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神话

序
西方文学与艺术的源泉——北欧神话
石琴娥
茅盾先生撰写的、首次发表于1929 年的《北欧神话》 一书即将再版，付梓问世，这是一件令人十分高兴的事情。
茅盾先生是我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他同我国其他新文化运动先驱们一样，在20 世纪初，出版了一系列介绍西方文化的书籍。茅盾先生除了介绍西方大国强国文化外，还极为重视弱小民族文学的介绍。他除把冰岛的《北欧神话》介绍到我国外，还于同一年在一本题为《近代文学面面观》的书中，介绍了9 个民族的文学，除了德奥外，其余均为小民族，如丹麦、挪威、冰岛和荷兰以及葡萄牙等，正如他在该书的“序”中所说：“介绍弱小民族文学是个人的癖性。”
茅盾先生把古代冰岛独秀一枝的文学瑰宝北欧神话介绍到我国，可谓是慧眼独具。冰岛是北大西洋海面上孤零零的一个岛屿。地面粗糙罅裂、树木稀少，几乎到处是濯濯童山。然而就在这样一片看似荒凉的土地上却滋长出了堪与希腊神话、罗马史诗相媲美的冰岛史诗《埃达》，北欧神话就包含在《埃达》之中。中古时代的冰岛，人口不足七万，现在冰岛的人口也只有几十万，然而多才多艺的冰岛人竟创造出了世界等级的文学珍品。这不能不被视为奇迹。而茅盾先生在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希腊神话、罗马史诗之时，却把目光投向了当时弱国冰岛的北欧神话，这不能不令人为之赞叹。
这本《北欧神话》是我国早介绍北欧神话的书，它共分23章，除第1 章是绪言和第23 章是英雄史诗外，从第2 章至第22章叙述了世界的创造、北欧多神教中的诸神故事和诸神的劫难。作者在“例言”第5 条中说:“本编的目的即为供给文学上的关于北欧的一些古典。因此本编的方法是记述北欧神话的许多故事，而非解释北欧神话。”这是作者的谦逊，其实该书不是纯粹地对北欧古代诸神故事的叙述，也不是单纯地把外文资料翻译成中文，作者倒像是一位讲故事的人，一边叙述，一边凭借其深厚的知识蕴积，加以解析。显然的，作者在写作此书之前，阅读了众多资料，投入了许多心血，经过认真思考，深入研究，深思熟虑和融会贯通，使自己拥有对这个话题的充分话语权后再进行写作，读后使人有一种丰盈的收获感。
该书是用当时提倡的白话文来讲述北欧中古时期多神教中各位神祇的故事，通过一系列鲜活生动的北欧诸神的故事和情节，描绘出了众多活生生的北欧诸神的形象，实际上也是北欧海盗的形象。该书内容丰富厚重，脉络清晰，叙事简明扼要而有系统，语言简练而通顺，不佶屈聱牙，容易读懂。
后一章的英雄史诗《喜古尔特传说》是冰岛史诗《埃达》中重要的英雄史诗，德国中世纪著名的英雄史诗《尼伯龙人之歌》即是由此脱胎而来，其内容、风格和冰岛《埃达》如出一辙，人物和情节亦大同小异。
全书还配有12 幅彩色插图。这些插图粗犷而豪迈，清新而带有野气，人物个个栩栩如生。看着这些插图，读着作者生动的介绍和分析以及充满阳刚气的故事, 能自然地将人们带到那个久远的时代, 使人恍惚感到北欧中古时期多神教的神祇们活灵活现地站在你面前。
