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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法】阿尔贝·加缪
出版社浙江大学出版社
ISBN9787308159449
出版时间2016-08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39元
货号24005847
上书时间2024-10-29
导读 “我要说的是……”
一九三五年,年方廿二的法国作家加缪(一九一三~ 一九六〇)在一本小学生练习簿上写下:“三五年五月。我要说的是:……”,就此开启了长达近二十五年,直到他因车祸骤然殒落才终止的札记书写。这段札记中的首篇文字,不仅代表了他踏上文学之路的起点,也记录了初使他决定借由创作来表达的意图。今日,当我们回头审视此段文字,我们看到是桂冠花环底下,那个自始至终都未曾悖离其创作初衷的加缪,以及他对创作理念的坚持与坚定。
加缪总共累积了九本类似的练习簿,按照时间顺序书写。 部分册子于其在世时曾交付他人缮打,而作家本人又会对部分缮打内容进行增删、修订或评注,甚至有将某些内容撕下另作他用,之后再随意夹回簿子的情况。这些笔记本除了用于记录之外,加缪亦会不时回头翻阅,可见此札记对他的重要性。这些札记的内容多元,记录了加缪二十五年来的读书笔记、思考发想、创作雏型、计划提纲和写作练习,也留下了其旅行见闻、某些当下的感受或观察、不经意听见的旁人对话、偶一为之的私人生活纪录(因不同时期有不同频率),等等多种类型与内容的文字段落。在形式上,加缪不常注明日期,或者不甚精确,以人称“我”书写的次数也比一般日记少很多(不过,叙事者即使是“我”也不一定代表作家本人),他甚至经常使用原型动词造出不属于任何特定人称的句子。因此,就内容或形式而言,这些札记都不能算是日记,而较属于私人笔记或杂记。然而,加缪亦非毫无方向地乱写、乱记。事实上,他给自己订下规则:规律记录,而且不准多话。这其实也正是加缪对于写作作为一种劳动活动的理念与自我期许;亦即,持之以恒,专心致志,不为任何外在眼光或为满足自身虚荣而书写,并要专注于身(行动)心(思考)之修养且在两者间取得平衡。虽然加缪后来并未做到他原先所期望的“每一天都要在这本簿子上做笔记”的目标,但已算相当规律且持续。加缪于一九六〇年一月四日辞世,而自一九三五年五月至一九五九年十二月间,长达二十五年的岁月里,留下了九本簿子共二千五百余条目,没有多话,不为他人,诚实记录思考轨迹, 直到生命的终。
这份坚持不只缘自加缪的创作理念,也来自他对自己的深刻了解。热爱生命的加缪,在青少年时期便罹患可能致命且在当时为不治之症的肺结核,使得他对大千世界的感受与渴望更加深刻而热切。然在追寻丰富世界的同时,对于自己出生成长的贫困街区,以及他深爱却难以透过言语沟通的半聋母亲所代表的那个赤裸、安静而封闭的世界,他始终保有完全的归属感与忠诚。加缪在佛罗伦萨市郊的修道院回廊写下:“的贫困可以通往这个世间的华丽和丰富”。儿时的贫困生活让他明白,世间真正的财富来自大自然无分别心且超越生死的无穷美好;而死亡随时可能降临的阴影则令他使尽全力拥抱生命的每分每刻。他一方面竭尽所能地燃烧有限生命,另一方面却又渴望如修士般宁静专一的生活。《反与正》这部完成于其创作 期的文集已然清楚表达了这个贯穿加缪一生思想的根本意念: 如同世界有白昼亦有黑夜,生命有诞生亦有死亡,两者既相反又互补,皆为生命的真实面,人应平心接受并尽力维持二者之间的张力与平衡。这个概念在加缪创作中期的《反抗者》一书中进一步发展为“南方思想”(la pensée de midi),与现代世界一味追求的主义相抗衡。