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儿人/漂流瓶绘本馆

　　罗尔德·达尔，1916年出生于英国的威尔士，18岁初中毕业后，在壳牌石油公司获得了职位，并被派往非洲。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达尔参加了英国皇家空军，受训成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26岁时，达尔移居华盛顿并开始写作，此前的人生经历均被他写在了作品里。1960年，达尔和家人移居英国生活，并开始为孩子们写作。
　　达尔被看做是我们这个时代受欢迎的讲故事的人，尽管他于1990年永远离开了我们，但他的幻想作品仍然广为流传，仍然带给越来越多的小读者巨大的阅读惊喜。

　　帕特瑞克·本森，1956年出生，于翠尔希艺术学校奠定其基础教育，随后前往佛罗伦萨学习古典绘画。本森擅长人物插画，曾经为至少24位作家的作品绘制插图，包括肯尼斯·格雷厄姆、罗尔德·达尔等人。1984年，本森荣获英国鹅妈妈奖，同年获得国家艺术图书馆插图奖。本森认为插画家应该尽可能在插画中加入视觉上的暗示，以此引导读者的想象力。

伟大作家的小小致意

　　童书作家粲然

　　很多年我才意识到，自己那么喜欢罗尔德？达尔的原因，除了他诙谐的文字、奇幻的想象力、让人忍俊不禁的幽默之外，还来自于他直视童年、直视人心的勇气。

　　对童话创作者而言，这种勇气非常罕见。达尔总是把阴暗幽深、甚至血淋淋的恶袒露出来。他笔下的孩子直面“恶”时，并不像其他童话作品里的儿童那样，用善和美去规劝和感化。不，达尔笔下的孩子总是“以恶制恶”。

　　在《女巫》里，象征邪恶的“女巫大王”*后被孩子下毒，变成了老鼠（还被旅馆的厨师长切成肉泥）；《魔法手指》里，屠杀野鸭的革利鸽一家被孩子愤怒的手指变成了野鸭；《小乔治的神奇魔药》里，贪婪的姥姥喝下孩子的自制药水，逐渐变小，终至消失……达尔往往以令成人瞠目结舌的情节，在世俗成见中披荆斩棘，高声讴歌他所看到的童心世界的义勇真相。

　　是的，在达尔笔下，孩子们总在触犯禁忌、颠覆成见、穿越边界。但正是在这一个个诡异、幽默甚至有些*的情节背后，对孩子深切的理解与接纳被凸显出来。内心的仇恨并不可怕、恶并不可怕，只有给予自由、理解和爱，来源于孩子自我的真正的承担、真正的勇气、真正的善才会涌现——我想，这就是罗尔德？达尔的“儿童观”。

　　在这本《小不点儿人》中，罗尔德？达尔的特质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首先，这是一个突破禁忌的故事。小比利的妈妈禁止小比利进入离家不远的黑森林。这个黑森林什么样？作者说，这个森林“连大人都害怕”，是“罪恶的森林”。“罪恶的森林”是一目了然的隐喻，它象征人性之中令人害怕的、无法自控的那一部分。成人极力阻止孩子去体验人性之“恶”，但孩子却执意要看见生命全部真相——*步，达尔就撕破成人世界的伪善与怯懦，和小比利一起站到了“黑森林”的入口。

　　接下来，在“罪恶的森林”里，小比利果然遇到了成人口中可怕的“囫囵吞妖怪”。这只林中巨兽追逐着小比利，它有一个“魔法无边”、能准确嗅出人类气息的鼻子，它喷出浓烟、发出嘶吼、贪婪执着，然而“却从没有人能确切说出它长什么样子”。对“罪恶森林里的巨兽”，达尔有一个很高妙的、非常贴合儿童心理的描写。作者把描摹“怪兽”真实面目的权利，全然让位给孩子的想象力。实际上，这也是个隐喻，指向作者智慧的告诫：可怕的事物只存在于你自己心里。

　　小比利被怪兽逼上巨树，上不得、下不得。情节发展到这里，奇妙的逆转出现了。小比利在树上遇见了小不点儿人，他们依树而栖，善良勤劳，和森林与飞鸟结盟，给小比利很多帮助和指引。“居住在罪恶森林里美好的小不点儿人”是达尔在这篇故事中突出的意象，作者希望以此告诉孩子：不要害怕深入“恶”，在“恶”的天地之中，你*终会发现弱小的“善”之萌芽。“善”执着、繁茂地生长在“恶”的幽深之处。哪怕你直面内心之“恶”，你仍然是不孤独的。

　　作为小孩的小比利为了回家、为了看到妈妈（意味着回到正常的、温情的生活之信念）、也为了小不点儿人（注意，小比利并没有选择骑上天鹅离开森林、一走了之，这暗示孩子捍卫内心“善念”的勇敢意志），挺身而出，决定铲除怪兽。他骑着天鹅在天空飞翔，诱哄乃至*终消灭怪兽。这段描写精彩无比，不禁让我联想到作者的生平。罗尔德？达尔在二战时期曾加入英国皇家空军，表现英勇，在瑞典和埃及的空战中击落许多法西斯敌机。（参见达尔自传《好小子——童年故事》、《独闯天下》）这段骑着天鹅铲灭邪恶的情节。可以看做是作者当年心境的独白。

　　怪兽被铲除后，小不点儿人热烈庆祝欢呼，并给予小比利骑鹅飞行，进出森林的权利。在这里，作者一贯的“儿童观”显露出来。那些对成人阅读者来说有时难以适应的“以恶制恶”情节，实际上是达尔对孩子们的内心抚慰：虽然你们小，虽然现实中有太多你们无法抗衡的暴力和不平，但听见你内心的力量，必能以弱胜强，成为自己的英雄。

　　一般的童话故事，写到小比利安然回家，或者每夜骑鹅飞行就以“happyending”收结了。但《小不点儿人》并没有完。达尔给了它一个看似累赘的结尾。小比利慢慢长大，天鹅背不动他了。小不点儿爷爷对他说：“恐怕我们没有比天鹅更大的鸟了。但是当它再也载不动你的时候，我们希望你仍然能来这里看我们……或许我们有些人会秘密地去看你。”

　　“我会的！我会的！”小比利大声说，“我会一直来看你们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

　　这段结尾——依然是为孩子写的。对成长、长高极其敏感的孩子对这类故事总会有一个疑问：如果我长成大人了，就再也不能去到那里（自由无拘、充满善爱的内心王国）了吗？某些高明、坦白、悲悯的作者会在故事末了给出自己的回答。在《彼得？潘》里，詹姆斯的回答是：一代一代的孩子仍旧会再到“永无岛”去。而在《小不点儿人》里，达尔的回答是：只要你愿意，通往至善至勇的途径永远向你敞开。

　　这就是经历过父亲早逝、经历过不公正、蹂躏人性的教育制度、经历过摧毁身心的世界大战……经历过岁月一切残忍和抚慰后，一个伟大的儿童幻想作家罗尔德？达尔，致意童心世界的＊大悲悯和＊大体谅。

　　这个故事，就是他的鼓励，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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