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在西方 66幅海外馆藏珍品

十七   中山出游图

《中山出游图》描绘的是钟馗及小妹乘舆出行的场景，众鬼或抬舆，或扛物，随侍前后。画家对众鬼怪的刻画，于怪诞中透出十足的想象力。

钟馗题材入画的传统至晚始于唐代。《梦溪笔谈》中记载有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夜梦钟馗啖鬼，醒后病愈，即命吴道子绘钟馗像，颁赐臣下用以除祟的故事。然而此作所要表达的主题，并没有那么简单。

部分鬼怪被描绘成头戴军盔、身着兽皮的模样，联系卷后龚开（1222—约 1304）自题诗中的“□□（缺字应为‘待得’）君醒为扫除，马嵬金驮去无迹”句，此作被解读为画家以魑魅魍魉影射入侵的蒙古人，以及盼望强有力者—钟馗—能够早日现世，以驱除异族的愿望。

史载《中山出游图》的作者龚开曾有投军抗元之举。此作似乎流露出龚开抵御外敌、心系宋室的心迹。缘于此，龚开被视为元初“遗民画家”的代表之一。据《画鉴》《图绘宝鉴》等画史著作记述，龚开入元后隐居不仕，以卖画为生，他的绘画题材涉猎颇广，包括山水、花鸟、人马等。可惜今日画迹留存非常有限，且真伪混杂。此作融合了画、诗、书三艺，且流传有序，向来被视为龚开的可靠真迹。

《中山出游图》卷后，有十几位元人题跋，分别对画意进行了解读和补充。明代书法家丰坊（1492—1563）在题跋中，对龚开于卷后以八分书写就的诗跋评价很高，称其得“秦权量，汉汾阴鼎、绥和壶遗意”。

另据收藏印鉴，可知此卷明代时曾为安国（1481—1534）、韩世能（1528—1598）所藏，并经朱存理（1444—1513）《铁网珊瑚》、张丑（1577—1643）《清河书画舫》等著录。清初时为高士奇所有，高氏书写长跋以表敬重。清末时为庞元济所有。1938 年入藏弗利尔美术馆，上任所有者为民国著名古董商姚叔来（C. F. Yau，1884—1963）的通运公司（Tonying & Company）。

肆  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收藏中国古代绘画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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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波士顿艺术博物馆等位于美国东海岸的博物馆，位于美国中部的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在起步时间上整整晚了半个世纪。如何迅速增加和提高收藏品的数量和品质？博物馆董事会将目标锁定在了相较于西方绘画、雕塑等主流艺术收藏品，尚且不那么为西方收藏家和博物馆重视的亚洲艺术精品上，并将中国艺术品作为重要的收藏目标。这一决策奠定了今日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以体系完整、丰富、高品质的亚洲艺术收藏著称的格局。同时，1929 年至 1933 年间的经济大萧条导致艺术品价格暴跌，成为馆方扩大收藏的天赐良机。

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拥有世界一流的中国古代绘画收藏，其中包含大量宋元名家名品。这有赖于任东方部主任、后来成为馆长的劳伦斯·史克门（Laurence Sickman,，1907—1988）的卓越贡献。史克门与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的结缘始于兰登·华尔纳（Langdon Warner，1881—1955）。20世纪30 年代初，华尔纳受馆方所托，来中国收购文物，便让当时在北平（今北京）留学的史克门担任助手。二人在北平、上海等地的古玩店大量收购，还专程到天津，从溥仪（1906—1967）手中买到几幅清宫旧藏绘画。华尔纳的引领，使史克门走上了寻访、收购和研究中国文物的道路。史克门杰出的工作能力得到了馆方的认可，他于1935 年就任东方部主任，并在 1953 年成为第二任馆长。

史克门的学术背景及其对中国文化的强烈兴趣，使得他能够从中国传统鉴藏趣味，尤其是以皇室贵族、精英文人的喜好为起点出发建立收藏，从而区别于更多受到日本审美影响的波士顿艺术博物馆、弗利尔美术馆等的中国绘画收藏。更通过展示、研究和出版，改变和引领了西方博物馆的中国绘画收藏取向和学界的研究方向，增强了西方公众对中国艺术的兴趣。史克门的专业素养得到了业内的认可，20世纪70年代，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为了加强自身的中国绘画收藏，曾邀请史克门担任顾问，对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有意收购的作品进行评估。

在西方多数博物馆对中国绘画的兴趣仍以唐宋绘画和人物画为主时，眼光独到的史克门于20世纪40年代便为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购入了沈周、文徵明等明代文人画大家的作品，陆续购入的还有包括荆浩（生卒年不详）、李成、夏圭（生卒年不详）等在内的五代宋元名家的山水画，从而使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拥有了可谓海外好的宋元绘画尤其是宋元山水画收藏。

史克门重视对藏品的展示，希望为观众营造出一个与作品文化背景相契合的观赏情境，从而有助于观众更好地理解作品本身。这也是他重视收藏建筑构件、家具及其他装饰艺术作品的原因，这一展陈理念影响至今。1980年，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与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各自拿出馆藏的中国绘画精品，合办了名为“八代遗珍”（Eight Dynasties of Chinese Painting）的大展，展出了近300件作品，向美国公众集中展示了中国绘画艺术的精华，并充分介绍其成就；同时举办学术研讨会并出版图录，有效地推进了美国的中国美术史研究，成为展览史与学术史上的典范。

得益于超前的展示理念与对学术研究的重视，汇聚了众多精品画作的纳尔逊 - 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成为中国绘画收藏和研究的重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