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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峻菁
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9995823
出版时间2016-09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49.8元
货号24018619
上书时间2024-10-25
阳春二三月,杨柳齐作花。
春风一夜入闺闼,杨花飘荡落南家。
含情出户脚无力,拾得杨花泪沾臆。
秋来春还双燕子,愿衔杨花入窠里。
这首广为传唱的《杨白花歌》,是北魏胡灵太后因怀念远走高飞的爱人而作。
在盛行“留犊去母”这一残酷祖制的北魏深宫之中,嫔妃们皆不敢生育皇子。尚书之女胡容筝自幼聪慧美丽,更因出生时满室红光,被相士预言为大贵之相。纵使亲历了前朝两代皇后之间的残酷争斗,纵使要面临死于“留犊去母”的命运,一心出人头地兴旺家族的她,仍放不下对权势的向往。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而拒绝清河王提亲一心入宫的她,能否得到皇帝的宠爱,逃脱死亡的厄运,登上权力的*?当真爱来临,她是否能不顾年龄与世俗观念,与他倾心相恋?当她为情所伤,她的选择是否能保她一世周全?这位勤政爱民、政绩斐然的女主,一生中还会经历多少次命运的作弄?洛阳城中她下旨兴建的千座寺庙中的晚钟声,长久回荡在洛阳城的暮色中……
陈峻菁,女,1972年生,1993年毕业于东南大学动力工程系。曾获台湾联合报小说奖、罗贯中长篇历史小说奖、第二届全国剧本创作奖等,已出版《我,卫子夫》、《平阳公主》、《千寺钟》、《沙陀王》等多部长篇历史小说,影视作品有央视八套电视剧《凤求凰》、央视一套《双城变奏》等。
上册
序言
万寺兴废走蛇鼠
章 平城秋雨 001
第二章 冯家有女 025
第三章 瑶光古寺 047
第四章 咫尺天涯 070
第五章 鸣鸠于归 094
第六章 垂棠涅槃 115
第七章 鸠占鹊巢 137
第八章 巨蟒护棺 159
第九章 莲花伴帝 181
第十章 顾命大臣 206
第十一章 魏宫碧血 228
下册
第十二章 充华世妇 001
第十三章 元愉之死 025
第十四章 图穷匕见 045
第十五章 留犊去母 065
第十六章 元诩登基 086
第十七章 淮堰白花 106
第十八章 君临天下 128
第十九章 白花南逃 150
第二十章 本空和尚 172
第二十一章 幽居北宫 192
第二十二章 归政之争 219
第二十三章 千寺钟鸣 242
阳春二三月,杨柳齐作花。
春风一夜入闺闼,杨花飘荡落南家。
含情出户脚无力,拾得杨花泪沾臆。
秋来春还双燕子,愿衔杨花入窠里。
这首广为传唱的《杨白花歌》,是北魏胡灵太后因怀念远走高飞的爱人而作。
在盛行“留犊去母”这一残酷祖制的北魏深宫之中,嫔妃们皆不敢生育皇子。尚书之女胡容筝自幼聪慧美丽,更因出生时满室红光,被相士预言为大贵之相。纵使亲历了前朝两代皇后之间的残酷争斗,纵使要面临死于“留犊去母”的命运,一心出人头地兴旺家族的她,仍放不下对权势的向往。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而拒绝清河王提亲一心入宫的她,能否得到皇帝的宠爱,逃脱死亡的厄运,登上权力的*?当真爱来临,她是否能不顾年龄与世俗观念,与他倾心相恋?当她为情所伤,她的选择是否能保她一世周全?这位勤政爱民、政绩斐然的女主,一生中还会经历多少次命运的作弄?洛阳城中她下旨兴建的千座寺庙中的晚钟声,长久回荡在洛阳城的暮色中……
陈峻菁,女,1972年生,1993年毕业于东南大学动力工程系。曾获台湾联合报小说奖、罗贯中长篇历史小说奖、第二届全国剧本创作奖等,已出版《我,卫子夫》、《平阳公主》、《千寺钟》、《沙陀王》等多部长篇历史小说,影视作品有央视八套电视剧《凤求凰》、央视一套《双城变奏》等。
