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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理查德?耶茨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ISBN9787532782697
出版时间2019-12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52元
货号28516688
上书时间2024-10-31
《十一种孤独》以冷峻的笔触描写了美国二战后五六十年代普通纽约人的生活,写了十一种孤独的人生,主人公都是缺乏安全感、生活不太如意的人:曼哈顿办公楼里被炒的白领、有着杰出想象力的出租车司机、屡屡遭挫却一心想成为作家的年轻人、即将结婚又万分迷茫的男女、古怪的老教师、新转学的小学生、肺结核病人、老病号的妻子、爵士钢琴手、郁郁不得志的军官和退役军人等。耶茨笔下都是普通人的普通生活,描写的是普通人的孤独、失落与绝望。他自己曾说:“如果我的作品有什么主题的话,我想只有简单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没有人逃脱得了,这就是他们的悲剧所在。”
理查德•耶茨(Richard Yates,1926—1992)是“焦虑时代的伟大作家”。作为二十世纪中叶的美国主流生活的忠实记录者,批评家们将他与契诃夫、菲茨杰拉德、约翰•契弗相提并论。他的处女作长篇小说《革命之路》甫一推出即获成功,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提名。1962年他的部短篇小说集《十一种孤独》出版,更被誉为“纽约的《都柏林人》”。耶茨的作品曾获《纽约时报书评》、《君子》、《华盛顿邮报》等媒体的好评,有四本小说入选“每月一书俱乐部”。此外他还有一大批作家拥趸,其中不乏著名作家,如库尔特•冯内古特、安德烈•杜波依斯,他的作品也影响了许多作家,如雷蒙德•卡佛,他被誉为“作家中的作家”。
南瓜灯博士/万事如意/乔迪撞大运/一点也不痛/自讨苦吃/与鲨鱼搏斗/与陌生人共乐/bolangning自动步枪手/juejia爵士钢琴/旧的不去/建筑工人
《十一种孤独》以冷峻的笔触描写了美国二战后五六十年代普通纽约人的生活,写了十一种孤独的人生,主人公都是缺乏安全感、生活不太如意的人:曼哈顿办公楼里被炒的白领、有着杰出想象力的出租车司机、屡屡遭挫却一心想成为作家的年轻人、即将结婚又万分迷茫的男女、古怪的老教师、新转学的小学生、肺结核病人、老病号的妻子、爵士钢琴手、郁郁不得志的军官和退役军人等。耶茨笔下都是普通人的普通生活,描写的是普通人的孤独、失落与绝望。他自己曾说:“如果我的作品有什么主题的话,我想只有简单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没有人逃脱得了,这就是他们的悲剧所在。”
理查德•耶茨(Richard Yates,1926—1992)是“焦虑时代的伟大作家”。作为二十世纪中叶的美国主流生活的忠实记录者,批评家们将他与契诃夫、菲茨杰拉德、约翰•契弗相提并论。他的处女作长篇小说《革命之路》甫一推出即获成功,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提名。1962年他的部短篇小说集《十一种孤独》出版,更被誉为“纽约的《都柏林人》”。耶茨的作品曾获《纽约时报书评》、《君子》、《华盛顿邮报》等媒体的好评,有四本小说入选“每月一书俱乐部”。此外他还有一大批作家拥趸,其中不乏著名作家,如库尔特•冯内古特、安德烈•杜波依斯,他的作品也影响了许多作家,如雷蒙德•卡佛,他被誉为“作家中的作家”。
南瓜灯博士
关于新转学来的男孩,普莱丝小姐只知道他基本上一直处于某种孤儿状态,现在跟他住在一起、头发灰白的“姑姑、姑父”其实是养父母,他的生活费由纽约市福利署支付。换做不太敬业或想象力不太丰富的老师可能会要求了解更多细节,但普莱丝小姐觉得这粗略的概括就够了。实际上,从他上四年级的个清晨开始,这已足够让她心中充满使命感,两眼中明显透出爱意。
他到得很早,坐在后一排——背挺得笔直,桌下两脚刚好交叉在一起,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正中间,似乎只有对称能让他不那么显眼——其他孩子陆续进来,坐下安顿好的同时,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今天早上我们有个新同学,”普莱丝小姐说,过分强调这显而易见的事情,让每个人都想笑。“他叫文森特•萨贝拉,来自纽约市。我知道我们大家会尽力让他有种在家的感觉。”
