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无限星河之底

序·寻找道路就是我的道路

我有意错开黑夜，在某个清晨写这篇序言。

***

2020年1月，春节前的几天。
那时新冠疫情尚未爆发，我在香港休息度假。我习惯于到一个地方住下来之后，先去找找书店，似乎书店找到了，才算是跟一个地方对上了暗号、接上了头。这次也一样，住下来之后，我先到了位于希慎广场大楼上的诚品书店。我不是次来这个诚品书店了，我曾经在这里的旧书区淘到过很多当代优秀诗人的诗集，也淘到过一些市面上已经不太能见到的书。
不过这一次却有些失望，当我走到旧书区，并没有太多符合我心理预期的书。我于是有点儿漫无目的地在这家书店里闲逛，然后就遇到了“李白”——哈金写的《通天之路：李白》。
几年之前我就想写一部名为“李白”的诗，当我把这本书拿起来，有个开关便被打开了。就从这个1月，一直到3月底，我陆陆续续、一首一首地写“李白”，然后消息的阀门又突然在某一天关闭。
在这个过程里，我一直没有停止思考。首当其冲的问题是：诗是什么？
从李白到今天的我，我们所写的东西，都叫作诗。但在形式上，其实我们所写的已经不是同一种东西了。甚至所谓旧体诗和新体诗的说法，都是敷衍的。新诗从诞生开始，和古诗就已经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中国新诗出现一百年后的口语诗，又是只保留了新诗的形式，对于其内容和表达又进行了一次扩充。
那对于我来说，如何给诗定义？我在写诗时究竟是在写什么？
对于我来说，诗就是我在咀嚼生命时尝到的滋味。这种滋味也许复杂，也许简单，是什么就是什么。我要写的诗，当然是生命中的这种意味深长之物，或者说是“纯诗”。我在我的上一本诗集《那天晚上，月亮像一颗硬糖》的自序中，强调了诗歌的玩具属性。这种玩具属性跟我今天所说的意味深长之物大概是同一种东西。当一个美丽的语言的瓷器被呈现出来，这种意味深长是她的灵魂，是她的风情，是她的气质。
但我所说的“纯诗”，又不是在强调什么“血统纯正的诗”。因为所谓“血统纯正的诗”可能正是“纯诗”的反面。

***

几个星期前，我在给一位诗人朋友的信中说：

我已经有将近10年时间很少投稿，把写诗当作个人工作之余的精神享受，只给一小部分朋友读，这你大概知道。但近这半年，也许是受到疫情的影响，也许是跟“跑调群”（一个由年少时就一起写诗的朋友组成的诗歌微信群）的朋友们在一起有更多的交流，我的思想有些变化，深觉写作还是要发表出来。一是所有的写作都是在传达和呈现，总是应该获得读者的；二是从个人写作的角度来说，还是需要一些刺激，让自己葆有写作的野心和追求。

过去将近10年的时间里，诗确实是一直在默默陪伴我。因为缺少一种“野心”，或者是心里有某种“悲观”，那时的我大概觉得诗只要写出来，这个过程就完成了。除了偶尔几首觉得得意的诗，会向有限的几个朋友“炫耀”一下。大部分的诗都是悄悄地写了，静静地存在电脑里。从此这些诗就像佛经里说的那样“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它们在某台电脑的硬盘里存在，但只要电脑没有打开，就失去了所有的声音、色彩和光泽。
但这些年，诗的写作却一直都在持续。
无意中我把自己隐蔽成了一个猎手，伏身在时代的草莽里，狩猎月亮，狩猎四季，狩猎城市怪兽，狩猎城市街道上的垃圾桶，狩猎城市楼顶的几架飞机和几朵云藻，狩猎着一个又一个风晨雨夕的意象。
说起意象，但其实这几年我在口语诗的现场却更多，而且也写了一些口语诗。其实回过头来，我自己也觉得奇怪，这些年我的写作一直是比较芜杂的。我似乎一直不能安于现状，让自己低下头来只写作某一种类型的诗。现在我有些明悟，也许是这些诗歌的道路于我而言都还不是契合的，我一直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天下道路万千，或许我更需要遵循内心而行。
这样说起来，其实我是有野心的。
这几年在口语诗现场的经历，带给我的收获很大，主要是诗歌思维和世界观的东西。正是以此为根本，其他一些具体的写诗规则、技巧、方法论，我反而觉得无所谓了。按照自己对诗的理解，我可能会一直这么拉拉杂杂、泥沙俱下地写下去，因为寻找道路就是我的道路。冥冥之中，这种寻找道路的行为，又与我的名字之间建立了联系。
在《李白·大诗人之魂》的结尾，我问自己：

