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田野

目 录

散文

码头   003

村里买了拖拉机   007

可怕的雷雨天   013

吹泡泡糖    020

打球   026

令人烦恼的笔   032

端着油灯上学   038

浆地   042

挖宝贝   046

我们的“头儿”   052

店铺   057

柴火    063

蜡烛花   069

短篇小说

凤仙花染红的指甲   079

黑痣   090

红杏   096

茫茫盐滩    104

青绿土坡    114

青青紫苏    124

秃疤    144

乡戏   152

码    头

题 记

天空的晚霞落到了河里，染得河水红彤彤的，在 河里找凉爽的孩子们早回家烧晚饭了，河面很寂静。 一只晚归的水鸟，羽毛洁白晶莹，掠过水面，飞进岸 边的青青竹林，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倒增添了河面

的幽静。

家家居河而住，穿过屋后的竹林，便是碧青的河，河水透明

见底。

河边码着长长的石阶，顺阶而下便是 一 米见方的青石板。母

亲时常蹲在这石板上汲水、洗衣。这就是我眼中的码头。幼时的

003

阳光麦田

• 美丽乡村助读书系·

我喜欢蹲在码头上，遥看对岸的农场和河面的景致。

仓房上爬满了青枝绿叶的藤藤蔓蔓，墙角横着一只只大石磁

子，不知从哪儿来的野猫，慵懒地躺在上面。很寂静。

河面上有一只两头尖翘的小木船划过，水浪轻轻拍打着石板。 要是一条带篷的大船摇过水面，水浪就奔跳着撞击石板，撞出一  层层浪花来。 一群白鹅游过水面，犹如一朵朵白莲漂着，水浪温  柔地抚摸着石板，喃喃细语。大多时候，河面和农场一样寂静，

闪着波纹， 一波撵着一波走，亮灿灿的。

我喜欢看河面的景致，更喜欢在码头上折腾。

我从河岸的石阶上， 一层一层地往下跳，跳到紧挨水面的石 板上，再一级一级往岸上爬。就这样上上下下地折腾，跳得汗涔

涔的，倒也乐此不疲。

久而久之，码头便成了我最好的玩伴。

一到夏天，河两岸的孩子们扑腾在河里找凉爽。而我喜欢戴 顶草帽，拿来小水桶、小铁锹、小刷子，趴在河边一遍遍地刷洗

码头。

先蹲在青石板上汲水，提上河岸，从第一级泼下去，清澈的

004

门前的田野·曹文芳

水落在石板上，夹着泥水“咕噜噜”往下流，又流到河里。

我用水一层层地冲洗。

石板的东边嵌在泥土里，水一冲，泡软了的泥土粘在石板上，

我就用小铁锹铲。然后，用小刷子一遍遍地刷洗，刷得兢兢业业。

一洗就是半天，码头被我洗得水淋淋的，我自己也汗淋淋、

水淋淋的。

石板被刷得没有一点泥，没有一丝灰尘。

谁要上码头，我就堵在岸边，绝对不允许他们穿鞋踩在洁净 的石板上，偏要他们光脚。母亲要洗菜、提水，来河边次数多， 有些不耐烦，埋怨我一天到晚把码头洗得湿漉漉的。姐姐们笑我 顶个热太阳洗码头，是吃饱了撑的。哥哥说我是个“勤劳”的小 傻瓜。只有父亲夸赞我，小小年纪就能那么耐心地做事，长大了

可不得了。

不管大家怎么说，看着被清水洗涤得一尘不染的码头，我的

心里一片沁凉。

我惬意地坐在光亮的石板上，托着下巴，静静地看对岸农场

和河面的景致。

005

阳光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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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场上落满夕照，躺在石磁子上的野猫不知躲哪儿去了。只 见漂亮的姑娘站在水边，用长长的舀子从河里舀水，泼洒在那些

青藤蔓上。

天空的晚霞落到了河里，染得河水红彤彤的，在河里找凉爽 的孩子们早回家烧晚饭了，河面很寂静。 一只晚归的水鸟，羽毛 洁白晶莹，掠过水面，飞进岸边的青青竹林，留下一串清脆的鸣

