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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意]毛罗·科罗纳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ISBN9787559820235
出版时间2019-09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54元
货号27941003
上书时间2024-10-29
简单而深邃〈原序〉
文/克劳迪奥·马格里斯(Claudio Magris)[1]
真不知道毛罗下一回将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他首次令我讶异,是在我们初见面后不久。我当时和妻子玛丽莎以及保罗·博齐、玛格丽塔夫妇正在安德烈斯这个地方。我想利用到瓦且利内一带游历的机会,多认识一下老祖宗的故土。此外,我曾经和同样的同伴一起旅行过几回,总能写出一篇游记,希望这回也不例外。
出发前两三天,毛罗打电话到马尼修找我,表示很想和我见个面。我当时并不晓得他是何方神圣。出于无知,我对当代造型艺术的认识,一如对当代文化的种种现象,十分肤浅,需要填补的地方太多了。
因此,我对他没有任何概念。我们约在安德烈斯碰面。那是个下雨天,他从厄多[2]徒步跑来,全身湿透,满头大汗,披头散发,头上绑着一条海盗头巾,看来属于人口众多的“怪人族”。我原以为我们喝杯咖啡就会挥手道别、分道扬镳。两人握了手,还没走进咖啡馆,毛罗从夹在腋下的一本画册抽出一张纸。我至今仍记得和同行三人看了纸上的素描之后所交换的眼光:我们看到彼此的眼中露出惊愕与震撼,有如着魔似的。保罗·博齐的眼镜后面那双擅于嘲讽的近视眼——既吃惊又会意,似乎在对这世界的不可预料表示感激,感激它虽然如此怪诞、如此无情,偶尔竟也会施予这样的恩惠。
那是一幅描绘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钉刑图:简洁、遒劲的笔触,将画中人物的剧痛刻画入微。我们推翻了原有的所有计划,跟着毛罗爬上厄多,参观了他的书房和雕刻作品。这是一次影响深远且令人永难忘怀的经历。毛罗是位杰出的雕刻家,而他本人可能尚未意识到这一点。他是一位需要好好深入分析的艺术家。他的木雕人物在撼人的气势中,夹杂着生命的脆弱与痛苦。女性的躯体、老人的脸庞、动物、恋人、钉刑图……橄榄树干变形成悲怆的人体,或是山谷中的胜利女神。他的雕刻是那么古朴,又是那么现代,犹如一首简单而深邃的诗,涌自生命的核心。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首诗将与我的人生密不可分。其中几尊人像现在已经移位到舍下。我和玛丽莎对它们有似曾相识之感——我们在它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毛罗很清楚这点,他决定将这几件送给我们,可不是随便挑的。
那天,我们之间也产生了深刻的共鸣。由于意气相投,他成为我和玛丽莎情同手足且不可或缺的友人。我们一起走在人生的道路上——?一条提供对话与竞争的道路,也是一条容我们息息相通的道路。我们的友谊或有趋于平淡或疏于联系的时候,只因为我们有着笃厚的情谊与高度的默契,所以即使处于松弛时刻,亦觉甘甜、愉悦。
毛罗在平日生活中也与动物、植物——在他眼中有生命、会痛苦的植物——乃至于世间万物情同手足。他与它们进行亲切的对话,这些对话使他们之间不再有距离,变得水乳交融,也彰显了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毛罗会倾听万物神秘的声音,也懂得让他们说话,不论是他的艺术还是他本人,都充满了这样的趣味。基于这个原因,他的友谊也以简要、干脆为原则,一如他的作品。