近年来，国内出版了好几本有关北欧神话的著作；从北欧神话中获取素材和灵感编成的好莱坞电影，如《魔戒》和《雷神》等在我国放映，吸引着我国观众去了解北欧神话；网络中也能看到介绍北欧神话的文章和评论，甚至网络游戏也以北欧神话中的“诸神的黄昏”为名，这一切充分说明了北欧神话引起了我国读者的注意和兴趣，似乎出现了“北欧神话热”的高潮。
据笔者孤陋寡闻所及，我们目前所看到的有关北欧神话的书和文章，除了直接翻译外国作家的作品外，大部分是参照了茅盾先生的这本《北欧神话》。茅盾先生的这部《北欧神话》，尽管已经有将近90 年的历史，依旧是当前我们了解和学习北欧神话的重要资料，可见这部作品具有多么强大的生命力，具有多么高的价值。再次出版这部书，确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该书出版后的90 年来，世界各国的冰岛史诗研究者，尤其是冰岛的冰岛史诗研究者们对史诗中曾经有些不甚清楚的问题有了定论，譬如“埃达”是什么意思。目前冰岛学者们认为“埃达”一词即为“写诗”或“写作”之意。关于史诗《埃达》，《北欧神话》的“绪言”中说，“十一世纪时，北欧人被英国人所压迫从大陆的半岛逃到冰兰这岛上的时候，就带了他们的神话和诗的天才一同去的……”冰岛学者们经过对冰岛历史的研究，认为：《埃达》是公元8 至11 世纪流传在北欧地区的口头文学作品的笔录和集成，是公元9 世纪从挪威迁徙到冰岛来定居的移民将在北欧地区流传已久的日耳曼人的口头文学作品，包括北欧神话和英雄传奇，带到了刚刚拓殖的处女地，并且在此进一步繁荣起来的一种独特的文学形式，它保持了日耳曼部落的传统，又有北欧的地域风貌和语言特征。
北欧神话虽然历经摧残，但是终于有相当一部分得以保存下来，在世界上留下不少痕迹和影响，例如英语中每周各天大抵是用来纪念北欧神祇的：周日为太阳神苏尔、周一为月亮神曼妮、周二为战神提尔、周三为众神之神奥丁、周四为雷神托尔、周五为春神弗蕾娅、周六为火神洛基（即洛克）。不少欧美作家, 甚至阿根廷的作家都从冰岛《埃达》中撷取灵感进行创作。
主要包蕴在诗体《埃达》和散文《埃达》之中的北欧神话在世界文坛上享有声誉，并且成为国际上的专门学问，欧美国家学者对北欧神话进行了大量整理、研究和考据。北欧神话对于日耳曼地区以至整个欧洲的文学和艺术的发展产生巨大影响，也成为全世界和全人类的重大文化遗产和珍贵的艺术宝库，具有永久性的艺术魅力。
《北欧神话》一书，在90 年前，使一个鲜为人知的，而在世界文学史上又具有重要地位的北欧神话凸现在读者面前。茅盾先生凭借丰富翔实的资料，完整而清晰的故事情节，简单而生动的笔调，把中世纪时期的北欧文学瑰宝生动而丰满地表现出来，给读者们送上了一道丰盛的大餐，使读者们在阅读中得到了很好的享受。
2019 年8 月25 日
于潘家园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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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欧神话是西方文学与艺术的重要源泉，茅盾认为“世界各地半开化民族亦有其神话，但与希腊神话、北欧神话比较，则不啻小巫之于大巫”，由此可见北欧神话之地位与重要性。