第四章
咫尺天涯
1
诵读完十遍《华严经》,天边已有熹微之光,照亮了纸门外的石路。
经堂的尼姑们都卷起蒲席散去,徒留着堂上高高低低的灯烛,仍在不断闪烁着,托盘上烛泪纵横堆积,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有过一个不眠之夜。
经堂里已空无一人,玄静从角落里站了起来,走到香案前望着佛像前供奉的小像。
那是她,是十八岁的冯润,舞姿翩跹、笑容灿烂,停留在皇上心头的,就是这个婉丽活泼的人影吧,经历过这梦魇般的八年,她已不再是这尊小像所精心雕塑刻画的那个冯润,而成了一个万念俱灰、在佛经中寻找寄托安慰的中年尼姑。
玄静伸出手,试图去抚摸那尊小像,她看见自己的手在不断颤抖,手背上大大小小几乎连片的恶疮瘢痂,让她那双曾经纤细白皙、柔美无比的手显得十分粗恶丑陋,这真是雕像中那双轻柔打开、拈花轻举的完美双荑么?她的手伸展在小像雕刻的手旁边,就仿佛是名贵的象牙玉刻前摆放的一坨发臭烂肉。
“听说生过杨梅大疮的女人,全身都会生疮溃烂,手啊腿啊都会烂,眼睛也会瞎掉,是真的么?”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玄静浑身一颤,收回了手。
她没有跟着元宏一道走,她竟然早就认出了自己。
玄静头也不回,淡淡地道:“小妹,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你跟着六宫从平城来洛阳的路上,本宫就认出你来了。姐姐,昨天是你的生日,皇上还是对你那么一往情深,特地罢朝进山,为你祈福消业,可你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伤心断肠,却不去和他相认?”冯清饱含嘲讽地质问着。
一到洛阳之后,冯清便派徐嬷嬷潜入瑶光寺中打探那神秘尼姑和常二夫人的下落。
可常二夫人似乎从寺里消失了,全无踪迹,若不是徐嬷嬷一口咬定她没有眼花,冯清都不打算再往下查证了。
仅依着徐嬷嬷的一面之词,冯清并不能确认瑶光寺挂单的凉州尼姑玄静就是当年的左昭仪冯润,几次打探之下,得来的讯息也无法佐证玄静的身份来历,但是昨夜,她在暗处品忖着玄静凝视皇上的目光,终于能断定玄静的真实身份就是冯润。
除了冯妙莲,还有什么女人在望着皇上的时候,能那样痴迷缠绵,又那样恨之入骨?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冯润了。”玄静平静地回答道。
她扭过脸,半张脸上都是褐黄色斑点,鼻子中隔旁的溃烂处虽已愈合,还是有些扭曲怪异,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丑陋奇怪的中年女子。
“你是怕皇上认不出你来,还是怕皇上认出你来,却失望不再喜欢你?”冯清站在空荡荡的经堂中,怜悯而傲慢地望着自己的姐姐。
冯润比她大五岁,虽是庶生女儿,但太师冯熙却对她颇为疼惜,因此冯润从小并未意识到自己身份与冯清不同,加之相貌生得美,性格开朗可爱,府中上下对冯润都十分喜欢宠爱,元宏更是自幼便倾心相许,让冯润从不认为自己身为庶生女就会低人一等。
瘦小稚弱的冯清,仿佛一直生活在大姐的影子里,虽是正室之女、公主所出,她却被冯润的光芒四射照耀得无处遁形,不止冯清,冯家的其他姐妹们也都发自内心地妒恨着这位大姐,而冯润却全然不觉。
二十二岁之前,冯润的人生太光彩夺目了,所以从未体会过嫉妒之情,她真的以为所有人都喜欢她。
“都不是。”冯润蹲下身子,慢慢卷着自己打坐用的蒲草席。
冯清走上前去,用穿着绣鞋的脚踩住她的席子,厉声道:“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在皇上心中,你早就死了!你早就死得尸骨无存,所以八年来皇上才会苦苦思念着你,夜里睡不着想着你,在本宫册封皇后的前一天还去凭吊你!”
