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网 生态与资本积累

引言
21世纪的人类前景，并非全然乐观。从一开始，我们的未来就受两个抽象层面的制约。第一个层面是人在自然之中 ( humanity-in-nature)。在过去的 10年中，人对人之外自然的参与，达到了“再也不能排除全球环境突变”的地步。第二个层面则是资本主义在自然之中(capitalism-in-nature)。新自由派资本主义展现出来的危机——现在正处于 2008年的征兆性危机与不可预测但不可避免爆发的终极危机之间——表明我们要离开熟悉的模式去观察一些非常不同的东西了。在那个熟悉的模式中，新的技术以及新的力量和生产组织，在一些巨大的系统性危机之后出现，以新的强有力的方式取用于自然，解决了先前的危机。 1970年代后的新自由主义彻底变革，就是这方面最为晚近的例子。然而，到了今天，要让自然 (包含人的自然 )廉价产出它的“免费礼物”,是越来越困难了。这告诉我们，我们正在经历的可能不仅是资本主义从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的转变，还有更为划时代的转变——支撑着过去 500年资本之积累的那些战略与关系崩溃了。本书就讨论这些缠结的关系，我们将其称为资本主义通过自然运作，讨论自然在更为狭窄的资本主义畛域怎样作用。这个双重运动，即资本主义作用于自然、自然作用于资本主义，就是我所说的“双重内在性”。
2008年以来，被视为分离的“自然”与“社会”这两个领域中，不稳定性和变化的洪流已无法被忽视了。这就使得一些概念性语言出现了问题——这些问题常常未被认识到，也带来了危机性语言的蔓延 (能源危机、金融危机、就业危机、紧缩危机、气候危机、食物危机，等等),给当下的历史运动造成了更多而不是更少的不确定性。对于批判性学者来说，世界上各种事件喷涌而发，已经让许多人不知所措了。但是，没有新的综合性判断出现——尚未出现。
然而，一种普遍共识正在成形，人们认为 21世纪的这种动荡来自那些“会聚的危机”。 这种会聚，最为明显的表现就是食物、能源与金融汇合起来的“三重危机”。许多人更愿意使用一个不同或更长的危机名录，当然气候危机也必然包含在内。各种环境因素、各种条件和各种关系的重要性，在批判性的政治经济学中必须考虑，这是前所未有的。与1970年代的危机讨论相比，这是一种新的进展。在那个时代，政治生态学与政治经济学很少交融。这种会聚危机的观点，是“绿色算法”(Green Arithmetic)的最高阶段：政治经济学加自然，就等于会聚起来的危机。
是这样吗？我感觉，由于我们假定这就是社会与自然叠加起来了,所以这种绿色算法看起来似乎管用。然而，这样一种假定有没有经过严格考查呢？本书开启了可供选择的另外一条路径。我认为，“社会”与“自然”是同一个问题的部分，在理性层面和政治层面都是如此。现代世界中大量的暴力、不公和压迫就与这种二分的自然/社会直接相关，视自然为外在之物是资本积累的一个基本条件。只要政治想象仍然是资本主义或者现实组织的俘虏，任何想用平等主义和广泛可持续的方式来超越资本主义的努力，就必然受阻。与此相关的是,今天那种想要洞察资本主义限制的努力——这样一种洞察，对反抗体系的任何战略都至关重要——也不会走得太远，因为它用种种二元论把真实遮蔽起来了，而这些二元论正是资本主义发展所固有的。
绿色算法和它关于会聚危机的说法，不限于对自然和资本主义的错误认识，它也无法把握今天这个转折点的独特内容。“经济”与“环境”并非各自独立，资本主义并非一种经济体系，也并非一种社会体系,而是组织自然的一种方式。
作为讨论的开始，我们不妨先对“组织自然的一种方式”这句话做一个引导性解说。资本主义的统治自负就是：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干预自然。自然是外在之物，可以对它进行编码，进行量化，使其合理化地服务于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或者是让它产出其他更为高级的利益。这是作为一项计划的资本主义。然而，现实，即历史进程，却全然不同。一方面，资本、帝国和科学的众多表达都忙于将自然冠以一个大写的“N”(Nature),视其为外在的、可控制的、可简化的;另一方面，生命之网却忙于应对资本主义进程所造成的生物学状况和地质学状况。“生命之网”是作为整体的自然，自然的那个“n”(nature)是小写的,这是作为我们自己的自然，在我们内部的自然，围绕着我们的自然,作为众流之流的自然。一句话，人创造环境，环境创造人以及人类组织。
各个文明和自然本身的各种力量，集结于生命的合作生长中，对于这样一个过程，目前尚无普遍认可的表述。绿色思想家们也是如此,即使是那些开创了在自然之中观察和思考人的位置的先行者，也倾向于默认一些老的语言，“社会”一词有着大写的“S”(Society)。这更多的是观察而非批判，我们都是自己时代的产物啊！
然而，今天的时代不同了，即使与20年前的时代相比也不同了。新的范式在今天已经有了可能，它在各个地方冒出，尤其是在年轻学者之中。我将这个新的范式称为世界-生态(world-ecology),本书就是对这个新范式的一点贡献，尽管这还远不是一个涵盖性很强的定义。世界-生态，或者我们给这个范式的任何其他名称，它不仅仅是理性的，而且也是政治性的。如果我们要去应对21世纪的种种挑战，它也是必要的。

