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笺

整理説明

《墨子箋》十五卷，清曹耀湘撰。
曹耀湘，字鏡初，法名顯宗居士，湖南長沙人。生年不詳，卒於1891年。咸豐元年舉人，曾官户部員外郎、刑部郎中、吏部郎中。曹耀湘雖然仕宦不達，但是交游廣泛，與曾國藩、曾紀澤父子和楊文會、王闓運等晚清著名人物有較密切來往。
曹耀湘治學領域極廣，一生著述頗豐。其墨學著作，除《墨子箋》外，另有稿本《墨子注》十四卷，現藏國家圖書館，湖南官書報局鉛印本《墨子尚書古義》一卷。曹耀湘還是一位在楚辭學方面有深厚造詣的學者，有《讀騷論世》二卷，久爲楚辭學者所稱引。除了上述著作之外，據尋霖、龔篤清《湘人著述表》及姜亮夫《楚辭書目五種》，曹耀湘還有《道德經注》一卷，《陰符經注》三卷，《懸談》一卷，《陶詩注》八卷，《冰淵雜記》一卷，《春秋説》一卷，《學庸注釋》一卷等著作現存於世，另有《公羊箋注》《離騷注》《冰淵詩集》《天問疏證》等數種著作存亡不可考。另外，曹耀湘曾主持編刻《曾文正公全集》，倡修《湘軍志》，編《曾文正公年譜》，創辦長沙刻經處，刊刻了大量佛經，在晚清文化史上有重要影響。
《墨子箋》以畢沅刻本爲底本，但是并没有對《墨子》全書進行箋説，《備城門》以下十一篇只存篇目。全書列《墨子》正文，爲單行大字；注釋文字是雙行小字。注釋可分兩類。一是對《墨子》文本進行注釋，校正字句錯訛脱漏，訓詁字詞，疏通句意。這些大多屬曹耀湘的創見，也間引畢沅、王念孫之説。二是對墨家思想學説進行闡釋和評論，對墨學的源流進行梳理。在書中的不同部分，這兩類内容的比重不同。在《經上》、《經下》、《經説上》、《經説下》、《大取》、《小取》這幾篇的箋説中，以類的内容居多；在其他各篇的箋説中，以第二類的内容居多。特别是每篇末基本上都有大段文字，用來概括整篇主旨，會通各篇思想，探討墨家理論體系，進而考論墨學源流，評論墨家學説的得失。全書體例不一。大多數注釋出現在句末，但一部分注釋卻出現在句中。大多數注釋文字都不單獨成段，而是夾在《墨子》正文中；但也有一部分注釋，特别是開頭兩篇《親士》《修身》的注釋，脱離《墨子》正文，單獨成段。另外，《墨子箋》前七篇的解説較多，而對十論諸篇的解説較爲簡略；對個别篇正文進行了分段，十論諸篇正文卻基本没有分段。當然，這些體例上的問題，不能掩蓋《墨子箋》思想上閃耀的光輝和學術上取得的成就。
曹耀湘認爲：“墨子以兼愛、儉、勤三者爲大旨。”而又特别指出兼愛爲墨學之根本。他説：“兼愛者，墨氏之學之宗旨也。前後之爲説凡數十篇，皆以助明兼愛之旨也。”曹耀湘以兼愛統率墨家理論體系，認爲其他理論都是圍繞兼愛理論展開。
墨家兼愛學説，自戰國特别是孟子開始，受到儒家的激烈批評，然而卻受到曹耀湘的贊賞。曹耀湘這一調和儒墨矛盾的思想取向，與韓愈孔墨相爲用的觀點有時代差異，反映了近代以來諸子學復興的趨勢。尤其需要注意的是，曹耀湘在書中對儒家的批評較多。這反映出他的思想並不是純粹的儒家思想。在儒、釋、墨三家中，他還是對佛教爲推崇，認爲“釋迦兼仲尼、墨翟”。可以説，曹耀湘的《墨子箋》是晚清佛教居士研墨的典範之作，是佛、墨二家對話匯通的一部代表作，實爲後來張純一、蔣維喬等佛教居士向墨風氣的先導。《墨子箋》在這個方面的價值，仍然没有受到人們的關注。
《墨子箋》的價值向來從另外一個方面受到學者们的肯定。人們往往在將其與王闓運的《墨子注》和孫詒讓的《墨子閒詁》的對比中肯定其價值，認爲王闓運的名氣遠在曹耀湘之上，而其《墨子注》則要比曹耀湘的《墨子箋》遜色得多。今天看來，《墨子箋》的創見和成績不少，兹略舉數端。
一、 曹耀湘對《墨經》的研究成就遠超同時代人。曹耀湘對《墨經》的解説較其他各篇遠爲詳細。《墨子箋》全書共十五萬餘字，而《墨經》六篇即有五萬餘字，占全書篇幅的三分之一。反觀孫詒讓的《墨子閒詁》，對《墨經》的解説力度就要小得多。曹耀湘的解説不僅篇幅大，而且精義叠出。歷來對《墨經》的解讀，與對兩大體例問題的認識息息相關，一是《經》《説》“旁行句讀”之例，二是《説》文中的“牒經標題”之例。不明白《墨經》的這兩個體例，就難以讀通《墨經》。譚戒甫先生指出，“旁行句讀”之例，自畢沅開始即已爲學者所認識，而“牒經標題”之例，雖然畢沅、張惠言、王闓運、孫詒讓各家已引其緒，卻信之不篤，守之未堅，只有曹耀湘明確説：“又按《經》《説》二篇，每遇分段之際，必取《經》文章首一字以識别之，其中亦有脱漏數處。必明乎此，然後此四篇之章句次序始可尋求，而校訛補脱略有據依之處矣。”並且在解説時一以貫之，用此例解説《經》《説》。因此，曹耀湘對《經説上》《經説下》兩篇的解説成就是遠超前人的。

