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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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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万方 著 , 新经典 出品

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0220108

出版时间2020-06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68元

货号28965606

上书时间2024-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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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导语摘要

这是曹禺之女万方的一部长篇非虚构作品,一种如戏剧舞台般穿梭时空的家族回忆录。

家,是出发的地方:

戏剧大师曹禺从孤寂的童年出发,写下一个时代的背影;

名门闺秀译生从静如止水的书画人生逃离,奔向一段新式爱情;

女儿穿行在岁月之间,沿着父亲母亲的足迹,寻找真相,寻找他们人生的秘密。

他们的爱情是不被允许的吗?

父亲真的为声名所累江郎才尽了吗?

时代的伤害和人性的脆弱是可以被原谅的吗?

父亲母亲的爱情、父亲与巴金一生的友情、家书里的父女深情……

这是一部由真相、真诚、真性情交织起来的回忆录,那些民国名流的故事早已远去,作者对父母人生的追问和记录,是对真相的好奇,也是对理解的渴望——理解不wanmei的父母,同时原谅那个年轻无知的自己。

家,是照见自己的地方。



作者简介

万方,当代作家、剧作家。自幼受父亲曹禺影响,对文学、戏剧艺术产生浓厚兴趣;六十年代插队、当兵;八十年代开始创作小说、舞台剧、电影及电视剧。代表作有小说《纸饭馆》《空镜子》等。电视剧《空镜子》《女人心事》等,电影《日出》《黑眼睛》,舞台剧《冬之旅》《新原野》等。作品曾获得“金鸡奖”“金鹰奖”“文华奖”等各类奖项。



目录
《你和我》无目录

内容摘要

这是曹禺之女万方的一部长篇非虚构作品,一种如戏剧舞台般穿梭时空的家族回忆录。


家,是出发的地方:


戏剧大师曹禺从孤寂的童年出发,写下一个时代的背影;


名门闺秀译生从静如止水的书画人生逃离,奔向一段新式爱情;


女儿穿行在岁月之间,沿着父亲母亲的足迹,寻找真相,寻找他们人生的秘密。


他们的爱情是不被允许的吗?


父亲真的为声名所累江郎才尽了吗?


时代的伤害和人性的脆弱是可以被原谅的吗?


父亲母亲的爱情、父亲与巴金一生的友情、家书里的父女深情……


这是一部由真相、真诚、真性情交织起来的回忆录,那些民国名流的故事早已远去,作者对父母人生的追问和记录,是对真相的好奇,也是对理解的渴望——理解不wanmei的父母,同时原谅那个年轻无知的自己。


家,是照见自己的地方。



主编推荐

万方,当代作家、剧作家。自幼受父亲曹禺影响,对文学、戏剧艺术产生浓厚兴趣;六十年代插队、当兵;八十年代开始创作小说、舞台剧、电影及电视剧。代表作有小说《纸饭馆》《空镜子》等。电视剧《空镜子》《女人心事》等,电影《日出》《黑眼睛》,舞台剧《冬之旅》《新原野》等。作品曾获得“金鸡奖”“金鹰奖”“文华奖”等各类奖项。



精彩内容

我的妈妈,邓译生,是邓仲纯和方素悌的女儿。

外公邓仲纯,又名邓初,他出生的邓家和方家一样,也是安徽名门。祖上有名的人物是邓石如,清代篆刻家、书法家,外公是他的五世孙。邓石如为自己起了几个很浪漫的号,号完白山人,风水渔长,龙山樵长,顽伯,可见是多么自由洒脱、特立独行的一个人。

我对外公没有多少清晰的印象,印象深的是在他死之前,北京锣鼓巷的一个院子里。我从来对光线很敏感,会忘掉发生的事情,忘掉事情发生的缘由,但是会记得光线,会记得一切是在什么样的光线下发生的。我记得西斜的阳光斑驳地洒落在院子的砖地上,很多大人在屋子里进进出出,一个病人躺在里屋的床上快要死了。他和我有关系,可我不清楚是什么关系,因为我太小,而且他几乎没有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那位躺在床上的老人,脸瘦得吓人,颧骨下面塌陷得像两个黑洞,妈妈拉着我的手走到他床前,那是我不愿意做而不得不做的。我不记得是他摸了我,还是我摸了他,总之我们有身体上的接触。因为他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脑瘤压迫了他的视神经。这是我长大以后知道的。“亲亲,亲亲公公,”妈妈凑到我耳边说,同时想把我抱起来,举到适合的高度,我陡然挣脱她的手,扭身逃跑,跑出屋子,逃到明亮的西斜的阳光里。死亡依然存在,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像空气中漂浮旋转的颗粒,一会被阳光照见,一会又消失不见了。