金融、气候、食物、工作，21世纪的这些危机如何联系起来？在本书中，作者摩尔认为，当今的全球动荡与世界危机有一个共同原因，这就是资本主义那种组织自然的方式。资本主义最强大的力量及其问题，都来自它创造与占用四个廉价自然——廉价劳动、廉价食物、廉价能源、廉价原材料——的能力。这种能力现在陷于困境了。廉价自然面临终结。
摩尔开创性地提出“世界-生态”观，将财富、力量和自然纳入生命之网中，极具锋芒地重新思考资本主义的起源，将读者带上一次壮观旅程：从资本主义的兴起到现代的危机交织。这本厚重之作提出了富有创意的框架，对于我们理解过去，对于我们认真思考改变未来，都具有启发意义。

作者简介
詹森·W.摩尔（Jason W. Moore），美国环境史学家、政治经济学家,任教于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宾汉姆顿分校社会学系,是“资本纪”理念和“世界-生态”观点方面的主要理论学家，著有《生命之网：生态与资本积累》《廉价的代价：资本主义、自然与星球的未来》等。

译者简介
王毅，湖南湘潭人，1982年毕业于郑州大学中文系，复旦大学文学博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南国商学院教授，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译著《植物的欲望：植物眼中的世界》《纳粹医生：医学屠杀与种族灭绝心理学》等。

目录
致谢
引言　双重内在性：自然作用下的历史
第一部分　从二元论到辩证法：作为世界生态的资本主义
第一章　从对象到“有利之地”：资本主义的世界生态中的环境制造
第二章　生命之网中的价值
第三章　走向同一新陈代谢：从二元论转变到辩证法来理解资本主义的世界生态

第二部分　历史的资本主义，历史的自然
第四章　从生态丰饶到生态衰败的趋势
第五章　自然的资本化，或者说历史的自然的限制
第六章　世界生态危机：从历次彻底变革到各种体制

第三部分　历史的自然与资本的起源
第七章　是人类纪还是资本纪？：论我们生态危机的性质和根源
第八章　抽象社会自然与资本的限制

第四部分　廉价自然的兴起与萎缩
第九章　廉价劳动力？：时间、资本与人的自然的再生产
第十章　漫长的绿色革命：漫长20世纪中的生命与廉价食物时代

结　语　廉价自然的结束？：资本的世界生态限制就是资本本身
译后记

金融、气候、食物、工作，21世纪的这些危机如何联系起来？在本书中，作者摩尔认为，当今的全球动荡与世界危机有一个共同原因，这就是资本主义那种组织自然的方式。资本主义最强大的力量及其问题，都来自它创造与占用四个廉价自然——廉价劳动、廉价食物、廉价能源、廉价原材料——的能力。这种能力现在陷于困境了。廉价自然面临终结。
摩尔开创性地提出“世界-生态”观，将财富、力量和自然纳入生命之网中，极具锋芒地重新思考资本主义的起源，将读者带上一次壮观旅程：从资本主义的兴起到现代的危机交织。这本厚重之作提出了富有创意的框架，对于我们理解过去，对于我们认真思考改变未来，都具有启发意义。

作者简介
詹森·W.摩尔（Jason W. Moore），美国环境史学家、政治经济学家,任教于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宾汉姆顿分校社会学系,是“资本纪”理念和“世界-生态”观点方面的主要理论学家，著有《生命之网：生态与资本积累》《廉价的代价：资本主义、自然与星球的未来》等。

译者简介
王毅，湖南湘潭人，1982年毕业于郑州大学中文系，复旦大学文学博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南国商学院教授，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译著《植物的欲望：植物眼中的世界》《纳粹医生：医学屠杀与种族灭绝心理学》等。

一本激动人心的厚重之作，提出了新的“世界-生态”’之范例。
——伊曼纽尔·沃勒斯坦 《现代世界体系》作者

即使不说别的，气候危机也展示出资本主义历史是完完全全的“环境”史。这本富有活力的著作提出了一个富有创意的框架，对于我们理解过去，对于我们认真考虑去改变未来，都具有引导意义。
——娜奥米·克莱恩 《休克主义》《改变一切》作者

从波托西银矿到圣多美海岸，从非洲奴隶制前沿到欧洲的湿地排水，从挪威大规模的采伐森林到维斯瓦河粮仓的兴起，本书是一次壮观的旅程，一种对世界环境史与资本主义史的深入的重新思考。
——迈克尔·瓦特 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

如果你对富有锋芒的生态思考感兴趣，这本《生命之网》就是bidu之书。摩尔的视野极其宽广，就雄心勃勃的分析成就而言，很少有人能与他此作比肩。学术性强，充满智慧，富于洞见，你读此书，每页都会有火花冒出，有受益终身的思想收获。一本地标性质的书。
——拉杰·帕特尔 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