本书简要而系统地叙述北欧神话故事，从天地初开到诸神、巨人、精灵、侏儒等各族的诞生，再到诸神如何因纵容洛基（克）一步步犯下错误，*终导致诸神黄昏的降临。本书核心部分，在用通俗晓畅的语言，讲述北欧神话故事，并塑造了诸神群像。智慧英武的诸神之父奥定（丁），战无不胜、嫉恶如仇的雷神菽（托）尔，诡计多端、神性复杂的火与恶之神洛基，皆通过作者的妙笔跃然纸上。此外，作者又以一个神话学者的视角，在故事中穿插了对北欧神话起源以及诸神行为动机的客观阐释与分析。读者们不仅可在北欧神话跌宕起伏、精彩绝伦的故事中畅游，亦可跟随叙事者的视角探寻故事背后所蕴藏的北欧先民古老的世界观与人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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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1896—1981），原名沈德鸿，字雁冰，浙江嘉兴桐乡人。中国现代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代表作有《子夜》《林家铺子》《春蚕》等。此外，茅盾还是中国现代神话学的奠基人与开拓者，他自20世纪20年代开始研究、译介中外神话，并将北欧神话这一西方奇幻文化瑰宝引入国内，他也因此被誉为“中国首位神话学家”。

序  西方文学与艺术的源泉——北欧神话
例言

目　录

章　绪　言
第二章　天地创造之神话
第三章　众神之王奥定
第四章　众神之后佛利茄
第五章　雷神菽耳
第六章　勇敢及战争之神体尔
第七章　诗歌及音乐之神勃腊琪
第八章　春之女神伊童
第九章　夏与冬之神
第十章　光明神及黑暗神
第十一章　稼穑之神佛利
第十二章　森林之神尾达尔
第十三章　海洋诸神
第十四章　美及恋爱之神佛利夏
第十五章　真理与正义之神福尔塞底
第十六章　命运女神
第十七章　火神或恶神洛克 
第十八章　神之使者与守望者
第十九章　战阵女郎凡尔凯尔们
第二十章　冥世的神话及死神赫尔
第二十一章　巨人族
第二十二章　神之劫难
第二十三章　喜古尔特传说
参考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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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欧神话是西方文学与艺术的重要源泉，茅盾认为“世界各地半开化民族亦有其神话，但与希腊神话、北欧神话比较，则不啻小巫之于大巫”，由此可见北欧神话之地位与重要性。

本书简要而系统地叙述北欧神话故事，从天地初开到诸神、巨人、精灵、侏儒等各族的诞生，再到诸神如何因纵容洛基（克）一步步犯下错误，*终导致诸神黄昏的降临。本书核心部分，在用通俗晓畅的语言，讲述北欧神话故事，并塑造了诸神群像。智慧英武的诸神之父奥定（丁），战无不胜、嫉恶如仇的雷神菽（托）尔，诡计多端、神性复杂的火与恶之神洛基，皆通过作者的妙笔跃然纸上。此外，作者又以一个神话学者的视角，在故事中穿插了对北欧神话起源以及诸神行为动机的客观阐释与分析。读者们不仅可在北欧神话跌宕起伏、精彩绝伦的故事中畅游，亦可跟随叙事者的视角探寻故事背后所蕴藏的北欧先民古老的世界观与人生观。

茅盾（1896—1981），原名沈德鸿，字雁冰，浙江嘉兴桐乡人。中国现代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代表作有《子夜》《林家铺子》《春蚕》等。此外，茅盾还是中国现代神话学的奠基人与开拓者，他自20世纪20年代开始研究、译介中外神话，并将北欧神话这一西方奇幻文化瑰宝引入国内，他也因此被誉为“中国首位神话学家”。

第二章 天地创造之神话

虽然有几位学者以为北欧人原是从亚西亚中部的伊朗（Iran）平原移住过去的，但是据今所传北欧神话而观，这些北欧人显然没有从他们的老家里，带了什么去，他们的神话是在他们的新家里（如果他们本是伊朗平原的野人而迁移来的）创造成的。新家里的气候和地形，很显著地刻了痕迹在他们的神话故事上。

这些北欧的原始人，在他们初谛视着自然现象而索解的时候，他们就觉到了两种相反然而同样地吸引他们注意的现象：一方面是巨伟粗朴的山川，惨澹的太阳光，北极极光的耀亮，常是在发怒似的粗恶的海，雪堆似的巨浪打击着高耸的崖石和极圈内的冰山；而另一方面呢，是那个短促的夏季的蓝天和碧海，长在的光明，和几乎可以说是奇迹的植物的荣茂。是这样的寒冷和温暖的强烈的对照！无怪原始的冰岛人会设想这宇宙是火与冰的奇怪地混合着而创造成的了。

