亲睐的作品之一，被奉为经典的权威著作。

有些人，千方百计想在历史中找到严格执法的例子，这无疑给了自己一个十分艰难的任务。如果说，很多时候，我们会看到在国内犯罪后马上就受到了惩罚，但在世界上，很多例子却告诉我们，别人的判决并没有这么严厉。许多国家十分软弱，被人腐蚀而不反抗。这种情况在法国是不允许的，而这正是法兰西伟大的标志之一。为民主政治烦恼，因繁荣而道德沦丧，法国为这些年的迷失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原因是，法国本身很重要，历史很辉煌。有一种正

义，让它不能自我放弃，不能无视自己的使命。显然，上天爱它才会惩罚它。扮演重要角色的国家，没有权利自贬为只讲物质的资产阶级，一心想着安逸享乐和获得财富。我们不是平庸之人。辱没荣誉的人，违背天职的人，不能不计后果地任意行事。犯下同样的错误，常人可以得到原谅，但我们不行。因为常人既没有辉煌的过去要续写，也没有伟大的使命要完成。要看到法国的道德状况遭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需要一定的思维洞察力以及一定的政治和历史思维能力。要看到如今的错，只需睁开眼睛！我们幻想的大厦如梦中的童话城堡，一下就崩塌了。推测、幼稚的虚荣心、不守纪律、不严肃、缺乏实践、不正直、头脑简单、不能多线思考、缺乏科学思维、天真、粗鲁的无知，这就是一年来我们历史的缩影。这个军队，如此自命不凡，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好运；这些政客，对自己的政绩如此确信，却互相指责对方幼稚；这个政府，自以为是，却被视为无所作为；这种公共教育，拒绝一切进步，却任由法兰西思想沉溺于无能；这些天主教士，大声宣称新教国家低劣，却对自己参与的破坏呆呆地袖手观望。这一王朝的根似乎在国家内部扎得非常深，在9 月4 日却没有一个捍卫者。这一反对党，声称自己的改革方针能治百病，却在几天之后就和破灭的王朝一样变得不得人心。这个共和派，在半个世纪的革命史中，犯下了无数致命的错误，却以为自己还能重复80年前在形势与今天完全不同的情况下取胜的战役，它只不过是一个产生错觉的人，把梦想

当成现实。一切都像世界末日那样崩溃，这传奇的国家看着自己受伤致死。帝国的传奇被拿破仑三世摧毁；1792年的传奇遭受莱昂·甘必大 的致命一击；雅各宾专政的传奇（因为雅各宾专政本身在我们看来有传奇成分）在巴黎公社期间被滑稽地模仿；路易十四的传奇与

勃兰登堡选民的后代在凡尔赛节日大厅里扶持查理曼大帝的帝国的传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只有博须埃成了一个预言者，他说：“现在，国王，要懂得去学习！”如今（改革任务更为艰巨），人民必须学习。我们试图通过尽可能准确的分析，了解法国的病根，努力找到合适

的良药。病人的力量很强大，资源很丰富，想治好病的愿望也是真实的。不该犯错的是医生，因为不当的措施，不适的药方，会引起病人的反感，加重他的病症，甚至使他死亡。

对勒南来说，法国人处决路易十六，无异于是自杀。建立在普选基础上的平等的资本主义社会，“美国式的”平等主义的民主只能导致“平庸”和“物质主义”，一切都朝钱看，眼里只有经济利益。民主，是均等化的平庸，是一大群可以被取代的小业主的愿望，他们既不想斗争也不想思考。但这并不是法国的命运。在大概同一时刻，尼采也表达了类似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