二、 曹耀湘在書中訂正釐清了很多錯誤的舊説。比如，他首次對《漢書·藝文志》中諸子之學源出王官的觀點提出質疑。其曰：“劉歆之叙諸子，必推本於古之官守，則迂疏而鮮通。其曰道家出於史官，不過因老子爲柱下史，及《太史公自叙》之文而傅會爲此説耳。若云歷記成敗興亡，然後知秉要執本，未免以蠡測海之見。至其謂墨家出於清廟之守，則尤爲無稽之臆説，無可采取。”又如，畢沅以《墨子》“書稱中山諸國亡於燕、代、胡、貊之間”，因而説：“考中山之滅，在趙惠文王四年，當周赧王二十年，則翟實六國時人，至周末猶存。”曹耀湘認爲畢沅這一對墨子時代的考訂是不正確的。他説：“中山諸國，謂太行山中諸國也，不必專指六國時之中山，故文曰‘諸國’。若赧王二十年滅亡之中山，則一國爾。此亦頗有害辭、害意之失。”
三、 《墨子箋》在校勘、訓詁方面也有很多成績。比如，《節葬下》“計厚葬久喪奚當此三利者我”，曹校“我”作“哉”。又如，《兼愛下》“乍光于四方、于西土”之“乍”字，孫星衍以爲與“作”通，而曹卻以爲即“作”字。于省吾認爲籀文“作”字不從“人”，此爲《墨》書多存古字之例。可見，曹説較孫説爲長。
當然，《墨子箋》也有很多不足之處。比如，《親士》篇的主旨是尚賢，而曹耀湘解釋篇中“今有五錐，此其銛，銛者必先挫。有五刀，此其錯，錯者必先靡。是以甘井近竭，喬木近伐，靈龜近灼，神蛇近暴。是故比干之殪，其抗也；孟賁之殺，其勇也；西施之沈，其美也；吴起之裂，其事也”一段，認爲“此段蓋道家之説，亦訓儉之意也。……自比干以至吴起，皆受世之顯名以殺其身。名之太盛者，亦不得爲儉也”。實際上此段的用意是爲了説明才人賢士容易受害，所以尤其需要君主的保護。顯然曹耀湘的解説偏離篇題太遠。但是，瑕不掩瑜，這些不足不能掩蓋《墨子箋》取得的成就。
據《墨子箋》後附王闓運《讀墨指要》考訂，此書的著作時間至遲不晚於光緒十五年。此書的版本，舊説有思賢書局本，有誤。《墨子箋》的早和通行版本爲光緒三十二年（1906）湖南官書報局鉛印本，民國四年（1915）重印，後收入嚴靈峰編《無求備齋墨子集成》、任繼愈編《墨子大全》。
本次整理工作，以任繼愈編《墨子大全》影印光緒三十二年湖南官書報局本爲底本進行整理。影印本有字跡模糊和漏印之處，又核校了原書。本次整理主要做了以下工作：
一、 標點全書。本書行世版本都出於湖南官書報局鉛印本。此本大部分内容没有分段，並且也没有標點。本次整理，爲全書加上現代標點符號，并爲全書分段，以利閲讀。
二、 校改誤字、脱漏、顛倒等文字問題。湖南官書報局本有很多訛誤、錯漏、顛倒之處。原書後附《勘誤表》，已經對這些問題有所校正。本次整理，將《勘誤表》中列出的問題全都在正文中進行了改正，而不再保留此表。但是即使這樣，官書報局本的《墨子》原文和曹耀湘的箋説文字中，仍然有很多文字問題。由於《墨子箋》的《墨子》原文，是據畢沅校本，所以本次整理，以光緒二十三年（1897）圖書集成局校印畢氏靈岩山館本《墨子注》（簡稱“畢本”）爲依據，來改正《墨子箋》中《墨子》原文的錯誤。另外，對曹耀湘箋説中明顯的文字問題，也量進行改正并出校。