叫，倒增添了河面的幽静。

我坐在清爽的码头上，心里透亮，看什么都是一片明净。

006

 门前的田野·曹文芳

村里买了拖拉机

题 记

拖拉机一直开，天空高悬的太阳好似在和拖拉机 赛跑， 一直跑，总是跑在我们的前面，越跑拉开的距 离越大。我觉得有点奇怪，拖拉机跑那么快，怎么没

有太阳跑得快呢

村里要买一辆拖拉机，这消息好似一股旋风，眨眼间，刮得

全村上下都知道了。

不久，村里就派一个年轻人去小镇学开拖拉机，年轻人斜挎 军黄色的书包，挂着一只白瓷缸，挺直腰杆，在村里人羡慕的目

光中走了。

007

阳光麦田

• 美丽乡村助读书系·

一个月后，远处响着“突突突”的机器声，在寂静空旷的田 野间，传得很远，大人小孩听到响声，几乎是一起从河边的一间

间屋里走出来，沿着田埂，纷纷涌到村头。

年轻的拖拉机手开着一个“大家伙”进村了，那神气，真是 “趾高气扬”。大人小孩站在路两侧，让庞大的拖拉机骄傲地走过，

然后，跟随拖拉机，走过一片片田地，走到农场上。

拖拉机稳稳地停在一排瓦房前。

这台拖拉机比课本上画的拖拉机还神气，后面挂着一节车厢，

车厢四面有半人高的挡板。

拖拉机手对我们这群孩子很严厉地说：“拖拉机不能随便碰， 一碰，就会跑起来，它会吃掉你们的。”说着做了一个令人惊悚的

鬼脸。

大家看了一阵，夸了一番，就散开了，孩子们随着大人回家， 一个个都佯装对拖拉机不在意、不感兴趣，但 一个个“心怀鬼

胎”,转一圈，不约而同又回到农场来看拖拉机。

每一个孩子心中都住着一颗名为“好奇”的种子，尽管惧怕

拖拉机手的危言，可一旦“好奇”萌发，畏惧就被抛得远远的，

008

门前的田野·曹文芳

对着拖拉机流露出无限的喜欢。

起初，大家先是用手摸摸，后来，互相递一个眼神，“哗啦” 一下， 一个个爬进了车厢里，笑啊，跳啊，把拖拉机手的警告忘

得一干二净。

结果吵嚷声太大了，惊动了回家休息的拖拉机手，拖拉机手 从屋里出来，看到一群孩子站在拖拉机上喧闹，气得撒腿跑向

农场。

我们过于兴奋，竟然看不到从田埂上跑来的拖拉机手，直到 拖拉机手跑进农场，吼叫着：“一群小坏蛋，拖拉机是给你们玩的

吗?你们这群胆大的小坏蛋。”

我们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一个个呆立在拖拉机的车厢里，直

到拖拉机手戳在我们面前， 一个个才争着往下跳，匆匆而逃。

我们没能畅快地玩耍，拖拉机就更具有神奇的吸引力， 一次

又一次把我们吸引到拖拉机前，爬上爬下。

拖拉机手一次又一次冲到拖拉机前，对着我们怒吼。

后来，变成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果拖拉机手这只猫累了，我

们这群小老鼠还兴致勃勃的。

009

阳光麦田

• 美丽乡村助读书系·

一天，我们一群孩子又爬到车厢里玩，远远看到拖拉机手走

向农场，我们一个个埋伏在车厢里，纹丝不动。

拖拉机手走来，直接坐到座椅上。拖拉机开了起来。

起初，我们十分紧张，接着就觉得无比兴奋，我们居然能坐

在拖拉机上兜风，这事做梦都没有想到。

拖拉机手专心开着拖拉机，压根儿没有想到身后的车厢里藏 着几个孩子。我们从车厢里露出小脑袋，看到熟悉的树，熟悉的

房屋、河流、稻田朝身后“唰唰”飞去，都变成流动的风景。

风吹拂着我们的头发，吹飘我们的花衣裳，我们好似在风中

飞着，真是开心极了。

拖拉机开出了村子，开过村前的大拱桥，沿着一条大路笔直  地向西开。路两侧是高耸的大树， 一棵棵从我们身边迅疾闪过。

开过大路，拐入一片树林，拖拉机在林间小路飞跑。

拖拉机一直开，天空高悬的太阳好似在和拖拉机赛跑， 一直 跑，总是跑在我们的前面，越跑拉开的距离越大。我觉得有点奇

怪，拖拉机跑那么快，怎么没有太阳跑得快呢?