外公病重后从青岛来到北京,因为他的两个女儿都在北京,他的妻子也在北京。他和婆从抗日战争结束之后就分开了,再也没有一起生活。他有一个女人,是个护士,李大姐,他们住在一起。但是在后的日子李大姐没有来北京,没能陪在公公的病床前。

妈妈准备好了房间,铺好了床,干净柔软的枕头,新暖壶,新毛巾,脸盆,拖鞋,等待爸爸住到自己家里,让她能尽孝,贴身地看护服侍。她长得像爸爸,是爸爸爱的女儿。可爸爸却没有来,不肯住进铁狮子胡同三号女儿的家。他的拒绝我认为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大家都认为的原因,公公从一开始就不接受爸爸,我是说我的爸爸,到后他还是不情愿改变对这位女婿的态度。另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却被忽略了,那就是公公不愿意回到婆身边。和公公分开后,婆一直跟着我妈妈生活,我爸妈的家就是她的家。公公不想回到婆的家里,重归婚姻的壳子,哪怕那只是一个形式,哪怕他就要死了。他要对得起另一个女人。

我需要简单解释一下个原因,我爸爸和我妈妈相遇、相爱的时候,他是有家室的人,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而我妈妈是公公的心肝宝贝,二十出头,还从没离开过父母身边。对他们的爱情公公竭力反对,终彻底地失败了,因此他怀着抵触的心理,到死。这个理由亲友皆知,却掩盖了另一个理由,也许那才是公公更在乎、却不想说出口的。我姨告诉我,公公有一次和她说起婆,他结发的妻子,他说:小宛生啊,我对得起你妈了,我没有和她离婚,对得起她了。

我要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吃大粪吧!这就是这一刻我真正想说的。人,为什么活得苦,活得那么累?以公公为例,他在感情上始终不接受我爸爸,把他视为异端,然而他自己又离开了妻子,但还给她留下妻子的名义。我爸爸呢,历经百般曲折,终于离成了婚,和我妈妈结了婚。这里有两个男人,我爸爸,公公,我不想把背叛、抛弃这样的词用在他们身上,因为如果我要是用了这样的词,就会有一万个其他的词语冒出来反驳,就会出现一个法庭,律师就会开始为各自的一方辩护,陪审团就会一分为二,争论,吵架,甚至打起来,可笑的是、当然也很可悲,不会有判决,因为根本没有法官,没有人有资格。钱财可以判决,房产可以判决,物质可以判决,权利也可以判决。除了爱。

在公公患病之后我的姨曾和李大姐见了面,李大姐跟她说:我是真的爱你爸爸,我会好好照顾他。但是我的姨不同意,不答应,她不仅代表她自己,还代表着全家和全社会。当她和我谈起这段往事,她哭了,哽噎得说不出话,但我还是能听出她的嗫嚅:“我对不起公公,对不起,对不起他……”之所以为了数十年前自己的行为而痛心哭泣,因为她终意识到尽管众多亲友陪在公公的病床前,公公还是感到极大的欠缺,甚至很孤独。

1958年的锣鼓巷,我记忆里的院子,是妈妈匆忙之中租下的。她一定很伤心,除了为父亲病重,还为她心底的愿望破碎了。父亲和丈夫,父亲和母亲永远被生死分隔,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机会了。

时间会把一切都在阳光下摊开,我的优势是从事情发生到今天,我拥有的时间比他们多。时间意味着距离,距离意味着客观、理性,一般来说理性很难战胜感情的力量,尤其在亲人之间,理性经常处于下峰。所幸,在写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心理上一点点发生了变化,变得不再那么踌躇多虑,更趋于坦然,坦然地面对真相。在此我要把这句话再说一遍: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吃大粪吧。


但,真相,这是个问题。

在我爸爸有生的后几年,经常听他感叹许多人都没有见到,鲁迅、丰子恺、李叔同……不是没有机会,是错过了。其中一位听他提了多次,他说宗白华托人带话给他,希望他去看他,有件事要和他说,是和家里人有关的事情。宗白华是中国著名美学家,被称为美学宗师。在方家的家谱图上也有宗白华的名字,排在方令孺下面,是她的外甥,因此他和我爸爸是沾着亲戚关系的。宗白华住在北大,我爸爸住木樨地,并不太远,但是爸爸没有去,或者换一个说法,没有及时去,在他还没有去的时候宗白华就去世了。

“后悔啊,”他叹息,“真是后悔,太不该了,我真应该去见他……”他相信宗白华绝不会无缘无故叫他,那件事一定是他应该知道的,他非常想知道,然而再也不会知道了。

很多真相被死亡带走。但是真的带走了吗?如果它真实地发生过,存在过,那么……那么怎么样呢?我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却发现自己没有能力回答。曾经存在的真相意味着什么?是否只和当事人发生关系?而历史从来不是当事人写的,是后来人写的。那么真相如何存在,是否存在?