“小妹,你看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心里还有不平,还有余恨?”冯润站直了身体,逼近了冯清身边。
离得太近,冯清被冯润那张散发着颓废和毁灭气息的脸吓了一跳。
徐嬷嬷派人从凉州打探的旧消息说,玄静尼姑在凉州郊外一家尼庵挂单的时候,为了谋生,跟那些拉施主当恩客的卖笑尼姑一样,做起了倚门卖笑的勾当,凉州的浮滑少年在她的静舍中出入不断,后来,冯润染了花柳病,生出一身杨梅疮,病好之后,容貌全毁。
推算时间,冯润当年被逐出宫时并未病死,但病好后她害怕太后发现,所以才逃到了凉州,为生活所迫卖笑为生,终至形貌被毁。
幸好太后又多活了几年,勉强支撑到冯清成年,留下遗诏让冯清被册封皇后,若是冯润在她封后之前回来,若是冯润旧日的美貌未被摧毁成这等惨状,冯清实在是不敢设想自己在宫中的处境。
毕竟冯清如今一无所恃,身为太师、驸马的父兄陆续身亡,曾是她强有力后援的文明太后早已葬入永固陵,七个皇子没一个是她生的,皇上的心扉也从不曾为她打开……这个女人若不是尽失时势与美貌,本来真的可以卷土重来。
冯清猛地扭过了脸,不敢再看冯润的脸,叹道:“本宫不恨你,你也别恨本宫,当年的事,都是太后命人办的,本宫没想过要那样对付你。”
“皇后,我不恨你,是我自己傻,信错了人,才落到这个地步,”冯润淡淡地道,“要恨,我恨的也是皇上,是他让我相信,天下事,有他给我担着,我什么也不用怕,可一旦我和他的江山事业起了冲突,他首先放弃的就是我。那年我已手铸金人成功,按祖制应该很快封后,可偶然伴君游河,得了风寒,太后派御医来给我诊治,不但下了虎狼之药,还硬说我是疫病,会传染给皇上,把我送到平城外的寺院里养病。皇上明知道太后在下手对付我,明知道我得的不是瘟疫,却眼睁睁看着我被送出宫去,不敢为我多说一句话……”
冯润的眼前浮起了八年前那个春雨淋漓的下午,她二十多岁人生中的一切美好,在她突然生了风寒的那一刻,便突然碎裂成尘,就像永乐宫中架上的古玩瓷器一样,名贵,也脆弱。
冯清怔了一怔,她知道姐姐恨元宏,或许是因为冯润曾经付出过真心,所以这些年来,她纵算活着,也绝不遣人告知元宏,宁肯倚门卖笑,糟蹋自己如花似玉的身子,也不愿向那个奄有九州的大魏天子低头求助。
“你这么恨皇上?”冯清喃喃地问道。
冯润的神情突然间变得十分激愤,她咬唇怒道:“是的,我恨他的懦弱,身为帝王却无力佑庇他心爱的女人,他的爱到底算是什么?是黄金枷锁还是白玉囚笼?让我这么多年都挣不脱、砸不烂,让我活着却生不如死……”
冯清打断了她的话:“既然姐姐这么恨皇上,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冯妙莲,你苦心孤诣地求高贵人从平城把你带到洛阳,到底所求何事?”
经堂黯黄色的纸门外,天已经大亮了。
冯润在冯清的眼前摊开了自己的双手,她手上的恶疮不少处已经溃烂,往下流淌着黄水,把衣袖都打湿了。
“平城给我看病的高医生说,我只剩下半年的寿数了。”
冯清皱着眉头,试图远离那双肮脏恐怖的手。
她还记得冯润十指纤纤、涂满淡紫色蔻丹、每个指尖都散发着珍珠般光辉的那双手,可如今那回忆中令人艳羡的白皙双荑竟成了这个模样,就算她再恨大姐,她也不曾诅咒冯润变成今天这样一个恶心肮脏的女人,冯润当年的秀美娇媚,纵算冯清身为女子,也曾有“我见犹怜”的怜惜和欣赏。
“你想在临死之前再见皇上一面吗?还是想与皇上再次相认?”冯清心有提防地质问着,若是大姐真的求她,她想要答应,这后位,是她从冯润手中抢来的,不,是太后为她从冯润手中抢来的,她有罪孽之感,却又庆幸这罪孽是太后亲手造的。
“我想要……在这仅剩半年的光阴里,陪在他身旁。”冯润有些悲伤地说道。
“你休想!”冯清有些失态地尖叫一声,“冯妙莲,你知不知道,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你今天晚上就会没命的!反正皇上以为你早死了,今天晚上在庙里无声无息死去的,只不过是一个凉州来的中年尼姑,丑陋、孤单、可耻也可怜……”
“可怜的不是我,是皇后。”冯润瞅着冯清,眼神里果然流露出了几分悲悯。
“贱婢,你放肆!”冯清一下子被激怒了,她伸手欲殴打冯润。
冯润一动不动,骄傲地仰起了脸,而冯清的手却在那张格外黯淡丑陋的脸庞边轻轻停住,无力地滑了下来。
面前只是个疲惫丑陋、身带不治之疾、即将不久于世的尼姑,冯润从前的光彩和美丽全都被姑母一手摧毁了,可为什么身为大魏皇后的自己还是会对冯润心存恐惧?