这次大家马上都转过身来盯着他看,他只得埋下头,重心从一边屁股挪到另一边。通常,从纽约来的人可能会有某种威信,因为对大部分孩子而言,纽约是个令人敬畏的地方,是成年人的地方,每天父亲们给吞没在那里,而他们自己很少能去,偶尔去一次时会穿上好的衣服,像过节一样。可谁只要瞥他一眼,就知道文森特•萨贝拉无论如何与摩天大楼没有任何关系。即使你能对他乱鸡窝一样的头发、灰不溜秋的肤色置之不理,他的衣服也会出卖他:灯芯绒裤子新得可笑、而帆布胶鞋又旧得可笑、黄色运动衫太小,印在胸前的米老鼠图案只剩下些许痕迹。显然,他来自纽约某地,那是你坐火车去中央火车站的路上不得不经过的地方——那里的人们把被单晾在窗台上,成天无聊地探身窗外发呆,你看到笔直纵深的街道,一条连着一条,全都一样,人行道上拥挤杂乱,阴郁的男孩们在那儿玩着某种没有希望的球。
女孩们判定他不太友好,转过脸去了,而男孩们仍在仔细观察,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目光上下睃巡。这个男孩是那种他们通常觉得“不好对付”的男孩,在陌生街区里,这种男孩的目光曾经令他们不安;现在独一无二的报复机会来了。
“你想让我们怎么称呼你呢,文森特?”普莱丝问道。“我是说,你觉得叫文森特,或文斯 ,或——什么好一些?”(这纯粹是个不切实际的问题;普莱丝小姐也知道男生们会叫他“萨贝拉”,女生们则根本什么也不会叫。)
“叫我文尼就好了,”他回答时声音奇怪而沙哑,显然是在他家乡难看的街道上把嗓子喊哑了。
“恐怕我没听清,”她说着,侧头向前伸长美丽的脖子,一大缕头发扫到一边肩膀上。“你是说‘文斯’吗?”
“我说的是文尼,”他局促不安地又说了一次。
“文森特是吗?那好,文森特。”班上几个人咯咯笑了起来,但没人费心去纠正她;让它一直错下去可能更好玩。
“我不会花时间挨个按名字把大家介绍给你,文森特,”普莱丝小姐接着说道,“因为我觉得让你自己在与我们大家相处中记住这些名字更简单些,是不是?好,头一两天我们不要求你真正上课;你慢慢来,不要急,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要怕问。”
他含糊不清地咕噜了什么,脸上笑容闪一下就没了,刚好露出发绿的牙根。
“那好,”普莱丝小姐说,开始上课了。“今天是星期一上午,因此课表上的件事情是‘汇报’。谁愿意个来说?”
文森特•萨贝拉暂时被遗忘了,六、七只手举了起来,普莱丝小姐故作迷惑地后退一步。“天啊,今天我们有这么多同学想‘汇报’,”她说。“汇报”这个主意——每周一早晨用十五分钟时间鼓励孩子们说说他们周末的经历——是普莱丝小姐自己想出来的,也难怪她为此十分自豪。校长在近的一次教员大会上表扬了她,指出汇报是在学校和家庭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值得赞扬,这也是让学生学会保持镇静、增强自信的好方法。它需要明智的监督指导——引导害羞的孩子畅所欲言,抑制爱表现的孩子——但总之,像普莱丝小姐对校长做出的保证一样,每个学生都会觉得很有意思。她特别希望今天的会有意思,好让文森特•萨贝拉放松下来,因此她让南茜•派克先开始;没人像南茜那样善于抓住听众。
南茜优雅地走上讲台时,其余学生都安静下来;当她开始讲时(她是这般受欢迎),甚至两三个私底下讨厌她的女生也不得不假装听得入迷的样子。班上的男生,在课间休息时,喜欢的莫过于把她尖叫着推到稀泥地里去,现在也禁不住望着她傻笑。
“嗯——”她开始说,然后立即用手捂住嘴,大家都笑了。
“噢,南茜,”普莱丝小姐说。“你知道汇报用‘嗯’开头的规矩。”
南茜知道规矩;她只是故意违反让大家发笑。等笑声渐渐小了,她两只纤细的食指沿着裙子两边的折缝往下捋了捋,用正确的开头方式讲起来。“星期五,我们全家坐上我哥的新车出去兜风。上周我哥买了辆新的庞蒂亚克 ,他想带我们出去走走——你知道,试试新车什么的?因此我们去了怀特普莱恩斯 ,在那儿的一家餐馆里吃的饭,然后我们大家想去看电影,《杰凯尔博士和海德先生》,但我哥说太恐怖了什么的,我年纪还小不适合看——噢,他真让我生气!接着,我想想。星期六我在家里待了一天,帮妈妈做姐姐的婚纱。你瞧,我姐定了婚要结婚了,我妈正在为她做婚纱,所以我们就做了,接着星期天,我哥的一个朋友过来吃饭,那天晚上他俩得一起回大学,所以家里人允许我晚点睡,跟他们道别什么的。我想就这么多。”她总是有种万无一失的本能,令她的表演简洁——或者说,看似简洁。
“很好,南茜,”普莱丝小姐说。“现在,下一个是?”