英国伟大的登山家马洛里曾经被人问到登山的意义,为什么要登山,他回答:因为山在那里。那么同理,人,你为什么要追求真相?是否可以这样回答:真相在那里,在属于它的时空里。

面对宗白华的邀约,我爸爸放弃了这次机会。而我放弃过数不清的机会,由于不以为然或自以为是,或者干脆就是懒惰。要想追求真相就不能轻易地放过自己,可放过自己又是多么容易啊。


公公和婆结婚后就去日本留学,学医,两人相隔千里,可感情很好,这是爸爸和我说的,他说那时候他们倆书信来往频繁。我相信矛盾是由于在一起生活后发觉性格不合。

在日本公公结识了一位终生的朋友,陈独秀,他们是同乡,公公的爸爸邓绳侯曾是陈独秀的老师。陈独秀用民主、革命的新思想大肆浇灌和公公两人的友谊,公公自然而然地吸收了。但是他并没有成为一个革命者,他选择了行医,而没有选择政治。当我了解了公公当年的一些所作所为,就明白了为什么他和婆越走越远,难以相处,同时也想到两个词可以形容公公的品格:慷慨、义气。

上世纪的前三十年,中国这艘古老破烂的大船在大风暴的海洋上颠簸,倾来倒去。想想,辛亥革命,中华民国成立,五四运动,中国共产党成立,北伐战争,4.12反革命政变,这些改变中国的大事竟然会通过细微的毛细血管和婆产生了联系。

婆对家里不时出现陌生人越来越感到不安。有的人来去匆匆,有的会在家里住下,一两天三四天都有可能,然后消失。她不认识他们,只知道是公公的朋友或者是公公朋友的朋友,这些人身上有一种她不喜欢的秘密且危险的气味,被他们带进家中的气氛弄得她厌烦又不安。

我的姨邓宛生,我叫她好姨,2018年她九十七岁,居住在香港。好姨告诉我在北京三眼井胡同的家里,她和姐姐正睡得香,被摇醒,匆匆穿上衣服,抱出屋门抱到街上。门口停着一辆私人轿车,里面坐着一位先生,两个睡眼惺忪的小女孩儿被塞进轿车,压在那位先生身上,婆也挤进车里,然后车就开了,开半天,开出城,又开了很久,在荒郊一处田埂停下,那人下车消失在暗夜中。那人是李大钊。随后车掉头往回开,到家之后两个孩子叽里咕噜爬上床接着睡觉。她们姐妹俩也以同样的形式乘着车掩护过瞿秋白出城。当年陈独秀代表中国共产党去莫斯科的时候,瞿秋白作他的翻译,应该算是公公朋友的朋友。李大钊曾在东京早稻田大学留学,和公公的弟弟是同学,因此也和公公相熟。公公甚至称不上是革命者的同路人,但在他们身处险境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从不犹豫。

可是婆不愿意,不高兴,她的目光只能看到家门口,看不到更远,外面的风浪是她躲之唯恐不及的,怀着一个女人的私心她不断地为了种种事情生气。我听的多的是狐皮袍子的事,那是婆为公公新做的一件狐皮袍子。某个黑沉沉的冬夜,婆被敲门声惊醒,公公起身下床,随手披上崭崭新的狐皮袍子,穿过院子去开门。婆躺在床上想,谁呢?又会是什么事?她只有等,等着看。不久丈夫回到屋里,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裤褂,狐皮袍子没了,给了那个婆不知道是谁的人了。于是一顿吵,不然还能怎么办。吵架过后婆还是给丈夫又做了一件皮袍子,结果又是同样给了人,只有再次大吵,不光为皮袍子,总要扯出一连串气人的事,吵啊吵。婆还曾把陈独秀拒之门外,让陈独秀吃了闭门羹,而那是公公的挚友啊。一篇写陈独秀的文章里,婆被称为邓妻,称她是个心胸狭小的女人。可是我不想贬低婆,她没有做错什么,一个妻子看出自己在丈夫心中的位置,不是排,也许从来都不是,不知道排在第几,能作何感想又会怎样反应?她又不是圣人。

自1938年到了四川,公公就在江津的延年医院当院长,陈独秀贫病交加,很长时间就住在延年医院由公公照料,像是他的一位亲兄长。1942年,听到陈独秀在乡下病危,公公赶到他身边陪护,打强心针、平血压针,用了能用的各种药。终公公陪着陈独秀的灵柩从乡下回到江津,在面对长江的山坡上选了一块墓地,和几位友人一同埋葬了他。

公公爱朋友,爱女儿,爱他的弟弟,也许还爱那位护士李大姐,也许也爱我。有一张照片,公公坐在阳光下,手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姿态很放松,眉宇间透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似乎在说,唷,好一个小宝宝哟,我的小小的安慰……

那个婴儿就是我。公公走的时候六十二岁,比我还要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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