本书系清代墨子研究的重要成果。与王闿运《墨子注》孙诒让《墨子间诂》相比而有自己的独特价值。作者会通墨子各篇主旨，探讨墨家理论体系，考论墨家源流，评论墨家学说得失，提出墨家以兼爱为根本之学。其成就受到学人重视。本书以光绪三十二年湖南官书报局铅印本为底本，参考其他校本，精心整理，是该书的一个校勘善本，方便学者使用。  

曹耀湘字镜初，湖南长沙人，清朝末年学者、诗人，在先秦诸子、诗歌、楚辞、经学等方面皆有建树。

目録
 

整理説明

墨子箋卷一
親士
修身第二
所染第三
法儀第四
七患第五
辭過第六
三辯第七

墨子箋卷二
尚賢上第八
尚賢中第九
尚賢下第十

墨子箋卷三
尚同上第十一
尚同中第十二
尚同下第十三

墨子箋卷四
兼愛上第十四
兼愛中第十五
兼愛下第十六

墨子箋卷五
非攻上第十七
非攻中第十八
非攻下第十九

墨子箋卷六
節用上第二十
節用中第二十一
節用下第二十二闕
節葬上第二十三闕
節葬中第二十四闕
節葬下第二十五

墨子箋卷七
天志上第二十六
天志中第二十七
天志下第二十八

墨子箋卷八
明鬼上第二十九闕
明鬼中第三十闕
明鬼下第三十一
非樂上第三十二

墨子箋卷九
非樂中第三十三闕
非樂下第三十四闕
非命上第三十五
非命中第三十六
非命下第三十七
非儒上第三十八闕
非儒下第三十九

墨子箋卷十
經上第四十
經下第四十一
經説上第四十二
經説下第四十三

墨子箋卷十一
大取第四十四
小取第四十五
耕柱第四十六

墨子箋卷十二
貴義第四十七
公孟第四十八

墨子箋卷十三
魯問第四十九
公輸第五十

墨子箋卷十四
備城門第五十二
備高臨第五十三
備梯第五十六
備水第五十八
備突第六十一
備穴第六十二
備蛾傅第六十三

墨子箋卷十五
迎敵祠第六十八
旗幟第六十九
號令第七十
雜守第七十一
墨子佚文
墨子篇目考
評議五家
畢刻本叙
畢刻後叙
讀墨要指

本书系清代墨子研究的重要成果。与王闿运《墨子注》孙诒让《墨子间诂》相比而有自己的独特价值。作者会通墨子各篇主旨，探讨墨家理论体系，考论墨家源流，评论墨家学说得失，提出墨家以兼爱为根本之学。其成就受到学人重视。本书以光绪三十二年湖南官书报局铅印本为底本，参考其他校本，精心整理，是该书的一个校勘善本，方便学者使用。  

曹耀湘字镜初，湖南长沙人，清朝末年学者、诗人，在先秦诸子、诗歌、楚辞、经学等方面皆有建树。

读者对象：对诸子尤其是墨家感兴趣者，专业哲学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