而加缪在其创作晚期的《放逐和王国》短篇小说集中所触及的团结共济(solidaire)或追求孤独(solitaire)之大哉问,亦是沿袭此概念脉络而作之思索。加缪的情人玛丽亚·卡萨勒思曾说,加缪像悬空钢索上的杂技演员,战战兢兢地走在一条也许能引领他抵达目的地的绳索上,总在努力尝试着不要掉向绳索的这一边或另一边。的确,加缪的一生无论是行为、思想或创作,都在尽力维持各种相对引力间的脆弱平衡,稍一大意或一时松懈了,就可能失足坠落至之恶中。然而,怠惰、安逸、选择容易的道路或是干脆放弃,是人心多么难以抗拒的诱惑!可想而知,维系这种平衡是多么困难重重,需要超人的坚持和勇气。加缪不愿意为了简化挑战而懦弱地躲避,而这是没有清明思考,或缺乏持续自省与自制能力者所达不到的。“我一定会努力将这场和自己的面对面一直延续到底,让它照见我在今生今世中的每一张脸, 即使必须付出难以负担的寂寞代价亦在所不惜。不要退让:这一语已道尽。不要妥协,不要背叛。”加缪如是说,而这段话也解释了其札记书写背后的动力。
写下生命中对思考创作有意义的当下片段,本质上即是付予无形体验有形的存在和表现。这是所有艺术家的追寻,也正是加缪札记作为艺术家工作手记的出发点之一。要将眼睛所见、 耳朵所闻、心中所思、身体所感或任何生命历程,以文字为媒介加以记载或表现出来,必得经过理解与分析、筛选与诠释的过程。然而,欲将任何事物以非其本质的形态试图呈现,不可能完全的忠实,充其量只能尝试诠释其精髓、印象。加缪终其一生都尝试以适切的形式表达少数几个他心中单纯却深刻的影像、情感和真实,这是他对自己的艺术──既为艺术内容,亦为成就此内容的手法技巧──之期许,也是为何其作品类型横跨小说、戏剧、散文及论述等不同文类,意在藉由不同形式,展现只有该特定形式利于显露的面向。此外,加缪更因每部作品想传递的主旨之不同,而采取相异的写作策略。在创作成品的准备过程中,他的札记即是其艺术之练习场域:在此我们看到许多曾经引发加缪思忖并记录下来的片段,观察到他想法的浮现、延续或转折,以及作品由萌发到逐渐成形的过程:从计划产生、下笔用字、到句子、段落的开展,由人物情节的发想和设定,进而发展以至转型甚至后舍去不用…… 等等,这些创作历程中的考虑与思索都历历呈现于札记之中。有些条目甚至必须经过其它阅读、智识或生命经验才能让外人如你我似乎得以读懂或发掘出其中的关联。这些笔记像一个万花筒,偶然拾得的吉光片羽在他的眼光中融合出种种可能之画面;它们也像是一坛苗圃,承载着的各个灵光片刻如同一株株的幼苗,在加缪孜孜不倦的书写与思索中被灌溉、供给养分而逐渐茁壮,成为其创作与思想的枝叶肌理。加缪认为艺术家透过作品发声,而艺术作品则是为自己发声。对向来不爱谈论自己的加缪而言,这些笔记非因作家的自我解释或为留名后世而生,而仅为了协助书写者记忆、思考、捕捉稍纵即逝的想法或感觉而存在。然而,当读者有幸阅读其笔记时,这些性质多元的复调性文字却意外开启了一条理解作家的蹊径,允许了我们一探艺术家的思路与创作进程,带领我们一步步跟随著作家经历过程中的起伏转折,感受到他曾感受过的各种复杂情绪,自我怀疑、不安、确信以至坚持。在这之中,我们得以窥见作家其创作/生命的双重轨迹。
这些札记,不仅如镜子般作为加缪和自己及创作面对面的场域,也是与其他思想家、作家或事件交流对谈的微妙空间。 信手翻阅,各种人物、事件、文史哲和政治思想的引用参照便跃然眼前:哲学如尼采、席勒、莱布尼茨、斯宾诺莎、斯宾格勒、萨特及历史唯物论,文学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纪德、歌德、纪优、弥尔顿、王尔德、雅里、福楼拜、希腊悲剧和神话,艺术如乔托、米勒或柯布西耶,历史如投石党之乱、法国革命、无政府运动、纳粹占领、西班牙内战……这些只是札记引用或影射内容的一小部分。