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你一人（完结篇）

晚上回到家时，顾南希还没有回来，琴姐正替她熬着中药，屋子里飘着四散的中药的芳香，并不浓郁，淡淡的很是好闻。
忽然想起今天除了去终敲定婚纱还有小暖的礼服与请柬之外，还有一条项链忘记取，她不由得看了一眼天色，转身去给顾南希打电话，让他回家之前顺路去取回来，手机响了许久无人接听，在她正要挂断时，终于通了，她正要开口，便听电话彼端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喂？不好意思，南希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哪位？”
那是单萦的声音。
季莘瑶握在电话上的手蓦地收紧，却是长久地沉默，虽没想到接这个电话的人会是单萦，但是，顾南希的手机上明明有自己手机号码的备注，既然知道是自己，她又何必如此一问，何必呢。
“请问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给他。”单萦在那边很耐心地说。
季莘瑶没有说话，缓缓放下电话。
“夫人，药熬好了，可以喝了。”琴姐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浓浓的中药，笑眯眯地捧到她面前：“快喝吧，我刚刚凉了几分钟，现在应该不是很烫。”
莘瑶坐到沙发上，对琴姐笑了一下，捧起碗来，看着那汤药中自己的影子。
“怎么了？”见莘瑶盯着碗里的影子，却是没有喝，琴姐愣了一下：“是怕苦吗？这几天你都喝进去了，我想帮你准备些糖，你说不用，如果还是苦的话，我现在就去买些糖回来。”
“不用，琴姐。”莘瑶勾了勾唇，“你去忙你的，我喝了之后自己去洗碗。”
琴姐点点头，转身去忙了。
莘瑶将光着的脚，轻轻抬到沙发上，蜷缩着身体，一双脚并拢在沙发边缘，看着碗中自己的倒影，看见自己在笑，却是笑得很无奈。
她和所有的女人都一样，上班闲暇无事喜欢混迹晋江、红袖、起点等一些小说网站去翻看消磨时间，无事也喜欢对着小说里那些渣男痛骂，对那些愚蠢懦弱的女主恨铁不成钢。而现今，在她人生的这一章，这盆狗血淋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很无力。
人生如棋，只是当局者迷啊。
其实她很早很早就明白，并不用等到后输得一败涂地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输了。更多时候我们只要看看对方的表现，就知道是应该扑倒还是应该绕行。
……她只是不甘心啊。
她饿着肚子，早上只用了五分钟泡好的面，马上就可以吃了，泡了四分半钟的时候，有人过来和她抢这碗面，你让她怎么甘心？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喂？”
“单小姐，三天后上午 9 点 58 分，天际酒店一楼 VIP 大厅，我的婚礼，欢迎你来参加，请柬我明天会送到你那里。”
“原来是莘瑶？”
“别忘记来参加。”她没理会单萦接着想要挑起的话题，便客客气气地挂了电话。
也许是真的足够愚蠢，也许太多人都会耻笑现在的她，因为她拿得起却放不下去啊！
等到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喝药，重新捧起那碗汤药时，低头喝了一口，苦入心脾。
这药已经喝了几天了，怎么她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中药竟然苦到能让人想流泪的地步，这他妈的该不会是掺了黄连吧？
 8 点，琴姐收拾好房间，见莘瑶喝过药后，叮嘱她早些休息，便准时离开。
莘瑶无所事事地跑到楼上，拿了计算机下来，坐在沙发上抱着计算机打麻将，身上的衣服有防辐射效果，但是看了太久计算机，还是有些晕，忽然一阵恶心，猛地扔下计算机飞奔进浴室，跪坐在马桶边一阵干呕，吐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可是她真的很难受，总想吐出些东西或许就舒服了，手指紧紧扒在马桶边缘，好半天没有离开，直到后还是吐出了一些酸水，她没注意自己在这里跪坐了多久，便直接起身。
或许是因为跪坐了太久血液循环不畅的原因，刚站起身，便眼前一黑，脑子一阵晕眩，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本是心惊，怕摔伤了孩子，想要伸手抓住些什么用来撑住自己，却是仓皇间什么都没有抓到，接着身后一暖，千钧一发间被人扶住，之后身体便被人拦腰抱起。
她抬眼，见是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门的顾南希。
“这么难受？晚上的药喝了吗？”他还是那样的温柔，抱着她一路走进卧室，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抬手抚上她因为刚刚剧烈的干呕而溢出薄汗的额头，将她额前的散发向后轻拢：“以后别跪在马桶边去吐，血液循环不畅导致头晕，摔了怎么办？”
她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依旧那么柔和隽永的浅笑，看着那张清俊卓尔的脸，和他眼中并非作假的满满的关怀。
他将外套脱下，转身去给她拿水果，瞥见他的手机在衣袋露出一角，莘瑶不懂，单萦明明接了她两个电话，他顾南希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于是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将他的手机拿起，打开翻看。
通话记录里她晚上五六点钟打的那两个电话都不存在，她一怔，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机放下。