下一个是华伦•伯格,他沿着过道往前走时,还小心地提着裤子。“星期六我到比尔•斯金格家里去吃中饭,”他直接、坦率地讲起来,比尔•斯金格坐在前排,不好意思地在座位上扭了扭。华伦•伯格和比尔•斯金格非常要好,他们的汇报经常有些重复之处。“吃过中饭后,我们去了怀特普莱恩斯,骑单车去的。只有我们看了《杰凯尔博士和海德先生》。”说到这儿,他冲南茜坐的方向点点头,而南茜嫉妒地哼了哼,又赢来一阵笑声。“真的很好看,”他越来越兴奋,继续说道,“是说一个家伙——”
“一个男人,”普莱丝小姐纠正道。
“说一个男人他调制些药,比如,他喝的东西?反正只要他喝下这种药,他就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比如?你看着他喝下这药后,他的手就开始长出鳞片,满手都是,像爬行动物什么的,接着你看到他的脸开始变得可怕极了——还有尖尖的牙齿?从嘴里伸出来?”
女孩们全快乐地战栗着。“好了,”普莱丝小姐说,“我看南茜的哥哥不让她看这电影可真是明智之举。华伦,看完电影后你们做了些什么?”
全班学生一起失望地“噢—!”——大家都想多听点鱼鳞和尖牙——可普莱丝小姐不想让汇报活动降格为电影故事简介。华伦继续说,但没有什么激情了:看完电影后,他们就在斯金格家的后院里一直玩到吃晚饭。“然后星期天,”他说着,又开心起来,“比尔•斯金格到我家来,我爸帮我们用根长绳把轮胎绑在一棵树上?我们家屋后是陡峭的小山坡,你知道——像道深沟?——我们把轮胎吊起来,这样你要做的就是,抓住轮胎,小跑一阵,然后抬脚站在轮胎上,你就荡出去好远,到深沟上头,然后又荡回来。”
“那听上去很好玩,”普莱丝小姐说,瞟了一眼手表。
“噢,确实,好玩极了,”华伦承认。但他接着又提了提他的裤子,皱着眉尖,加上一句,“当然,也危险极了。如果没抓紧轮胎什么的,就会掉下来。撞上岩石之类,可能会摔断腿,或脊梁。可我爸说,他相信我们会当心自己的安全。”
“好,我想我们今后有时间要去试试,华伦,”普莱丝小姐说。“现在,还有点时间够一个人来讲的。有谁准备好了?亚瑟•克罗斯?”