不过,这初次的讶异撼动我的程度,毕竟不若第二次来得大,只因为人有惰性,对事情的看法,习于落入窠臼。是以,当毛罗要我阅读他写的几篇短篇故事时,我以存疑的态度收了下来。我有正当的理由,甚至证据确凿。术业有专攻,在某一行出类拔萃,不见得能擅长另一行。卡夫卡或托马斯·曼要是做起雕刻,成品想必很平庸,也不敢公开展示。熟练某一门艺术,可能会构成另一门艺术创作的障碍,理由在于,这可能导致某一门艺术所虚构出来的世界,与赋予它形象的表现手法分离,但事实上这两者是一体两面,不可分的;艺术家于是以为可以变换另一种形象来复制这个世界,以另一种手法来表现。结果可能很悲哀:一位作家所虚构出的一个生动而深刻的世界,如改用水彩来描绘,也许会变得平淡无奇、毫无深度。
当时接下毛罗的头几篇短篇,我的预期是:他的书写必然充满人性与尊严,也必然吸引人,但只能沦为其造型艺术的附庸,缺乏文学的自主性。我并不后悔当初的质疑。我认为存疑有如筛子,可以筛出作品的特质,总比抱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动辄一头热,光凭与作品的实质内容无关的感觉,就事先准备好加以褒扬来得好。唯有拒绝这样的诱惑,才能洞察出作品的真正意义;唯有经过批评与否定的筛子,才能体现出作品的真正价值。这个道理也可适用于其他事物。评论的对象如果是朋友,就更有道理了,因为其作品可能由于感情因素或两人志同道合的缘故而被高估。
于是,我带着这有用的成见,阅读了毛罗的短篇故事。我被征服了:诚然,他在文学上的成就不若造型艺术那么突出,但称得上是一位真正的、有自主性的作家。他的文风质朴无华,精简中自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奇幻的世界与粗鄙、淳朴的现实交错。他的短篇具有童话的特色,往往在全然的率真与日常的平淡中,铺陈出令人惊叹的情节。这其中,有与大自然、与生命中不断消逝的潜流的交谊,也有漫漫无垠的孤寂感。全都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人物从幽渺的海角与古昔甚至梦境登场,对周遭的一切感到陌生:他们只是短暂而执着的过客,宛若在村庄边缘徘徊。但另一方面,老家、祖国、根源这些似乎不可能同时存在的元素,却又不时紧随在旁:在老树的枝干和根须中,我们看到了这些元素。老树是人生旅途中熟悉的伙伴,其对事物的滥觞之新鲜感,对困顿、哀恸的体验之深刻,绝不输给人类。
一个精彩而丰富、永不枯竭的世界,却也是个悲情的世界。它向四面八方展开,发出既友好又险恶的声音,露出令人无法捉摸、变化多端的脸孔,时而笑容满面,时而愁眉不展。万物皆有生命,皆有自身的性情,毫不矫饰地表现出自己的真面目,其中尤以树木为然;科罗纳在这些短篇中的表现也犹如树木的诗人,深谙其痛苦与激情之谜。不过,他的书写魅力,主要来自文字风格:直截了当,毫不做作,以熟练的手,如雕刻人像般来雕刻文字,剔除无用、多余的部分,后只保存了人物的特质、脸庞、身体,以及他们的故事。
在这些短短的故事中,时间往后倒退,空间往外伸展,绵延到亘久之前、遥远之处。故事中的人物有如《奥德赛》中颠沛流离的主角,他们个性鲜明、不落俗套,神游四海,对某处地方、某件小事、某个动作、某种感觉的回忆却至忠到底。一次经历,就成为永恒的回忆。愁绪弥漫,人物各有各的孤寂,却又强烈地凸显出休戚与共之感。故事的背景往往局限在狭小的范围内,却有着十分辽阔的视野;事件无非是一些小人物不起眼、浮沉于世的人生,却笼罩着一层不朽的意义。
这些故事同时也是一位诚恳而深刻的艺术家的心声,带给人们一种合宜的生活态度。毛罗有既刚硬又纤细的躯体、古怪而天真的外表掩饰不了的机敏,以及一颗真正的诗人的心。
但他有时会禁不起诱惑,装模作样、标新立异,以至于有短视之虞,对他自己也不公平。他有如《圣经·马太福音》所言:驯良像鸽子;同一节经文教人要灵巧像蛇,要懂得分辨世间的邪恶,要知道耍几分诈以免被消灭。塑造出这些人物并写出这些故事的那颗脑袋、那颗心、那双手,能否舍弃蛇一般的谨慎与机巧呢?只有天晓得。