已经说过，北欧神话是庄严的悲剧的。这也是辛苦地和自然斗争而仅得生活的北欧人想象的当然结果。他们在冰天雪地中渔猎时所受的危险，在长而寒冷的冬季所受的痛苦，当然地会引导他们想象到寒冰与霜雪是宇宙间的恶势力，而且以同样的理由，他们又会以热与光明视为善势力了。并且，北欧人因生活关系而养成的严肃的头脑又自然而然地以为宇宙间的这两种善与恶的势力是在不断地斗争着。这代表了善势力的神和代表了恶势力的巨人们之间的斗争，就成为北欧神话的主要骨骼。

在这种观念之下，古代的北欧人诌成了他们的天地创造的故事：

他们以为初，还没有地，没有海，也没有空气，一切都是包孕在黑暗中的时候，有为“万物之主宰”的力存在着。这是不可得见的，不知所自来的，然而存在着。

他们以为在广漠的太空的**，在太始的时候，有一个大极的无底洞，永在的微光包围着。无底洞之北是雾与黑暗之家，名为尼夫尔赫姆（Niflheim），此中又有不竭的泉源名为赫凡尔格尔密尔（Hvergelmir），仿佛是一口沸水的大釜，供给十二道大川名为厄列伐加尔（Elivagar）的水源。当这十二道大川的水滔滔流来的时候，在无底洞边为洞中所喷的冷气所激，立刻就冻成了冰山，滚入无底洞中，作雷鸣样的巨声。

无底洞之南，正对着尼夫尔赫姆的，别有一真火之家名为墨司潘耳司赫姆（Muspelheim），火焰巨人苏尔体尔（Surtur）镇守于此。这位巨人常以他的发光冒火星的巨剑砍击那些滚到无底洞的冰山，发擦擦的巨响，而且使那些冰山受热而溶化了一半。溶冰所发的水汽向上升腾，复为那四周的冷气所袭，凝而为寒霜，越积越多，终于填满了那广漠的太空的**。这样由于冷与热的不断的工作，或竟由于那不可得见亦不知所自来的“力”——所谓“万物主宰”的意志，一个庞大无比的大家伙名为伊密尔（Ymir），或奥尔吉尔密尔（Orgelmir），从无底洞的冰块中间生出来了。因为他是由寒霜所产生的，故亦称为Hrimthurs——即冰巨人。这实为冻的海洋之人格化。

和伊密尔同一来源且同一材料的，有称为鸟特赫姆拉（Audhumla）的大母牛，它的乳房洴出四股极大的乳，供给了伊密尔的食粮。母牛转而求食物于身边的冰山，以它的粗舌舔冰上的盐，久而久之，冰山渐消而一巨头之发露出来了，后来连头连身体都出来了；这就是神蒲利（Buri，意为产生者）。

此时伊密尔正在睡觉，于是从他腋下的汗水中生出了一子一女，从他的脚生出了六个头的巨人菽洛特格尔密尔（Thrudgelmir），而他在生下后不久又生了巨人勃尔格尔密尔（Bergelmir），此为一切恶的霜巨人的始祖。
当这些巨人们觉到了他们旁边还有神蒲利及其子（那是蒲利出生后立即生下来的）波尔（Borr，意为生产），他们就和两位神战斗起来。神是代表了善的，巨人们是代表了恶的，他们决不能和平地并在。战斗延长了许多时，两边势均力敌；直到波尔以女巨人勃司忒拉（Bestla，她是恶的刺Bolthron的女儿）为妻，生了三个儿子：奥丁（Odin）、尾利（Vili）、凡（Ve），——相当于精神、意志和神圣，——方始分了胜败。奥丁等三人生后立即加入父亲的斗争，终于将厉害的冰巨人伊密尔杀死。当伊密尔跌倒了时，他的伤处涌出大量的血，成为一洪流，将他自己的一族全都淹死，只剩了勃尔格尔密尔，和他的妻子乘舟逃走。他逃到了世界的边僻，住下来，名为Jotunheim（巨人之家），又生了一大群霜巨人，时时想闯到神所统驭的疆界内作恶。
战胜了巨人的神们，于是为世界之主宰（他们在北欧神话之中称为亚息尔Aesir，意即世界之柱石与支持者），并且也有时间来做点建设的工作了。他们要在这荒凉的太空创造一个可居的世界。