下面传来一阵小声的叹息,因为亚瑟•克罗斯是全班的笨蛋,他的汇报总是枯燥无味。这次是关于到长岛他叔叔家去做客的无聊汇报。有一下他说走了嘴——把“摩托艇”说成了“托摩艇”——全班哄堂大笑,这种尖刻是他们专门留给亚瑟•克罗斯的。可是教室后面粗糙、沙哑的笑声跟着响起时,全班的笑声嘎然而止。文森特•萨贝拉也笑了,露出了绿色牙齿什么的,大家都瞪着他,直到他停住笑声。
汇报结束后,大家安静下来准备上课。当所有人再次想到文森特•萨贝拉时,课间休息到了,而他们想到他,也只是确定他被排除在一切之外。挤在单杠边轮流翻单杠的男生中间没有他,远处操场角落上窃窃私语的男生堆里没有他,他们在谋划要把南茜推到泥地里去。更大的一群学生中也没有他,甚至连亚瑟•克罗斯都在其中,他们围成一个大圈,相互追赶,这是追人游戏 的疯狂变种。当然,他也不能加入女生群,或外班男生中去,所以他只好独自一人。他待在教学大楼附近的操场边上,刚休息时,他假装系跑鞋鞋带。他蹲下来解开鞋带,又系紧,站起来,像运动员那样试着跑上几步,跳几下,然后又蹲下来,重新忙着系鞋带。在鞋带上忙了五分钟后,他放弃了,转而抓起一把石子,开始朝几码远的一个看不见的靶子飞快地扔出去。又打发了五分钟,可是还剩下五分钟,他想不起有什么可做的,只得站在那里,手先是插在口袋里,然后又拿出来搁在胯骨上,接着像个男人似的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普莱丝小姐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整个休息时她都在想是否该走出去,为此做点什么。她想还是不出去为好。
第二天、以及这周的其后几天,在休息时她都克制住了同样的冲动,尽管每天都变得更困难一点。可是有件事她无法控制,那便是在课堂上她开始流露出焦虑。文森特•萨贝拉在功课上犯的错全被公开原谅了,即使那些与他是新来无关的错也一样,还有,只要他有点成绩,都被单独拿出来,特别提及表扬。她为了提升他的形象煞费苦心,太过明显,而她想装得很巧妙时尤甚;比如,有一次,在解释一道算术题时,她说,“嗯,假设华伦•伯格和文森特•萨贝拉各带十五分钱去商店,而糖块要十分钱一根。他们每人可以买几根?”到周末,他几乎快成为那种糟糕的老师宠儿、老师同情心的牺牲品。
星期五,她决定好是私下里跟他谈谈,试着让他开口说话。她可以谈他在美术课上画的画——那是个机会——她决定在午餐时间找他谈。
麻烦的是,由于午餐过后紧接着就是午休,这个时间是文森特•萨贝拉一天中难受的时刻。他不像其他学生那样回家过这一小时,而是用皱巴巴的纸袋带午餐到学校,坐在教室里吃,这样吃饭总是有点尴尬。后离开的同学会看见他还带有歉意地坐在位子上,拿着他的纸袋,如果哪个学生碰巧掉队回来取落在教室的帽子或运动衫,会突然撞见他正在吃午餐——可能正想藏起煮得过熟的鸡蛋,或用手偷偷擦去嘴角的蛋黄酱。普莱丝小姐趁教室里还有半数学生时走到他跟前,坐在他身旁的课桌边上,让大家明白,为了陪他,她把自己的午餐时间缩短了一半,可她这样做并没能改善这情形。
“文森特,”她开口道,“我一直想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画的这些画。它们画得可真好。”
他咕哝了句什么,眼睛转而看着门口正要离开的一群同学。她面带微笑继续说,高度表扬他的画,详尽而仔细;当教室门终于在后一个学生身后关上时,他才能注意她,一开始他还有点迟疑不决;可随着她说得越来越多,他看着也放松了,直到她觉得她已让他完全放松。这就像抚摸一只猫般简单、愉悦。她说完了画,兴高采烈地接着说下去,扩大了表扬的范围。“来到一个新地方,”她说,“让自己适应——新的功课、新的学习方法,很不容易。到目前为止,我觉得你已做得非常好了。我真的这样觉得。可是告诉我,你觉得你会喜欢这里吗?”
他看着地板的时间刚好回答这个问题——“还行”——说完又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很高兴。文森特,请别因为我影响你吃午饭了。就是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坐在你这儿的话,接着吃吧。”可是很显然,他才不在乎,他开始打开红肠三明治,让她觉得这肯定是他这周胃口好的一次。甚至如果班上有同学这时候进来,看到,也没关系,尽管还是没人来的好。
普莱丝小姐在课桌上往里挪了挪,很舒服的样子。她两腿交叉,一只纤细的、穿着丝袜的脚从鹿皮鞋里半露出来。“当然,”她继续说,“在新学校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总是要花些时间。首先,嗯,班上新来的学生与其他同学交朋友总是不太容易。我是说,如果开始时其他人对你有些粗鲁,你不必太介意。实际上,他们与你一样急着想交朋友,但他们不好意思。这都需要你、还有他们多花点时间、多点努力。当然,也不用太多,只要一点点就好。比如,我们星期一早晨的汇报——就是让大家彼此了解的一种好方式。不是说每个人必须汇报;而是如果他想的话就可以。那只是让别人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的一种方式;还有许多许多种方式。重要的是我们要记住交朋友是这个世界上自然的事情,你可以交到所有你想要的朋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同时,文森特,我希望你把我当作朋友,如果你需要建议什么的,尽管找我好了。你会吗?”