[1] 克劳迪奥·马格里斯为意大利著名作家、日耳曼学专家,也是意大利举足轻重的文学评论家。1939年出生于的里雅斯特(Trieste),代表作有《多瑙河之旅》(Danubio,1986)、《微型世界》(Microcosmi,1996)等。著作屡获欧洲重要文学大奖,如西班牙的阿斯图里亚斯王子奖,意大利重要的斯特莱加文学奖,以及捷克的卡夫卡文学奖,近年来更是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之一。
[2] 厄多(erto)又译为埃尔托。
1963年10月9日22点39分:2亿零7千立方米的土石从托克山崩裂,坠入当时号称世上*库瓦琼水坝内的人工湖,引发海啸般的效应。激起的惊涛骇浪,高达200多米,席卷了整座山谷,淹没谷中的森林、房舍,夺去宝贵的生命。那一度存在的一片天地,本已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而现在竟奇迹般地在本书中复活。
作者毛罗·科罗纳在悲剧发生时只有13岁。他留守家乡,与岩石紧相依偎,与动物情同手足,成为森林之子。他将昔日的影像珍藏在记忆宝库中,正如他在本书中所言:“有时,当思绪回溯过往的时光,我会忆起那些脸孔,重新看到他们天真无邪、充满希望的笑容。”
本书收录26则短篇,描绘他的家乡厄多,也描绘生活的辛劳、人生的苦难,与生命的曙光,字里行间,更不时披露出他对自然界所怀抱的特殊而神祕的情感。其史诗般的悲壮色彩,揉合传奇、寓言、写实的文风,在自然散文中独树一帜。
毛罗·科罗纳,1950年出生于阿尔卑斯山支脉多洛米蒂山麓一个十分贫穷的村落厄多。
年轻时做过樵夫、矿工、猎人……他天性叛逆,桀骜不驯,才华洋溢,标新立异的打扮(长发披肩、络腮胡,头上永远绑着一条头巾),令人印象深刻。小时候他跟着爷爷一起在山林间伐木,对树木、森林和木材产生了特殊的感情,并开始以木雕自娱。除了文学以外,他在木雕界和登山界也享有一定的知名度。
出版过《貂之舞》《意大利的山城岁月》等十几本书。
〈原序〉 /001
这本书值得你用心倾听/亚比 /007
部 树 木
我的爷爷 / 003
山毛榉 / 009
/ 016
梨树和苹果树 / 023
提拉抬爷 / 029
树叶 / 034
第二部 动 物
布谷鸟 / 043
黑琴鸡 / 047
狐狸 / 053
貂之舞 / 061
阿尔卑斯放牧 / 068
猪 / 077
第三部 人 物
双鞋 / 087
老猎人 / 093
后的磨刀匠 / 098
女摊贩 / 102
好心的朋友 / 111
返乡 / 117
华特 / 123
我的弟弟 / 130
第四部 厄 多 行 脚
预言 / 139
思弗 / 146
那条路 / 153
老皮恩 / 160
林中空地 / 167
后一季夏 / 173
1963年10月9日22点39分:2亿零7千立方米的土石从托克山崩裂,坠入当时号称世上*库瓦琼水坝内的人工湖,引发海啸般的效应。激起的惊涛骇浪,高达200多米,席卷了整座山谷,淹没谷中的森林、房舍,夺去宝贵的生命。那一度存在的一片天地,本已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而现在竟奇迹般地在本书中复活。
作者毛罗·科罗纳在悲剧发生时只有13岁。他留守家乡,与岩石紧相依偎,与动物情同手足,成为森林之子。他将昔日的影像珍藏在记忆宝库中,正如他在本书中所言:“有时,当思绪回溯过往的时光,我会忆起那些脸孔,重新看到他们天真无邪、充满希望的笑容。”
本书收录26则短篇,描绘他的家乡厄多,也描绘生活的辛劳、人生的苦难,与生命的曙光,字里行间,更不时披露出他对自然界所怀抱的特殊而神祕的情感。其史诗般的悲壮色彩,揉合传奇、寓言、写实的文风,在自然散文中独树一帜。
毛罗·科罗纳,1950年出生于阿尔卑斯山支脉多洛米蒂山麓一个十分贫穷的村落厄多。