他们将伊密尔的大尸体滚进那无底洞，将他的肉型成了大地，北欧人称为Midgard（**的园），以置于那无底洞的正中心，四周围以伊密尔的眉毛，算是地与太空无垠之间的界墙。伊密尔的血和汗则成为海洋，绕在肉所成的硬土的四周。他的骨头造成了山，齿成为崖石，发成为树木百草。这样布置好了，神们又取伊密尔的颅骨很巧妙地悬于地与海之上，是为天体；取伊密尔的脑子改造为云。可是这青石板似的天体必得有物托住了，方免得坠下来。所以神们又将四个壮健的矮人名为Nordri（北）、Sudri（南）、Austri（东）、Westri（西），使立于地之四隅，以肩承天。这样的世界，还得要光明；所以神们又从墨司潘耳司赫姆（火之家）取了火来，布满在天体上，那就是星。的火块是留作创造太阳和月亮，用金的车子戴着。神们找了两匹马，Arvakr（早醒者）和Alsvin（快步者），拖那个盛着太阳的金车子。但又恐怕太阳的热力伤了那两匹马，所以特在马的肩下加了盛气的大皮囊；他们又造了巨盾Svalin（冷者）置于车前，免使太阳的热力烧坏了车子，并且也因此而地面不至于受太阳所灼焦。月亮的车子有一马名Alsvider（永远快的）驾着，可是没有马的防御物及盾，因为月亮的光热是温和的。

但是驾此太阳与月亮的车，须得两位驭者；神们看中了巨人蒙迪尔发利（Mundilfari）的一对美丽的孩子：男的名为玛尼（Mani，月亮），女的名为苏尔（Sol，太阳）；苏尔是格劳尔（Glaur）的妻，他或者即是火焰巨人苏尔体尔的一个儿子。神们把这两个弄到天上，使玛尼驾月车，苏尔驾了日车。

于是神们又命令另一巨人诺尔尾（Norvi）的女儿诺忒（Nott，夜），驾一黑车，一匹黑马名为Hrimfaxi（霜马）拖着，马的鬃毛有露和霜落下。诺忒是夜的女神，她曾经三次结婚，和丈夫生一子名Aud，和第二丈夫生一女名Jord（地），和第三丈夫生了美的儿子名Delling（黎明），而现在她又生了一个耀眼的美的儿子，则取名为Dag（昼）。神们特又为此子备一车，驾以极白的马Skinfaxi（光马），它的鬃毛间射出极亮的光线，照耀四方，给与光明和喜悦。

但是因为北欧人总以为恶势力是时常跟在善势力之后想破坏这善势力的，所以他们又说有可怕的天狼Sköll（嫌忌）和Hati（憎恨）时常追逐太阳和月亮，想把它们吞下去，使世界复归于黑暗。有时候，天狼们几乎追及了太阳和月亮，而且咬着了，那时便是日月蚀，那时，地上的人们须得放炮打鼓，惊走那天狼。但是天狼永远是不舍地追着，终有一天它们会吞进了日月，这便是世界的末日了。

神们不但指派了日、月、白昼、黑夜四位神，在天空驾车巡行，神们又指派了暮、半夜、晨、上午正午、下午的神们以分担责任。又派定了夏神和冬神。夏神是Svasud（温和慈爱的神）的儿子，也和他老子同样地可亲；冬神的父亲是Vindsual（他是不可亲的神Vasud的儿子，寒冬之人格化），和夏神是死敌。