他点点头,大口吞着三明治。
“好。”她站起来,抚平修长大腿上的裙子。“现在我得走了,否则我就来不及吃午饭了。可是我很高兴我们的这次聊天,文森特,我希望我们以后还能这样聊聊。”
她站起来,这样做大概很幸运,因为如果她在课桌上还多待一分钟,文森特•萨贝拉会张开双臂抱着她,把脸埋在她大腿上温暖的灰色法兰绒里,那足以让敬业、富想象力的老师迷惑不已。
在星期一的汇报会上,文森特•萨贝拉举起脏兮兮的手,成为批积极的学生之一,没谁比普莱丝小姐更惊奇。她有点担心,想让其他人先讲,可又怕伤害他的感情,因此她尽可能用平常语调说,“那好,文森特。”
当他走上讲台,面对听众时,教室里发出一阵窃笑。他看上去很自信,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自信太过了:从他端着的肩膀,从他闪闪发亮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的慌张神色。
“星期六我看电影,”他宣布说。
“看了,文森特,”普莱丝小姐温和地纠正他。
“我就是那个意思,”他说;“我砍了那部电影。《南瓜灯博士和海德先生》。”
全班快活得哄堂大笑,齐声纠正说:“杰凯尔博士!”
太吵了,他没法说下去。普莱丝小姐站起来,生气地说。“这是很自然的错误!”她说。“你们谁也没理由这样粗鲁。继续说,文森特,请原谅这个十分愚蠢的打断。”笑声慢慢小了下去,但是同学们还在摇头晃脑地嘲笑他。当然这根本不是一个很自然的错误;首先,这说明他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其次,说明他在撒谎。
“我就是那个意思,”他继续说。“《杰凯尔博士和海德先生》。我有点弄混了。不管怎样,我看到他的牙齿是怎样从嘴里伸出来,我全都看了,我觉得很好看。星期天,我妈和我爸坐着他们买的车来看我。是别克车。我爸说,‘文尼,想不想坐车去转转?’我说,‘当然,你们打算去哪?’他说,‘你想去哪就去哪。’那我就说‘我们出去,到乡村去,那里好多一条路,在那些一条宽路上,玩一会儿 。’因此我们就出去——噢,我猜走了有五、六十英里——然后我们在高速公路上悠闲地开着,这时候这个警察在后面跟着我们?我爸说,‘别担心,我们会甩掉他的,’他加大油门,明白吗?我妈非常害怕,但我爸说,‘别担心,亲爱的。’他想转个弯,明白吗?下高速公路,甩掉警察。但就在他转弯时,警察开火了,开始射击,明白吗?”
到这时,班上能忍着一直望着他的同学头全歪向一边,嘴微微张开,就是那种你看到断胳膊或马戏团怪物的表情。
“我们几乎要成功了,”文森特继续说着,眼睛熠熠生光,“一颗子弹打中我爸的肩膀。他伤得不太厉害——只是擦破点皮那样——我妈给他包扎好,但他不能再开车了,我们得带他去看医生,明白吗?所以我爸说,‘文尼,你觉得你能开车吗?’我说,‘当然,如果你告诉我怎么开。’因此他告诉我如何踩油门,哪里是刹车,所有开车的事情,我就开车到了医生那里。我妈说,‘文尼,我为你骄傲,你一个人就开过来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到了医生那里,把我爸爸治好,然后他开车送我们回家。”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太确定地停顿了一下后,他说,“就这样。”然后他快步走回座位,每走一步,他硬梆梆的新灯芯绒裤都沙沙作响。
“好,那真是太——有趣了,文森特,”普莱丝小姐说,尽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现在,谁愿意下一个?”可没人再举手。
对文森特来说,那天的课间休息比以往更糟;至少在他发现一个藏身之处前如此——一道狭窄的小巷,水泥砌的,位于两栋教学楼之间,只连着几道关上的消防通道,另一头不通,很是隐蔽。那里十分凄凉——他可以背靠墙壁,眼睛盯着出口,课间休息时的吵闹声像太阳一样遥远。但铃声响起,他不得不回教室,再过一小时,就是午餐时间了。
普莱丝小姐没管他,先吃完中饭。然后,她站在教室门边,一只手握住门把手,足足站了一分钟,才鼓起勇气,走进来,坐到他身旁,再来一次谈心,而他正准备吞下后一口甜椒三明治。
“文森特,”她开口说,“我们都很喜欢今天早晨你的汇报,但我想如果你讲讲自己的真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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