“先吃两块水果，应该能止吐。我看见沙发上的计算机，你刚刚又抱着计算机玩了？”
“就玩了一小会儿。”
“不是告诉过你，就算穿了防辐射服，近也少碰计算机，你胎气不稳妊娠反应加重，容易头晕，再长时间面对计算机会吐得更严重。”
“我是担心你这样太难受，这几天早上见你吃多少吐多少。”
这样的他，让她觉得他离她很近。
浴室里隐隐有水声传来，莘瑶仍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斑驳的夜色。
顾南希洗完澡，那时莘瑶已经缩在被子里，他似乎本是要去书房看文件，但见她蜷缩着似乎很冷，便拿了卷宗过来，躺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一边翻看着卷宗，一边轻轻拍抚着哄她睡觉。
靠在他的怀里，她将头贴在他的颈窝。
“南希。”
“嗯？”
“给我唱首歌来听听吧。”
“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你唱过什么呢，平日里你们出去应酬，并不像我们，吃过饭后就去唱 K 是吧？”
他没答，揽在她身上的手缓缓向上，将她身上的被子提了提。
她是听着他的歌睡着的，他唱的是那首许嵩的《半城烟沙》，不是时下流行的歌，也不是什么古典音乐或是国外金曲，就是一曲浅吟低唱淡淡的歌，他的声线清冽如泉，这种淡淡的让人听起来极为静心的调子在他这里也变得极为雅致。
翌日，何婕珍过来，说虽然她和顾南希已经结婚有半年了，但是按中国人的习俗，在办婚礼的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何婕珍知道莘瑶因为孕吐的关系，坐太久的车会难受，就没有勉强她回顾宅住，在准备举行婚礼的那家天际酒店给她订了一间相当不错的房间。
 G 市。莘瑶没有去见他们，随便婚礼上的司仪到时准备怎么介绍季秋杭的身份，总之，对于季家，除了一个外在的关系，根本没有半点亲情存在。
晚上雨霏过来陪她，包括明天，雨霏还会在婚礼之前陪她一整天。
“嫂子，还没有洗好啊？刚刚我哥打电话过来问咱们想吃什么，我就自作主张地说想吃蛋糕，这会儿酒店服务员已经把蛋糕送上来了，你快洗好出来一起吃。”
莘瑶正泡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头枕在浴缸边缘，因为水温被控制得很好，浴缸是那种昂贵的特殊材质，水也不会因为时间久而变凉，莘瑶也不知道自己在里边泡了多久，躺在那里几乎都快睡着了，便忽然听见雨霏在浴室外叫她。
“你先吃吧，难得有这么闲暇的时间能做个泡泡浴，我再泡一会儿。”
“别呀，嫂子，泡太久头会晕的，我可有过这经验，前几年我在美国自己那间公寓里，有一次因为感冒，泡在水里很舒服，就一直泡着没有出来，后来刚起身就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过去，你现在不能泡那么久！”
“好，那我马上出来。”莘瑶无奈，浴室里很安静，安静得能让她静心冥想许多，往事历历在目，亦能让她在这闲暇的空间里看清许多，实在不舍得出去，但也终究不愿拿自己目前的身体开玩笑，便索性直接起身。
五分钟后，走出浴室，就看见难得不用穿得那么宽松，也不用藏着肚子的雨霏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手里捧着一小盘切好的蛋糕，在圆形的大床边来来回回地一边吃一边绕着走。
“南希竟然已经知道了，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等后天你们婚礼过后，我直接回美国。”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这个孩子，你还是不愿意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吗？应该用不了多久，你哥就能查出来，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我哥这两天找过秦慕琰么？”
季莘瑶当即一怔，看着雨霏那坦然的视线，她终于还是承认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我哥已经知道了，只是近抽不开身。而且，还没有到去找他的时候，因为……”雨霏笑了笑，以手轻抚着肚子，“这孩子的爸爸……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说白了，我也没打算让他负什么责任，毕竟是我自愿的，他那天喝醉了，我扶他去酒店，他不知道是我，始终都不知道是我。”
“嫂子，你一早就已经猜到了是吧？女人的嗅觉灵敏，我在你和我哥面前，常常就像个隐形人一样。”
“真的是他的？那他不知道？”莘瑶皱眉。
“就算有一天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我对他的心思，却是常常对我避而远之，因为我是他好兄弟的妹妹，他说他可以有很多女人，唯独我，他不能碰，死也不会碰。我还记得那时候他言之凿凿和我说那些话时的表情，谈笑风生的秦慕琰，
”
“这两年他一直避免和我在任何场合遇见，偶尔不得已的相见，也是那么客套地打个招呼。如果不是他回国的前一个月和我偶然在几个商场友人的酒宴上碰面，如果不是他被那几个人灌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是我一个人把他送到酒店，如果不是因为他吐得满身都是后我帮他脱衣服，也许这个孩子，也就不会存在了……”
“爱情，求而不得，我也不打算纠缠，这孩子来得突然，对我来说也算是当头一棒，但我想留下他，其实这样很自私，可我就是想留下我和他的孩子，就算有一天他知道后，会恨我……”她咬了咬唇，然后叹笑，“我也宁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