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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晃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59451231
出版时间2020-12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49元
货号29166543
上书时间2024-10-30
全书包括《涉过愤怒的海》《浮冰》《鹈鹕小姐》三部中篇小说,为死去爱女寻仇的船长老金,极地出海捕鲸滞留浮冰之上的庄列松,想要把前女友被杀故事写进作品的小说家漆马……在一次次的追捕和逃遁中,海的辽阔冰冷和人性的复杂凛冽交相呼应,每个人都在试图涉过各自心中汹涌的海,抵达爱与宽恕的彼岸。
老晃:编剧,作家。曾任《看电影》《电影世界》杂志主笔,曾参与电影策划和编剧多部,2015年开始写小说。现居北京。
涉过愤怒的海
浮冰
鹈鹕
全书包括《涉过愤怒的海》《浮冰》《鹈鹕小姐》三部中篇小说,为死去爱女寻仇的船长老金,极地出海捕鲸滞留浮冰之上的庄列松,想要把前女友被杀故事写进作品的小说家漆马……在一次次的追捕和逃遁中,海的辽阔冰冷和人性的复杂凛冽交相呼应,每个人都在试图涉过各自心中汹涌的海,抵达爱与宽恕的彼岸。
老晃:编剧,作家。曾任《看电影》《电影世界》杂志主笔,曾参与电影策划和编剧多部,2015年开始写小说。现居北京。
涉过愤怒的海
1
老金一在桌边坐下,胖子就开始洗牌、分牌。
“这就对了叔,我能让你吃亏吗?”胖子黑龙江口音。
这把老金赢了。接下来也都是他在赢。赢得不多,几百块。他显得无精打采,靠在椅背上,不是很兴奋。轮到他分牌,他暗中摸摸牌边,有张牌边角分开了。这几个小子,真是自作聪明。老金从一沓钱里抽出张一百,高举过头顶,喊老板娘上一轮冰啤酒。趁几个人盯着老板娘,他看了看被做过手脚的牌,红桃K。他又洗了两三下,把牌分了。没几分钟,他又赢了五百。他心里清楚,他们在故意让自己赢。对方三个人,胖子、瘦高个和老是斜眼看人的纹身,他们把他当成今晚的鱼。这伙人是昨天上的岸,他知道他们的船从丹东下来。
“要不要赌大点?”瘦高个像是随口一说。
“你们带的钱够吗?”老金问。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把钱包掏了出来,放在桌上。老金点点头。收网之前,他们还会让自己再赢几把。他想好了,等把鱼饵吃差不多,就拍屁股走人。他一般不贪这种小便宜,可这几个小子实在太菜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赌注升高之后他一下赢了两千。他警告自己,别犯浑,千万别。可他感觉有把握赢。今天晚上,他能把欠高利贷的钱都挣出来,运气好,还有富余。他翻起一手牌,心里咯噔一下,两个K。要收网了。这么快?
“还要吗?”瘦高个看着他。
“妈的,失策。”老金抓起啤酒喝了一口。
“要吗?”瘦高个又问。
“不要。”老金把牌摔了。
那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把牌摔了。胖子把老金的牌拿起来亮给两个同伙看,然后瞧着他,“会不会玩?”
这是个机会,老金该就坡下驴,说几句丧气话,然后带着从三个骗子手里白捡的两千六百块,一走了之。这点钱不足以让对方翻脸,他完全有机会全身而退。手机在裤兜里响了一下,他身体向后一靠,把它掏出来。是女儿的信息。内容让他心烦。
“要不,”他看着胖子,“再大点?”