藉由札记的记录,我们得以知道加缪在何时读了什么、想了什么,但是这些札记不是引言字典:他并不大量抄录各种名言锦句,所做的笔记通常很短,仅引用那些有助其思考或对他具有某种重要性的内容,有时加缪更只写下日期、人名、书名或事件名,以及自己的简短评论或感想而已,这也符合他所立下“不要多话”并欲移除观众,仅与自己对话的书写准则。心思细腻的加缪尤其对于容易为多数人视为微不足道的轶闻感到兴趣,但这绝非出于爱听小道消息或道德批判的心态,而是他常在各种经验的小细节中, 看到存在的真实面及反讽(ironie)荒谬之处。囚房中的《异乡人》主人翁莫梭,不正同其作者一样,在反复阅读一则谋杀案件的剪报后做了简短评论?小说中剪报所报导的社会新闻, 不也正改编自发生在阿尔及利亚的真实事件,后来引申成为加缪剧作《误会》的故事主线?外界人物、事件及相关发想或思考成为灵感来源或创作媒材,经过不断反刍、去芜存菁、翻搅融合,以至升华结晶等连续的作用,后才成为公告周知的作品。这些札记允许我们进入这段原本不打算公开的酝酿过程, 乍看之下,它必然貌似一锅大杂烩,但实是所有氤氲香气与澄澈光泽的原型。
加缪很早便订下了创作方向:由荒谬(存在的前提),经过反抗(自由与正义的追寻),到爱与公平(mesure)(相对性与平衡,相对于主义)。以时间顺序撰写的札记即是创作的后台,而阅读札记正像陪伴作家走过一辈子的心路历程。每部作品的成形都在札记中留下了印记。札记的本至第三本簿子涵盖了荒谬时期,也是加缪的创作初期,文字有时略显 生疏,却也有许多灵光乍现的时刻。在此阶段,他草拟不少写作计划,留下众多书写练习并反复修正。几笔具代表性的事实纪录,例如“《局外人》写完了”(一九四〇年五月)以及“《西西弗斯》写完了。荒谬三部完成。开始自由了。”(一九四一年二月二十一日),让今日读者好似穿越时空,回到这些决定性的时刻,感受到作家写下这些字句时那沉重又期待的心情。虽然无法断言《西西弗斯》写完时加缪提到的“自由”指的是随着阶段的完成,他的创作进入了旨在追寻自由的反抗创作阶段,亦或影射的是作家在密集工作之后重获自由的心情,但可以确定的是,加缪并未“开始自由”。此时的他流浪异乡、旧疾复发,以及来势汹汹的二次大战,无人能置身事外,写下“我反抗,因此我们存在”的加缪更不可能。这段时间大致为其准备《鼠疫》、《反抗者》及其它反抗主题作品的阶段,此时期的札记充满了许许多多为准备反抗主题而做的笔记。其间,二战结束,但更多的不安动荡仍然继续。随着第六本簿子的结束,加缪进入了其创作的第三阶段,他在札记中写下:“一九五一年三月七日,《反抗者》初稿完成。前面两个系列也随着这本书,在我三十七岁时完成了。现在,创作可以自由了吗?”从他的文字,我们得以看出,他仍然期待着自由。在作家的计划中,本阶段是他终于允许自己表现较多的个人色彩,“可以用我的名字来发言”的时刻。然而,《反抗者》的出版引起加缪和以萨特为首的存在主义者之间的论战,而家乡阿尔及利亚的局势更逐渐陷入恐怖不安,加上许多其它公众及私人领域的原因,使得加缪的创作及人生的后十年亦不安稳。然而,此时期的创作的确贴近其内心私密(但非关个人隐私)的情感,回归土地与其成长的根源,在艺术形式上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比较特别的是,愈到后期,其札记中似乎有愈多属于私人性质的笔记,以及为数不少的旅行随笔,记载了其于荷兰、意大利、阿尔及利亚、希腊、法国南部等地造访的经历。我们也能在其中找到关于未完成的《初的人》之相关纪录。