我不是你们
可我是谁？
或许我会终生追问

***

在这本诗集中，除收入了《李白》这部我目前为止长的组诗之外，还收入了我的部长度超过200行的小长诗《秋风巡回之诗》。另外，这里面有三辑是口语诗，分别是第4、5、6辑。也可能在一些口语诗人看来，这三辑里面也有大部分算不上是口语诗。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对我来说，非常认同自己不具有任何一种诗歌写作的“纯正血统”。因为口语诗写作目前已经是诗歌写作的主流之一，我多说几句我理解的口语诗。部分口语诗人认为，口语诗是建立在与抒情诗完全不同的世界观之上的一种崭新的分行写作。因此就决定了，并不是所有用口语写作的诗就是口语诗。口语诗人是希望通过对于诗歌版图的扩大，从而到达传统抒情诗到达不了的地方。
一方面我从以上的思想中汲取营养，改善我的诗歌质地和范围。另外一方面，我也认为，即便如此，诗歌的抒情性终究难以抛弃。毕竟一切文学都在抒情，只不过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温度罢了。在这个世界上，就我们感官所及的一切物体，都在或多或少地散发着红外线；而文学也和这些物体一样，于我们精神的宇宙里片刻不息地抒情。
当然，我深为我们这个时代的诗人骄傲。
我能看到一位位优秀的诗人正在这个时代徐徐升起，他们或许写着不同的诗，但他们中间很多人的诗都曾在或正在我的脑海中闪闪发光。
今年1月份，当我还在香港的书店里翻书的时候，我也曾寻找香港同行的诗。在香港这样一个经济高度繁荣、思想激烈碰撞之地，又有影响一个时代的大诗人坐镇，按说应该有很多诗句会像星辰一样亮起。但非常遗憾，我没能在香港诗人出版的诗集里得到这样的印象。
我这样说，并无恶意，只是觉得遗憾，更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因为毕竟不管在哪里，诗集的出版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能一些好诗人的诗集出版正在遇到这样的困境）。
诗应该是一个时代文明的展示。
我们所处身的这样一块大陆，正因为有着这些优秀的诗人星罗棋布，才更使其成为一块明亮的版图。哪怕今天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他们、关注他们，但在浩无际涯的时光荒原上，我相信一定能看到这样一座辉煌的人类诗歌城池。就如我在《李白·狂风吹我心》中所写的大唐长安那样：

当我正要朗照大地
山峦突然烟岚四起
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城池
如同通天的美梦一样凄迷

大唐长安
那一定是你
你这个在千秋岁月
万里疆域
曾无数次刮起狂风的
伟大城市

那样一个辉煌灿烂的大唐，也因为映照着唐诗的万丈光芒而更加璀璨动人。一想到这里，我便常常胸怀烈火。

张进步
2020年9月30日于北京

这是一部先锋诗集，精选了诗人张进步自2001年到2020年的94首短诗和1首长诗。其中《秋风巡回之诗》是一部235行的小长诗，共分为16节，以“秋风”这一诗眼贯穿始终，回顾了李白、苏东坡、杜甫、欧阳修、马致远，以及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等诗人与“秋风”这一主题之间的艺术关系，并意象地呈现了这些诗人的历史命运。*终作者回到自身对于秋风的感受，并立身于星空之下，终因秋风这一流动的介质，而同整个宇宙之间产生了精神共鸣。 
长诗之外，诗集还收入了《李白》组诗20首和其余数十首短诗。诗人张进步是“纯诗”的倡导者，2012年后在写作的部分意象诗中注入了戏剧张力，并把这些诗命名为 “意象戏剧”。

张进步
1982年生于山东，现居北京。1998年开始发表诗歌，诗歌作品曾发表于《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绿风诗刊》《诗林》《诗潮》等刊物。
新世纪初活跃在西安的“解放”诗群主要发起人之一。
2002年起，诗歌曾入选多年的诗歌年选、精选等。另有作品被选入《中国新诗年鉴》《新世纪诗典》《1991年以来的中国诗歌》《中国先锋诗歌地图》《中国口语诗选》等数十种选集。
著有诗集《推门人》《再安静一些》。2020年9月出版《那天晚上，月亮像一颗硬糖》（百花文艺出版社），即将出版小说集《荒野故事集》。此外出版过长篇小说《缥缈情史》《再不相爱就老了》等各类作品。
提倡纯诗写作。2012年后，在写作的部分意象诗中注入了戏剧张力，并把这些诗命名为 “意象戏剧”。

序·寻找道路就是我的道路
…………………………

01·秋风巡回之诗
…………………………
秋风巡回之诗

02·写了多年之后（17）
…………………………
荷
空中花园
看云
速写
平衡
写作
午后杂记
呼吸
写了多年之后
在厦门筼筜湖遇见一只白鹭
我和世界在玩捉迷藏
金箔·44
金箔·45
金箔·46
金箔·47
金箔·48
金箔·49