胖子没说话,飞快扫了一眼另外两个人。
“这要看你有多少。”一直没吭声的纹身这时开了口。
老金侧身拽过军挎,掏出皮包拍了拍,里头有几千块现金和事先夹在中间的一沓纸,那看起来就有两三万了。“刚卖了一船鱼。”他说。
再分牌的时候,起手就拿到两张A,老金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他换了张牌,换了张九。纹身换了两张。老金看到胖子用手指轻轻一弹,把底下的牌分给他。他明白他们想干什么,可还是继续加到一千,才把牌摔了。
纹身皱皱眉,把钱收了。
“你什么牌?”胖子飞快把老金的牌翻开,“你什么牌?”他问纹身。
纹身亮出两张Q。
胖子笑老金,“这么好的牌也往出撇?谁啊,啊?一个短信就把你魂勾走啦,哈哈哈哈。”
“不玩了。”老金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身,假装要走。
“别啊,再来两把。”胖子拦住他,笑眯眯地说,“求你了叔,来吧,相逢就是有缘。”
纹身点了根劣质黑雪茄,猛吸一口。“有人想见好就收。”他斜眼瞧着老金,“赢了多少?一千?一千五?你这么干,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有问题吗?”老金一点没客气。
“后一把,上不封顶,”纹身又抽了口雪茄,“玩牌得有个玩牌的样子。”
“我要赢了呢?”老金看着他。他心里清楚,这三个小子,胖子是老千,瘦高个根本不经打,难对付的就是这家伙,他脖子上的纹身明显是为盖住那道十厘米长的刀疤。
“赢了请大家喝酒!”纹身看着他,“来点好的。”
后一轮,老金分牌,他把三张K放在下面,这样他就能把它们分给瘦高个。他把后一张K分给瘦高个的时候,那家伙咽了咽口水,飞快和两个同伙交换一下眼神。趁这个机会,老金玩了个小把戏,把三张A分给自己。
瘦高个首先加码,加了一万。胖子跟了一轮就放弃了。瘦高个又加了一倍。纹身跟一手也放弃了。老金突然把赌注加到两万。他知道瘦高个手里有四张K。瘦高个迟疑了一下,他想跟。胖子扫他一眼,凑过来,对老金说,“看看你牌。”
“合适吗?”老金把手按在牌上。
胖子吃了一惊。他飞快思索一下,在桌底下轻轻碰瘦高个的脚,瘦高个的信心瞬间就瓦解了。可他不肯放弃,又加了一万。老金注意到他的犹豫,立刻跟注,然后让对方摊牌。
汗从瘦高个额头滚下,他看看两个同伙,慢慢把四张K摊在桌上。这时候他的信心已经完全被摧毁了。老金把四张A亮出来。
另外两个人一动不动,看着老金把台面上的钱全收进挎包。
“相逢就是有缘。”老金笑着站起来。
“等一下!”纹身挪挪屁股,活动手腕,弄得关节咔咔作响,“再玩一圈。”
“行了,”老金故作轻松,“不说好喝酒吗?我请。我请你们去唱歌。”
“你没听见吗?”纹身低沉地说,“我说,再玩一圈。”说着把雪茄立起来,在手掌上拧灭,直勾勾盯着老金。在他那双浑浊的小眼珠里,老金看到自己今晚的好运终于用尽,他想起老爹年轻时被人斩断的小指,还有每次输钱喝个烂醉揍他都会说的那句废话,“想赢就别赌。”
当另外两个小子在泥地上猛踢老金肚子的时候,胖子抢走他的手机。他猜错了,下手狠的是瘦高个。
“把老子屎都快吓出来了。”瘦高个朝老金啐了一口,又猛踢一脚。
胖子捧着手机,尖起嗓子念,“学费下周就得交,你要手头紧,我先管我妈借。小娜。”他笑得满脸肉在颤,“小娜。”他在嘴里回味着这两个字。
“手机还我。”
胖子看着他,“怎么,你起不来啦?”
“不知道。我还没试。”老金坐起来,左右看看,“我的鞋呢?”
“这有一只!”胖子一脚把鞋踢飞,哈哈大笑。
老金弓起身,突然猛地朝他撞过去,他准备打断这家伙的鼻梁,可纹身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他左肋狠狠来了两下。骨头可能断了。老金疼得想吐。胖子走过来,蹲在他面前,拿手机拍打他的脸,“再在老子面前瞎他妈出张,剁你手,信吗!”
老金裂开嘴笑了,牙缝里全是血,“你嘴怎么这么臭啊?”