……
第十二章
充华世妇
1
“冯润,你见了本宫,怎么还不跪下!”智音忽然挥掌向胡容筝脸上掴来,幸好胡容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智音的手。
碰触中,胡容筝感觉到那双洁白如雪的手掌冷冰冰的,毫无生气和活力,多么可怜,这个曾经权倾天下、如今却被所有人忘却了的老妇,容颜和灵魂,统统消亡在深邃幽秘的魏宫中了。
“老婢无礼!来人,按倒冯润,在宫门前重责六十宫杖!”智音尖锐地叫着,挥舞着双手,“你仗着皇上的宠爱,敢把本宫不放在眼里吗?你需知道,本宫是天子亲手册封的大魏皇后,生死之权在握,要取你的性命,易如反掌!”
侍候智音的两名青衣小尼冷眼看着她,大约她们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片刻后,智音终于平静了下来,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再次凝看了胡容筝一眼,夺回手来,低头拂了拂自己布袍的下摆,动作轻柔而利落,带着一种特殊的风韵。
“您今年多少岁了?”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胡容筝轻声问道。
智音已经恢复了常态,声调冷静,却饱含一种强烈的嘲意:“多少岁?我出宫的那一年,还不到三十。”
还不足四十岁的年纪!胡容筝看着那张皱纹深密、容色黯淡的脸,惊讶万分,她本以为智音已经年过半百。
从没有见过这么苍老的中年妇人,即使是整日劳作的民妇,也不会有这样空洞的眼神、这样苍凉的冷笑。
“我不算惨的,我只不过输在自己姐姐的手里,到瑶光寺出家……在我前面,还有一个孝文皇后,她姓林,在她儿子被立为皇太子的那一天,文明太后命人赐给她一个黄金托盘,托盘上,有一盅毒酒、一把精钢腰刀、一条十丈白绫,让她自己选择……她死了以后,我才被封为皇后。”智音的眼神变得凄婉而柔和,惨然一笑,伸手摸了摸胡容筝黑滑光亮的发髻,温和地说道,“冯润呢,她取代了我的位置,自以为从此成了大魏国贵的女人,谁知道我放得过她,别的对头放不过她,彭城公主、太子还有其他嫔妃们,和外臣联手,将她的风流故事秘奏给孝文帝听,孝文帝杀了她的情郎,命人用腰带勒死了冯润……我们冯氏三姐妹同时入宫侍候孝文帝,两个册封为皇后,一个立为昭仪,死的死、出家的出家,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而当年,皇上的恩宠曾让我误以为,我已经得到了天下女人们向往的一切……”
智音的话语缓缓消散在满院的暮色中,竹叶声窸窸窣窣,显得清冷。晚风渐凉,二僧一俗三个女人坐在廊下的蒲团上,各怀心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胡容筝心中只觉无限惊讶骇异,虽然一直生活在洛阳城里,虽然也曾目睹两代皇后的凄惨下场,但她还是次听说魏宫中有这么多秘事。那些看上去纤弱美丽的后妃,竟会有这样厉害的手段和计谋,和这样冷酷的心。
胡容筝不禁默然自问,自己入宫后,也能够做到这么残忍刻薄吗?