03·明亮的果实（15）
…………………………
雨夜寄少年
夏日终章
秋日
明亮的果实
俯瞰
亚热带
厦门，躺在一把伞下
海上的事物
厦门·白城沙滩
金箔·50
大地上的灯火
冬天的戏剧
图钉
初夏的一天
我放出一头猛虎

04·文学与社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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鳄鱼和青苹果
现代文明
敲门
寻隐者不遇
处境
写给崔澍的诗
深处的河流
文学与社会
我带着一节1号电池在路上走
一辆限号的车走在城市的道路上
鄙视
沙丁鱼

05·至暗时刻（15）
……………………………
2015年
混血孔子
台湾行程·化妆
微信时代的牛奶推销员
天堂驻人间办事处
美好的下午
飞鸟集
命名
太阳写生
冬日清晨
至暗时刻
故乡键
你看不到的光
他
对面

06·骑马打仗（15）
…………………………
带血的蛋
骑马打仗
除魔卫道
你说巧不巧
我知道我为什么爱你了
发现
街景口占
街头剪辑
黑袋子
留言
白毛女
孙子兵法
雨天的一件小事
鄂尔多斯归途·过山西静乐县
鄂尔多斯诗行·马粪玫瑰

07·李白（20）
…………………………
少年李白：月亮其心
明月出天山
北冥有巨鱼
少年李白：磨杵成针
无人知所去
山中问道
不觉碧山暮
祭陶渊明墓
我寄愁心与明月
商人之子
酒隐安陆
明月赤子
燕草如碧丝
通天之路
狂风吹我心
大鹏一日同风起
云想衣裳花想容
灵魂战栗，前往夜郎之路
独坐远山
大诗人之魂

这是一部先锋诗集，精选了诗人张进步自2001年到2020年的94首短诗和1首长诗。其中《秋风巡回之诗》是一部235行的小长诗，共分为16节，以“秋风”这一诗眼贯穿始终，回顾了李白、苏东坡、杜甫、欧阳修、马致远，以及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等诗人与“秋风”这一主题之间的艺术关系，并意象地呈现了这些诗人的历史命运。*终作者回到自身对于秋风的感受，并立身于星空之下，终因秋风这一流动的介质，而同整个宇宙之间产生了精神共鸣。 
长诗之外，诗集还收入了《李白》组诗20首和其余数十首短诗。诗人张进步是“纯诗”的倡导者，2012年后在写作的部分意象诗中注入了戏剧张力，并把这些诗命名为 “意象戏剧”。

张进步
1982年生于山东，现居北京。1998年开始发表诗歌，诗歌作品曾发表于《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绿风诗刊》《诗林》《诗潮》等刊物。
新世纪初活跃在西安的“解放”诗群主要发起人之一。
2002年起，诗歌曾入选多年的诗歌年选、精选等。另有作品被选入《中国新诗年鉴》《新世纪诗典》《1991年以来的中国诗歌》《中国先锋诗歌地图》《中国口语诗选》等数十种选集。
著有诗集《推门人》《再安静一些》。2020年9月出版《那天晚上，月亮像一颗硬糖》（百花文艺出版社），即将出版小说集《荒野故事集》。此外出版过长篇小说《缥缈情史》《再不相爱就老了》等各类作品。
提倡纯诗写作。2012年后，在写作的部分意象诗中注入了戏剧张力，并把这些诗命名为 “意象戏剧”。

秋风巡回之诗

一

我的身体有个暗门
那是季节要求造物者
留下的通路
具体地说就是
当立秋这座隔离的高墙
刚刚砌上还带着热气的块砖
我的鼻子就开始以堵塞回应
砖从我的鼻腔开始垒起
从此我与四季
共用同一具身体
由我指挥的这具
四季也在指挥
而由四季指挥的那具
我也在其中运行
巨大的星球与幽微的星球之间
的连接之物流动着——
那浩浩荡荡的秋风

二

秋风一次次抚过我金色的肺
秋风对它的定义是两片叶子
在我体内的大树上
采集光线并且转化光线
我对它的定义则是神
在五行中以金为名的
不朽金身
因为被秋风打磨
它披上了光芒
再把我的诗句一行行点亮
这当然不是次
有诗行被秋风点亮
如果沿着秋风吹过的弧线上溯
时间就未免过于久远了