另外两个小子跟着乐。
“笑,笑鸡巴毛!”胖子抬起头,心虚地看着远处的黑暗。
天际线上突然裂开一道闪电,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胖子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站起来,又狠踢老金一脚,才和同伴返回了脏饭馆。
第二天,老金只能躺在床上,中午爬起来喝了一茶缸生水。没发烧,可浑身都在疼,肋骨一圈火辣辣的。天快黑的时候,猫上了床,拿额头蹭他脸。
老金挣扎着爬起来,撕开一个罐头,和猫分着吃了。
他朝北边的天上望。海上吹来强劲的风,拖拽着一整块阴暗的天空,遮蔽了整个岛。他知道,是时候出海了。
2
向风岛没人不知道老金。他是半个聋子,越南战场上的枪炮震坏了他一片耳膜。他立过一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功,可他从没把军功章佩戴在胸前去参加任何一个表彰大会,也拒绝了组织上的工作安排。88年他退伍回到岛上,当年就买了船,第二年又娶了岛上个女大学生顾红。迎娶新娘时,他率领一支船队环岛一周,造成过轰动。后来他离婚在岛上也是大事。婚姻失败是他命运的转折,那之后他运气一直不大行。离了婚,女儿跟他过。
老金的女儿金厉娜,今年十七,在东京留学。去年春节女儿又没回家,有人说她在日本其实是干“那事”。纯粹扯淡。说闲话的是老林,喝多了,可自从老金打掉他一颗牙,玩笑话倒像成了真的。
三月里,老金打电话叫女儿回国,金厉娜不肯。老金说,供不起你了,你回来,我给你安排到海鲜厂,厂子现在只做出口日本的生意,你回来不挺好吗。金厉娜差点气哭,我学的是室内设计,去海鲜厂能干什么?修海参池子吗?我不用你管,我打工能养活自己,不行就跟我妈借,我不回去,死都不回。
女儿不想回来也在意料之中,可她说要找她妈借钱,这话伤了老金的心。离婚这些年老金从没主动和顾红联系过,更别说向她伸手。那之后半年他没主动给女儿打过一个电话。他不打,金厉娜也不打,没钱就发信息。他基本只看不回。
老金一个人过,生活的主要内容就是出海,赚了钱大头寄给女儿,剩下的不是喝就是赌,钱花光就再出海。年轻那会儿他狐朋狗友不少,靠海吃海,朋友多半也跑船,不少人把命丢在了海上,退上岸的养海参、海蛎子,要不就和老林一样给人放贷。
三年前,为了女儿留学老金找老林借了一笔钱,数目不小,光利息还起来都吃力。为了多赚钱,休渔期他也偷摸出海,被抓过,也被抢过,这反倒让他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就好比今天,一看到那阴沉沉的天,他就知道是时候了。
海岸线上天色阴沉,风大浪高,可他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只有天气恶劣,才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偷偷出海。
等他把渔船驶出小港,岸边的灯全熄灭了。夜里一点,岛上的人早已上床睡下。海风一步步加强。在风声掩护下,他把渔船驶向急水礁。在岩石下一小片卵石滩前,他减速,抛锚,把船停稳。他走上甲板,用电筒朝岸上打光,两长三短。等着船员们上船。
他有三个船员,马桥、白大眼和宋磕巴,都是在看守所认识的,对他很忠诚。老金每次出海和他们四六分,赔了就算自己的。马桥为人灵活,心细如发,今天一上船他就觉得老金不对,脸色铁青,还老捂着肚子。
“怎么啦老哥?”马桥问他。
“海参吃顶了。”老金暴躁地说。
“磕巴,”白大眼捅捅宋磕巴,“又偷摸给老丈人捞海参啦?”
磕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他喜欢金厉娜,只见过一次照片就惦记上了。白大眼爱拿这事挤兑他。
“大眼你闭嘴。”老金把舵交给马桥,自己下到船舱,拎上来一个带锁的铁皮箱,“来,手机,统统给我撂里。”他知道滑头的是白大眼,让他先交。
“咋还收手机啊?”白大眼明知故问。
“少装蒜,呐,我的也锁。”老金把手机丢进箱子。
“船老大是天。”白大眼笑着把手机扔进去,马桥和宋磕巴也照做了。
老金不得不这么干,现在是禁渔期,他不想节外生枝。倒不是怀疑这几个小子,可以防万一总是好的,关键是省心。手机这东西太分神,他亲眼见过一个十七岁的船员因为贪玩手机,半个膀子被绞盘碾碎。在海上,没必要就不说话被认为是种好规矩,现在得再加上一条:别他妈玩手机。可是,第二天中午,箱子里手机铃响却是老金自己的。
一听就知道是谁。《彩云追月》。
他没接,连箱子都没开,任由它响。他不知道顾红想干什么,也不在乎,他把她设成特殊铃声,就是不想理她。
远海捕鱼不同于近海,吃了上顿不知道有没有命吃下顿,跑船的除了这个,还怕后院失火。那年夏天,简直是好端端的,顾红突然跟他提离婚。老金气性大,说离就离。没想到手续办完没几天,顾红就嫁给了她的大学同学。老金动了手,打得不重,可弄得自己非常被动。女儿说想跟她妈去大陆生活,老金不想让顾红痛快,让她选,离婚、女儿,只能选一样。顾红放弃了女儿。为了这件事,金厉娜头三年不肯认她,也因为这个,女儿初中都还没毕业老金就死活供她出了国。他就是想让顾红瞧瞧,她能办到的事自己也能弄成。所以说,女儿说要找顾红借钱,他是真生气。
老林不止一次劝过他,叫他别和孩子置气。“你说你,现在还剩什么?一个破屋,一条破船,眼看再过几年也要入土了,指望谁给你收尸?”