越想,心下越觉得一片白茫茫,她站起身来,往院外走去。
“筝儿……”妙通唤了一声,转身向智音施礼,“智音师父,弟子告辞了。”
“贫尼不远送了。”智音在她身后长叹一声,拾起念珠,重新站回了那竹影深暗的廊下,“妙通,劝劝她,一个女人,能嫁作平常士人妇,两情相悦,才是人生大幸。入宫……太多凶险,太少安宁;太多勾心斗角,太少温情。富贵荣华皆为空幻,哪里及得上平常人家白头老夫妻含饴弄孙之乐……”
她的声音中饱含悔恨和向往,让渐渐走远的胡容筝听得心中有些酸楚。
想当年,冯家的两代女人中,先后出过三个皇后、一个昭仪,满门公侯,贵宠盛极天下,而冯氏后妃们的命运,一个个却这么凄凉,大约是她们的父兄所始料未及、也是漠不关心的。
北邙山的万壑松林之上,已经可以看见一轮浅淡的上弦月。月下,邙山西谷的大片梨树林显出模糊的轮廓,游动的清香、雪白的花影,以及苍苔小道上缓步行走的少女身姿,让紧随其后的妙通觉得,人世间仍然美好。
“筝儿!”一直走到半山,妙通才看见胡容筝在路边的大石上坐着等她,“天黑了,你还要上哪儿?”
“姑姑,陪我到山顶看一看。”月色之中,胡容筝的面目朦胧不清。
夜色已经落了下来,山谷的风声如浪涛,如大潮。
“瑶光寺中,像智音这样的宫廷弃妇还有很多。”妙通坐在一块大石上,望着倚树独立的胡容筝,有些悲伤地说道,“筝儿,我不想你重蹈她们的命运。冯废后其实毫无过失,却会被同胞姐姐陷害,废为庶人。在宫中,若有幸生下皇嗣,依着前朝‘留犊去母’的旧例,太子满三岁时,母妃就要赐死,只能在身后享受虚名和祭祀,这有何幸运可言?若无法生育孩子,皇上身故后,没有子息的嫔妃又要全数送到瑶光寺出家。你有没有听人说过,瑶光寺是‘美女渊薮’?然而美貌又有何用,只能和这北邙山上的花树一样,寂寞地美,寂寞地凋谢……每一次看着满堂老老少少的光头美人,我就禁不住悲从中来……”
胡容筝将一根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忽然低声道:“嘘……姑姑,你来看。”
“看什么?”妙通纳罕地走到胡容筝身边,看见山下的洛河奔腾着,河对岸,是大魏的都城洛阳。
曾经是东汉和西晋故都的洛阳,自从十几年前大魏迁都后,又变得繁华鼎盛,每座城门都是双楼朱阙,店铺和豪宅众多,从邙山顶上极目望去,便能看见满城灯火,璀璨耀眼。
“亮的那处,是什么所在?”胡容筝问道。
“当然是皇宫。”
“姑姑,那是我向往的去处。”
“为什么?”
“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姑姑。”胡容筝握住妙通纤瘦的胳膊,轻声叹息道,“我们大魏国的开国皇帝、神元皇帝拓跋力微,本来是没鹿回部大人窦宾的部下。神元皇帝样貌雄壮而英俊,在一次大战中,救了窦宾的性命。窦宾十分欣赏神元皇帝,将爱女、没鹿回部的美人窦莲嫁给了他,并将国土分了一半,作为神元皇帝的封地。窦宾临终前,对自己的儿子窦速侯、窦回题说,他要将首领的位子传给神元皇帝,窦氏二子大怒,准备合兵去打神元皇帝。神元皇帝得到密报后,你猜他是怎么做的?”
妙通正出神地听着,忽见胡容筝有此一问,笑道:“那神元皇帝当然会提兵和窦家的儿子们打仗,神元皇帝武功赫赫,神力过人,窦家的儿子不是对手。”
胡容筝冷笑道:“他若真的提兵与窦家的儿子交手,也还算一条汉子。神元皇帝第二天早晨起来,在房中用佩刀杀死了温柔美貌、爱他至深的妻子窦莲,命人赶紧去报告窦家的儿子们,说他们的妹妹暴病死亡。窦氏二子骑快马赶来,却被隐身在帐子后面的神元皇帝突然现身,挥刀杀死了。从此以后,神元皇帝才真正征服了没鹿回部,接着开拓疆土,终建立了大魏国。”
“阿弥陀佛,神元皇帝的心真狠。然而,这与你决意入宫有何关系?”妙通合掌称佛,心中却越发不明白了。
“在读到这篇由汉人记录的故事之前,我一直沉浸在《诗经》、《乐府》、《女诫》、《玉台新咏》这些书中,幼小的我以为,夫妻之爱,是人间至尊至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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