跳脱内容、形式或功能性等细节,这部札记其实更是加缪面对世界的荒谬和己身的有限与脆弱,起而反抗并追求自由的写照。在此,“正”与“反”之间的张力被有意识地维持着,智识上的思考与身体上的行为合而为一,经验与文字相互滋养平衡,在紧绷的张力中寻找统一性(unité),这些努力正是加缪一生创作与生命历程的投射。阅读他的札记,我们不再由低处仰望顶着诺贝尔光环的加缪,而是──如同他所希望的──与他齐肩,看着他作为一具和你我一样的血肉之躯,一位不确定对错却坚持面对自己的勇者,一个完全活在其时代之中却不放弃追求自由的平凡人,一名离不开万千世界,心灵深处却渴望回归单纯宁静的母亲与大海的游子。他的不凡,在于他的勇气和意志力,永远尝试去了解而不妄下断语的自我要求,以及藉由创作肯定人性价值并追求真理的努力。根据其记于一九三七年九月十五日的笔记,我们可以看出加缪对自己生命以及自身艺术的态度:“好比搭乘那种长途夜间火车,在车上我们可以和自己对话,准备之后的行程,独处,用不可思议的耐心去爬梳那些念头,不教它们四处乱窜,然后继续向前推进。舔拭自己的生命,彷佛那是一根麦芽糖,塑造它,磨利它,爱它,又像在寻找后那个斩钉截铁,可以做为结论的字眼、形象或句子,带着它出发,从此透过它来观看一切。”这段文字正为他的札记,也为其艺术、思想和人生做了的注解。
徐佳华
法国新索邦巴黎第三大学法国文学博士
现任国立中央大学法文系助理教授
(第三卷)
第七本 1951.3—1954.7 ……1
第八本 1954.8—1958.7 ……145
第九本 1958.7—1958.12 ……311
书摘3(第三卷)
凌晨两点。两个常做的梦,好几年了,其中一个,尽管形式会有变化,但总是和死刑有关。这个夜里,我是被惊醒的,还记得不少细节。
我要走去刑场。史考托· 拉维那(ScottoLavina)(一个阿尔及尔的朋友,我难得见他一面但很喜欢他)陪在我旁边。他附在我耳边说(我们一群人同行,速度加快):“我太太昨天又跟我提到某某和某某。”我:“不要专有名词,尤其不要专有名词。”他口气非常和缓地,像对着一个病患:“噢!对不起。”
同行的(里头有些是守卫但我感觉不太到他们的存在,A 则是一下出现一下又不见)有人问我为什么,我说,一面来到一座巨大的阶梯底下:“我想要待在一般名词之中。”并一直对自己重复这句话,感到一股静定。我儿子女儿就在我要爬上去的这座阶梯,我依然受到人群簇拥,移动速度还是那么快,而且我想我的双手也被上了铐(另外一个印象是被推着走,整个被推着走甚至是──大家移动时身体都向前倾)。我看到让 。朝着一个角落走去,便说(不过不完全是这种心情,而是比较像看到曙光时那种又惊又喜的感觉):“之后他还可以卷土重来。”我亲吻他们并哭了出来,这是次。印象中他们似乎跟往常一样向我道别。我们离开阶梯,经过一处像是车站的地方,出来的时候我身边只剩下A. 和薇拉。薇拉陪我走了好些时候──我在梦里没认出是她,但醒来之后我想到她和S.。她穿着农村妇女的衣服,大约是中欧样式,和我周围其他人穿的差不多。景物是现代化的车站、工地,这是一个微风吹拂的夜晚。出了车站以后,我继续坚定地往刑场方向走去,越来越升高的焦虑感变得令人无法忍受。但我猜到薇拉身上有枪,旧式的那种,她在车站里偷的(从谁那边?)。我一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禁兴奋得大喊:“啊!薇拉我就知道……(意思就是:你会想尽办法弄到这个)。我是多么地爱你啊。”我把手枪接过来,又重新上路。我们走近一群正在干活的人。我记得自己有些迟疑,似乎我还想等一等,再多活一会。但其他人已略微超前了我。而且我不太晓得如何将手枪对准我的太阳穴,它太长了。我很快地扣下扳机,一面想着自己尚未向A.,也未向任何人诀别。我脑袋里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我听见有人说话,好像是那群干活的其中一个(那个带队的,我想)在抱怨,但那句话我梦醒时便忘了。
恶汉小说。记者──从非洲到全天下。
爱情剧。
你们的道德不是我的道德。你们的良知不再是我的良知。