“死海上,一了百了。”
老林劝他有空去日本看看,“万一哪天在那头嫁了人,她还能回来吗?”
“不回来更好。”
《彩云追月》断断续续响了几个小时,后没了动静。
返航时天气大好,老金心情不错。
海水湛蓝,海面像缎子一样滑溜。老金站在甲板上,看着他的海。水里穿梭着亮闪闪的鱼群,不断变幻形态,成群的海鸥追逐着渔船翻飞。这是老金享受的一刻。四天里,他和船员们跟这阴森的海水较劲,终于满载而归:鱼舱里有一万斤左右的鱼和对虾,成绩相当不错,还有一条意外捕获的大眼金枪鱼,有三米长,能把这个大家伙捞上来也是奇迹。老金把它藏在鱼舱的隔断里,准备偷偷带上岸。这东西,只有老林能帮忙出手。
傍晚时分,疾风畅快,“辽獐渔701号”快速驶向向风岛。不久天就黑了。这个季节,太阳一落,天马上就黑。老金让小伙子们还在急水礁下船,免得惹人注意。
“磕巴跟我走!”白大眼拎起一兜对虾,“有节目。”
向风岛,镇子屁点大,红灯区却远近闻名,舍得往里扔钱的就是这些年轻船员。在海上九死一生,一上岸就找女人,是的盼头。
看着水手们消失在夜色里,老金没有立刻把船驶回码头,他放慢船速,开始给手机充电。一直到星星全出来,他才入了港。
他想先联系老林,叫他赶紧安排人在夜里卸货。可船还没靠岸,他就看到码头上站着个人影。他一眼认出那是顾红。缆绳还没系紧,顾红就冲过来,结结实实扇了他一巴掌。
“你不接电话,你不接电话!”她吼着,自己却先哭起来。
老金给打懵了。这他妈什么情况?没等他反应,四面八方,只见手电筒乱闪,一伙人蜂拥而来。海警扣了他的船。因伏休违规被查处过两次以上,老金的船上了黑名单,意思是,这一船渔获得没收,还要缴罚款,三年不予办理过户,取消三年涉外入渔资格,取消当年燃油补贴……后就是,因为“暴力抗拒检查”,还得拘他十五天。
顾红那一巴掌打得老金心脏难受。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这事和他偷偷出海,渔船被扣都没有关系。他踹翻两个警察,冲到顾红面前,“快说!”他冲她吼。
“小娜失踪了,小娜失踪了!”码头上,顾红的喊声撕心裂肺,每个人都听到了,“为什么不接电话!金陨石,你这个王八蛋!”
3
老金从看守所跑了。他得去东京。
赴日签证其实早就办好了,他一直下不了决心动身,没想到,后是以这种方式派上了用场。去东京的一路很不太平,他不得不先搭了艘船去大连,然后在那里坐飞机。一路上,他心神恍惚,想起好多平时想不着的事。金厉娜十岁那年,他们一家三口去吐鲁番旅游,葡萄架上掉下个灰毛虫,正掉在女儿脸上。老金一着急上手就拍,虫肚子破了,一包酸水烧了女儿的脸,差点伤着眼睛。那个暑假女儿哪也去不了,天天在家涂药膏,可对老金却是十分高兴的一个假期。
还有一次,他回家发现女儿昏倒在地上,原来是她在床上发现了只蝎子,喷光了整瓶杀虫剂。他把女儿拖到厨房,用水管子往她脸上滋水,她才醒过来。那时候他们还住在老房子,夏天很多虫。
女儿十二岁还不开个,听镇上老军医说打激素管用,老金偷偷带她去打。金厉娜一家伙胖了二十斤。老金卷了老军医几脚,果断给女儿停药,每天逼她吃醋泡海带,天不亮就拽她去沙滩长跑。两年下来,女儿成了远近闻名的校花。想着这些,老金心里酸一阵、苦一阵。
到了东京老金直奔新宿。正是晚饭时间。
他本想直接去警察局,可顾红打来电话,叫他去酒店等。酒店是顾红订的,她也正往那儿赶。白天她先去了金厉娜的住处,然后警察局,然后学校,一大堆麻烦事要应付,她实在没精力再去接老金。出租车把老金放在一个丁字路口,司机朝左边一指,把车开走了。
老金站在街上跺了跺脚,猛想起头回去西贡,也是这样浑身不得劲。日本太可爱,太整洁,太干净了,老金身高一米八五,走在街上像个巨人,显得那么突兀。他摸出烟,一打着火,头顶的路灯也跟着亮了。他掏出手机想打给顾红,后却打给了酒店。