年轻时做过樵夫、矿工、猎人……他天性叛逆,桀骜不驯,才华洋溢,标新立异的打扮(长发披肩、络腮胡,头上永远绑着一条头巾),令人印象深刻。小时候他跟着爷爷一起在山林间伐木,对树木、森林和木材产生了特殊的感情,并开始以木雕自娱。除了文学以外,他在木雕界和登山界也享有一定的知名度。
出版过《貂之舞》《意大利的山城岁月》等十几本书。
我的爷爷
爷爷是我的美术启蒙老师。他生于1879年,蓄有一把弗兰茨·约瑟夫一世皇帝[1]那种大胡子。他在年轻时,曾风风光光地参加过届米兰—圣雷莫路段的自行车赛。不过,这并不是他的本行。他只是个摊贩,专在家乡一带贩卖亲手做的木器。比赛前,爷爷骑着自行车,从厄多一路奔向米兰,参加了集训。那是一辆笨重无比的自行车,前后各钉了一个支架、绑了一个满载货物的载货箱。他后来顺利地完成比赛,但从来没告诉我他的名次,可能是不记得了。
他总在春天杜鹃初啼时离家,直到入秋树叶纷飞才返乡。出发前,他先将货物搬到隆加罗内,由火车托运到加拉拉特,再寄放在一个朋友家。整个漫长寂静的冬季,他就待在家中敲敲打打,雕凿木器。他会做木匙、木叉、木筛、木面包夹、木勺、木碗等。熊熊炉火将堆满木头的室内烤得暖烘烘的,我则在一旁偷窥爷爷的手势。壁炉内炭火上方的铁链,总是悬挂着一只铁锅,一年到头咕噜咕噜炖着豆子。
爷爷对树木了解之透彻,没有一位植物学家比得上。当然,拉丁学名他不懂,但说到树木的个性,他可是一清二楚。“每一种植物都有自己的脾气,”他说,“被人抚摸时,有什么反应,就看是哪种脾气。有的甜美、有的愁苦、有的刻薄、有的顽强、有的自私……不一而足,就和我们人类一样。”爷爷很清楚这一点,一次又一次,以无比的睿智心平气和地传授给我。
我从他那里学到制作耙子的秘诀:齿部要用鹅耳枥木,因为这种木材硬得很,用久了也不易磨损。上面的棍棒则用柔嫩的幼松木,手握久了,才不会起水泡;如果使用其他木材,手会脱皮,尤其是相思树的木材,特别伤手。但我很快就发现,计较棍棒的材质,根本是多余的,因为手要是长时间工作而长茧,也会失去痛觉。
装酒的大木桶用金链花木,因为金链花的木材和我们人类不一样,就是经年累月泡在酒里,也不会腐烂。
厨柜要用石松。石松木散发出一股天然的松香,只要不被碍事的油漆掩盖,香气会时时弥漫整个屋子。
用槭木制作玉米软糕[2]专用的木勺,再合适不过。槭木颜色白净,又能使食物保持原味,的确是一种上等的木材。只是它有点调皮,喜欢寻工匠开心,害他的工具裂开。
紫杉这树很是自命不凡。由于材质十分坚硬,根本不把木匠的工具看在眼里,甚至还会讥笑人家呢。它的颜色血红,如火焰般耀眼,不甘担任不起眼的角色,只肯登上艺术的殿堂。车床工用它制作织羊毛的纺锤。
山毛榉木经得起转来转去、左劈右砍,制作斧头的木柄非它莫属。木碗和木匙也要用这种木材才耐用。雕刻山毛榉木,一定得趁着刚砍下来还鲜嫩的时候,这是由于它的怪习性使然。要是放久了,干燥硬化到一个程度,它会将自己封闭起来,到时候就刻不下去了。
有些植物一凋萎就会伤心流泪,好比灯芯草或野白泻根。这两种草本植物适合拿来制作婴儿摇篮。或许是因为人生本就是场令人掬泪的长戏吧。
这些树木只有前面那段树干可资利用,也就是接近地面那一段,长度不超过一米半。
我小小年纪就从爷爷这位身材高大、沉默寡言的老人家身上学到这些秘密。我可以继续扯上好几个小时,向你阐述植物的内心世界。这些知识对我日后从事木雕有很大的帮助。奥古斯托·穆勒(Augusto Murer)是我的位木雕恩师。我以前搭便车到他位于法卡达的雕刻室学艺,因为掌握木材的能力绝佳,频频赢得他的赞赏。我从1975年学到1985年他过世那年为止。
爷爷热爱林木和林中万物。他仰赖森林里的物产,养活了我们一家人。而他总是抱着毕恭毕敬的态度。春天果树接枝时,他会让我跟班,进行的过程中,总要求我遵循一项仪式:他朝树皮划下一刀以便接上新芽那一瞬间,我的双手必须紧抱着这棵树。他相信这么做,会让树木觉得自己受到保护。
“划刀那一刹那,”他向我解释,“树会觉得痛,而且会发高烧。你的双手可以帮它克服恐惧。”
他说这话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的,有几回把我吓到,直以为他疯了。当今某些保护自然资源的论调,给我同样的印象。
