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鬼屋

威廉•霍奇森（William Hope Hodgson，1877—1918）

英国作家，生于英国埃塞克斯贫困牧师家庭，13岁时逃离学校希望成为一名水手，一年后如愿成行，开始了为期四年的海上学徒工生涯，20岁时成为正式水手。他早年爱好诗歌，后受爱伦•坡、儒勒•凡尔纳等人影响走上恐怖科幻小说创作道路，并于1904年发表篇恐怖小说《死亡女神》（The Goddess of Death），三年后出版长篇小说《格伦•卡里格之船》（The Boats of the "Glen Carrig"）。一战爆发后，威廉•霍奇森志愿加入英国皇家炮兵部队服役，于1918年负伤离世，年仅40岁。

第十九章  太阳系的终结

“在曾经是窗户的邻边上，我可以看到太阳比那时绿星次照亮世界时大了不少，通过那窗户我次看到了黄昏，意义非凡。太阳太大了，它底下的部分都能够到水平面了。当我看的时候，我发现太阳又在逼近了。绿色的光芒照亮了寒冷的地球，光线越来越亮。

“很长一段时间事物没有变化。突然，我看到太阳变形了，越来越小，如同月亮曾经缩小的过程。过了一会儿，只有三分之一发光的部分转向地球。绿星拐向了左边。

“渐渐地，当世界在不断运转时，绿星再次照在了屋子前面，而太阳露出的部分只能算一小弧绿火。刹那间，太阳消失了。我依旧能看到全部的绿星。接着地球进入了太阳的阴影之下，完全黑了——夜晚，黑暗，没有一颗星星，让人受不了。

“脑子里一团糟，我就一直看着夜晚，等待着。可能过去很多年了，在我之后的黑暗里，凝结般寂静的世界被打破了。我好像听到了很多轻微的脚步声，含糊不清的低语传入了耳中。在黑暗中环顾四周，看到了无数双眼睛，盯着看时，眼睛变多了，好像在向我靠近。瞬间，我定住了。黑夜里传来了可怕的猪叫声1。听到这儿，我从窗边跳起走向了严寒的世界。我迷惑地跑了一会儿，之后我只是在等待——等待。我听到了几次尖叫声，但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除了这些声音，我不知道房子所处的方位。时间在不断推进。除了发冷，无助、害怕，我毫无意识。

 “似乎过了一段时间，有了一丝光亮。亮度逐渐增加。绿星发出的道光芒，朦胧诡异，照向太阳黑暗的边缘，照亮了世界。光照在了巨大的破败建筑物上，大约有两百码远。是那幢房子。我看到了恐怖的景象——很多可怕的东西爬上了墙，从摇摇欲坠的塔楼到地基，差不多占满了整幢老房子。我清楚地看到，那些正是猪怪。

“世界转进了绿星的光线中，我看到它好像占据了四分之一片天空。青灰色的光线十分辽阔，好像用颤动的火焰填满了天空。接着，我看到了太阳，它离得太近了，都在水平面下。当世界绕着它转时，太阳好像直升到空中，一个巨大的球体，发生了翠绿色的火光。我时不时地望向房子，不过猪怪好像没有注意到我在附近。

“时间在缓缓地流逝。地球差不多到太阳中心了。绿太阳发出的光——现在得这么称它了——穿透了烂墙的缝隙，看上去好像包裹在了绿火之中。猪怪还在墙上攀爬着。

“突然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猪叫，从没有屋顶的房子射出了一道血红色的火焰。我看到矮小、扭曲的塔楼一下子就烧起来了，在火中缠结。绿太阳的光芒直射在房子上，和血红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看上去像一个火炉子，发出红色和绿色的火光。

“我痴迷地看着，直到感受到一股势不可挡的危险感，我才回过神来。抬头瞥了一眼，突然意识到太阳离得更近了，近得好像就在上方。不知怎的，我一下子被抬得很高，如同一个气泡在可怕的光线中飘浮着。

“我远远地看到下方的地球，房子烧着了，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周围的地面好像也在发光，到处可见厚重的黄色烟圈从地上升起。从那个着火的地方开始，整个世界好像都被点燃了一样。我依稀看到了猪怪，它们似乎毫发无损。地面好像突然坍塌了，房子和那群怪物在地底下消失了，带动了一阵血红色的烟雾发散到高空中。我记得房子下面那个炼狱般的天坑。

“我环顾四周，太阳在我头顶上高高升起。太阳和地球的距离越来越小了。突然，地球猛地向前冲。一下子就穿过了和太阳之间的距离。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不过从太阳表面喷出了一团耀眼的火光，似乎跳到了远处的绿星，穿越了翠绿色的光芒，发出一大片炫目的火光。地球升到了，然后沉下去了，一大片刺眼的白光照在了太阳上——这正是地球的坟墓。

“现在太阳离我很近。发现自己升得越来越高，在一片空旷之境中飘浮着。绿太阳现在巨大无比，好像把头顶上的整片天空都占满了。向下看发现太阳就在我脚下经过。

“大约过了一年——抑或是一个世纪——我就这样一个人悬在空中。黑色的太阳远远地就在前面，抵在巨大的绿星发出的灼热光辉之下。靠近一边的地方，我看到冒出了血红色的光，正好表明了地球坠落的地方。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太阳的运转速度虽已变慢，却还在转动中。

“在远处，靠右边的地方，时不时地能看到模糊的白光。我不确定要不要把这事记下来好好思考下。我一直盯着看，十分好奇。终，我知道了这不是幻景，而是事实。光线越来越亮，现在从绿光中脱离出来了，这样淡绿色的星球中夹带了柔和的白光。光线越来越近，我看到它被一片微亮的云朵包围了。时间过去了……

“我瞥向不断变小的太阳。在绿色太阳上它只是一个黑点了。我看的时候，它越来越小，虽然它还在急速地冲向绿星。我凝视着，想道，会发生什么呢？当我意识到它会撞向绿太阳时，我变得多愁善感了。它现在和一颗豌豆一样大了，我专注地看到，见证太阳系的终结——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它承载着这个世界，承载着数不清的悲欢离合，而现在——

“刚才我还在专注地看到，现在有件事突然闯入了我的视野。我没有看到死寂般的太阳到底发生了什么。鉴于我后来看到的事，我完全可以相信太阳跌入了绿太阳的火焰中消亡了。

“突然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个绿色的大火球可能不是那个原本太阳系中心巨大的太阳——原先那个宇宙和其他星球共同绕着运转的太阳。我感到很迷惑，想到太阳可能的结局，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消亡的星星是不是把绿太阳当成了它们的坟墓了？这个想法与其说荒诞，倒不如说非常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