三

让我们把时空的坐标
定位在公元753年
李白站在宣州城的高楼上
操练着秋风的阵型
他提起那杆青莲笔
就像举起了如意金箍棒
呜呜的秋风刮起来了
令他想起十年前
自己被安排去做
那劳什子的弼马温
——也或者叫翰林待诏
想到此处
他终于忍不住抡起了那杆如椽之笔
一滴墨于是扬起
在秋雁那凸透镜的圆目里
陡然放大
裹住了那场
名为“今日之日”的万里长风
当它叮叮当当地落在纸上
已变成叫作“昨日之日”的琥珀
而昨日之日
早已扬尘而去
带着抽刀断水的决绝

四

秋风的逡巡使
踩着盘旋在半空的落叶
哪里有落叶
哪里就有道路
哪里有道路
哪里就有彷徨失路之人
哪里有彷徨失路之人
哪里就有被秋风点亮的灵魂

五

那个秋日金黄流脂
如鸡肉一般肥美
而你，却在煮一壶秋风
那是一壶冰冷的劣酒
吞下去却有一种
难言的滚烫
在爱喝慢酒这件事情上
东坡居士，你是出了名的
于是你把凉酒烫热
又把热酒放凉
于是你把凉酒烫热
再把热酒放凉
于是你把这满壶的秋风
烫热
这一阵秋风
就开始
鸣廊
醉后世事是一场大梦
醒来人生却几度秋凉
醉后醒来的你
被劣酒上头
你皱了皱眉
那壶被放凉的秋风
就冻结在你
星星点点的鬓角上
哦，苏东坡
那是在那个
让人难以忘怀的11世纪
日晷的指示针
用阴影覆盖着的1080年
你在黄州
神宗皇帝在汴梁

六

秋风，有时你是猫
秋风，有时你是蛇
秋风，有时你是马群
秋风，有时你是鹰隼
秋风，有时你是大炮
秋风，有时你是女人

七

秋风，有时你也化身为顽童
至少在那个老无力的杜甫面前
你就曾爬上他那椽
求亲告友才勉强建成的茅屋屋顶
并把他屋顶的茅草一根根薅走
就像薅着他那
稀疏的胡须
无意中
你却给这悲苦的老杜
打开了一片星空
当他跌坐在无限星河之底
这片破碎的礁石和杂乱的水草之间
那个大唐王朝
就像一座
在宇宙黑暗森林中伫立的
神秘信号塔
用如麻的雨脚
发射着冰冷的信号：
尔等诗人
尔等只会在乌托邦里
建立高楼大厦的人
已被无尽的时空
抓了壮丁
并征尔等为
文明的领航员

八

秋风正在翻动书页
以此来决定
这一次的粉墨登场
将出演什么角色
秋风曾经是小说家
秋风曾经是打铁匠
秋风曾经是号丧者
秋风曾经是夜行客
而这次，当秋风莽撞地
翻至公元第1059页
读到了那篇《秋声赋》
瞬间便决定要做一个音乐人

九

我叫欧阳修
我乃参知政事
我是个多情人
我也是一位辨音师
就在那个暮年的秋夜
我找到一种声音
却始终无法辨识那种声音的来源
我开始从秋风的
发声器官进行检阅
呜噜噜
呜噜噜
我研究了一夜
那秋风所吹之物，究竟是何乐器？
当小书僮用鼾声
敲击着夜色
那孤独的波纹
令我忽然明白过来
那因被秋风吹动
而呜噜呜噜鸣响着的
原来是我多窍的心脏

十

是马就能致远
我曾跑过迢遥的旅途
但直到那场秋风扬起
我才停下脚步
凝神做秋日之思：
我不是骏马
我是秋蝉

十一

后一次
他又伏身在那棵大树上
痛饮了一杯树汁
秋风吹着他脱下的蝉蜕
发出思乡的嗡嗡回音
可他飞不动了
在他的翅膀上
缀满了露水状的仕途痕迹
眼前的小桥
已在流水中变形为
一道拉圆的弓弦
射出了那枚夕阳的弹丸
瞎眼的乌鸦惊叫着
用凌乱的黑羽
遮蔽天空
在生命的暮色里
他看着一群秋树
扬起了枯黄的鬃毛
在西风古道上狂奔
那些树将会代替他
走过天涯
回到故乡

十二

十九世纪的那场风源自于布拉格
他曾为风定下了规则和法度
他用一面流动的旗帜作为显影液
让风，这宇宙间的无形之物无所遁形
在他因认出风暴而激动如大海的那年
他就预感到了自己也将成为风暴
在未来的心灵上空一次次狂飙
——那是一场秋日之风

十三

秋风落在了十三上
在西方，十三是不祥之数
在东方却被解读为爱情的密码：一生
里尔克，那位被玫瑰刺杀的诗人
此时正坐在十三的枝杈上
建筑他孤独的巢
他曾长出翅膀
想要走进天使的序列
但没有任何一个天使
回应他的呼喊
而寒意随着季节加深
在诗人的脖子后面
像落叶一样徘徊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就举起翅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