北欧人又设想天之极北有巨人赫拉司凡尔格尔（Hraesvelgr）——意为“吞噬尸体者”——身披鹰毛的衣，当他举臂（或可说是翼）的时候，冷风就扫到地面上。

当神们忙着创造天地而且忙着装饰天地的时候，有一大群蛆一样的东西从伊密尔的肉里生出来了。这些小家伙引起了神们的注意，神们乃给以形状及超人的智慧，并将它们分为两种。那些黑皮肤的、诈谲狡猾的，神们逐之于地下的黑侏儒之家（Svart-alfa-heim），不许他们在白天到地面来，如果违反了这禁令，就要化成石头。这些称为Dwarfs、Trolls、Gnomes或Kobolds，他们的职务是搜集地下的秘藏的宝物。他们把金、银、宝石都藏在隐秘的地方，不让人们随便找得。另外的一种都是长得白皙的，性格也温和，神们则称之为Fairis或Elves，送他们住在半空的Alf-heim（白侏儒之家），他们可以随意飞来飞去，照料着花草，和鸟雀蝴蝶们游戏，或是在月夜草地上跳舞。

这样将一切都布置好了，神们的领袖奥丁乃引众神们卜居于远离地面的一块平原，在不冻的大川伊芬（Ifing）之彼岸，名为伊达瓦尔特（Idawald）。此神的家名为阿司加尔德（Asgard），辅佐着奥丁的有十二位男神（即Aesir）和二十四位女神（名Asynjur）群聚而居。于是开了一次大会议，奥丁发布命令，谓在此神的家内不许有流血之事。会议的又一结果是神们建立一大冶炉，铸成了各种的武器以及建筑神宫所必须的工具。神们这样和平地快乐地住着，有许多年代；是为神们的黄金时代。

虽然神们创造了大地，准备作为人类的家，然而地上实未有人类。于是某一日，奥丁、尾利、凡三位神，（或说是奥丁、海尼尔Honir和洛陀尔Lodur或洛基Loki），从神宫中出去，在海滩上走，觅得了两片木板，或说是两棵树，Ask（白杨）及Embla（榆），拏来砍成了人的形状。神们看着自己的作品很是得意，就决定要利用这手制品。奥丁给以灵魂，海尼尔给以动作和感觉，洛陀尔给以血，于是就有了能思索能说话能工作而且有恋爱有希望有生有死的人类，住在地上为主人翁。这新造成的两个人是男女一对，他们生下了子女，繁殖不已。
此后奥丁又创造了一棵巨大的白杨树，名为伊格特莱息尔（Yggdrasil），是为宇宙之树、时间之树，或生命之树，充满了全世界的。不但着根于辽远的翻腾着不竭之泉赫凡尔格尔曼尔的尼夫尔赫姆，并且着根于近海之地，着根于相近乌尔达尔（Urdar）泉水旁的神之家宅。从这三支大根，这棵树长得极高，其枝名为莱拉特（Lerad，和平的给与者），罩在奥丁的宫上，而其它的高枝则罩在尼夫尔赫姆、墨司潘耳司赫姆，以及我们的大地。莱拉特枝头有一鹰，名为凡特福耳尼尔（Vedfolnir）的苍鹰则蹲在鹰的两眼中间，炯炯的目光烛照着天上地下以及尼夫尔赫姆所经过的各种事，报告给奥丁。

伊格特莱息尔这白杨树的叶子是常青的，所以又是那供给神们以羊乳的神羊赫特洛姆（Heidrun）的食料，还有那些神鹿Dain、Dvalin、Duneyr、Durathor也喫这树叶的；这些鹿的角会滴下蜜露来，世界上的一切河水都来源于此。
在伊格特莱息尔这生命之树的左近不竭之泉赫凡尔格尔曼尔之旁，有一可怕的龙，名为尼特霍格（Nidhogg），不停止地在啃噬生命树的根，又有无数的虫帮助这龙做这项破坏的工作。龙和虫都是想弄死这生命树，知道生命树若死，神们的末日也就到了。挑拨是非的松鼠拉塔托司克（Ratatosk）则在树的枝干间不息地跑，把树顶的苍鹰所见所报告的事讲给那条龙听，而且常常挑拨着龙与鹰之间的恶感。

命运女神诺尔音（Norns），姐妹三个，是照料着这生命树的。她们从乌尔达尔泉汲水来灌溉此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