V.。“今天如果有人发明了一种不死药,我也不会接受。除非我也必须到那边去,否则我的痛苦(双亲俱亡)和幸福(有所爱)就没有任何意义。”
小说。德军占领期间,一个冬天夜晚,从圣艾蒂安开往迪尼耶尔的火车。车上挤满乘客,其中两个车厢却只保留给德军。车子快到菲尔米尼站时,一个德国士兵发现有人趁他上厕所时偷了他的刺刀。怒吼。两个收工回家的工人正要下车时被拿住。火车重新开动,他们仍被拘在车厢过道里。两人发出微弱的抗议,一看便知是冤枉的。到了下一站,士兵将两人带下车。大家看着他们在寒雾中渐行渐远,认命地走向坏的结局。
那目击者也下了车,觉得很悲哀。他不能跟着他们去。亦不知如何相救。他在那候车室里过了一夜,想着他们。要让这不再重演,能做的是继续下去。只是在事成之前,他们全会被击垮,丧命都有可能。
他们是反抗,骄傲,是面对奴性高涨的世潮而屹立不摇的高墙。他们霸占着这样一个角色──至于那些想用其他方式反抗的人都会被逐出教门。
结果现在呢?其中一个正等着看一份这些年来周知公正、由数百人的牺牲和奋斗所创建起来的报纸,我说,他等着这份报纸落入一个狡狯的金融家手中,等着那些自由人士一旦求去后上前出卖他的劳务2 。另外一个,过去甚至当他的老友杠上我而他在一旁叫好喝彩时都还曾写信给我要我别太在乎这老诗人的言语,这会儿突然心生恐惧,又写来求我别将他的信件以及他那不足挂齿的背叛行径公之于世。还有另外一个,来拜托我帮忙,目的也达成了,回去之后则写了一篇骂我的文章,还为此来信想缓和一下杀伤力。又另外一个,因曾长期主管一家欺骗过我的出版社而担心留下不良印象,要求跟我当面解释,却在收一封纯粹基于宽宏大量而拒绝将他和他的老板混为一谈的回函后,毫不迟疑地为文感叹说像我这一类的道德人士后都会以警察自居。
这就是我们那些受到诅咒的,那些遁隐在厄运那顶舒适帐篷之下,为了使诈才会出洞的精英。我们的自由都靠他们在维护,而他们也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让旗帜在越来越狂暴的风雨中倒下。算了吧,执勤的警察只要一个巴掌打下去,他们就会跪地求饶了。
亲爱的P. B.
我必须先为星期五的事向您道歉。原来那不是一场跟荷兰有关的研讨会,而我是临时被动员,为了要捐款给那些难民所以去签书。这是我次这么做,我认为自己不应当推辞,而且我想您一定能够谅解这一类的意外状况。不过问题也不在此,而是在于那些您称之为“困难的”关系上头。关于这点,我想说的一言以蔽之就是:如果您对我的过去,以及我该尽到的众多义务有起码的了解的话,您就不会给我写那样的信了。但您无法知道这些而我不能也没有必要对您多作解释。那种让您,以及其他许多不见得有您这样素质的人士皆感到不满的“高傲的孤独”,如果真有其事,对我而言无论如何都还是有利的。但将我分发到这样的乐园里其实很不公平。事实上我每一个可以工作的时辰,都是我去向光阴以及人们争取来的,何况大部分的时候都争取失败。我也不会抱怨这个。我的生活是自己造成的,有没有重心或步调缓急,我自己才是主因。不过当我收到您的来信,没错我会想抱怨,至少是拜托大家不要这么容易就对我发动攻击。今天如果要让所有人都满意,我必须有三条命和好几颗心脏。然而我只有一颗大家可能会觉得──而且我自己也常常认为──不怎么够力的心脏。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尤其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朋友见面(您可以问问和我情同手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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