眼看着太阳滑到西边，天空燃烧着晚霞，绿色的树林都被点

010

 门前的田野·曹文芳

燃一片嫣红。这时，太阳突然下坠，远处的树枝用力托住下坠的

太阳，可太阳依旧想躲起来， 一个劲儿往下滑， 一闪，没了影儿。

天晚了，起风了，我们感到身上凉凉的，禁不住哆嗦起来。

此时，跑了半天的拖拉机累了，停歇在一座沙石场前。

拖拉机手从车座上下来，看到车厢里露出的一颗颗小脑袋， 惊得目瞪口杲，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气得疯狂吼叫：“你们这群小

坏蛋!”

沙石场的叔叔阿姨围过来， 一看就明白了，哈哈大笑，笑我 们这些孩子太顽皮了。又有人笑拖拉机手：“你太粗心了，这群孩

子跟着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你居然不知道。”

拖拉机手“扑哧”笑了，感叹着：“哎，你们这群孩子幸好一

个个没伤着，要不我回家怎么和村里人交代。”

拖拉机手是来沙石场帮村里装沙子回去建房屋的，结果带出 我们这群孩子，这可麻烦了，车厢里没地方装沙子了。拖拉机手

只好又带着我们回村里。

回家的路上，我们失去了来时的兴奋，又冷又饿，紧紧地抱

在一起取暖，没有心思仰望星空。

011

阳光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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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没有月光的晚上，天很黑，星星稀少，流淌在天空

的银河模模糊糊，除了拖拉机前的一束灯光，四周都黑漆漆的。

等到我们回到村里，已经很晚。

村里人早不安起来：这群孩子去哪儿了?去东头的三旺庄了， 还是去西头的小镇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 … 他们拎着马灯在农 场、大河湾、村庄的店铺、土窑、碾坊、河边寻找着，当听到夜 空下响着“突突突”的拖拉机声，这才想起村里不仅走丢了一群

孩子，还有一台拖拉机。

大家拎着马灯，寻着拖拉机的光亮走到了农场。

等到拖拉机稳稳地停在农场上的一排瓦房前，我们才从车厢

里哆哆嗦嗦地走出来。

大人看到我们又冷又饿的可怜样，舍不得训斥了，忙着把自

家的孩子带回家吃饭。

那天，我们过足了坐拖拉机的瘾， 一个个疲倦极了。

012

 门前的田野·曹文芳

可怕的雷雨天

题 记

就在我后悔时，蓝蓝的天突然变脸了， 一股风  “呼呼”而来， 一声高过一声，风速一浪高过一浪， 门前田野中的水稻，菜园里的瓜果，花园里的花草，

窗下的银杏树，在风中嘶鸣着，鸣咽着，呻吟着。

挂在墙上的小喇叭预报天气：今天有雷雨。

我咋咋呼呼跑出来告知大家：“小喇叭说有雷雨。”

在天井洗衣服的母亲抬头看了一眼天，轻描淡写地说：“天空

亮亮的，哪来的雷雨?”

小喇叭里的天气预报常常不准，说下雨，结果出大太阳，说

013

阳光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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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结果下大暴雨。 一次，两次……预报不准，母亲很难把小 喇叭里的天气预报当真了，她总是相信口口相传的气象谚语，“东 虹日出西虹雨”“天上鱼鳞斑，晒谷不用翻”“早霞不出门，晚霞

行千里”“晚虹晴，朝虹雨”。

今天，母亲依旧不相信水喇叭里的天气预报，低头把一盆衣

服洗干净，晾在天井的绳子上晒。

看着晾衣绳上的衣服，我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