一个女人接起电话,叽里咕噜告诉他该怎么走。老金会点日语、韩语和老毛子话,都是跑船学的。突然“咔嚓”一声霹雳,他没听清那头后说了什么电话就断了。西边吹来一阵疾风,大雨倾盆而下。一个卖花小贩推着车找地方避雨,老金跟他一起跑。在鱼丸店的屋檐下,两人并排站着。老金用手机定位后把截图发给顾红,告诉她自己转向了。
一分钟后顾红打过来,让他在风林会馆往西,经过茶茶园走一百米,看到便利店再往南走。老金挂上电话。小贩用塑料布遮住满车花,顶着雨走了。一束百合从车上掉下来,被车轮碾碎。
五分钟后,老金找到西鹤町酒店。全身都湿透了。
酒店小得吓人,不比鸽子笼大多少。老金房间在二楼把角,顾红房间在他隔壁。接电话的日本女人听上去有五六十岁,见面却是个小姑娘,头发是紫红的。她带他找到房间。
刚放下行李顾红就到了,一看就哭过,妆是花的,脸色发青。老金憋着一肚子不痛快,见到人倒不知该怎么发了。顾红和当年一模一样,只是右边脸上的酒窝更深了。那天在码头上,光线太昏暗,他没看清。
“找地方吃饭吧,边吃边说。”顾红强打精神。
雨还在下,他们没往更远处去,就在巷子里找了家拉面店。顾红给老金要了生鱼片、拉面和麒麟,自己只点了茶。
“警察怎么说?”一坐下老金就问。
顾红别过脸去,努力控制着情绪。这个习惯和金厉娜一模一样。老金胃里一阵翻腾,赶紧喝口酒压压,肋骨却又钻心地疼了一阵。
“第五天了。”顾红红着眼睛说,“上周五,下课后她回了趟宿舍,跟室友说要跟同学去看场电影,就再没回来。是她室友报的案。”
“该找的地方你都找过啦?”老金撂下筷子,“再想想,她还能去哪儿?”
“我还要问你呢。”
“怎么就问我?”
“你吼什么!”
“我没吼!”
“这叫没吼?”
厨师朝这边张望。老金不由火起,“五天啦!”他瞪顾红。
“金陨石,我是来找女儿的,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老金命令自己冷静。“周五……”他认真想了想,“那天,她给我发过一条信息。”
顾红眼中顿时一亮,“她说什么?”
“要钱交学费,还能是什么。”
“然后呢?”顾红盯着他,“问你呢,然后呢?”
老金冲着远处的厨师发了会儿呆。厨师正在片鱼,砧板上,鱼被去皮、剔骨,一柄锋利小刀,把鱼肉片成均匀的薄片。
“我给她汇过钱。”顾红叹了口气,“可每次都被退回来。是你不让她拿,对不对?”
老金感到一股怒意刺入身体,他忍着。
“行了。”顾红夹起一片鱼,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先吃饭吧。”
老金开始咀嚼,表情像吃泥。这是一种肉很细腻的鱼,不是老金喜欢的那种,很难杀死的类型。
“我给她打电话,”顾红双手捧着茶碗,眼圈又红了,“总说忙,讲不上几句就挂……她不想跟我说话。她烦我。连妈也不叫。”
老金点开那条信息,把手机放在桌上,推向她那边。
只看了一眼她就哭了。先是默默流泪,后干脆嚎啕大哭。她哭了好几分钟,后突然问他,“她有个男朋友你知道吗?”
老金摇摇头。他不知道。仔细想想,金厉娜在日本的情况,他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都谈好几年了。”她看着他,眼里的责备更多了,“李苗苗,他叫李苗苗,也是个留学生,两个人在北京读语言班的时候就认识了,算起来三年多了,你一点都不知道?”
这眼神,真叫人受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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