直到今天,每当在森林里干活儿,我仍然喜欢紧紧地抱着树干。
爷爷对水也自有一番见解。我从他那里学到一门功课:水并非无臭无味。瓦得嫩溪的硬水被他形容为“严厉”。想将榛树的枝干削成编织驮篮的细长枝条,只要将枝干放入这条溪的源头,就可以轻易达到目的。这溪水可以大大增加木头的弹性,别处的水都比不上。
我们常到丰塔内莱草原割牧草,口渴了,就喝从一片苔原涌出的软水。这水流不发出一点声响,就和油流动时一样。味道甘甜。
“你喝不出这水带有甜味吗?”他老是问我同样的问题。
布士卡达山的可佳利亚泉水,他喝起来觉得味道苦苦的。这里的泉水清凉无比。
“帮助消化。”他断言。
至于塞特泉水,则具有疗效。据爷爷的说法,这泉水可治愈醉酒引起的种种不适。他应该常来喝这里的泉水以提神。柔地赛格山谷有一泉白蒙蒙的水,可医治扭伤。
爷爷懂得赋予简单的事物生命,好比说,在他眼中,一块岩石不是像软面团,就是像硬面团。将石头比喻为面团,似乎有点匪夷所思。不过,当我们在梯田四周堆起石块、筑起矮墙,以防止土石外流时,他的确会用这样的形容词。
他就是这样。干活儿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他信奉上帝,却不守安息日;复活节和圣诞节在他看来,是一码子事。
他常坐在小凳子上,弯着腰抽雪茄,还不时为一些令人搞不懂的事发点小牢骚。不管是用左手还是右手拿斧头,他都一样灵巧。
他很早就教我雕刻木器,但我并不满足,一直尝试着模拟人像。我在汤匙的凸面涂鸦,刻上鼻子、嘴巴、眼睛,活像一张脸,把他给逗笑了,将我的木雕处女作从木器堆中挑出来。他先教我斧头的正确用法,免得我割到手指头。他教我的时候,从来没发过脾气。我至今仍然记得他那张慈祥又带着几分天真的脸庞。
随着时代的演进,塑料开始当道。到了20世纪60年代初,爷爷的脑筋变得不太灵光。他们说是动脉硬化。我们三兄弟那段时间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变得没人管。一个聋哑未婚的姑姑负责洗全家人的衣服,她怪怪的,常常碎碎念。但只要爷爷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在厄多的老房子就有堆积如山的木屑,我们睡觉时老爱溜到里头去。
1962年,圣巴托洛梅奥节的前一天(圣巴托洛梅奥是我们家乡的守护神),爷爷背着一个大背包朝隆加罗内的方向走去。他是想为家人挣一点钱好过节。冥冥之中,我有个不祥的预感,从后面追过去,终于在史佩瑟的弯路追上了他。我拉扯他的夹克,想说服他跟我回去。他对我凶巴巴的——这还是生平次他对我这么凶。身体不好,连带地脾气也变坏了。他用力一堆,把我甩开,继续上路。
他毅然决然迈开脚步,而我只能目送着他离去。
翌日,我们等他回来一起过节。正值8月天,有人送来一只西瓜,我们继续等他,不想先切开来吃。没等到人,反倒来了几名警察,带来一个噩耗:爷爷死了。是在贝卢诺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汽车撞死的。
他们在打猎的袋子里找到爷爷打算送给我们的礼物,找到时是好好地用纸包着的。那是一只过节吃的炸鸡。他徒步走到人生尽头之际,还怀着再多卖一点木器的念头。尽管他的心智已经悄悄地、渐渐地失常,他并没有把我们给忘了。
爷爷那年八十三岁。在柏油路上,一个被撞得歪七扭八的背包,四周散落着几根木匙、几支木勺。
[1] 弗兰茨·约瑟夫一世皇帝(Franz Joseph I,1830?—1916),19世纪中叶奥地利皇帝兼匈牙利国王,于1867年建立奥匈帝国,被尊为奥匈帝国国父。
[2] 玉米软糕的做法,是先将粗颗粒的玉米粉加水调匀,以慢火烹煮,同时不断以木勺长时搅拌至黏稠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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